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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出宅记-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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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南并不给赵氏脸面,只道:“既然来了就快点请进屋吧,老太太都等急了。”

    言罢她甩下帘子,径自朝里屋去了。

    赵氏不敢再耽搁,领着俞眉远快步进了安庆堂正屋。

    ……

    俞府老太太的屋,那叫一个富贵华丽。

    玲珑阁上的白玉飞天雕件、唐三彩的骆驼、斗梅胆瓶……赵氏只进过几次,回回进来都觉得眼花缭乱。

    就见她眼珠子上下左右转着,贪婪地瞅着四周,嘴里不断发出低低的啧声,有她陪衬着,倒让俞眉远显得越发沉静了。

    屋里传出嘻笑嗔骂的声音,隔着半透的插屏,俞眉远就看到满屋的人影。

    “老太太,四姑娘来给您请安了。”桑南的声音响起。即便在老太太跟前,她态度也仍显得有些冷。

    随着她一句话,屋里刹时安静下来。

    “阿远来了?快快快,快进来我看看。”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

    “快进去吧。”赵氏在俞眉远背上推了把。

    俞眉远踉跄一下,转头冷瞪赵氏一眼,才迈开步。

    插屏后便是明堂,堂中央有张铺了大毛褥子的罗汉榻,上头独坐着个老太太,正半倾起身子,望眼欲穿地朝入口处张望。她穿了缕金菊纹的豆绿对襟褂子,额前勒着彩蝠抹额,额正中镶着枚鸽蛋大的帝王绿,一派的富态慈祥。

    榻下左右都设了桌椅,坐满了人,团花簇锦的模样,此时这些人皆拿眼睛朝插屏处望去,几个年幼的姑娘更已站起,目露好奇地朝那里望去。

    “祖母。”俞眉远转过插屏,在满屋人的目光下软糯开口。

    老太太只看进来个红艳艳的小姑娘,见了她也不低头行礼,先是乳燕似的叫了句,很快就化成呜咽声音,还没等她瞧仔细,那小姑娘就像火团似的跑了过来。

    “祖母,阿远想你。”俞眉远不给人看清自己的机会,飞快地跑到了罗汉榻前,正逢老太太要下榻迎她,她便曲了膝跪在老太太跟前。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太没让她跪下去,伸手就将她搂到怀里。

    俞眉远顺势将头埋在老太太胸口,嘤嘤哭了几声,这才抬头。

    老太太就见着一张雪白的脸,汪着水的眼,菱角似的唇抿着,压着怯意,藏着委屈,又夹着惊喜,生生把人的心看化。

    “我的阿远,苦了你了。”老太太唉了声,眼也红了。

    “快别哭了,这祖孙相见的大好日子,合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有人嗔怪地开了口。

    俞眉远便见到眼前裙裾晃过,如波澜起伏,时不时露出裙下绣着菡萏的鞋尖。

    “别哭了啊,我给你吃果子。”那人不由分说抓起俞眉远的手,往她手里塞进一把果子,“老太太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伤心,万一伤了身子,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俞眉远顺着那裙裾往上瞅。

    果如她心里所料那般,来的是个体态苗条、形容明艳的丽人,通身的鲜亮颜色,正是俞府二太太,她的二婶娘钱宝儿。

    她揉揉眼,愣愣看她。

    “好好的,你吓她作什么?”老太太搂紧了俞眉远,脸上悲色却转喜。

    钱宝儿咬唇妩媚笑笑,见了俞眉远的模样,只当她被自己镇着,心里有些得意,才要说两句安抚,眼光却忽扫到她头上的花。

    “唉哟,你这孩子,这是在园子里淘气了?怎么把老太太的花给摘了?”

    她一声惊喝,引得所有人都朝着俞眉远头上那花看去。

    俞眉远就听得堂下响起片抽气声。

    抱紧了她的那双手也忽然一僵,而后缓缓松开。

    上辈子她并不得老太太喜欢,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初进府那天就得罪了老太太,详细原因她并无记忆,如今重来一次,倒让她看得明白了。

    “你可知这是什么花?”钱宝儿又道,声音透出些冷厉。

    满屋里坐着的那些在她心中早已模糊了容颜的人,全都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思瞅紧她,沉默而压抑。

    “我知道。”清脆的声音压过了钱宝儿。

第11章 明褒〔修〕() 
“你可知这是什么花?”钱宝儿又道,声音透出些冷厉。

    “我知道。”清脆的声音压过了钱宝儿。

    钱宝儿没料到俞眉远会接话,一愕之下打好的腹稿便无出口之机。

    “这是蓝田碧玉。祖母最喜月季,这花是祖父生前千方百计为祖母寻来的稀罕品种。母亲曾经交代过阿远,祖父祖母鹣鲽情深,这花便是祖父对祖母的心。娘说过,世间珍宝万千,都不及祖母院里这丛蓝田碧玉。所谓金玉有价,一心难求。”俞眉远声音还带着点哽咽,吐字却异常清晰。

    一席话说得钱宝儿一时间无话可对,满屋的人也未料想六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皆讶然不已,又听到她一再提及生母,早被人抛到脑后的徐言娘忽被记起。

    众人面色各异地窥向了左首第一位上坐着的人。

    俞眉远却似毫无所觉,她笨拙地爬上罗汉榻,将花从自己脑后拔出,趁着老太太怔忡之时,把花轻轻戴到了她的鬓边。

    “祖母,这花真漂亮。”她细心地压好老太太的发丝,笑得一派天真。

    蓝田碧玉,那可是俞府老太太爱逾性命的东西,平日里是不许有人轻易靠近的。俞眉远在俞府住的几年里,就见过曾经有丫头因为偷偷折了枝蓝田碧玉去扦插而被撵出府去。

    老太太方回了神。兴许因为记起旧事,她神色淡了起来,她这一变色,堂下的人便无人敢再开口。

    “你既然知道这花珍贵,为何要摘呢?”她声音沙沙,慈色稍减,显出几分凌厉来。

    “不是阿远摘的。”俞眉远从榻上下了地,乖乖跪到了老太太脚边,一只小手攥了她的裙,另一手捏紧了手里的糖果子。

    “哦?”老太太盯紧她。

    “是赵妈妈。她非说祖母喜爱这花,若阿远戴上了,祖母必定更加疼爱阿远。阿远不要,她便自己摘了花戴到我头上。”俞眉远撅了嘴委屈道。

    “冤枉啊,奴婢冤枉。”赵氏本躲在插屏后候着,初时窥听到堂间动静心中正喜着,可这情势却忽然转下,她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别的冲进堂上就跪下。

    “混帐东西,这地方是你能进的?”

    “四姑娘冤枉奴婢啊!奴婢这是不得已才闯进来的。”赵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这个姐姐可以证明,她刚才也看到了。”俞眉远抬手指向了桑南。

    桑南一愣,见到老太太递来的询问眼神,她只能俯到老太太耳边,细细说了几声。

    老太太脸色猛地沉下。

    赵氏更是面如金纸,身子瑟瑟抖起。

    “老……老太太饶命……是奴婢猪油朦心,奴婢的错!”她重重磕起头来。

    “黑了心的东西,连个孩子也利用?”老太太一拍榻上的小案,怒得眉头锁起,“她今日才进的府,就有人想害她?看来这府里是太久没整治了!”

    老太太一发怒,堂下众人无人敢再坐着,便都齐刷刷站起。

    “老太太息怒,千万保重身体。”桑南俯到了老太太身边,伸了手轻拍她的背,一边拿微愠的眼神望向俞眉远。

    俞眉远挺直了背,仍旧抿着唇。

    “这是哪个屋里的?”杜老太太气得不轻,并没打算轻易揭过这茬。

    “前头负责采买的潘良家的婆娘,二姨娘的陪房,现管着东园后院各屋每月公中份例物品的发放。”桑南低头耳语。

    “哼!”杜老太太冷哼一声,剜了眼左首边坐的第一人。

    东园就是俞家大房,即俞宗翰的府上。

    “是媳妇儿没管好屋里的人。”那人忙欠身低头。

    俞眉远只听得黄莺似的声音,不大,却极动听,她不用转头,就已知道说话那人是她父亲俞宗翰的平妻孙嘉惠。平妻本比元配还低一头,可这孙嘉惠娘家是荣国公府,又是皇帝作主赐的婚,再加上生下了长房嫡子,如今在俞府早就以正房自居。

    外人口中的俞府左右夫人,便因此而来。

    二姨娘何妤纹是良妾,自然在孙嘉惠之下。

    “先把这混帐东西拉出去,回头再让太太发落。”钱宝儿丹凤眼一勾,抬手召来了几个丫头,

    “今天是老太太和四姑娘祖孙相逢的好日子,别让这些事儿扫了兴致。”

    很快就有丫头上来拉扯赵氏,赵氏早在地上磕得鬓乱钗斜,见势忙白着脸退出去。

    “好姑娘,快别跪了,老太太该心疼了,姐妹们也都等着和你相见呢。”钱宝儿转头又笑着打起圆场。

    “阿远,快起来,来这坐着。祖母知道你委屈,回头定饶不了那赵氏。”老太太把怒一收,拍着榻边的位置朝俞眉远心疼道。

    俞眉远将头摇得像波浪鼓。

    “祖母,阿远能不穿这身衣衫吗?”就在众人以为她还在拿乔时,她开了口。

    “这孩子,怕是不知道屋里炭火旺,这会热坏了吧。”钱宝儿一瞅俞眉远的打扮,顿时乐了。

    随着她一句话,四周响起几声窃笑,连杜老太太也忍不住笑起,屋里气氛不复方才冷凝。

    屋里烧着地龙,拢着炭盆,满屋子的女人都只着了春衫薄袄,只俞眉远一人打扮得厚实,早已被热出一身薄汗。她小脸蛋红扑扑的,额前挂着潮意,显是热得不行。

    “我的儿,这是谁给你备的衣衫?桑南,带四姑娘进里间换了去。”杜老太太又乐呵呵起来。

    桑南应了声“好”,才要上前,就见着俞眉远已站起身来。

    她朝老太太福了福身,唤了句:“祖母。”

    转身,她又朝着孙嘉惠福身,唤道:“太太。”

    孙嘉惠没想到她竟认出自己,更没料到她竟能大大方方地叫了自己,当下神色便复杂起来,忙起身微微一弯腰,托着她的手柔道:“四姑娘,不敢当。”

    俞眉远抬头时方看清了这时候的孙嘉惠。

    这孙嘉惠瓜子脸庞细长的眼,像笼着团清雾,头上的发髻绾得规规矩矩,戴着珍珠抹额与镶着红宝石的华胜,规矩里添了丝妩媚。她生得不算美,胜在气质婉约,一张脸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斯斯文文,很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俞眉远目光扫过她指间戴的翡翠戒指,转身又朝钱宝儿福身,道:“二婶。”

    钱宝儿也瞪大了眼,这满屋的人,除了老太太一个人外,可没人报过身份名姓。

    “这孩子,竟认得出人?”她讶然道。

    “三婶。”俞眉远却又朝右边另一人行了礼。

    那是个穿了姜黄色褂子的女人,身上并无多余佩饰,发间钗环皆是素淡的颜色。她虽生了张年轻明媚的脸庞,眉间神态却如她这一身颜色,浅淡而黯然。

    “四姑娘。”她起身颌首,眼里惊讶只如惊风时乍起的波澜,瞬间又平息。

    这人是俞府三房的媳妇,俞眉远三叔俞宗显的妻子罗雨晴。

    杜老太太一辈子生养了一女三男,大房是俞宗翰,二房俞宗耀,三房俞宗显。钱宝儿是二房媳妇,这罗雨晴便是三房媳妇。可俞眉远这三叔年轻早夭,还未娶妻便已病故,罗雨晴是杜老太太替这小儿子安排的冥婚。

    罗雨晴嫁来之时,就已注定寡妇的身份。

    “各位姐妹。”俞眉远再回身,冲着堂下站着的人轻轻一福,方又转向杜老太太。

    “母亲在世之时常向阿远提及家中诸亲。祖母慈悲宽厚,顾惜晚辈,她嫁入俞家得祖母照拂,却未能尽孝膝下,心里愧疚;父亲雄才伟略,胸怀天下,与她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可临了她却未能替父亲分忧解难,亦于他仕途无助,娘说她愧对父亲;还有惠夫人,娘亲常叨念起你。她常言多亏有惠夫人替她操持后宅,方令她能安心在庄上偷闲养病。既要侍奉祖母,照顾父亲,教养儿女,还要料理俞府后宅,惠夫人真真辛苦。”

    说话间,俞眉远朝孙嘉惠福身行礼,眉眼神态,像极了徐言娘,一派大气,以正室自居。

    孙嘉惠眼帘微垂,忙不动声色扶住她,嘴里只道:“四姑娘言重,侍奉婆婆,服侍老爷,本就是我的本分。”

    俞眉远本也没打算行礼,便顺势而起。

    屋里沉默得异常,俞府上下最避讳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被提起,让人措手不及。

    他们想忘记徐言娘这个人,她俞眉远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今天她所说的每一句褒赞,都会提醒他们,俞府能走到今时今日,是因为当初徐家和徐言娘的付出。徐家助俞宗翰踏进仕途,徐言娘以嫁妆为俞家攒下家业,而最后……俞家将徐家救命的银子昧下,成就了今时今日鲜花着锦的俞府。

    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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