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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

探虚陵现代篇-第2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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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白雪青树边上,玉颜静敛,甚至是有些严肃,端着神色在那摇了几把。

    眼底却隐约漾出光来。

    轻轻的咚咚声响起来了。

    我在自头偷看,一颗心经不住被她这低眉初雪的模样攫住了,要似她手里把玩的拨浪鼓般咚咚跳起来。心中爱意更甚,恨不得就想从后面一把抱住,将她兜回房里去。

    哎呀。

    青天白日,罪过罪过。

    她绷着脸又晃了几圈,顿了顿,将那拨浪鼓原处放回。且她素来心思缜密,又记忆超群,大抵是怕被我到时看出来,便十分准确地挂在先前相同位置,连角度都是一样的,还十分固执地将那几片遮着的树叶拨回原处。

    端详了片刻,大抵是天衣无缝了,抱着古籍去了前头铺子。

    我在门后头候到这一切,憋笑实也憋得辛苦,待她离去,捂嘴笑得要打跌。

    歇整了些许时间,我这才端了茶水,慢悠悠晃回前头柜台,洛神一手执书,正看得仔细。

    “今日这风吹得可真大。”我给她倒了盏茶水。

    她头也没抬,淡道:“有么。你看我头发丝可曾吹动?不见有风,只见睁眼瞎话。”

    我递了热气腾腾的茶水过去,挑眼看着她:“可不是的么。后院那风大得,吹了那矮树,波浪鼓声咚咚咚的。”

    过日子么,想来不是她玩我,便是我玩她。

    她依然没抬头,长睫毛都未曾颤动似的:“是么?恐是现下停了。先前后院起风了,风向不对,我这边也不晓得。”

    啧。

    我感叹她这即使泰山崩于前也纹丝不动的老城墙厚脸皮,感叹了几百年。

    一如我爱她几百年,如今亦未曾嗟减一分。

    “是罢。”我酸溜溜道:“风向不对。”

    她伸手过来,端了茶水饮了。

    我依靠柜台,顷身靠近了她,能闻到她身上调的浅浅暗香。

    洛神将书卷翻过一页。

    我靠着柜台,故意掷地有声:“幼稚。”

    瞧我这声,多有铿锵气势。先前她说我幼稚,那是万万没得比的。

    她这才堪堪抬起头来,一双黑眸定定看了我,面颊白皙,虽说心底已然晓得她院子那暗地玩耍举动被我瞧见了,见我返她幼稚,她竟也没什么表示。

    我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好意思的。说我幼稚,转头背着我就玩上了,你怎地也不脸红。”

    “红了。”她轻轻动了动唇:“疼。”

    我忙不迭松了手。

    神主在上,我宝贝她这脸蛋可比宝贝自己脸蛋多得多了,哪里舍得多用哪怕一丝一毫的力,分明做个样子,这一看,她这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倒是被指腹真真压出那么一抹细细的红润来。

    洛神淡道:“我见它不曾挂好,将它正正身形罢了。你也是,这么大个人,莫要耍这些。”

    我没法子了。

    我玩不过她,装娇装不过她。

    我只能喝茶。

    时间缓缓流过,两人在铺子里取暖,下午时分,铺子里进来一个女人。

    那人身量十分高挑,模样亦是标致的,衣饰华贵,暗藏流云。她走入铺子,去陈列架旁一一打量,这才回身看着我和洛神。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先前朱元璋带了他那些个将军们打下这新的江山,烽烟四起,一战就是经年,我们这生意早便歇了。如今新朝已过几年,虽说初初起步,远远算不得盛世,但到底免了战乱纷扰,古玩生意稍有起色,不过客人依旧是少得很。

    我和洛神那些个积蓄自是多少年也用不完的,凰都一截子玉石阶买下半个苏州府,开铺子也只是喜欢这些个蕴藏厚重历史的器物,图个自身舒坦。客人上了门,自个去看,我们并不作多少热情招呼。

    看上了,等价付了,带走即可。

    “就这些?”来人似乎对货色不满,看起来是个行家。

    我站起身,微微一笑:“目前只收得这些。客人瞧不上么?”

    好的有故事的我都收蜀地萱华轩各个藏室分类别好生收藏了,疼在心尖上,哪里还轮得到摆在铺子里给你挑。

    “罢了。”她看了看,去挑了一枚玉,径自走到柜台那边洛神跟前,望着洛神:“掌柜的,价值几何?”

    洛神瞥一眼,说了个价。

    那女人也未含糊,爽快付了,对洛神道:“掌柜的,你可否帮我包好?”

    “清漪。”洛神抬头看向我:“架上取匣子来。”

    我取了配的匣子过去,洛神将玉入匣,那女人自洛神手中收了玉匣,看了洛神一眼,转身去了。

    行至门口,她又回头道:“掌柜的若日后还有好货,我再行过来。”

    洛神未曾搭话。

    我只得扯了句客套话塞着:“承蒙惠顾。”

第314章 卷二() 
洛师番外明朝篇(六)

    那女人径自离去。

    我走回去,挨着洛神坐下;两人围了火炉继续取暖。融融温软;我倦意上来;偎了她的肩头睡了。

    这般安宁过了些时日;我这铺子里却又来了名女子。以往我这铺子里鲜少有客上门,偶尔街坊邻居过来赠些零嘴吃食;我们亦有礼回赠;或阿莹他们几个小孩混熟了之后;亦会得空过来绕一圈,只为讨把松子糖吃。

    近来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女子纤细身姿;长发垂如瀑;面上扣了一张面具,看样式还是早市上杂货郎叫卖的那一批,模样拙劣,有些滑稽。

    女子双手背在后头,作出副年轻却老成的模样,面具下一双乌黑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声音颇为低沉地道:“掌柜的,你这究竟卖些什么?”

    我自柜台转悠出来,手往架上一指,敞亮示意:“卖货。”

    “什么货?”那女子眼珠一转,问。

    “呆货。”我吐出两个字。

    那女子微愣,我大步过去抄了她的腰,一把将她兜着抱起来,就朝里头走去。

    那女子又笑又叫地唤:“哎呀,抢人了,放开我!”

    反正她虽是个大人,倒也及不上我高,又轻得很。我一路将她扛到后院,朝后院房里收拾的洛神笑道:“洛神,快些出来!我抢了个姑娘,她自个呆头鹅送上门的,待会我俩晚饭时分便将她剥皮去骨炖了罢!”

    洛神自房里出来,长身玉立倚着房门,淡道:“甚好。刀不快,我去磨刀。”

    那女子呜呜嘤嘤的:“我不好吃。”

    我恶狠狠的:“好吃不好吃,也得我俩说了算,还由得到你说。”

    那女子拳头轻轻锤了我一下,我松开手,她便轻捷跳下来,一路扑到洛神怀里去了。

    洛神稳住她,揭开她面上粗劣的面具,长生那张俏生生的脸便露了出来。

    洛神这才低眉一笑。

    我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长生一拧眉,虽早已是成熟女子的身量与面容了,神色还是微有娇嗔:“阿瑾,阿洛。这般对堂姐,辈分哪里去了。我是长辈,你们是后辈。”

    许久不见,她倒是越发白皙水嫩了。

    当年夜姑娘妙手替她易骨,治好她这总也长不大的痴病后,她终也同我年少那般一路身子拔节生长,按她孩童时作为推算,往后二十岁模样时便定了型,只是因着她自幼缺陷,虽爹娘俱为十六翼凰羽,如今也只将将得了三翼,那单片凰羽在左。不过能恢复成这般已是极大的喜事,凰都上下,无不对夜姑娘感恩戴德。

    也亏得神智恢复后,是我和洛神当初一手将她带到大,又有姑姑间歇从中照拂,已是孩子般习惯了我们呵护,不然她这原本还差些年岁便赶上姑姑的老老妖怪岁数,哪里还能在这又娇又乖地偎我和洛神怀里。

    这话可不能让姑姑晓得了,不然她恐眼神来拆我的皮。反正我和洛神这老妖怪早已是认了,姑姑她这老老妖怪,沉着脸偏不认。

    我道:“戴个面具过来欺瞒后辈,也是前辈之举的么。为老不尊。”

    长生搂着洛神笑:“反正你们认得出。”

    院里冷,我着长生去房中炭火盆边上坐了,见她腰上还一如既往缀着青翠欲滴的青笛。当初我以凰都无上珍贵的岩冰玉蟾作为医治长生的酬谢,这青笛是当年夜姑娘的回礼,妥帖收藏在蜀地藏室。后来长生渐渐长高了,便央着我要那笛子,我自然二话不说给了她。

    我看了一眼,也未说什么,端来她喜欢吃的一些零嘴给她,道:“怎地今日突然来了,也不晓得灵羽传讯知会一声,吓我们一跳。”

    长生支支吾吾道:“灵羽传讯是会惊动姑姑的。”

    我讶然:“原是你偷偷出来的,姑姑不晓得么?”

    姑姑虽十分严厉肃穆,但我自认姑姑将我作心肝,将长生作宝贝。可是她这宝贝如今未曾知会她便独自外出到她心肝在外的住处,刚历战火不久,世外纷乱,我相信她是会为她这宝贝问责她这心肝的。

    我顿时肝疼。

    洛神静然不语。

    长生低低道:“我出来之后,她定会发觉的,这些日子她总和我住在一处。”

    洛神抬了眸,眸光幽邃:“是否发生何事?”

    “无事的。”长生也抬起头来,手里捏了糖球,笑道:“我只是想你们了,想看看你们。”

    洛神只是道:“想看我们,亦可知会姑姑。”

    长生黯然道:“姑姑不会让我出来的。”

    “为何?”洛神续道。

    洛神和我将长生带大,长生平素是很粘洛神的,洛神闲暇教她许多,她亦很听洛神之言。平素洛神问她,她都老老实实地答的。

    长生黑眼珠微有暗色,道:“外头不是才改朝换代不久的么,姑姑不许我出来,言说凰都安全些。”

    “是么?”我看着她。

    “是。”她坐得笔直,气息却隐隐不足。

    洛神朝我瞥了一眼,再未说什么,朝长生道:“现下姑姑定也是知会了,看她如何安排,你先随我们住下来。想去玩耍什么,我们陪你。”

    长生这才展颜一笑。

    长生在苏州府住下了。有她在,我和洛神这日子变得越发有滋味些,也越发热闹。

    一日有个樵夫打扮的老者瑟瑟缩缩往墨砚斋觑了许久,退回去,又欲要进来。这般来回许久,长生迎上去问他:“老人家,你要做什么?”

    那老者看看长生,又看看后头的我和洛神,含糊道:“几位掌柜的,听说你们铺子里收东西,是也不是?”

    我也料到是这般。

    做了几百年古董营生,古董铺子里的古玩部分是我和洛神外出淘的,高山险谷,沙漠平川,哪里都去了,当做游历。也有部分是有宝贝的人家,或因种种原因,想要快些脱手换些银两,便会自个上门来问询,虽不乏赝品,亦能收到些许奇珍。

    我请这老者进来饮茶,和气问他:“老人家有什么东西,拿与我看看。倘可以,我们会收的。”

    那老者连连点头,先前一直捂着胸口,这会子从补丁遍身的衣衫底下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破布包来,哆哆嗦嗦打开了,拿给我看。

    “掌柜的,便是这个。”他手中是个缺了一角的盖子,道:“我从自家后山挖的,我儿媳妇说这可能是个值钱玩意,叫我到城里铺子问问看,看能不能收。”

    我捏着那盖子仔细端详一番,是青铜质的,肌理糙腻适度,间有老垢,的确是个年头久远的宝贝。看这模样,应当是个酒壶盖。

    洛神接过,亦在一旁静静拿捏。

    “怎么样?”老者道:“能值钱的么?”

    我道:“这只是一部分的,另外的壶身哪里去了。倘若不是全品,即便是老货,亦卖不出什么价的。”

    老者失望道:“其实还有一部分在在地里。”

    “地里?”

    “我怎么也挖不出来,便只能拿这东西过来问。”老者咳嗽几声,涩然道:“我家孙子生了病,请不起大夫,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掌柜的你看看单这东西,能值几个钱?没关系,一点点就成。”

    长生扒着我的肩膀,轻声道:“阿瑾,我们去看看罢。地里那玩意,为什么会挖不出来。”

    洛神瞥她道:“你在家中闷了么。”

    “没有。”长生声音低低的。

    我晓得她自从来了便不曾出去,便起身拿了两锭银子出来,拿给那老者:“这样罢,老人家你先拿着,待我们去那看了壶身之后,再行定夺。”

    那老者捧着银两,喜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现下便去么?还是我说个地,你们得了空循着去?”

    我道:“你先回去给你孙子请大夫,留个详细地址,我们随后自个去。”

    老者留了一张条子,千恩万谢地去了。

    剩下我们三人收拾一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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