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尸人-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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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我们这里。“三位早上好，真是让你们操心了。高镇长说，今天丧办结束后，主动的请你们吃饭喝酒，没有外人，专门宴请三位坐上宾客。”张宏京大气的说道，看着他那挥舞的单手，真是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慷慨假象。
我们连忙点头说好的好的。这一顿饭，世仁期待了很久，以为的羊肉会出场，没想到还是一桌子白菜豆腐，甚至连汤水里面的一个油珠子都看不见。心中怀揣着一万个草马路过，终于将午饭吃完了，眼看着午时已到，世仁一抹嘴便转到了灵堂上。
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我们布置好了，我感觉莫宁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并没有把昨天出现的那些事情给说出来。头顶上全是烈日，周围已经站着一十八个汉子，全是镇子上丧办的好手，在平时都是工地上的工人或者附近村子里面的农民，但是一到这种丧办时候，他们就将身上的衣服一脱，身份立马转变成了抬棺匠。
这好似是张家铺子的，张家几乎已经承办了镇子上所有跟丧办事宜有关的东西。包括纸扎店，棺材铺，抬棺匠，还有哭丧队伍一应俱全。而现在张家铺子的领头人张乐令正在笑呵呵的吩咐手底下抬棺匠。
“你们都是专业的了，我也就不说什么。只是这次山高路远，路边上的荆棘丛林不少，路上相互照应着点，别把棺材抬翻了，到时候砸了自家场子，我看你们怎么收场。”这张乐令目测三十来岁，精瘦而黑，下嘴唇肥厚，这种人从貌相看去便是小人无疑。
他说的什么专业抬棺匠全是扯淡，这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别谈什么出身，甚至有好几个人都是在家里闲着无事的年过半百的老者，想要靠身体打工已经没有那体力，而平淡的生活又没有收入来源，索性找了这么一个兼职，每抬一次棺材给两百元，一般人家还能混到两顿羊肉吃，但是到了镇长家里，这羊肉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为什么年轻人没有人来干这活记？年轻人都心高气傲，身体有力出去打工，而这丧办都是晦气事，看见了都绕道走，还别说上来抬棺材了。也只有在木乐村那种民风淳朴的农村还保留着撵香火的习俗，每户都出男性劳力躲不掉，而世仁当年就是被撵香火把陈家老太太送上山埋葬掉的。
张乐令看着镇长过来了，点头哈腰的露出谄笑，镇长只是看了他身边那一群半老抬棺匠便走了过去。张宏京倒是笑眯眯的上去吩咐了一番，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看两人都比较满意的脸色，估计商量的不是什么好事。
张乐令喊着：“兄弟们，时辰到了，升官发财该上路了。”所有的抬棺匠全部拿起自己带来的棍子，锁链到了灵堂，将棺材五花大绑，然后四个粗壮汉子先上去，呼喝两声，一起将棺材从灵堂里面端出来了。
外面现在的庭院中间，放着镇子上张家铺子带来的“龙”。所谓的龙，就是两幅用粗大木头拼凑起来的三脚架，把棺材架在中间，十六抬棺匠两人负责一根棍子，一起呼喝上肩，这样就准备出门了。
出门上路，所有嫁入主家的女子全部披麻戴孝跪迎在第一个路口上。每个人都低着头，必须要让棺材从自己的头上经过。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我的眼睛陡然的一缩，我居然看见了今早清晨从灵堂里面把那诡异老人带出来的那个五十来岁的妇人。
她现在正一边哭着一边跪立在地，那头慢慢的低着。对然脸面对地，我还是一眼就看出她来，因为这妇人满脸都是骄横神色，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只要是个人看一眼便能记住。
现在这妇人跪立在最前面，一般这种位置都只有一个人可以有，那就是死者的最大儿媳。按照这种算来，这一定就是镇长的媳妇，这百善镇的女权代表了。
我跟世仁指了指这妇人，莫宁也刚好看到。“真尼玛的假，哭的像是戏子一样。死了老娘都是这么模样，迟早有一天会轮到她自己的。”
世仁说着，便开始喊着号子。“起棺，上路。”所有抬棺匠把杠头上肩，棺材呼喝着就从那跪立的妇人身上过去。我期望着棺材里面还会有尸水滴落，不过转眼一想，自己真是想的够多了，要是火焚烧过的干尸都能流尸水，那岂不是见鬼了。
周围的鞭炮开始响了起来，这次世仁的眼神都呆住了，终于见识到所谓的大户人家办事是一个什么模样了。红色的鞭炮直接用小卡车载满了一车过来，四个人同时拿着香火站在车门上，一边点火一边朝着背后扔，耳朵里面全被噼啪的鞭炮声充斥，甚至还有强悍刺耳的唢呐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都听不见。
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喜庆的红色炮仗皮壳。镇子上面看热闹的人还不在少数，毕竟这地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热闹一番，老人带着小孩子跟在棺材后面，小孩子嬉笑着跑过来跑过去。有不少的小孩子不懂事，把地面上随风而逝的冥币捡起来，放在手里玩。
世仁在前面充当阴阳先生，而我在后面压阵，莫宁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打路鬼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的就是棺材灵堂孝子一类的，我看到镇长这时候表情郑重，手上抱着遗像，看起来绝对是一个孝顺孩子。
先是绕镇子一周，这也不知道从哪里沦落下来的旧习惯旧风俗，偏偏要让全镇子人都知道某家死人办丧事。你说，这要是喜事还好，都来沾沾喜气，而丧事还办的这么隆重。
刚出镇子，到了第一个桥头，桥上备好了斋茶米酒，孝子跪在棺材前面，对着里面死者作揖献祭。这时候也是抬棺匠们歇息的时候，毕竟每个人肩头上二三十公斤的重量，不是长时间可以承受的。这一切都是阴阳先生来主持的，而现在就是世仁站在棺材侧边，喊着起跪，起跪。
他得意的神色隐藏的很好，不过我对他这么了解，还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子能让镇长听他号令跪拜不已，得瑟的没边了。
浩浩荡荡的人群，转眼到了坟场上，早先到这里的杠头（撵香火传统中的第一户第二户人，总共十八人，但正式抬棺的就16个）已经挖好了下葬坑洞，长两米五宽一米五，深齐腰。
世仁先在下面撒上黄色雄黄粉，这小子这几年在外面混的挺溜，手上功夫一点不弱。随便一手，一个阴阳双鱼，周围八卦四象已经被摆开来，特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虽然看起来有几分不对称，但是那栩栩如生，看上去引入眼帘的真实感，绝对是练家子。
他先是念念有词，然后喊着将棺材下葬。等到那棺材放入坑里，周围开始埋泥土，即使不能扶山，但也不能空着将棺材暴露在外面。
我到坟前点燃三根香，三个孝子被世仁喊着跪在坟前，然后从背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盆抱在手里，里面装满了硬币，纸币，五谷杂粮。世仁喊着：“孝子送故人，一叩首。”说完，便把盆里的东西随意抓出一把，朝着天空上面一撒。
红色的毛爷爷和硬币漫天飞舞，五谷杂粮也是满地都是，三个小子，包括镇长在内全都奔着红色纸币地方连忙用麻衣去包裹。这在风俗之中有死者福佑荫泽后人是说法，麻衣同样大小，能得到的钱币越多，说明今后的财路更加旷阔。
第三十八章 装B
转眼一切都搞定，抬棺匠们全部在树下喝着饮料，而大孝子们都收获满满，不过镇长的麻衣里面唯独两三枚硬币，大多全是瓜子干果一类的五谷杂粮，世仁看着高仕雄脸色不太好，立马嬉笑的说道：“五谷杂粮，平安一生，三餐不差，官路亨通。”三个孝子都是亲兄弟，但唯独镇长是官家人。
世仁这话说的可算是极为地道了，让镇长脸色好转不少。我和世仁慢慢等所有人都走了，哥俩准备在这里搞一顿美餐，自然是刚才棺材上面咯咯叫的那只大公鸡了。这镇棺鸡都是被别人吃的，而且吃的越早，说明主家越是有福。
有时候，镇棺鸡可以在坟地里面活上半年多，因为地面上满是洒落的五谷杂粮，一个鸡足够吃。而吃上几天后，也就适应了这种野生状态，自然能找到有虫子的地方。不过顶多也就半年了，因为秋冬天几乎虫子绝迹，天气寒凉下来，公鸡还是难以生存。
世仁开始听着公鸡在哪里叫，但是听了半天，除了听见风声，狗屁的鸡叫都没有发现。而就在这时候，天地突然异变，乌云逆袭上空，世仁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炸雷就响彻在耳边。
“卧槽，这天说变就变，怎么跟女人的脸色一样。”世仁骂着，开始朝着镇子里面跑路，我跟在后面，回头看去，公鸡正蹲在坟头，咕咕叫。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像每次跟世仁来到坟地，无论想不想回去，绝对是风云机变，大雨说来就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事情的时候，我刚跑到镇子上，跟着世仁在一家屋檐下躲雨。“他丫的，这天在作弄咱们，雷声大雨点小的，你看看这地板都没有下湿。”
我看着地面，真的是几个零星雨点便停止，而天空中的乌云消散一空。“世仁，你说这这算不算是下葬到了好坟地，引发了天地异象？”
世仁端着罗盘，手上掐掐算算，然后立马大喜的说道：“照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行了，咱们得赶紧到镇长家里，少说弄他个千八百，不然绝对大赚一笔。”
等我俩赶到大院子，周围的车子早就稀疏了不少，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散去。世仁瘪着嘴说：“老子一心想要吃一顿羊肉，没想到这镇长家居然抠门成这个模样，看今天小爷怎么坑他一笔。”
我俩黑着脸进入院子，老远便看见张宏京在门口指挥各种大车小车出门。看见我俩来了，笑呵呵的走过来说道：“二位，这丧办已经结束，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有事情，没人家会欢迎你们的。”
“把镇长大人叫出来，就说我商先生有重要事情找他。”
“不好意思商先生，镇长出门到县里开会去了。你也知道镇长的公务繁忙，这次丧办都是请了公假三天，你们还是请自便吧。”
我不知道世仁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过看到这种小人在面前趾高气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告诉你，要是今天见不到镇长，出了任何事情你负责人，到时候别说我这个镇子上长大的尧没有提醒。我们走，什么玩意儿。”
我喊着世仁，给了他一个眼神。俩人同时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心里默念一，二，三……
“等等。”就在我们走了不到五六步的时候，张宏京终于承受不了。“二位，镇长就在里面，跟我来吧。”
世仁看了我一眼，脸上喜色都隐藏不住了。我俩跟着张宏京，七拐八拐，上了楼梯又拐角，从外面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门道。走了约莫六七分钟，终于到了一个不小的会客厅里面，高仕雄正同那个妇人坐在里面喝茶。
“镇长……”张宏京喊了一句，便凑到了高仕雄的耳朵旁边说着什么，两人的眼神都锁定在我和世仁的身上。终于说完，高仕雄示意妇人先走，那妇人走在我身边的时候，用一种警告意味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骂着一万个草马，老子招你惹你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过世仁已经笑呵呵的走上去了，瞬间握住高仕雄的手掌。“镇长大人，有个喜讯要告诉你。”
“什么事？”高仕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忧，这种人都是城府很深，混迹官场绝对如鱼得水。
“你家的坟地绝对是天下少有的宝地，今日下葬风云际会天地变色，甚至镇棺鸡都蹲在坟头上高鸣，所以我特地来讨一分喜钱。”世仁的脸皮已经厚到了极致，张口就直接要钱。
高仕雄直接起身。“以后这种事少来烦我。”说完，瞪了一眼张宏京，然后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张宏京脸色彻底的阴沉下来了。“二位先生，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重要事情？你们做这种事情就不怕遭天谴么？镇长的母亲刚去世，你们居然上门伸手要白钱，当这里是慈善机构了么？”
“赶紧滚，不然待会儿让派出所来人把你们带过去拘留几天再说。”
“槽。你一个比一个屌？你给我等着，好好的等着。三天，保准绝对出事儿。”世仁说完，推着我就朝着门外走，根本不在乎里面张宏京。
转身出了走廊转角，我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必定会出事？
世仁直接白我一眼。“你是傻么？我哪里知道会不会出事，不过这家伙太可恨了，高仕雄这个吝啬鬼。那个张宏京更是小人，居然让我们滚，还用警察威胁，我就不信我什么都没做，真的能把我抓进拘留。所以，我就这么一说，吓唬他一下。”
我听完，背后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示意赶紧朝前走。不过我的心里总感觉好像是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