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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谋杀似水年华-蔡骏-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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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秋收没有意识到,她嘴里说的“怎么可能”是指“他怎么可能是小麦的男朋友”。
少女没再搭理他,而是警觉地向门里看了看,大喊起来:“小麦!田小麦!”
“钱灵?”小麦立时冲到门口,一把将秋收推开,兴奋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跟家里人去云南玩了吗?”
“昨天刚回来呢,给你带了很多礼物。”
这个叫钱灵的女孩看来对这里很熟悉,她径自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放下那一大袋子礼物,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武田铁矢说:“喂,这是什么日剧啊?”
“《101次求婚》,很好看的。”
小麦从冰箱里拿了罐汽水给钱灵,转头对站在边上的秋收说:“她是我最要好的同学,钱灵。”
秋收却害羞地躲到了角落里。钱灵低声问小麦:“他是谁?”
这个问题让小麦也有些尴尬,该怎么介绍这个乡下少年呢?自己的新朋友?父亲的穷亲戚?还是如实招来?就说他是谋杀案被害人的儿子?
正当她绞尽脑汁时,秋收却乖乖地走开,回到老田的房间里。
钱灵喝了一大口汽水,继续不依不饶地问:“说啊,他是谁?”
“他是—”
刚想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小麦却完全说不出口,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心口。
“算了,我不问了。”钱灵也感到没趣,她们平日里可是无话不说的死党,“是我不好,应该来之前先打电话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等到这一集电视剧看完,钱灵就早早告辞了。
“不多坐会吗?”
钱灵笑着捏捏她的脸:“不必啦,再见!”
死党离开后,田小麦失落地坐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关掉电视机。她感觉自己被最好的朋友抛弃了。以往,钱灵每次来她家玩,起码都要待好几个钟头,可这次才不到二十分钟就走,还不是因为秋收的存在。
“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她看着秋收紧闭的房门,心里默默念出这句话。
                  谋杀似水年华 第十一章
晚上,田跃进难得早回家一趟,还带回局里的一个女同事,专门为小麦和秋收做晚餐。
女警官是个三十多岁的离异女人,姿色中等,重要的是没生过小孩。这两年她和老田关系不错,每次他半夜在局里加班,就会收到她送来的饭菜。大家劝他别浪费人生大好机会,否则将来老了后悔莫及。可是,女儿从不欢迎这位女警官,每次她来老田家里烧菜,都会遭到小麦的百般挑剔,今晚也不例外。
晚餐一结束,女同事就匆匆告辞了。田跃进刚把客人送出门,回头就对女儿大发雷霆。小麦也没工夫理他,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看《大时代》。秋收已见惯了这对父女吵架,识相地退回房间去睡觉。老田这才冷静下来,拿了听冰镇的啤酒走到阳台上,转眼就将啤酒喝光,又一根接一根地抽起香烟。
夏夜的风缓缓吹来,蓝色的烟雾卷向眼帘,烟雾里还有一个影子。他痴痴地看着影子,仿佛能看出一张模糊的脸,似是早已死去的妻子。不知是被香烟熏的,还是被这张幽灵的面孔触动,眼眶立时红润起来,老田这个几乎从不哭的硬汉子,终于有大串的泪珠从脸上滑落。田跃进果断地掐灭烟头,烟雾瞬间消散无踪,连同妻子的容颜被埋葬到另一个世界。
然而,心底又响起什么声音。那是一首旋律缓慢的歌,听不清词的外文老歌,从晚风深处飘来。就像不会忘记死去的妻子,他也不会忘记这首歌,妻子生前最爱哼的一首歌。每当想起她的脸,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这首歌,仿佛是她不愿离去的灵魂,在耳边轻轻呢喃—这是一部东德电视连续剧的主题曲。这部电视剧说的是一个老警察的故事,辛劳一生,最后在退休前殉职,六年前曾在中国的电视台播放过。那时他的工作没那么忙,还有时间陪伴妻子女儿坐在电视机前。这部名叫《幻觉》的电视剧给田跃进和妻子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妻子没事时常哼那首主题曲的旋律,直到她死前的几分钟,据说嘴里依然在哼着这首歌。
幻觉—但愿妻子的死也是一个幻觉,但愿明天一早噩梦就会结束,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活生生的她。
当然,田跃进明白,这才是幻觉。
在阳台上站了两个钟头,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少年已在床上睡熟了。
田跃进一宿都没睡着,脑子里不停响着《幻觉》主题曲的旋律。
这一晚,小麦也没有睡着。
她想起了睡在一墙之隔的秋收。最近,他们的关系友好了很多,但绝对谈不上朋友。对骄傲的小麦而言,这个亲眼看着妈妈被杀害的外地少年,尚不及班里最不起眼的男生。每次进卫生间,她都会特别小心地重新冲一次马桶,然后把门锁紧。晚上睡觉,虽有爸爸在家,她仍会把闺房的门紧紧锁住。因为爸爸通常一大早就会出门,而整个上午她都在睡懒觉。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都已永远失去了妈妈。
小麦心底确信,直到自己做母亲的那一天,也不会停止对母亲的怀念。妈妈是个美丽的女人,与粗壮野蛮的父亲相比,是个温柔娇小的弱女子。小麦一直觉得,身为刑警的父亲配不上出身书香门第、在出版社当编辑的妈妈。父亲为办案很少在家,有时一连数日抓捕罪犯,几天不进家门。家里收到过匿名寄来的子弹,警告疾恶如仇的父亲。妈妈许多个夜晚因此睡不好觉,坚持每天接送女儿上下学,以免真有人来报复。父亲从来不苟言笑,更没见到他和妈妈在一起开心过。同学们过节都和父母出去玩,只有她的父亲,常常不见行踪。
三年前,向来体弱多病的妈妈因心脏病去世了。
妈妈发病被送到医院时,爸爸正在追捕一个逃犯,以至于妈妈临死前都没见上他最后一面。几个钟头过去,当妈妈的身体渐渐冰冷,他才匆忙赶到医院,趴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这已无法改变女儿对父亲的怨恨。
几天后妈妈的葬礼上,小麦当众向爸爸大喊:“是你害死了妈妈!”
在场的全是亲戚朋友,还有公安局的同事,这让田跃进极为尴尬难受,很久都在局里抬不起头来。
后来,父亲也尝试过补偿女儿,包括搬进这套市局奖励分配的房子,但从没让女儿开心过。他不可能再补偿给女儿一个妈妈,一个真正的亲生的妈妈。随着小麦一天天长大,青春期的叛逆也开始萌芽,对父亲的怨恨不但未能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倒是最近秋收的到来,让田跃进更多地回到家里,不像以往那样时常彻夜不归。也是因为这个少年,让他有更多机会与女儿共进晚餐。两个星期下来,父女关系似乎有了微弱改善。
但是,小麦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父亲。
                  谋杀似水年华 第十二章(1)
暑期的最后一周,田跃进决定抽出一整天陪伴女儿,他兴冲冲地带着小麦与秋收去郊外的佘山野营。
这是妈妈死去以后,小麦第一次跟父亲出门远足,可她心里并不领情—父亲还不是为了秋收?看这少年整天憋在家里可怜,就带他出来散散心。
毕竟是个漂亮女孩,小麦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特意换上一条新买的花裙子。
一行三人坐在公共汽车上,路边尽是江南水乡,池塘上漂浮着小木船。来自西部小县城的少年靠着车窗,不住点头说:“比我的老家漂亮多了。”
田跃进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以后我会去你老家呢。”
说完他心里却微微一沉,两天前同事小王刚从少年的老家回来,调查了死者许碧真的丈夫,因为严重骨折还躺在医院的秋收的父亲,基本排除了他从老家过来作案的可能。
如果案情还没有进展,下周秋收必须离开上海,赶在开学前回家读书。
午后,夏日阳光照耀佘山。小麦仰望山顶的天主教堂,还有旁边的天文台,心情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她沉默地跟着父亲和秋收,并不怎么费劲地登上山巅。星期天正好有弥撒,小麦看着教堂里虔诚的人们,忽然想起身在天国的妈妈。她怔怔地站了许久,听着悠扬的风琴声响起,直到父亲把她拉下了山。
那时,佘山四周的别墅和度假村还没怎么开发,山脚下的竹林边缘就是农田和荒地。不少游客在竹林里野餐,很多小贩过来卖些不值钱的小东西。田跃进看到有人在卖风筝,立即掏钱买下来一个,拉着女儿和少年来到田野。这时太阳隐入云端,一阵凉爽的东南风袭来,周围百米内一片开阔,正是放风筝的好时机。他让少年高高举起风筝,轻而易举地就将它放上了天空。
这是小麦第一次看父亲放风筝,她惊异地看着那纸扎的大鸟乘风直上,转眼竟已超过山顶的高度。老田看到女儿兴奋的样子,便把风筝线交到她手上,教她如何收线放线,将风筝放得更高更稳。小麦很喜欢操纵风筝的感觉,回头开心地看着父亲,却发现这个严厉冷酷的中年警察,也像小孩那样爽朗地笑着。
就在小麦回头张望的时候,她发现秋收不见了。
开阔的旷野上只有父女二人,再也不见那十三岁的少年。小麦把风筝线交到老田手里,老田却把手指松开,任由风筝在天空飞走。接着,他向最近的竹林跑去,小麦紧跟在后面:“爸爸,等等我!”
父亲扯开嗓子大喊:“秋收!你在哪里?”
竹林边缘有些游客,他们都被田跃进吓着了。今天有不少放暑假的学生,净是十几岁的男孩,秋收很可能就淹没在这些男孩里。再往竹林深处却是人迹罕至,只有凉风吹过竹间发出海浪般的声响。
女儿气喘吁吁地喊道:“爸爸,别找了!我们找不到的,我想他自己肯定会回来的。”
“不,我了解这个孩子!他是个固执的孩子,会做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无论如何,必须要找到他!”
他命令小麦到外面去找,而他自己留在竹林里,兵分两路或许还能找到。
小麦缓缓走出竹林,发现天空更加阴郁,远处就是公路,说不定他已坐上公车回去了?该死的小子!一声不吭就玩失踪?难得有兴致放风筝,一眨眼就被彻底扫了兴。
凉风吹过她的头发,肩膀不禁哆嗦了一下,回头已不见半个人影。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听老爸指挥?他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还让她一个人出去找,他就不担心女儿找丢了?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她警惕地注视四周,不断回头看山顶的教堂,以免迷失方向。
                  谋杀似水年华 第十二章(2)
将近黄昏,荒野上立着一棵枯树,掠过几只被她惊起的乌鸦。
顺着乌鸦飞行的方向看去,荒野中站着一个孤独的人影。小麦往前快跑了几步,才看清那个瘦弱的少年,他是秋收。
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真想立刻就抽他一个耳光!
“你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没事乱跑什么?”
就在她边走边嚷时,少年却伸手大喊道:“别过来!危险!”
她低下头才发现,就在脚下不到两尺外,横着一条深深的沟。
这条沟并不是很宽,估计小麦一大步能跨过去。但让小麦可怕的是无法目测准沟的深度。这条沟就像荒野上开了道裂缝,竟一眼望不到尽头,把沟的两边分割为两个世界。
秋收站在沟的对面,瘦高的身体在风中摇晃,阴云下的脸庞很是阴沉,他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忧郁的眼神。
“你为什么要逃跑?”小麦隔着这条深沟,大声质问着面前的少年,“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找你找得急死了!”
“对不起。”
“你快点跟我回去!”
仿佛老师在教训学生,但少年无动于衷地站着,两人面对面,相距咫尺,中间横亘着那道深沟。
终于,一阵风吹湿他的眼睛,少年摇摇头说:“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我想,你爸爸很难再抓到杀死我妈妈的凶手了。”
“不,他是最好的警察,没有他抓不到的坏人!他肯定可以替你报仇的。”
这是小麦第一次为父亲辩护。
少年苦笑着说:“你爸爸是一个好警察,也是一个好人,我非常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但是,凶手不是普通人,凶手是一只恶鬼,警察是抓不到恶鬼的。”
“放屁!”这是小麦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脏话,“连你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哪能让警察有信心呢?你还算是男人吗?”
秋收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小麦,我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能和你一起生活这么多天,我会一直记着你的。”
“你说什么啊?”她想起少年说的“一起生活这么多天”,脸上就浮起绯红,瞪圆了眼睛,“别乱讲话哦!”
“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完他转身往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小麦急得大喊:“等一等!”
但少年不再回头,他飞快穿过荒芜的土地,渐渐剩下一团模糊的背影,最终被那片小树林吞没。
黄昏的天色越来越暗,西天泛起一片红云,风呼啸着吹动小麦的裙摆,荒野凄凉得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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