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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破壁记 陈登科-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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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宋美龄的青睐之下,昔憬是侍从室里一个闲官。没有几件正经事要他办,大部分时间用来练字,作画,陪着宋美龄在社交场合应酬应酬。他的模仿能力极强,不出两个月,便把蒋介石的笔迹学得一模一样,开出的便函,连宋美龄也分辨不出。宋美龄在蒋介石面前大大夸赞了昔憬一番,说他是个天才。
  许立当时在侍从室里是上校侍卫官,实际上是戴笠的亲信,是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一条出色的警犬。他专门在蒋介石身边,伸长了鼻子,嗅着每一个接近蒋介石的人的气味。但这样的人,也有一副天生的奴才相,看到昔憬调到蒋介石和宋美龄身边,而且少年得志,倍受宠信,心里又妒忌又羡慕。他恨不能从昔憬身上嗅出点味道,但表面上又处处逢迎这个比他军阶小两级的副官。昔憬模仿蒋介石的笔迹,他看在眼里,并在蒋介石的面前提醒过,哪知道挨了委员长一顿训斥:“唵!娘希匹!全中国都有我蒋中正的字,你管得了这么多?”从此,蒋介石便不大喜欢许立,宋美龄更是讨厌他,把他调到外勤,而昔憬便经常出现在蒋介石的身边了。
  三六年初春,蒋介石正陪着宋美龄和她的几个女朋友一面赏梅,一面打麻将,许立手里拿着一份绝密电报,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他刚一只脚迈进门槛,正迎着宋美龄皱着的眉头和一副冷冷的目光,连忙缩了回去。那时,昔憬正在外间铺开宣纸,画一幅梅花。昔憬抬头看见许立进退两难的尴尬模样,又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绝密卷宗,心里猜测着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但表面上却故意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又埋下头去画画。
  许立犹豫了一会,走到昔憬身边说道:“这是一份急电,请你立即交给委座。”
  昔憬斜着眼,看了看电报封皮,是上海发来的,心里不由地颤动了一下,可还是装出平常那种散漫的样子,笑道:“老许,这种军机大事还是你亲自送进去吧!……怎么样,你看我这幅梅花,有点陈老莲的味道吧!”
  许立忙说:“……嘿嘿,我不懂!”
  昔憬看他着急的样子,更加揣摩那份电报一定是十分紧急的大事,便故意拖着他说:“陈老莲,那是明朝一位大画家,和委座是同乡。这幅画是蒋夫人指定要我献丑,可我又不是画家。你急得这个样子,我可比你更急呀!”
  许立连声道:“改日再向你讨教。现在,请你把电报马上送进去,你现在是红人哪!”
  昔憬叹了口气:“好吧!可你耽误了我这几笔焦墨,我也得请你代劳。”说罢,接过电报便推门进去。昔憬一进门,便打开电报。他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个叛徒,供出了安东在上海重新建立党组织的活动情况,而且,咬定安东知道全部地下党组织的名单。电报是上海警备司令部打来的,戴笠已经拟定了行动计划,请示蒋介石立即作出决定。
  昔憬手里攥着这份密电,走到蒋介石背后,心都快跳出来了,但眼神还和往常一样,总带着点懒懒散散的情态。蒋介石手里,正做着一副清一色,全神贯注,看到昔慷进来,手里拿着个卷宗,便头也不抬地问道:“唵——?”
  这声“唵!”便是问有什么重要的事。
  昔憬这时候,真希望蒋介石的这个“唵”拖得越长越好,能允许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能迅速做出决定……
  他内心里油煎火燎,上海地下党的几万党员的命运,就攥在他手心里。这份电报只要交给蒋介石,安东就完了,不只是安东一个人,雨花台下又要染上一大批同志的鲜血。不交!决不能交!交出去就是对党的叛变,对革命的出卖,就是杀害同志的凶手!可是不交又怎么办?……他脑子里象闪电一样,掠过一个又一个对策,必须在一两分钟之内做出一个最妥当的决策,必须挽救上海地下党,首先是挽救安东……幸亏蒋介石没有再“唵”第二声,他手里的牌和了。清一色的筒子。接着是一阵得意的大笑声,几个女人的娇嘘声,和数筹码、洗牌的声浪,混杂在一起,给昔憬又争来几分钟时间。宋美龄一面洗着牌,一面看看昔憬,笑着道:“看你,也不趁这个机会向委员长抽一点头钱。他今天是大赢家,专门侵犯女权……”
  可蒋介石到底是蒋介石,他并没有忘记昔憬手里的卷宗,一面洗牌,一面转过脸,对昔憬说道:“是电报吗?你把它读一读……”
  昔憬在这几分钟里,已决定了对策。便镇定而轻声地答道:“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上海警备司令部报告,虹口日本军队又调来了一个师的海军陆战队……”
  蒋介石又“唵”了一声,这声“唵”是表示知道了。昔憬把电报夹进了卷宗,放在茶几上,便退到门口。到门口,又立正请示道:“委座有什么训示?”
  蒋介石头也不抬地答道:“告诉上海,不要大惊小怪,不要轻举妄动!”
  昔憬一面扭开门,一面大声答道:“是!告诉上海,不要大惊小怪,不要轻举妄动!”这声音是有意让站在门外的许立听的。
  掩上门,昔憬望望许立。许立有点莫名其妙。昔憬耸耸肩:“老许,听见了么,委座意思是要亲自裁决。不过,此时他老人家牌风正顺,我也不敢破了他的手气,电报留在他身边了。你是不是还要亲自去请示一番?”
  许立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必了。”说罢便转身走了。
  许立一走,昔憬立即提起笔,仿着蒋介石的笔迹写了一张手谕,披上军大衣,跑到车库,驾起一辆“林肯”牌汽车,风驰电掣地赶到军用机场,出示了“手谕”:“着令我侍从副官昔憬少校立即乘坐我的专机飞往上海执行机要任务。切切勿误,此谕……”
  一看是蒋中正的签字,机场哪敢怠慢,而且又知道昔憬是委员长目前最贴身的人,连忙奉迎侍候,不到半个小时,飞机已经发动。
  蒋介石打完牌,已是晚上七点钟,送罢客,宋美龄赶到美国大使馆去参加舞会了,这才发现昔憬不在外间。他按了几下电铃,进来的是许立。许立一进门便立正报告道:“戴笠将军再要我请示委座,对下午那份电报……”
  蒋介石挥挥手:”“不就是日本又调来一个师么?……”
  许立一愣,连忙回复:“不!是上海发现了共产党的重要线索,需要立即行动……”
  蒋介石“唵”了一声,连忙进屋,找出那份电报来一看,大吃一惊。为了掩饰自己被一个贴身的副官捉弄了的窘相,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娘希匹!都是吃干饭的!统统是娘子的儿子,混帐!……唵?还站着挺尸!昔憬呢?马上把这小子给我抓来……!”
  许立笔挺地立着,心里却在暗暗高兴:“这下子证明了究竟谁才是贴心人,哼!那个小白脸,等着我来收拾吧!”
  退出委员长的官邸之后,许立立即寻找昔憬的下落,从车库追到了机场,听说昔憬是伪造“手谕”,乘了蒋介石的专机飞往上海去的,马上又赶回来,向蒋介石报告。
  这时,蒋介石连火都发不起来了。他懊丧地在屋里一圈又一圈地踱着步,最后一屁股埋在沙发里,叹了口气,说道:“我命令你,挑选几个精明强干的人,连夜坐飞机赶到上海,一定要把昔憬抓到,要抓活的!”想了想,便提笔写了道货真价实的手谕,写完,扔下笔,叮咛许立道:“这件事,只准你知道,连美龄跟前也不许讲。问起来,只说是我差遣他去执行特别任务去了。要绝对保密!这意思……唵?”
  许立当然是懂得这意思的:共产党的情报人员居然钻到蒋介石身边来了,太丢脸。他啪地一个立正:“是!坚决执行任务!”转过身,就要走,蒋介石又喊住了他:“只要能捉拿到昔憬,赏金五万块。再说一遍,一定要活的。我要亲自审问,当面问问这娘希匹,我对他这么信任,这么好,他为什么还要参加共产党来反我!?”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上海静安寺路上弟弟斯咖啡馆门前的霓虹灯还亮着。
  天空飘着雪,霓虹灯下的雪片映衬着这个十里洋场的五光十色。
  咖啡馆里,中国人已经不多了,而外国人舞兴正浓。咖啡座中间的不大的舞池里,还挤得满满的,乐队正在奏着一曲“探戈”。
  西北角那个僻静的火车座里,有两个穿西装的中国青年人,正在一面喝着咖啡,一面轻声地交谈,嘈杂的音乐把他们谈话的声音掩盖了,只有他们互相能听得见。
  这两个人就是昔憬和安东。
  “出了叛徒,安东。你必须立即离开上海。”昔憬显然已经把电报的内容告诉了安东。
  安东拿着小勺,不停地在咖啡杯里搅拌着。他的心情很复杂,望望眼前的灯红酒绿,更想着大批大批的工人住在棚户里正饥寒交迫。革命需要他继续留在上海。杨浦区的工人,正在他领导下酝酿一次大罢工。这次大罢工的目的是声讨蒋介石的独裁卖国,要迫使他停止内战,要向他讨还民主和自由。这是全国工人运动的一部分,安东想此时突然离开,不是临阵逃脱了么。
  昔憬是深知安东此时的心情的,便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必须转移!这是为了整个上海地下党的长远利益。蒋介石是心狠手毒的,我们要记住‘四一二’的教训,保存党的骨干,就是胜利!”
  安东道:“我总得回去收拾一下……”
  昔憬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回去!需要通知的人,组织上会设法通知他们……一切全由组织上来联系!”说罢,取出一张身分证明和一张船票,交给安东,“这是你的证明和到青岛去的船票,轮船明天早上六点整开。安东,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只能服从,绝不能有丝毫犹豫……”
  安东接过船票和证明,说道:“我身上只有几毛钱……”昔憬不等他说完,便从身上摸出七块钢洋塞在安东的口袋里:“这里虽是洋人的租界,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在敌人的心脏,每一分钟都包含着危险……”
  安东仍很平静地说道:“这个咖啡馆要到午夜两点才关门,这里看来还是安全的……”
  他们俩又都要了一杯热咖啡……
  昔憬端起杯子放在唇边正想说话,眼稍向门口一瞄,只见玻璃门被推开了,闪进来一个人,原来是许立。
  昔憬原来估计天下雪了,即使蒋介石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至少也得在明天早上才能追到上海。哪料到许立竟会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乘着飞机冒险追来。这桩案子对蒋介石来说,严重紧迫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当时的上海,是一个半殖民地的典型,分成英租界,法租界,日本人的地界,真正中国人自己管辖的地盘并不多。国民党特务要到租界上抓人,必须和外国的巡捕房配合,不然,就是秘密绑架。
  许立赶到上海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他并不知道昔憬在什么地方,可是这个老牌特务为了在租界绑票和搜捕共产党方便起见,从各个租界巡捕房收买了一批包探,作为内线。他到弟弟斯咖啡馆来,是要和一个内线接头,并不知道昔憬和安东就在眼鼻子底下。
  冤家路窄,事情有时偏会这么凑巧。
  许立一进门,还没有和内线碰头,却一眼扫到西北角那个僻静的座位,和昔憬吃惊的目光迎上了。他心中暗自祷告:“上帝保佑,我许立真是官运财运双喜临门了!”但他也暗暗着急,这里是英国租界,由不得他随便抓人;秘密绑架嘛,又没有布置好,目前的对阵是二比一,许立是一个人来的。
  许立脸上的神情没有瞒过昔憬的眼睛。昔憬此刻只想着如何掩护安东脱险,一面盯着许立,一面迅速判断周围的形势。
  安东是背靠着许立的,可从昔憬突然中止和他的谈话,眼睛里射出吃惊的光芒的变化中,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严重的情况。
  许立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们的座位,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目光正在各个座位上寻找他的内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焦虑。昔憬看见许立走近,镇定地站了起来,摆摆手:“请坐!老许,动作真快呀!”
  许立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只手脱下礼帽,坐在安东边上,阴沉沉地问了一声:“这位便是安东先生吧!小昔,作为干我们这一行的,我佩服你有几手。好吧!咱们谈谈交易吧!”
  昔憬也笑了笑,招招手,马上来了个侍者,他招呼道:“给这位先生来一瓶白兰地,我付帐!”随后转过脸,对许立讲,“其实应该你汇钞才是哩!诺,我,还有他。”昔憬指指安东继续跟许立讲:“委员长不会少出钱的……哈哈哈……”
  白兰地送上来了。昔憬打开瓶塞,给许立斟上满满一杯,也给安东和自己倒了一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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