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谷学院-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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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地字号房的门外两盏灯笼亮着。秦明珠就这么看着那两抹光亮，眼睛却逐渐冷寂了下来。
只是当院落门口出现的那抹白色的身影时，她的心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视线只跟着他走动。直到她需要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时，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竟然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
“你来了。”
“我来了。”
也不管门槛口是否干净，周文甯只撩起衣摆就这么坐在了她的身边。夜风从廊里吹来，显得整个院落十分空旷。
秦明珠侧脸看着周文甯，淡淡敛下了眸。“其实你不应该来的。”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掌，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还是开了口：“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后面的话似都被哽在了喉咙里了般，艰涩地难以让她继续说下去。
周文甯却是不催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里古井无波的宁静让秦明珠心也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她侧过脸看着地面上投映的树影，因为夜风的关系，影子也随着树叶的颤动而出现了变化。除了树叶的摩擦声，整个山庄静得就像一座死人坟墓一样。阴森，恐怖，又寂寥。
“只是一个晚上，铸剑山庄就由天下第一山庄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存在。他们都说我爹是一个大魔头，为了铸造一柄魔剑牺牲了成百上千的人。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至今我都不敢踏足剑池一步，我怕我怕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父亲，真的像他们说的，是一个大魔头。”
第120章 上庄问罪（）
“我爹毕生的追求无非是能铸造一把绝世神剑，但我绝对不相信他会因此而走上如此错路！”她语气逐渐激动起来，眼眶在夜色中泛着晶莹。“所以所以我求你，求你帮帮我。”
“你想让我帮忙调查这件事？”
秦明珠点头道：“这件事之后，我娘也失踪了。这一切我总感觉仿佛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般，我娘的失踪也一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她突然起身来到周文甯的对面，在她的注视下跪了下来。周文甯一见，扶着她的胳膊就要让她起来，可是她却咬牙坚持不肯起身。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为难。你是天机门的少主，天机门信息网遍布天下，一定能找到一些线索的。我求求你帮帮我！”
周文甯垂下眼帘看着她，一张脸在夜色在明暗不清。“天机门这些年已不常在江湖走动。而寻尧手中握有天巡令，背后又有寻天学院，我听说你还救过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只看她搭在膝上的手紧了紧，过了很久才开口道：“那日他派人以报恩的名义送来聚魂丹，我也是猜到了他想借我们山庄的名头召开群英大会。那时因为万年玄铁的消息走漏，我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可谁想到”
“你在怪他，还是怀疑他？”
她抬眼看着周文甯，眼里带着乞求。“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我现在只能相信你。”
“你为什么相信我，凭我是天机门的少主？”就连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她又凭什么说相信她。
但却见秦明珠摇头。
“是因为你是温宁，我相信的是温宁这个人，不是天机门。凭的是你我素不相识，却肯替我出头教训张敬那个伪君子。凭的是你能够在此次群英大会上全身而退。”
说着她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递到她的面前。“这是张敬请大夫开的药方，我后来私下里找了那位大夫，他说他确实中了一种叫’落日散‘的毒，中毒人会呕吐不止，全身乏力。”
她顿了顿，继续道：“他还跟我说，这种毒必须下了两天后才会出现症状，只要靠近他就可以下毒。我推算了一下日子，又问过侍候他们的小厮，那日张敬和孙英都没有外出过。除了我和你，还有孙英，没人有机会下手。当然，孙英没有动机，我有动机但我确实没下毒。”
“所以最有可能接触他下毒的人，就是我。对吗？”
周文甯的反问让秦明珠一愣，她只能点头道：“我确实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问道：“可是我的下毒动机又是什么？为你报仇？”
这一点其实秦明珠当时也有想过，但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而动机
“那你当初为何又要帮我？”
看着面前这张与好友轮廓有几分相似的脸，周文甯有一瞬间有点恍惚。她没有承认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只是起身扫了扫衣摆，而后从衣服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秦明珠。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明早，我们也会动身离开山庄。”
秦明珠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了。
看着手里的纸袋，她缓缓将外面的纸打开，里面是几个烙饼，摸在手里还留有温度。
她拿起其中的一块饼放进了嘴巴里，可是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这天晚上，周文甯和秦柯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打地铺，早早地就洗漱歇下了。
地上不断传来被子和衣物的摩擦声，秦柯在不知道多少次翻身之后，最后将身体侧着面朝里面。床帘是放下的，他只能大概透过帘子隐约看到里面的那一抹凸起。
“睡不着？”
里面传来的清淡的声音，让秦柯身体顿时一僵。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下头。想到她看不到，就又嗯了一声。“文甯，我们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是该走了。”
秦柯听到这个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闷闷的，特别是今天下午在看到秦明珠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我们真的不管秦明珠了？”
只听到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是周文甯将自己的身子侧躺着面对着床外。虽然这时两人还是谁都看不见谁。
“你不是说，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管就能管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个理由如果真的能说服自己，他也用不着大晚上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就好像特别地不地道。对，不地道。毕竟，跟秦明珠打了这么两次交道，虽然每次没说两三句就吵起来。
可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她。相反的，比起别的女孩子，她这种性子反而显得真性情许多。也许他们都是同姓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郁闷起来。身子平躺着，手搁在头下面，眼睛却盯着漆黑的房梁一动不动的。
“其实，如果能早点离开铸剑山庄也是好的。自从来了这里，我都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不管是秦明珠也好，还是那位沈前辈，更甚至是秦震天，每次看到他们我心里总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这种脱离掌控的情绪真的很不好。”
周文甯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更似夹杂着什么无言以道的怜惜和愧疚。“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睡吧。”说完她就将身子又翻了回去，被子被她整个拉起盖住了额头。
因为昨天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秦柯是被一群嘈杂的人声吵醒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他寻着人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将山庄门口围了起来。都是一些陌生面孔，穿的也不是山庄守卫的服饰，又是从哪冒出的这么许多人。
不过他正要过去，却被其中一名眼尖的弟子拦住。秦柯刚要说话，不远处注意到这里动静的星水就走了过来。这些弟子们立刻腾出一条路。
“火使，这人要出去。少主吩咐过还不能让其他人出来。”刚才拦住秦柯的那名弟子立刻跟星火汇报了下这里的情况。火使向来性格暴躁，要是被他抓到错处真就糟糕了。
听他那么一说，秦柯立刻明白了他们都是天机门的人。果然跟那个张清峰一样讨厌。
他竖起眉来，指着自己道：“其他人？我是其他人吗！以我和你家少主的关系，还算是其他人吗！星火，你跟他好好说说。”
星火瞪了那人一眼，立刻让他下去。“秦公子，您怎么可能会是其他人呢。只是少主还特意嘱咐我，若看到你过来，就让您先去膳堂用点东西。他事情处理完后，自是会去找您。”
秦柯看到一早上多出的这么多天机门弟子，平日天机门的人少在江湖走动，很少抛头露面，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也确实不宜多加干涉天机门的事。不然到时候让文甯难做，被人说闲话反倒不好。
他看了眼被人团团围住的大门，只好点头。“你跟她说，我等她一起用膳。”
而就在今日，山庄外聚集了北方地盟会、青龙帮，南方各路散侠诸多人马。这桩惨案发生在五天前，早已是闹得人尽皆知。附近的江湖人士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守在山庄下面，等青龙帮和地盟会的人一赶到就约着共同上庄来向铸剑山庄讨要公道。
他们都是之前来庄参加群英会的人的家属，还请来了素来德高望重的净圆方丈来主持公道。而那些所谓的侠士义客现在聚在一起，除了那些真的想为亲人朋友报仇的，大都也是想要趁着这件事捞个好名声。顺便看看能不能顺带占点便宜，毕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秦明珠虽然早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面前这些人心理还是忍不住怵寒了起来。但是想到身后的人，她又禁不住挺起了肩膀。
“江叔叔，我爹跟您也有数十年的交情了。难道您也认为我爹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残害江湖同胞的大魔头吗？不说这几年我爹帮衬着你多少，但您当初能够肃清地盟会的叛徒，稳当地当上这地盟会的盟主，也是我爹倾庄之力帮您的啊！”
她说完后又看向另一半青龙帮的帮主。“陈伯伯，当初你被人追杀，是我们铸剑山庄收留了你。如今，你竟也要逼迫我至此吗！”
江天破听到她那番话虽然也有些触动，但想到自己儿子竟惨死在铸剑山庄，如今尸骨无存，他又如何能念得起昔日旧情。“秦三小姐，我就江阴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我还不能为他讨个公道，谁又能为他讨？是，我跟你爹素有交情，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啊！”
“我倾力培养的三名得意弟子，本想着今年就能让他们接管青龙帮，没成想皆折在了铸剑山庄！我们难道还不能讨个公道？丫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你不能因为那秦震天是你爹，你就如此包庇他啊！”
陈易通的话顿时激起了后面一群散侠的情绪，他们纷纷应和要向铸剑山庄讨个公道。场面一时镇不住，为剩不多的山庄守卫也渐渐防不住要闯进山庄的这诸多人。天机门的人看到，以严阵以待，紧尊少主的命令不放进任何一人。
虽然早就猜想这些位叔伯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但看到他们竟不念丝毫旧情，她的心也渐渐寒了下来。
就看一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走到她的面前，双手合十。“女施主，老衲来此变感到这里的戾气极重，你可否带我们到那剑池走一遭。这事牵扯到数百人的性命，老衲也不会轻易就断是铸剑山庄所为。”
秦明珠这才想起来他们还请来了这位净圆方丈，听说他在江湖的辈分极高。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只是想到什么往身后侧看去。就看到周文甯对她轻点了下头。
“那各位请随我来。”
她带着他们一路从山庄的旁侧小路过去，绕到了庄后，只是在看到那片竹林前却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剑池了。”她说着这话时声音轻轻的，手还有些发颤。直至今日，她也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原以为不来，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她身前的土地延伸到往里五里，土壤全被染成了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已经五天过去了，这里的死气却仍旧没有散去。
等穿过竹林的时候，成堆的残骸洒落在各个地方，一直往前延伸至坟冢所在地，也就是剑池。不过原本镇在每座坟堆前的青铜剑如今已变成了废铁，而中间的那个主坟则分裂成了两半。
因为戾气太重，有些定力较浅的人已经开始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就看到走在秦明珠身旁的净圆方丈径自席地坐了下来，如入定般两手合十。那些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的人在听到耳边响起的佛经梵语时，灵台瞬间清明了起来。
站于他身后的周文甯是感受却是最深的。她以前虽然也有听过净圆方丈的名讳，但也只知道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她虽五百年一涅槃重生，但在记忆传承中似乎也只有对这位方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