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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明珠记-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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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培将苏白鸢扶到床上,定了定神,对手足无措的上官玉卿道:“去找郎中开些补气血的药,拿回来煎,不要请人过来。”
  “好,好,这就去!”上官玉卿带上了门,碎步快走着离开。
  “鸢儿,鸢儿!”他唤道。低头一看,上好的松江布被单硬是被苏白鸢的手指绞出了几个破洞——她当时定是痛极了,刘子培心中一触。
  刘子培握着苏白鸢的手,只感到手掌快要被捏碎。他早从刘子坤那里听说了苏白鸢的内伤会发作,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会发作得如此快,如此猛烈。
  刘子培用空余的那只手从衣襟中掏出了刘子坤的丹药瓶。
  “这丹药药性至纯至阳,可助她医治内伤,恢复内力。不过切记,一定要伤痛发作之时服下,错失良机便再无办法。”他耳畔回响起那一晚刘子坤对他所说的话。现在便是苏白鸢伤痛发作之时了,若以丹药相救,便可助她渐渐恢复内力。可如若不然,她的内力便会渐渐丧失,沦为一个只会耍剑和外家拳脚功夫的寻常庸人。轻功会废,掌力会废,剩下的仅是些花拳绣腿。
  “唔……唔唔……”
  她仿佛在呢喃着什么。
  刘子培俯下身去,只听得:“上官玉洛,我…你……师父,师父,不要赶我走……”
  那句“师父不要赶我走”他听得一清二楚,可关于上官玉洛的话,他却全然没有听清。究竟是“我”什么“你”,他亦不知。大抵是我恨你罢,刘子培料想。
  苏白鸢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呼吸也愈发急促。他想过输送内力帮她减缓痛苦,可依现状来看,那么做只会两败俱伤。
  刘子培将手中瓷瓶紧握了许久,就连冰冷的瓷瓶也变得温热了。
  毋庸讳言,他犹豫了。
  苏白鸢唇边再度飘出上官玉洛的名字,一个人年少的恋人总会令她放不下,更何况伤她如此之深?刘子培微微一叹,还是将瓷瓶收了回去。他抱起神志不清的苏白鸢,让她斜倚于自己怀中,道:“来吧,鸢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白鸢在痛苦中煎熬,身体不断颤栗。混沌之中,咬上了刘子培的耳朵……
  这是一种奇特的痛苦,它不是单纯的疼痛,亦非普通内伤的感受可以比拟。一只小小的蛊虫仿佛已在体内化作了千万只,啃咬着、吞噬着她的灵魂与骨肉。
  苏白鸢渐渐有种灵魂出窍了的感觉。或许她的灵魂本就不属于这具身体,抑或是她有两个灵魂,两次人生,才让一个身体容纳不下。然而这种想法是荒诞的,只不过是她在伤痛发作的煎熬中产生的幻觉。
  好似一个干渴得濒死的人被投入浩瀚无际却又充满着咸涩之味的大海,没入了,又被拎出来,再投进去,拎出来。如此反反复复,时而火热得焦灼,时而冰冷得绝望。
  身体在冰与火的两重极端中交替,而神智却仿佛走进了一个冗长的、漫无天日的黑暗隧道之中,不知其所起,亦不知其所终。那里夹杂着来自两个世界的声音——既有父母、老师、室友,又有上官玉洛、刘子培、戚无垢和苏紫燕,两种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她不知该往何处去。
  在身体与意识的双重拉扯之中,她觉得整个人像是在被车裂。
  终于,东方既白。
  苏白鸢在千刀万剐般的痛楚之中完成了这段好似永远都走不完的梦境。
  流淌于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已静止,凝滞不动。而她的魂魄似被抛向过九天之外又最终回到了地面。身上除了酸痛,再无其他。这感觉竟和她儿时刚刚习武苦练基本功之后的疲倦别无二致。
  她没有睁开眼,却已经醒了。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十几年来的内功修为,算是全废了。
  苏白鸢能感觉到,她是栖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的。
  她的记忆已然悉数恢复,尽管纠结又羞愧,可她再清楚不过了——她那两颗宝贵的真心,一个曾经爱过上官玉洛,而另一个貌似正在爱着刘子培。
  苏白鸢默默问自己,希望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谁。她的真心羞于回答,而双眼却先一步睁开,看到了那个满脸关切看着她的少年。
  “你一直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刘子培道。
  “耳朵怎么了?”
  “小猫给抓的。”他见她醒了,宽慰笑道。
  苏白鸢一连静养了好些日子,索性体质不错,没过多久便已大体恢复。所谓养伤,既是养身,更是养心。她需要时间来接受,接受自己内功尽失,接受自己的感情。在她对刘子培动心之时,尚浑然不知以前另一个自己曾那么全心全意地爱过上官玉洛。而现在她常常扪心自问,自己还配再爱一个人吗?还配再爱刘子培这样无瑕的人吗?
  她越想越气恼自己,便去向刘子培借剑,打算出门去。
  “你要剑做什么?怎么不好好静养?”刘子培放下手中茶杯。
  “要剑当然是要去练剑。”苏白鸢泼辣的性子又回来了,“怎么?你不愿给?”
  不待刘子培开口相劝,苏白鸢便一把夺过莫邪,不由分说朝竹林走去。
  刘子培担心她又有什么闪失,便回房间又拿了一把珍藏许久的“吴钩”宝剑,向苏白鸢追去。
  苏白鸢奔至竹林,急不可耐挥动起莫邪,当初她绝伦的剑术、轻功、点穴手三样精妙本领,如今也只剩下剑术。
  她奋力一挥,便将两根竹子拦腰斩断。
  “你快来,我们比试!”苏白鸢朝着远处提剑追来的刘子培喊道。
  刘子培的“吴钩”尚未出鞘,苏白鸢便已疾速攻来。刘子培连忙招架,无奈来不及拔剑出鞘,便只得以剑鞘相挡,接了几招。
  “你也不许用内力!”苏白鸢道。
  “用不用皆不是你的对手。”刘子培道。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回合。地上竹影婆娑闪动。
  “承让。”苏白鸢手中的莫邪直逼刘子培的脖颈,方才刘子培被她打得连连落败,只能抵挡,却毫无还手之力。
  刘子培却笑了,对她道:“看,你纵使没有内力,光凭剑术也能将我击得一败涂地。”
  苏白鸢收了剑,若有所失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对了,我答应过你,和你一起去寻凤血夜明珠。我们择日启程好不好?”
  刘子培没想到她一诺千金,不曾爽约:“你的伤好了再启程吧。”
  “已经好了。”
  两人就这样一言一语,朝竹林别苑走去。
  苏白鸢突然觉得手腕一酸,这才发现是被一块小石子砸中。
  “哪里来的小石子?”
  刘子培摇摇头。
  “算了,可能是走路时踢起来的。我们走吧。”苏白鸢道。
  二人身影越来越远,竹林里方又出现了一人。
  刘子坤望向竹林别苑的方向,笑道:“内功果真废了,连这么简陋暗器都听不出来。刘子培啊刘子培,你可真是个狠心的伪君子……”

☆、竹林

  刘子培已然在担忧苏白鸢的身体有没有完全康复,苏白鸢却一点也不在乎似的,早已把所有行李打包齐整。
  “你真的不要紧?”
  “真的。”苏白鸢道,“我自己的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们一路西行上长安去,可比东边的路要凶险得多……”
  “你这公子哥儿都不怕,我又怵什么?”
  “你真的不用再修养几日?”刘子培皱眉关切道。
  “你怎地变得如此啰嗦?”苏白鸢有些不耐烦。
  刘子培却正色道:“鸢儿……你真愿意继续陪我去找夜明珠?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苏白鸢看了看刘子培,脸上竟露出一抹笑,反问道:“你说呢?”
  刘子培读不懂她的笑背后隐匿的是苦涩还是云淡风轻,只知道她对自己大概是释然了——或许这种释然与他本人并无干系,而是在对上官玉洛浓烈的爱恨情仇之后,一切情绪都显得那么淡薄。至于自己曾向她隐瞒身份这件事,也可以尽数忽略了。
  这大抵便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最好写照。刘子培在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有些泛酸。
  上官玉卿亦收拾齐整,带着些细碎物什赶了过来。她不由分说地便向刘子培和苏白鸢跪了下去,柔声道:“求你们莫要抛下我!我愿意跟着你们,照顾饮食起居……我什么都愿意做……”
  刘子培还未说话,苏白鸢便对上官玉卿道:“快起来吧,我们可没说过要丢下你。”
  刘子培闻言,笑了笑。他素来知道苏白鸢尽管平日里总一副“不饶人”的架势,可心里却是无比善良的。
  上官玉卿感激地一笑,眼角依稀泛出泪花。
  苏白鸢轻叹一声,料想紫燕定是铁了心,对上官玉卿欲除之而后快才将她逼到如此田地的。江东王上官氏若知道他那不受宠的女儿有一日居然连身家性命都要跪地恳求别人保全,不知心里作何感想。而上官玉洛作为她的兄长居然也能坐视不理,放任紫燕为所欲为,正如紫燕对她做的种种一般,也是亲情淡漠。
  “我们明早启程?”刘子培问道。
  苏白鸢想想,道:“不,今晚天黑透了上路。”
  “你说的是……”刘子培旋即明白了苏白鸢的意图,“竹林别苑虽是我家私宅,可也未必尽然安全。”
  “然也。”苏白鸢道,“我们夜行,需借你府上名驹一用了。”
  “别苑有马车。”
  “要马车做什么?”苏白鸢笑道,“是你会赶车还是我会赶车?难不成要人家上官姑娘赶车?”
  上官玉卿红着脸低下了头,她生来柔弱,又是王府千金,从小到大并没有做过什么粗活。烹饪和女红已然是看家本领了。
  “我……我不会骑马……”上官玉卿言辞之间多有歉疚。
  “这还不简单?”苏白鸢瞟了一眼刘子培,“刘二爷,有劳你了。”
  刘子培知苏白鸢是想要他和上官姑娘共乘一骑,本来他是一行人中唯一的男子,这样的安排毫无不妥。可他看到苏白鸢那副理所应当的情貌,顿时想起先前苏白鸢总爱那自己和上官玉卿说笑,又是一番滋味涌上心头——好像自己真的与上官玉卿做了些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自从苏白鸢失去了内力,刘子培便成为他们三人中知觉最为灵敏的了。或许应当这样说,哪怕是之前苏白鸢功力最为鼎盛之时,耳目视听也赶不上刘子培。只不过后者韬光养晦太久,除了他本人,其他人早已不相信这位世家公卿的子弟居然是一把个中好手了。
  “此去又是数月,不知何时能回来。我想四处看看这里。”刘子培道。
  “去吧。”苏白鸢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埋头继续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所谓“四处看看”只是说辞,实则是刘子培听闻门外有异响,料定有人逗留在此,才借故离开查看。
  推门的那一瞬,刘子培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只见昨日还完好无缺的竹林今日却纷纷枯黄坏死,东倒西歪。虽说京城的九月秋意已然浓重,花木枯荣有时,也到了昆黄华叶催的节气,可全然不至于一下变成这个样子。而刘子培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他心中笃定是有人与自己过不去,刻意为之。
  京城水土本不适合竹子这种贪水的植物生长,可为了让他满意,三王爷当初是找了许多劳力将蜀中运来的竹子一颗颗栽入京郊的土壤。如今毁为一旦,刘子培自是怒火中烧。
  “谁干的?出来!”他喝道。
  可是并没有人应声。
  “好,你不应,那我就亲自将你揪出来。”
  他凌空一跃,再落地的时候,眼前便是一个穿着古朴、浑似从魏晋文人画中走出来的人。而那人,却丝毫不乱。
  “没错,是我做的。”
  “五殿下,你贵为皇子,却先是假扮江湖郎中,后又鬼鬼祟祟地跟踪他人,好失体面!”刘子培强压下怒火,露出平静如水的面色。
  “那么你呢?”刘子坤轻蔑笑道,“三番五次对上级兵刃相加,好没规矩。”
  “殿下统领羽林,而臣乃户部官员。臣才几个月没回朝廷,却不知羽林军统领何时接过宰相的活计,竟成了户部的上级了?”
  “官高一品,便是长吏,还分什么户部、兵部?哦,对了。你兄长官居鸿胪寺卿,也是你的上级,你是不服才会如此造次的吧?”刘子坤似是确信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幽幽道。
  刘子培脸上虽没增添几分颜色,可右手早已不由衷地向莫邪的剑柄探去:“长吏又如何?长吏就可以任意造访臣下的私宅?长吏就可以焚琴煮鹤、下毒令生灵涂炭?”
  “我是帮你解决一件烦心事儿罢了。”刘子坤直视着他这位武艺超世而心思缜密的堂兄,“橘生淮北为枳,竹生淮北就能活吗?北地缺水,三王爷却爱子情深,逆天为之,非要把蜀中丝竹迁至北地……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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