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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6节

清宫熹妃传-第16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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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皇贵妃病故!”

    高斌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如此说来,皇上是存心要慧贤皇贵妃的性命?”

    “我不敢肯定,但确有可能。”方简话音刚落,高斌便续道:“知道是何人怂恿皇上这样做的吗?”

    方简苦着脸道:“这种事情,足以要人性命,我哪里敢多问。”

    “所以你就踏着我女儿的尸骨成为院正是不是?”面对高斌的质问,方简叹然道:“我也不想这样,但……皇上决意要皇贵妃的性命,谁都救不了她,就算我说出来,也不过多搭一条性命罢了!”

    “借口,这些都是你的借口!”高斌激动地道:“你是我兄弟,却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死,你怎么忍心!”

    “我不忍心,但又能怎么做,难道与皇上去理论吗?那是一国之君,是皇帝,手里握着生杀予夺之权,根本不是能够理论之人!”说着,方简叹了口气,道:“高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瞒着你,也是不想你难过!”

    高斌讽刺地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方太医!”

    方简拍着他的肩膀道:“虽然皇贵妃薨了,但皇上一直对你恩宠有加,何必再为了过去的事耿耿于怀,还是看开一些吧。”

    “看开?!”高斌用力拂开他的手,哑声道:“若那个人是你的女儿,若被欺骗的人是你,你可以看开吗?”

    面对他的质问,方简哑口无言,许久方才道:“就算你看不开又能如何,若真要闹下去,不止你要死,你的家人都要死,就如叶赫那拉氏一族那样,全家被诛,三族流放!”见高斌不语,他又劝道:“高兄,算了吧,不要再执着了,再说……或许当时慧贤皇贵妃犯了皇上不能忍受的错,才会遭到如今对待,但总算皇上给了她莫大的哀荣,皇贵妃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皇贵妃若当真有错,皇上大可训她废她,为何一定要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法子?他……他怎么忍心啊!”说到最后,高斌已是老泪纵横,他一辈子忠君,结果他的女儿却是死在君王手中,何其讽刺!

    方简身为局外人,看得比高斌清楚一些,道:“你是咱们大清第一治河能手,若是皇上当真废了皇贵妃,这十几年来,你还会尽心尽力治理河道吗?”

    高斌脸色一僵,旋即喃喃道:“这么说来,是我……我害死了皇贵妃?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方简劝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再提来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徒添烦恼,还是算了吧。”若是由着高斌闹下去,他第一个倒霉,莫说是院正之位了,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所以一定要劝高斌打消这个念头,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高斌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道:“怎么了,怕事情闹大了,你难以脱身?”

    方简尴尬地笑了笑,道:“哪有这回事,我是担心你呢,毕竟咱们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不想看到你有任何事。”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落日() 
“你不配与我说兄弟二字!”高斌打断他的话,转而道:“我问你,这件事可是皇后怂恿皇上所为?”

    方简一愣,旋即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不过在此之前,皇后与慧贤皇贵妃以及先皇后,曾闹出过事情来。”

    高斌点点头,旋即一字一句道:“方简,从今往后,我与你以往的情谊,一刀两断,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立桥,互不相干!”说完这句话,他拂袖离去,不愿再多看方简一眼。

    方简忧心忡忡地望着高斌匆忙离去的背影,他并不在意什么兄弟之情,否则当初也不会坐视高氏身亡而不管了,他只希望高斌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将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他可不想死的那么冤。

    高斌如同游魂一样四处游荡,满脑子都是想着高氏的事,永璋没有骗他,弘历真的毒杀了高氏,毕竟曾经同床共枕,他……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绝情?!

    还有瑕月,她与如鈺不睦,她极有可能怂恿弘历毒害;正如永璋所言,若如鈺还活着,今日入主坤宁宫的,就是如鈺而非她那拉瑕月。

    这就是那对帝后的真面目吗?勤政爱民、德昭天下背后的真面目吗?真是可怕!

    水上的落日远比在陆地上看来更加夺目震憾,晚霞染红了整片河面,瑕月每日都会抱着永璂来到船板上看落日,有时还会指着天水相接的晚霞告诉幼小的永璂那都是些什么颜色。

    这日,夏晴陪着她在船板上看落日,在只剩下一小半夕阳还露在水上的时候,她笑言道:“娘娘每日来看一样的落日,不会觉得闷吗?”

    瑕月笑言道:“怎么会呢,每看一次,本宫的永璂就长大一日,瞧瞧他现在,笑得多欢。”

    夏晴抿唇道:“是啊是啊,娘娘现在有子万事足。”

    瑕月温慈地看着怀里的幼子,轻声道:“本宫盼这个孩子足足盼了二十余年,你说本宫怎会不欢喜,不高兴;若是……长乐还在,该有多好。”

    夏晴敛起脸上的玩笑之意,道:“虽然咱们看不到长乐,但臣妾相信,长乐一直用她的方式陪伴在娘娘身边,不管如何,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臣妾也替娘娘高兴。”

    瑕月笑一笑,道:“本宫如今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夏晴抚过永璂细嫩的脸颊,柔声道:“会的,十二阿哥甫一出生就为京城带来一场大雨,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大福之人。”站了一会儿,她道:“娘娘曾说南巡之后,便会设法除去魏氏与庄正,不知时机是否到了?”

    瑕月远眺着晚霞,凉声道:“临行之前,本宫已经吩咐了周全,应该就是这段日子的事了。”

    夏晴轻叹道:“魏氏死了,颖贵妃心中的结方才能够真正打开,以前那些恩怨,也才算彻底了结。”

    “本宫明白。”瑕月收回目光,落于怀中熟睡的婴儿身上,喃喃道:“很快……很快就可以了结了,只可惜,逝去的人无法复生。”

    夏晴正欲说话,忽地瞥见不远处一艘行船上有人盯着他们,仔细看去,是一个身穿官服,头发花白的官员,不过她并不认识,疑惑地道:“娘娘,您可认识那人?”

    瑕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道:“那是高斌,皇上此次南巡,其中一桩要事就是巡视河道,高斌乃是治河能手,皇上特召他一同视察。”

    “原来是他。”夏晴恍然应着,待得仔细看了一眼后,道:“臣妾听闻他年不过五旬,何以面容看起来如此苍老,头发也无一丝乌色,倒像是六七十岁之人。”

    “治理河道一事,劳心费神,他又凡事皆亲力亲为,哪会有不老的道理。”这般说着,瑕月唤过锦屏道:“去请高大人过来。”

    “是。”锦屏依言来到高斌身边,不一会儿带着高斌登上了御船,后者走到近前后,拍袖跪下道:“臣高斌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惠妃娘娘!”

    “高大人平身。”待得高斌站直了身子后,瑕月道:“本宫听闻高大人最近在治理黄河一带的堤防,不知情况可还好?”

    “回娘娘的话,情况并不乐观,众水之中,以黄流最浊,以斗计之,一斗之中,沙居其六,有甚者,甚至沙居其七,若非水势迅猛,必致沙停于河底,常年累月下来,河床越来越高,沿岸之堤也随之加高,有些地方甚至提防建得比民屋还要高,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夏晴蹙眉道:“高大人最是精通治水,难道连你也没有好法子吗?”

    “臣倒是想到一个法子,谓之曰‘束水攻沙’,趁着堤防如今还算稳固,尽量聚集河水,加大流速,借此冲刷河床,或能带走泥沙,降低河床,但这只是一个治标的法子。”

    夏晴好奇地道:“这也只是治标,那治本是什么?”

    “治本在于黄河源头,泥沙正是从那里带下来的,这些年来,皇上一直都在设法治理黄河源头,还是没有成效吗?”

    “倒是有些成效,但还不大,依臣推断,怕是至少得再过十年,方才能够真正约束到泥沙。”

    瑕月颔首道:“这些年来,水患少有发生,皆是高大人辛苦治理之功,实在是造福了不少百姓。”

    “臣不敢当。”高斌迅速看了瑕月一眼,道:“娘娘才真是造福百姓之人,臣虽不在京中,却也听闻娘娘在天坛上的善举,就连上天也被娘娘感动,降下甘霖解救百姓苦难。”

    瑕月笑一笑,道:“高大人一路赶来辛苦了,明日还要随皇上巡视河道,早些去歇着吧。”

    高斌应了一声,却并未退去,瑕月疑惑地道:“高大人还有事情吗?”

    高斌垂目道:“没什么,臣只是突然之间很思念慧贤皇贵妃,她走得那么急,臣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每每想来,都深以为憾。”

    “慧贤皇贵妃早逝,本宫每次思及,心里也十分难过,只是逝者已矣,高大人还要看开一些得好。”

    “臣明白。”话音一顿,高斌忽地道:“不知娘娘此生,可有什么事情后悔遗憾?”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联手() 
瑕月有些惊讶高斌会这么问,毕竟他只是一个臣子,冒然问这话,无疑有些唐突,她思忖片刻,道:“每个人一生之中,都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让自己后悔或是遗憾的事情,本宫也在所难免,不过本宫以为,与其一直背负着后悔度日,倒不如抛下包袱往前看,这样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高斌躬身道:“娘娘所言甚是,但有些事情,盘索心头,实难放下,就像慧贤皇贵妃之事,虽已过去十余年,但依旧不时想起,难以释怀。”

    瑕月温言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只看高大人愿不愿意去放。”

    “那若是害了人,是否也一句放下便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句话在高斌嘴边盘旋数次,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瑕月蹙眉道:“害人?高大人是在说本宫吗?”

    高斌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娘娘性子良善,怎会害人,臣是在说自己,臣记得数年前,有一次河流改道,因为计算错误,使得洪水来临之时,淹死了上百人,虽说臣并非有心,但这些年来依旧觉得愧疚难安,常一闭眼便想起那百余人在洪水中哀嚎呼救的样子。”

    “洪水无情,并非高大人之错,你已经尽力了,相信那些百姓在天之灵也不会怪高大人,再说一味自责,除了令自己难过之余,并不能改变什么。再者,你虽因为一时错误,害了百条性命,但这十几年来,你奉君王之命,奔流于各处河道,昼夜辛劳,所救的又岂止是百人千人,相信百世之后,世人依然会记得你高大人的功绩。”

    高斌垂首道:“臣惶恐,不敢当娘娘如此盛言。”

    “以高大人之功,当得起本宫这番言语,希望以后高大人能够一如既往地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

    高斌深揖一礼,垂目道:“请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娘娘所望。”说罢,他再施一礼,告退离去。

    望着高斌远去的身影,夏晴蹙眉道:“娘娘有没有觉得这位高大人后面所说的话有些怪怪,仿佛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娘娘所说。”

    瑕月轻拍着怀中熟睡的永璂,微皱了黛眉道:“是有一些,不过本宫与他素无往来交集,更无过节,只是曾见过几面罢了,要说针对,实在有些说不通。”

    “那可能是臣妾多心了。”这般说着,有秋风拂过,带来清冷的凉意,夏晴举袖挡一挡风,道:“娘娘起风了,臣妾扶您进去吧,免得冻着十二阿哥。”

    且说高斌,离开御船后,来到一艘小船上,默默望着天边的霞光被黑暗一点一滴吞没。

    “高大人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高斌,侧目望去,永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驻足观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

    高斌深吸了一口气,复望着天空道:“刚才我见到了皇后。”

    永璋迅速看了他一眼,旋即道:“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在最后一丝余光的照映下,高斌徐徐道:“她让我放下以前之事,不要回头观望,如此往后的日子方能好过。”

    永璋沉默片刻,道:“那你呢,可以放下吗?”

    高斌垂目望着搭在扶拦上的双手,喃喃道:“我也想放下,不想年过半百,还要受那样的痛苦与煎熬,可是我放不下;我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我那可怜的女儿,她死的那么冤枉可怜,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懵懂不知,令她十几年来,死的不明不白,真是讽刺得紧。”

    “看样子,方简是承认了。”永璋叹了口气道:“那高大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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