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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听君-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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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凑了过去,认认真真一看,又叹道:
  “亏得公子从前都未接触过生意上的事儿,竟能领会得如此通透,想那四公子也是打小跟着老爷进出账房,学了许久才明白的,眼下可还是算不得伶俐,三公子到底是……”
  “行了。”秋亦不耐烦地打断他,平时不曾和这管家打交道,想不到话竟多到这般地步。他抽了几页笺纸出来,摆到他面前:
  “你拿着这个先去交差,余下的账册,我整理妥当了,再派人送过去。”
  “诶。”朱管家是越看他越满意,领了那笺纸点头便道,“那老仆就先行告辞,公子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秋亦连话都懒得回,仍旧闭幕眼神,抬手扬了扬,示意他出去。
  朱管家忙轻手轻脚地退出门槛,仔细带了门,捏着笺纸,笑得一脸灿烂的走开了。
  不知是看账册看得太累,还是昨日一夜未睡好的缘故,总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闭眼,脑中尽是秋莫苟延残喘地面容。
  按理说,他心里该是十分憎恨他的才对。
  多年前,若非他青楼薄幸,娘亲也不会一个人在北方苦等数年,更不会有自己,没了自己哪里又偿得到这般人间心酸。
  那年金兵南下,战火连天,益都府满城风雨,他们流离失所,身无分文,吃尽苦头,而好不容易抵达常德,却又要受他家人这般白眼……
  娘亲饿死街头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跪在医馆门口恳求大夫时,他又在哪里?
  现在又要作出这般歉疚的神情,让旁人以为是他不尽孝道。
  真真可笑之极。
  秋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想到这里,唇边不自觉冷冷一弯,手上拳头一握,继而悠悠抬起头来,正睁开眼时,入目却是一双明眸星瞳,那眼底中仿佛还能瞧得自己略有些惊愕的表情。
  “你……”
  秋亦自是始料未及,不禁微恼,“你几时进来的?!”
  约莫是近来被他喝习惯了,听君也未再慌张,反而偏头朝他一笑,指了指门边,随即又将写满几行小字的纸轻轻推到他面前去。
  ——饭菜已经备好了,朱管家让我来请你去用膳。
  时候已不算太早,那滴漏不紧不慢的滴出声响来,空气里隐约能嗅到饭香,自己早饭没吃,此刻腹中倒也有些许饿意,秋亦缓缓起身。
  “知道了。”
  他将桌上的书籍理好,正要举步,蓦地想起什么来,遂又回过头去看她。
  “你可用过饭了?”
  听君微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此问何意,只老老实实地摇头。
  秋亦略一思索,从手边拣出两本账册来,颔首道:“你先替我把这几本册子誊写好,饭晚些时候再去吃。”
  “……”
  他话已至此,自己若是推辞恐怕还得挨骂,听君认命地把那账册接过手,在纸上又写道:
  ——那我回去,写好了再给你拿来。
  “不必这么麻烦。”秋亦也不给她再多话的机会,持笔沾墨摆在那空白的册子旁边,“就在这里写,一会儿我亲自来取。”
  听君抱着那账册,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桌椅,连忙摇头。
  ——这……这主子坐的地方,我怎么能敢……
  她还没写完,秋亦就皱着眉,手指甚是不悦地在桌上敲了几敲。
  “你是我房里的人,遵着我的规矩便是。我说你坐得你就坐得。”
  左思右想仍觉不妥,听君提起笔来。
  ——可是……
  “好了,有完没完了!”秋亦沉着脸看她,语气不善,听得他这般措辞,听君只好怯怯地放下笔,捧着账册不敢有所动作。
  见她如此模样,秋亦一瞬间又气不打一处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强自咽了口气,扶着眉心压下声音来:
  “你慢慢写,我有事要出门一趟。”
  听君望着他乖乖点头。
  瞧她犹犹豫豫地在桌前坐下,颤着手捏起笔杆,摊开那本账册细细写字,秋亦似乎很是满意,遂转了身推门往外走。
  书房里的暖炉蕴得四周的气流也分外柔软,倒不似外面那样冻人,听君抄了半日僵硬的手脚反而松活下来,她稍稍动了动手腕,看着誊好的这一本账册心里担忧。
  家中从前并非是生意人,自己也未曾见过账本,也不知这么抄写对不对……更何况,即便没有接触过,但也知这账册是重要之物,秋亦让她这样一个下人过目,会不会太欠考虑了些?
  听君正握着笔惴惴不安,这会却听得那门外有人唤着“三少爷”几个字,不等她抬头,那人就毫无征兆地开了门进来。
  待得与其四目相对时,那人秀眉一挑,立马就蹙紧,眼里含怒,跺脚指着她便道:
  “好啊,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的了,主子的地方,你也敢上坐?!”
  来的是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名唤作花开的,早些时候本是在秋亦房中伺候,后来因受不得他责骂才又把听君换了过来。她原就是跟着秋夫人的,这会儿自打离了秋亦,那性子就更加不可收拾,听君是知道她的厉害,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要解释。
  ——这个其实是……
  她手刚要抬,就被花开一掌挥开。
  “少跟我比划那些有的没的。”眼见那桌上翻开着的账册上还有用颜色圈出的痕迹,花开把手里的笺纸往桌上一拍,喝道:
  “你胆子不小啊,庄子上的账目也敢随便更改?说,谁让你这么干的!”
  听君当即就摇头。
  ——是三少爷……
  花开自看不懂她所示之意,任由她比划却毫不理会,只将眉一横,一手扣上她腕。
  “就知道你这丫头进庄子没安什么好心,走,随我去见夫人!”
  她话音刚落,身侧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来,冷风一股脑往里灌,花开打了个寒战,正转过头,迎面听得秋亦一声冷哼。
  “我当是谁,这么大呼小叫的,原来是你。”
  一见到他,花开的神色立马降了下来,她素来是最怕秋亦,眼下再不敢大声说话,只拿了笺纸小心翼翼垂首道:“三、三少爷……”
  “姑娘好大的架子。”秋亦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怎么受得起你这一声‘少爷’,只怕你心里头却还想着我唤你一声‘小姐’罢。”
  花开瑟瑟地摆了摆头,紧张道:“三少爷哪里的话,奴婢,奴婢怎么敢……”
  “不敢?”他冷然一笑,“适才在这里头说的话不是如此神气么,眼下怎么就不敢了。”
  一听他提起,花开这才想起听君来,伸手指着她就道:“那是因为她,她……她擅自动咱们庄里的账册。”
  被她指着鼻子说话,听君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为难地看着秋亦。
  后者斜眼一撇,视线从她脸上扫过,瞅着桌上那一册写得整整齐齐的本子,神情越发阴沉,却是怒极反笑道:
  “账册是我让她誊的,怎么?姑娘很有意见?”
  闻之此话,花开蹭的瞪大了眼睛,回头盯着听君,眸中愠恼,少顷又换了笑脸对着秋亦:“可是三少爷……按理说,下人是不能动账册的,您这样做,只怕夫人那边儿不好交代呀……”
  瞧她已拿秋夫人出来作挡箭牌,秋亦心中愈加不悦,怒意更盛:“笑话,我怎么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
  听他这般话语,虽明知不全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听君心头却还是觉得难得的感激。
  眼见秋亦露出这幅表情,花开深有体会,晓得他此刻定然是极其不喜,不禁说话也结巴了几分:
  “不、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听君她……”
  秋亦扬眉打断她:“你既说她不能,便是自己很能耐了?”
  花开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辩解,秋亦就又道:
  “不如你来写如何?你若能写,我立马撵她出去,绝不二话。你若是不能,就自去朱管家那里领银子吧,横竖我庄子里也不缺你这等人才。”
  “啊、啊?我……”花开一时百口难言,她连字也识不得几个,哪里又会抄这个。不想秋亦说风便是雨,提了笔就塞到她手里,口气不容置疑。
  “写!”
  花开抖着手,话不成句:“三、三少爷,我……”
  屋里正僵持着,那外头大约是听得风声,朱管家匆匆忙忙往这边赶,走到门口,就见花开哭哭啼啼地立在那里,他顿觉一头两大,急忙笑着打圆场。
  “三少爷何须与一个小丫头动怒呢。”
  秋亦连头都没回,懒得搭理他。
  见状,朱管家只好又道:
  “这教训下人的事,不必三少爷劳神劳心,过后老奴自会好生训斥她,不过……眼下夫人还有事要让花开姑娘过去一趟呢。您看这……”
  秋亦何尝瞧不出他的心思,面无表情地让开一步:“秋家的夫人还真是闲不住,哪里的事都要来参一手。”
  花开抽咽了两声,望着朱管家泪眼汪汪:“老管家,少爷他……”
  “放肆!”朱管家一面骂,一面朝她使眼色,“少爷怎么做事,你多什么嘴!还不快去伺候夫人!”
  花开骇了一跳,忙闭了口,低着头灰溜溜地快步跑开。
  朱管家方暗自松了气,也朝秋亦笑道:“那老仆就不打搅公子了,若有什么事,您只管唤听君来传话便可。”
  见得秋亦轻轻颔首,也未曾吩咐什么,朱管家这才离开。
  厌恶的人走了,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些许,秋亦走到桌边,翻了翻上面已然抄好的账册,正抬眸间,看见听君在他对面微微一笑,并伸出拇指,弯曲了两下。
  他在椅子上坐下,轻咳了两声,不自然道:“你不必谢我,我与她之前本就有过节。”
  听君呆了呆,忙又伸出两指在眼前一挥。
  ——公子……看得懂我的意思?
  这才看到那几本哑语书籍尚摆在账册的一旁,他不着痕迹地取了过来,压到书堆最底下,不咸不淡地开口:
  “没什么……只是适才和朱管家请教了些许罢了。”
  是因为不麻烦她写字,故而才向管家求问的这个?
  听君莫名涌上几丝欣喜,想秋亦一向害怕麻烦,性格又这般暴躁,却能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下人分出心思来,不免有些宽慰。
  见着她表情欢喜,秋亦稍有些不满地拧起眉。
  “我不过是随口问了他几句,你莫要作他想。”
  即便这话严厉,听君却笑着点点头,神色中丝毫看不出介怀之意。
  秋亦不悦地敲了敲桌子,看得她如此笑容,反倒周身不自然,喝了几口茶水后瞧她仍站在原地,不由起身道:“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
  听君怔了一瞬,不懂其意,却听他摇头叹气:“账册还有两本,你难不成要我写么?”
  “……”
  原来指的是这个,她只好又走过去坐下,研了墨,摊开书来接着写。
  整整一个下午过去。
  天色渐暗,乌云密布。

  第6章 【君子如玉】

  晚上下了一场雨,随后仍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
  听君早早做完了事,便在自己房中窝着绣枕套。大约是听说秋老爷大限将至,住在姑苏的二小姐年后也要回来了,这一套绣品都是夫人吩咐准备的,除了枕套还有鸳鸯戏水的帕子,和床幔。
  幸而东西不算太多,她平日也有空闲,赶在年前绣完应当是没有问题。
  秀儿就坐在她对面编蚱蜢玩,听她说起白日里和花开的事,一面满不高兴地冷哼,一面把那草编的蚱蜢丢到篮子里。
  “这花开,到哪儿都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想当初也就在三少爷房里吃过点亏,如今却越发的横了,早该拿个人来整整她才好。”
  听君只是笑笑,垂首刺了一针。
  秀儿见她那不以为意的表情,恨铁不成钢道:“瞧你那高兴的,不就是三少爷帮你说了几句话么,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他硬拉着你抄什么账本,哪里来的这许多麻烦。”
  想到早间的情形,听君放下绣活儿来,双手食指一搭。
  ——其实三少爷他人倒也挺好的,至少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虽说脾气古怪了些,只是做事有点偏激罢了,想来还是个泾渭分明的人。
  “哎……我说你啊。”秀儿顿时觉得她没救了,“他都能算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你看看他,让你抄了一天的东西,连午饭都没吃着。你还觉得他好?我看你是被人欺负惯了,偶尔受点小恩小惠的,就感激得不得了,你这性子可得改改。”
  改成她这样去主子身边伺候,那不是明摆着想被撵么?
  听君摇了摇头,嘴角蕴笑,也不与她再作争辩,只低头认真刺绣。
  窗外微凉的细雨将桌沿溅湿,斑斑点点的雨滴落在一旁,秀儿拿了针挑着灯芯,自娱自乐,忽而想起什么来。
  “对了,你明日要和金钗他们去采买腊八粥的枣米,也顺道帮我去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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