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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出宅记-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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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外面动静大得吓人,到了四更天时更是传出轰天巨响,将屋里的人全都惊醒。俞眉远便披衣趴到了窗边,看着窗外远空蹿动不安的火光,心里沉得像压了块重石。

    而后不论周素馨和青娆怎么劝,她都不肯再回床上,只守在窗前,听着远处的动静又一点点小下去,火光也慢慢暗去。

    这样的日子,让她想起前世京城的两场祸事,九王谋乱与五皇子纂位。那时候,夜也黑得幽沉,火光总会突然在院墙外亮起,各种凌乱尖锐的声响扰得人心难安。她也这么守在窗前,等魏眠曦回来,那时的她,心思纯粹,只记挂他一个人。

    如今,这纯粹却已再难找回了。

    俞眉远不知道自己几时趴在窗口睡着的,囫囵一觉惊醒时人已被抱到床上。

    她迅速掀被下床,看了眼屋外的天色。

    天光微明,离巳时还早。

    她等不急就随便找了身衣裳换上,匆匆梳洗完毕就跑出院去。

    园里只有雀鸟蝉鸣,昨晚的纷乱没留下半点痕迹,清晨洒扫的仆妇仍旧忙碌着,一切如常。

    玉兰树下的落花终于被人扫走,风过时枝叶微动,又飘落几许花叶,似乎藏在树上的少年又悄悄摇了枝桠逗她笑。

    她抬头,树上无人。

    巳时未到,他还没来也不奇怪。

    俞眉远安了安心,坐在石凳上等他。

    她总觉得,他说了不见不散,就真的不散。

    ……

    入夜时分,院里的灯渐渐点起。玉兰树下落了一大片阴影。

    “姑娘,该回去了。”青娆在俞眉远耳边轻声道。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时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俞眉远今天不像往常那样随性。

    俞眉远手里捏着两朵玉兰花,正放在鼻间细细嗅着,闻言转了头,将花夹在了青娆耳廊上。

    青娆不明所以,摸着耳后的玉兰花愣愣看她。

    “饿坏了吧?走吧,我们回去。”俞眉远拍拍手,笑着站起。青娆那点心思,她焉能不懂。

    “姑娘,你不等了吗?”青娆只知她在等人,却不懂她在等谁。

    “不等了。也不是非见不可的人。”俞眉远迈步往回走去。

    她只是想确认他是否平安罢了。

    不论成败,只问生死。

    ……

    翌日,俞眉远往俞章敏那里打听了消息。那夜兴师动众,一场厮斗,死了个贼人。

    多余的,他便也不知了。

    “霍引呢?”她问俞章敏。

    “没听说,好像回云谷了。”说起霍引,俞章敏又露艳羡的目光。

    “哦。”俞眉远懒懒地回应。

    莫罗死了,霍引走了,所有线索尽断。

    衣袖下的小手缓缓攥起,俞眉远开始厌恶无能为力的感觉。

    少年不再回来,她依旧每日到玉兰树下坐着。

    像个习惯,也只是习惯。

    ……

    入夏天气越发热了,园里姑娘们的衣裳换成薄纱轻罗,似蝴蝶般轻盈。

    昼长夜短,杜老太太身体渐安,园里的姑娘又总要聚到她屋里去,吱吱喳喳闹腾一番。

    “大姐姐,昨天我听我舅妈同母亲闲谈,说是二皇子殿下回来了。”三姑娘俞眉安拉了俞眉初的手坐到屋外廊上咬起耳朵。她母亲惠夫人娘家是国公府,向来都有许多宫里的小道消息,这常让她在一众姐妹间主导话语权。

    “二皇子?”俞眉初初时不解,略一回忆就想起了这位二皇子,“你说的可是一出生就因体弱多病被抱出宫外,长居别院养病的那位?”

    “嗯。”俞眉安得意地点头,“听我舅妈说,二殿下一回来,皇上就拟旨要给他封王。”

    “封王?我可记得他年纪不大呀。”俞眉初惊奇地道。

    “我还听说……他生得可好了……不知和魏哥哥比起来差多远?”俞眉安眼珠一转,脸上忽浮起几缕红晕。

    “你怎知是差呢?难道就不许是更好?”俞眉初打趣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年纪小小就谈论这些,仔细我告诉夫人去。”

    俞眉初忙抱了她的手臂讨饶:“好姐姐,别,我不说了。这外头怪热的,我们回屋吧。”

    二人走后,俞眉远方从拐角处走出。

    关于大安朝惠文帝的第二子,她有些印象。

    二皇子霍铮,字安隐,与太子霍汶同为惠文帝元妻崔元梅所出。

    他在出生之时便被还未登基的惠文帝送出宫,十岁方回,并立刻获封晋王,是惠文帝在位期间最早封王的人。

    惠文帝在位期间,霍铮不涉朝政,不争权势,虽是帝后最宠爱的儿子,却人如其字,安隐于府,直至其兄霍汶登基为帝,他方崭露锋芒。

    平定新王登基之时的五王之乱、辅佐其兄实行新政、剪除前朝钱相党羽、治理京畿水系,他为大安朝殚精竭虑,从无私心。

    她唯一一次见他,就在他的丧礼之上。

    他画过幅画,墨山远阳,孤雁绕林,一人一剑,扬风策马,冲入林间。

    那时她困于将军府的后宅,终日游戈于争宠夺利的小伎俩之间,又兼身染奇毒,一见此画便由然生出敬仰之意。

    也正因为这幅画,她才清楚明白今生她所要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可惜这样磊落之人,却薨于永乐八年,年仅三十岁,英年早逝。

    当时的皇帝,其兄霍汶在他灵前扶棺恸哭不已,后赐其谥号“文正”。

    而除了一个谥号外,他再也赐不了更多的东西。

    因为这位晋王殿下无后。

    他终生未娶。

    ……

    昭煜殿后的花园里,也种了棵不知多少年的玉兰树。树上的玉兰开得正盛,风一吹便幽香四散。

    树下安了张铺着大毛褥子的罗汉榻。时值近夏,天气渐热,这大毛褥子在阳光显得厚重沉闷,可榻上斜倚着的人却丝毫不觉闷热。

    漆黑长发未束,披爻垂落,遮去他半张脸。他闭着眼懒懒歪着,腰下还盖了张薄被,身上披件莲青的鹤氅,宽大的衣袖垂在榻侧。

    “殿下——”远远的,尖细声音传来。

    他直起身子睁了眸。长发被扫到脸颊两侧,露出一双含墨点漆的眼眸,瞳中明光如长穹碎星,盛放满天璀璨,让人无端沦陷。这是张难以言绘的脸庞,棱角分明,俊美无边,唇线硬朗,鼻梁挺直,本当是极为英挺的男儿之相,然而……苍白皮肤与浅淡透明的唇色,又在这硬朗上添了矛盾的病态。

    来人跑得匆忙,到榻前时脚不慎踢到了一物。

    “咚……”空去的酒坛骨碌碌滚了老远。

    “殿下,您又偷偷喝酒?”

    “小左,你好罗唆!”他掀了被,从榻上下地,“连酒都不让我喝了,这日子还有什么乐子?”

    “这不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小左忙将榻尾的一件披风拿起展开。

    “区区一坛酒,要不了我的命!”他淡道。

    “唉,殿下,云谷的人来接您回去了。”小左追上去,将披风给他披上。

    这趟他的病发作得厉害,宫中御医竟束手无策,他只能回云谷。

    “知道了。”他一拂手,将背上的披风拂开。

    有件东西跟着他的动作从袖间轻飘飘落下。

    他眼神微怔,俯身拾起素青的绢帕,脑中忽闪过小白兰似的女孩。

    他这人生平不喜承诺,唯独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承诺,可到头来……他还是食言了。

    固执的姑娘,不知道是否还在树下等他。

    玉兰树下,不见不散。

    呵……

    不见……不散……

    ……

    是年,大安朝发生两件大事。

    二皇子霍铮回宫,即刻获封晋王,成为当朝第一个封王的皇子。

    西疆狄蛮自漠北进犯,靖国候魏定怀以十万魏家军迎战二十万狄蛮大军。

    战事吃紧,朝野上下皆惶。

    俞眉远知道这场战前后近八年,魏家军才将狄蛮尽数赶出漠北,保住了大安朝。

    自此,魏家军声名远播,威名赫赫。

    所谓的赤胆忠魂,也由此而来。

    早已知道结局的事,她无暇顾及,也无力顾及。慈悲骨的线索全断,她只能另作打算。

    若再逢险境,她不愿自己仍像那夜一般,无能为力。

    手中有力,方有可为。

    为此,她暂抛一切——

    全心修练《归海经》。

    ……

    第五年,魏家军与狄蛮在嘉潼关浴血奋战,靖国候魏定怀战死。其子魏眠曦领兵三千偷袭敌营,怒斩敌将头颅,随后他接下帅印,领军与狄蛮誓死交战。

    一战成名,魏家的赤袍小将扬名天下——赤胆之心,忠魂之后。

    同年,云谷霍引以一人之力,在北边大破萨乌摆下的乾坤战阵,击败萨乌第一高手,又以云谷之名领着近千江湖儿郎闯入萨乌大营,烧毁粮草辎重,逼得萨乌不战而退,解了大安朝腹背受敌的燃眉之急。

    至此,云谷霍引,名动天下。

    剑落九霄,无人知君来。

    一诺,八年。

    玉兰树下,不见不散。

    相逢何期?

第21章 豆蔻() 
承和八年,狄蛮被尽数驱逐到了漠北喀斯河以西的荒原上。前后八年的苦战,大安朝终于迎来最盛大的捷报。魏家军班师回朝,大安朝万民同庆,惠文帝大喜之际宣布大赦天下,整个兆京陷入狂欢。

    此前因战事艰难,国库吃紧,上至宫中贵人,下至贩夫走足,都不敢大肆宴请作乐,如今都敞了怀的乐。宫里论功行赏,庆典不断;宫外夜夜笙歌,狂饮未眠,这样的狂欢持续了一个夏天才渐渐淡去。

    岁月无声,年年花似,年年人非。

    俞府的总角小儿已长至豆蔻年华。

    兆京九月,夏尽秋初,天还未冷,带着夏日的后劲,热得又闷又燥。俞府东园的花已换成了菊,各种颜色斗彩似的在园子里争相盛开,纵是秋日叶黄,也未显半点萧瑟。

    暖意阁外的小园里种了几株桂树,桂香绵绵,青娆带着两个小丫头正站在树下扯了大花床单打桂花,预备摘净了或腌成蜜或晒成干,喝粥泡茶里往里头扔一些,再寡淡的东西都香甜起来。

    俞眉远嗜甜,喜花香,总变着花样折腾吃的。

    “大清早的就忙上了?又是四姑娘的主意吧?”温润如玉的声音从穿堂处传来,一道纤细玲珑的身影从纱橱后缓缓清晰。

    “薇姑娘来了。”青娆闻言停了手上动作,上前福身笑答,“可不就是我们家姑娘的主意。”

    五年前俞眉远一出孝,惠夫人就让她搬到了前头的暖意阁,说是孝期过了,一个姑娘家也不好离群寡居,还是搬近些好,因而俞眉远如今已和俞眉初一起住在暖意阁里。

    “你也别赖她,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主仆两人一个脾性,她是那主谋,你就是第一个帮凶!”于兮薇捂唇笑了,拿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有些日子不见,青娆你漂亮了。”

    于兮薇年纪渐大,去年杜老太太作主给订下门亲事后,她就不好老出门,因而已在许久没见过她们。时间隔久了,这么猛一见,那变化便格外明显,看得她暗暗称奇。

    青娆身上穿着半旧的素色比甲,下面系了条秋香色的裙子,腰间扎着藕荷色汗巾,颜色并不鲜亮,头上挽着双螺,发间只戴了家常的绒花。她也不爱脂粉,素着张脸,一身的寻常打扮,但恰是这寻常的打扮还掩不住她身上那股妩媚,才叫人惊讶。

    飞勾的丹凤眼,樱桃似的小菱唇,笑里带着天生痴憨,眼里含着脉脉情意,行动间就像要勾人似的。从前貌不惊人的小丫头长开来,竟出落得妩媚异常,难怪这几年俞眉远不怎么使唤她出院门办事,这样的品貌别说是丫头,就是搁在千金小姐身上,都容易招来祸事。

    “薇姑娘又拿人取笑。”青娆被她看得臊了,笨拙地嗔了句。

    “你们四姑娘呢,可起了没有?昨天老太太下了令不许迟,谁晚了就罚酒,你家姑娘可别又晚了。”于兮薇收了目光,说回正事。

    她话音才落,暖意阁东厢房的竹帘就被挑开。

    “薇姐姐不厚道,又在后头编排我。”人影未现,俏音先出。

    和着笑意的声音如九月雪花梨,汁足甜脆,咬上一口能润口舌心肺,从耳朵就先甜到心里去。于兮薇光听这声音,还没来得及看清人,那人就拔腿小跑到她跟前,甜甜又叫了她一声“姐姐”。

    于兮薇只觉眼前一亮,院里所有颜色似都成了陪衬。

    倒不是眼前这人有什么倾城之美,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鲜活明亮。

    细看去,豆蔻年华的少女,穿了件穿花蛱蝶的嫣红香云绫袄,下面搭了条八幅彩雀戏樱的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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