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之物-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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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
“洪水蛙？”我和韩枫显然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奇怪的名字，一起发出疑问。“什么东西？”
“远古蛙类的一种。”陆华向我们解释，“蛙是非常古老的一个物种。现在世界上大概有4000多种不同类型的青蛙和蟾蜍。但实际上，在远古时期，蛙的种类远不止这个数字。洪水蛙就是被科学家认为已经灭绝的远古蛙类之一。”
“你说的这些和我们现在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韩枫不解地问。
“当然有关系，耐心听我说下去。”陆华继续道，“蛙类的栖息地令人惊奇，几乎遍布地球上除了海洋之外的一切角落——湖泊、沼泽和其他湿地、草地、山地甚至沙漠。蛙类几乎总是能根据不同的环境进化并适应。但洪水蛙是一个特例，它们生存的环境非常特殊——只能存活于污秽的洪水中。
“在人类远古的洪荒时代，这种蛙数量众多。后来随着地质变迁，洪水退去，这些只能生活在洪水中的蛙几乎全部死去。生物界一度认为这种蛙已经灭绝，没想到在十九世纪末期，在意大利一次洪灾之中，又惊奇地发现了一些。科学家抓了几只洪水蛙到实验室研究，结果发现它们的繁殖方式就跟生活环境一样，非常奇特——洪水蛙居然是雌雄同体的。就像蚯蚓一样，它们能自身产生受精卵。但是因为其生命周期非常短暂，所以进化出了一种惊人的繁殖方式——将受精卵吐在别的动物，比如鱼类的口中，借助鱼体孕育，受精卵长成蝌蚪之后，再从这种动物的体内排出。”“但是，你们想想，如果洪水蛙只能生存在洪水中，那么洪水退去后，这些蛙就应该全都死了才对。但这个物种是怎么繁衍至今的呢？”陆华富有意味地说。
“你们也想到了，是吧？”我们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那个小球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人类尚未探索到的神秘事物——这个小球或许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推论——几千万年里，洪水蛙们会不会就是依靠这个小球繁衍生息的呢？”
陆华的话让我们陷入深思。几分钟后，我说：“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就像是控制洪水蛙的‘神’一样？它肩负着繁衍洪水蛙的使命。所以，既然无法控制水中的鱼类，它干脆控制人类！让洪水蛙借助人类的身体繁衍？”
“对。这样一来，刘博为什么会来成都，也就能解释了。”陆华说，“被控制了心智的刘博的行为，正好暴露出那个小球的意图——除了沈阳之外，还要将洪水蛙繁衍和扩散到各地！”
“你们想想东北大学的怪病，那些得了病的学生的症状——腹部肿胀、头晕、厌食、恶心呕吐——是不是跟怀孕的早期症状很像？”
“噢……”我皱起眉头，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受精卵在人体内发育成熟后，排泄出体外——但这些蝌蚪不是只能在洪水中生存吗？它们怎么活得下来？”
陆华思忖了一刻，说：“也许，洪水蛙们在数次进化后，已经克服了这个生存弊端。它们不一定只能存活于洪水中，而可以生存在类似的环境里。啊！人类的排泄物会进入下水道——混合粪便、垃圾、动物腐烂尸体的脏水，不是和洪水很像吗？”“没错……确实是这样。”我皱着眉说，“如果下水道里真的繁衍出大量洪水蛙，会怎样呢？”
陆华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变白了。他惊恐地说道：“那……绝对是一场灾难！洪水蛙因为是生长在这种肮脏环境里的生物，所以带有剧毒和大量病菌，如果它们哪一天从马桶或便池里跳出来，攻击人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对，太恶心了！”韩枫也无法镇定了。“我们怎么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陆华望向那小球，若有所思地说：“既然这小球是关键，那我们如果……”
刚说到这里，他惊愕地停了下来。——我们看见，那小球的颜色再次变红。而且这一次，不再是淡红色，而变成了像血一样鲜红的赤色！
“这……这代表着什么？”陆华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妥。话音刚落，从他的房间里冲出一个人，正是之前昏倒了的刘博。此刻，他全身的肤色也像小球一样，变成了红色，就像一头血脉贲张的野兽一样，不由分说向我们扑了过来，双手掐住了陆华的脖子！“不好，这家伙想杀了我们！”韩枫大喊一声，冲过去试图撞开刘博。但这发了疯的壮汉现在力大无穷、不管不顾。韩枫雨点般的拳头落到他的身上，他也丝毫没有松开双手。陆华脸色已经变成酱紫色，眼球往外凸出，眼看就要不行了。糟糕！这家伙被小球控制，不顾一切地致我们于死地！我大惊失色。慌乱之中，突然看到装着小球的碟子被撞翻，从茶几上掉落下来的小球正向墙边滚去，不声不响地卡在了墙角。我来不及细想，跑到房间拿起平时锻炼用的铁哑铃，冲到墙边，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把哑铃向那小球狠狠砸去。“嘭！”地一声，那小球猛地爆裂，液体四处溅开。我的腿上和身上也被溅上了一些。我来不及管这么多，回过头去一看——刘博像被抽走了魂儿似的，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发上。我松了一口气，立刻走到陆华身边，和韩枫一齐把他扶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陆华捂着脖子，不停地干咳，过了许久脸色才渐渐回复正常血液流通，终于缓过劲来。“这家伙也太狠了，一点儿余力也不留，是真的要掐死陆华。”韩枫说，“我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不关他的事，是那小球控制他跟我们拼命。”我擦着汗说，“不过，我已经把那小球毁了。”韩枫站起来，看着墙角被砸成一滩液体的小球残骸，心有余悸地说：“你做得对，否则的话，我们三个人可能都要死在他手里。”陆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虚弱地说道：“可是……我们怎么跟那个姜先生交代？”“管他这么多呢！”韩枫瞪着眼睛说，“我们差点儿被他带来的这东西害死了！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我们，他对我们负责了吗？”“算了，也不能怪他，他也不知道这小球这么危险。”我劝道，“总之，我们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完成了他委托的事——帮他弄清了这小球的秘密——只是没法把这玩意儿还给他了。”我们一起叹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是啊，我们总算完成了这第一件委托。但这算一个好的开始吗？后来，刘博醒了，和我们猜想的一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着一条内裤出现在成都。东北大学的怪病，我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为了不让洪水蛙泛滥在沈阳的下水道，陆华找到了在中国科学院工作的叔叔，将事件的原由告诉了他。他叔叔在学术界颇有地位，当即通知了沈阳军区总医院，让医生将这些患者的排泄物或呕吐物用医学药剂清除，防止流入下水道。那小球毁灭后，整件事情得到了控制，没有再出现被感染的人，之前染病的那些学生也保住了命。七天之后，姜先生来到事务所。我们三个人一起，把这件事的始末详详细细地讲给他听了一遍。他的反应出乎我们意料，比我们想象中要通情达理得多。姜先生听完这件事情的过程，没有表示出怀疑，也没责怪我们毁掉那小球，说：“原来那小球这么可怕。还好你们顺利解决了这件事。不然留在我身边，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祸事。”我们三个人都松了口气。韩枫笑道：“您这样想就好，我们起还担心您会叫我们赔那小球呢。“怎么可能？”姜先生连连摆手。“这种东西，我留来做什么？我觉得这东西就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说着，他从皮包里摸出一千元钱，递给韩枫，说道：“谢谢三位，让你们受累了。老实说我一开始还有些信不过你们，但现在看来，你们的实力真的毋庸置疑。好样的！面对姜先生的热情赞扬，我们心里其实有些惭愧。这件事虽然解决了，但多少有些误打误撞。就像韩枫说的，这个小球要是没有被误寄到沈阳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天知道。大自然让这种生物灭绝，是有道理的。姜先生站起来，向我们挥手告别了。他走出事务所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我吐了一口气，仰面望着天花板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的每个物种——包括人类——会不会都有这样一个小球在控制着他（它）们的繁衍和生息呢？”韩枫和陆华没说话，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韩枫说：“这个问题显然是想不出答案了。但我们开办这家事务所，第一件委托，就让我们身陷险境，几乎搭上性命。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更加离奇和危险的事情呢？”姜先生在离开我们的事务所，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后，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白色的小球——跟之前他拿给我们看的那颗一模一样。他端视那小球一会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将小球重新装回口袋，走到大街上，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久之后，我们才知道，关于“洪水之物”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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