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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大唐国色-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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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按照民兵或者预备役的规格算,上下军官官降一级,以校尉节制,名为假都尉,又称军头。下设六府,以副尉代行果毅都尉职权,六个次副尉统领六府军卒。
这几年来边境时有战事,原州轻兵营多番出战死伤大半,如今全营只有三千人左右,除了军头孙四海纹丝不动还当着他的假都尉,七个副尉次副尉死了一大半,至今只剩下三个在,朝廷也没有再添加人手进来。
在这三府军卒中,第一府第二府为天字号步军府,军卒都是步兵,以天干中的丁字为号。第三府便是地支寅号马军府八百余人,分为三团,也就是三率,一率寅火率合三百人,二率寅午率三率寅巳率合五百人。
这寅火率,是马军中第一率,可能都是老卒。
卫央心下一沉,自己本想要求去火头军,可这孙四海竟装酒醉把自己丢到了最要命的马军中去,他想干什么?难道,这人实际上是跟那些诸侯王往一个尿壶里尿尿的?
孙四海瞥了卫央一眼,又道:“这寅火率前些天才又接收了数十罪犯逃卒,你虽有勇力,却初来乍到,还是在寅火率多学些军规才好。”
而后瞪起眼睛森然喝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卫央知道这大唐军法森严,一个不好人家身为军头砍了你那也是白砍,他是个知道厉害的人,连忙点头:“不不,我愿意,我这就找寅火率去应卯。”
孙四海冷笑一声:“不忙,不忙。”伸出手挡在卫央面前,“拿来!”
卫央愕然:“什么?”




第十七章  奇怪的寅火率
两世为人,卫央对一样东西的看重始终没有改变,那就是钱。
没钱吃不饱饭,没钱活不下去,没钱更支撑不起他对能量的需求。
当然,只要能吃饱肚子,在这个世界里无牵无挂的,卫央不是贪婪的人,钱多了他还不舒服。
这孙四海伸手要东西,卫央本能觉着他是在要钱,连忙捂住钱袋子,警惕地瞪着孙四海,里面那点钱还是柴荣给的,更是他这段日子的生活费,难不成刚到轻兵营,马上又找柴荣说你原来送的被孙四海拿走了,再给我一点?
有点想远离柴家的卫央且不说不愿回头再欠人家的恩情,就他自己来说,伸手拿一次已经够脸红的了,一个大男人,难道真要吃白饭?
孙四海刷的一声从背后拽出一根马鞭,劈头抽在卫央眼前,抽破空气发出剧烈的一声响,只听孙四海冷笑道:“狗崽子,孝敬某的大钱,少不得战后自掠取首级里克扣,眼下你忙甚么?将你铠甲拿来!”
卫央明白了,周泰说的这孙四海有克扣的名声,原来是落在军卒获得的敌人首级上,有敌人脑袋,那就有钱。
不过,他要自己的铠甲干嘛?那是呼延必求送的,虽然卫央觉着太骚包,可内心挺喜欢的。再说那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拿出去至少得换一麻袋大钱恐怕还亏了。
孙四海打眼望了一圈,低声怒道:“狗崽子,这是军营,不比在外头自由自在,身为轻兵营军卒,胆敢穿亮银甲,不怕教巡边事使砍头么?拿来,待你作了率帅校尉,某自然还你。”又添了一句,“连累大都护,你也甘愿么?”
卫央这就有点迷糊了,这人好像还有点热心肠的样子,可是,周泰千万警告不要和这人有瓜葛,该信谁?
想了想反正只是一件铠甲,就算被这孙四海贪墨了也没什么,便将装铠甲的包裹递了过去,孙四海看也不看随手往身后房子里一丢,挥了挥手马鞭:“寅火率正在营外东北角处操训,你自己去罢。”
卫央有点惊讶,把这些祸害往郊外一丢,就不怕有一两个逃跑?
带着这个疑惑,卫央直奔北门,出北门上马往西疾驰不有片刻,前头一方开阔地带灰尘蔽天马蹄乱溅,果然有数百人正在操训。
卫央跳下马,远远牵着走了过去,问站在一边抱臂观看的老卒:“我是来应卯的,率正何在?”
那几个老卒面面相觑,有个道:“昨日送来的百人,不是说那是今年最后的一批么,怎地今日又塞来一个?”
于是冲蜷在斜坡上懒洋洋晒太阳的一个胖子叫道:“于胖子,军头又送了个送死的来,找你应卯,快些着。”
原来那胖子是率正,卫央轻轻皱眉心中起了嘀咕,按说这里是死士营,能当上率正的,必然那是在死人堆里一圈一圈打滚出来的,这于胖子脚步虚浮神色市侩,他怎能当率正统帅这三百人?
于胖子艰难地爬起来拍拍屁股,肥大的身体带着松垮垮的铠甲一阵颤抖,笑容和蔼走过来向卫央拱拱手:“兄弟怎么称呼?在下于康达,承蒙兄弟们抬举,暂代这寅火率率正一职,其实吧,甚么率正不率正的,都是兄弟,有事商量着来嘛。”
卫央不知这人底细,看他笑嘻嘻的模样,心中想起优秀穿越者林晚荣林三的名言,叫男人笑嘻嘻,不是好东西,看来心里得防着点这个人。
便正容拱手:“我叫卫央,见过率正。”
“假率正,假率正。”于康达笑道,“兄弟好名字啊,卫青的卫,宛在水中央的央,好,听名字就知道兄弟不是寻常人。”说罢凑近了些,笑容可掬莫名带着点怂恿道,“卫兄弟,我看你俊逸硬朗,一瞧就知道是好汉中的好汉,壮士里的壮士,眉宇开阔有富贵之气,为以后计,兄弟想推荐你作咱们寅火率的率正,真真的率正,怎么样?”
见卫央一副怀疑的眼神,于康达连声保证:“兄弟你但管放心,我于胖子一不收你贿赂,二不要你花钱,只要你点头,我敢保证,这率正位子就是你的。”
卫央小心观察,这于胖子一番话,周围几个老卒尽皆冷笑着抱臂旁观,他们看于胖子的眼神非常古怪,有忌惮,也有恭维,还有一些不屑,很是复杂。而这些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嫉妒不满的情绪,反而漠不关心的样子,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这寅火率有古怪,非常古怪。于胖子是聪明人,知道以他的本领实在难以肩负起统领一率三百人的重任,但他似乎又不想让那几个老卒来充当率正,这里面恐怕矛盾深得很,水也不浅哪。
打定主意先不掺和到这些阴鸷的老卒之间的矛盾中去,卫央笑笑婉拒道:“谢过率正的青眼有加,只是卫央既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又自忖不是统帅别人的人才,只好辜负率正的好意了。那个,请率正安排,是否加入到操训中去?”
于康达不禁深深失望,意兴阑珊摆摆手:“那好吧,就不勉强了。”而后精神一振又道,“当然,如若卫兄弟想通了,只管来找于某,不论何时,只要卫兄弟想当这率正,于某必定全力相助,请卫兄弟不要怀疑于某的诚意。”
卫央一笑了之,冲几个老卒点点头便要过去,有个老卒忽然道:“等等,卫央,你善使刀么?我看你这直刀很宝贵啊。”
这是呼延赞送的,这老人家出手的东西,那能差么。
以为这老卒起了贪心,卫央解下刀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假意道:“这位大哥好眼力,这是临出门时长辈家正好有宝刀铸成,见我喜爱便送了一柄为用,既然大哥喜欢,拿去把玩几天也好。”
那老卒摇摇手笑道:“原来是长者赐,卫兄弟不必多心,宝刀虽好,我却没有能把玩的命。你是初来,不知咱们这里的规矩,咱们寅火率,那是轻兵营最能打,每战获得赏赐最多的率,前次上阵,军卒们丧生大半,如今新来的这一批新手,咱们也不知有甚么能耐,因此每一人都要先露一手让咱们这些开开眼界,这也好分派队、伍,是不是?我看你步伐沉稳,显然是个高手,偏生虎口不见老茧,心中奇怪才有此一问。”
卫央心道原来这样,他也不想被这些老卒看扁整日欺负,往四周看了看,那说话老卒自袖内摸出一把大钱,约有五六个,摊开手道:“临阵厮杀,像咱们轻兵营的士卒,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你刀快,便能在敌人杀了你之前杀了他,便能在别人抢了你的获得之前割下敌人的人头,我洒这一把大钱,你以宝刀砍它,咱们来试试。”
话还没说完,这老卒一扬手,哗啦啦大钱飞扬在空中。
卫央倏然拔刀,转瞬还鞘,几个老卒围拢视之,地上大钱尽裂为两半,各自惊讶,那洒钱老卒喝彩道:“这刀法,咱们率中第一个,没人比得了你。”
卫央拱拱手:“不敢当,刀法虽快,可小弟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若论临阵厮杀,那还是各位大哥手段高明,在战场上,这经验可比刀法往往更起作用。”
老卒们见他武艺高超为人又不张扬,心中忌惮的同时,脸上都有了些笑容。
那于胖子心疼地从地上捡起碎裂的大钱,放在手心瞧了好一会儿才跳脚骂道:“程初端,你这败家的贼鸟,老子辛辛苦苦赚些钱不难么?好歹这也是大钱,恁地糟践,下次买卖,你休想多得一个大钱!”
程初端笑道:“卫兄弟,你别多怪,这厮就是个财主出身,逃避国税被官府查到,因此抄家送在咱们轻兵营来,平时弟兄们有所收获,全赖他在上司面前多争些大钱养家。”
卫央赞道:“那可真是咱们的财神爷了,这率正当得!”
于康达立马作色,狠狠瞪了程初端一眼,又看看卫央腰间的直刀,嗫嚅着没敢说甚么怪话。
卫央心中明了,这几个老卒是一起的,别看他们彼此敌视,有于胖子这个财神爷在,他们便有共同的利益在,如果有人想欺负他们其中的一个,其他人定会各施手段彼此接应。
难怪这于胖子能当上率正,原来有他的能耐在。这些轻兵舍命上阵杀敌,为的不就是那点赏钱拿给家里养家糊口么,于胖子有这个本领,自然隐隐为众人之首了。
于康达犹豫了一下问程初端:“你看怎样安排卫兄弟?”
程初端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搓搓手道:“卫兄弟这样的能人,自然不能与那些人们一处计较,咱们率三百人,共需三个百将,你于胖子情不情愿,这率正都是你的,大战之前,恐怕得有些时日方有正式的率正下来,或者将你这假率正变成真的。以下三个百将,咱们兄弟那是当仁不让了,让也让不得出去。”遂对卫央解释道,“百将以上,须军头报大都护府应允方可任命。”
于胖子眼前一亮:“那么,就以卫兄弟为第一队队正如何?”
程初端点点头:“正是这个打算。队正一职,率内便可做主,老爹定不会反对。这新兵上百,正堪两队,以我看来,弟兄们也没那心情教导他们,不如第一队队正正经给了卫兄弟,第二队也请他代为队正,这样一来,以卫兄弟的武艺,战前必然能使这百人有战力,总也不至于拖了其他诸队的后腿。”
卫央没打算在轻兵营里多呆,连忙推辞道:“各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别说当队正别人不服,自己也心里惴惴不安,恐怕这却胜任不得了。”
于胖子笑容可掬,踮起脚尖伸出白白胖胖的手在卫央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卫兄弟,你这可不仁义了,咱们往后就是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做哥哥的如今能耐有限,莫非兄弟不情愿帮哥哥们分担些着?”
左右一瞧,几个老卒均面色阴沉下来,卫央心想尽管在这里只呆几天,但跟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闹翻的话,别说好日子,以这些人的手段,恐怕落不得好也是轻的,只好为难点头答允:“那么,小弟便应下了,只是咱们须先讲好了,倘若我本领不济,诸位大哥可得帮着周寰着些。”
于胖子脸色一冷,哼道:“至于老卒们,这你不必担心,教他们来当队正火长,一个个十分不情愿,你卫兄弟有的是本领,也情愿当这两个队正,他们如果还要聒噪,于某有的是手段。然则这些新兵里,也有不知趣的油滑老卒,甚么都无所谓罪犯,这可得看你卫兄弟的能耐了,咱们须帮不得半点忙。”
程初端也道:“不错,咱们上阵,那是十死无生的活,倘若身为队正竟不能威慑这些个人,先番一顿乱箭,咱们也没命活着了。”
这边商议定了,于康达站在高处高声叫道:“好了,好了,暂且歇息一下,你们都过来,咱们有几句话,须先讲清楚了。”
奔腾的战马和落马被践踏地痛苦哀嚎的杂音渐渐低了下来,在四周监督的十几个骂骂咧咧的老卒鞭策下,人群艰难地集合在了一起,不时响起一两声痛苦的声音。
于康达将下面乱糟糟大部鼻青脸肿的上百人细细扫了两眼,他笑容可亲,可估计先番这百人已见过了他的笑里藏刀,登时疼痛的死死忍着,左顾右盼的也肃然站直了身体。
“这就好嘛,你们听我们的话,我们自然也不难为你们,都是苦命人,何必自相闹起来?”于康达背着手点着下巴道,“这见面也有些时候了,我见过你们,你们也见过了我,这往后,那就是一口锅里吃饭的生死兄弟。既然是兄弟,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能为难我,好吧?”
下面没人敢吭声,于康达又摇了摇头:“当然,人嘛,吃千家饭五谷粮,长成千奇百怪那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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