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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偷窥一百二十天-第28节

小说: 偷窥一百二十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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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镶嵌着“LZCS”的手机已经失踪,但几天前叶萧调查了手机厂商。今年二月,有人定制了这台机子,购买人却是另一个名字。顺藤摸瓜下去,此人是林子粹的大学同学,证实是林子粹购买的手机,但用老同学的名字办理,包括一张新的SIM卡,说是为了商业机密。

通过运营商的后台查询,找到这张SIM卡的通话记录。最近两个月,林子粹与几个不同的女性机主通过电话,可能是新交的秘密情人。但在二月到六月间,绝大多数短信与通话,都是跟同一号码,登记名却不是崔善,而是无关的中年妇女,线索到此中断。

窗外,凄寒的冬至夜,老法里说今夜必须守在家里,出门的话会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但若等到天鹅飞走,再要捕猎就来不及了,叶萧猛然抓起车钥匙,快步冲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他来到一条寂静小巷,地上有几摊烧过纸钱的痕迹。这是现在少有的老洋房,敲开其中一户房门,他要找的中年妇女,就是这栋楼的房东太太。底楼带院子的几间公寓都是出租的。

房东太太承认这个号码,但是给女房客使用的——那是个年轻女子,说手机和身份证都丢了,便借用房东太太的身份证去办了手机卡。

随后,叶萧出示了崔善的好几张照片,得到房东太太的确认:“就是她!”

再辨认林子粹生前的照片,她点头说:“今年,春节过后不久,就是这个男的来租房子的。以前,他每个礼拜都会来的。不好意思,警官先生,我知道他们什么关系——这条巷子里还有不少呢,被他老婆发现了吧?不过,这种事情需要警方出动吗?”

“这个姑娘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不是七月底,就是八月初。反正她是不辞而别,后来还是那个男的,过来结清了房租,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

叶萧终于证明了——崔善就是林子粹的秘密情人,她也具备了作案的时间地点。

“阿姨,你还保留有她的笔迹吗,比如纸条之类的?”

“让我想想——嗯,好像还有她的租房合同,我翻出来给你。”

虽然,合同是用别人的名字和身份证,但房东太太确定是崔善本人当面所写,有好几条是手写补充的。

不必等待笔迹专家,叶萧的记忆力惊人,那张“救命!我在楼顶!巴比伦塔!”的求救纸条,与眼前的租房合同,正是同一个女子所写。

“我能看看她住过的房间吗?”

“嗯,上礼拜的新房客刚搬走,正在空着招租呢。”

房东太太打开底楼一扇房门,叶萧走进这套清冷的公寓,面积出乎意料的大,经过狭长的客厅,进入一间幽暗的小院。

冬至夜,月光异常皎洁,蛋青色颜料似的,扫过满地破败枯叶。叶萧拧起浓眉,看着院墙上的夹竹桃,还有……那是什么?

“马路对面的老教堂,解放前白俄人做礼拜用的,老早这洋房就属于他们。”房东太太站在后面解释,同时不停地搓手取暖,“听说啊,有个俄国音乐家在这间公寓住过,留下一台钢琴,沉得不得了,从来没人弹过,六六年抄家时被砸烂了。”

叶萧的全部目光,凝固在这座拜占庭式的圆顶上,俄罗斯般寒冷的深夜,化作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深蓝,童话般迷人,沉醉……

当他离开崔善住过的洋房,在小街与巷子间徘徊,却再也找不到那座东正教堂了。

深呼吸,让冷风灌满整个肺叶,叶萧掏出手机,拨通局长的电话:“金局,抱歉那么晚打扰——关于程丽君的谋杀案,以及林子粹、梅兰的死亡,我申请向全国发布通缉令,全力抓捕两名犯罪嫌疑人:一个叫崔善,另一个叫阮文明。”

“小叶,你找到证据了?”

“证据链还不够完整,但我相信崔善才是主犯,阮文明可能是协犯,已经死亡的林子粹也有罪。金局,明天再跟你详细汇报。今晚,务必通知崔善老家的县公安局,注意有没有嫌犯的活动踪迹,尤其是火车站!”

“理由?”

“崔家还有老宅和亲戚,最重要是祖坟。七天前,崔善妈妈的骨灰盒被盗,今天正好是冬至,传统上坟和入葬的日子——直觉。”

“我现在签发通知,但愿你的直觉没错。”

局长批准了叶萧的申请,全国所有的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还有出境的边检窗口,都将收到崔善与阮文明的通缉令。

然而,嫌疑人尚未落网,叶萧就难以轻松。他疲倦地回到警车,没有点火发动,而是打开车载音响,闭上眼睛,躺在放倒的座位上,耳边充盈《天鹅湖》的高潮部分……

奥杰塔or奥黛尔

正如梅兰所说,一个天真纯洁而脆弱,另一个性感诱人而黑暗,简直水火不相容。但她们又一模一样,宛如双生姐妹,镜中自我。

也许,就连柴可夫斯基也难以揣摩,究竟谁才是白天鹅,谁又是黑天鹅。

随着乐曲不断刺激耳膜,仿佛把听者的心脏撕成碎片。刹那,叶萧窥见一盏聚光灯,照亮原本浑浑噩噩的舞台。

她们本来就是同一只天鹅吧?只不过有黑白双重的羽毛——就像女人,带妆时,卸妆后。

奥杰塔=奥黛尔

当你需要时,她就是白天鹅;而当她需要时,她就是黑天鹅。

叶萧急着打开车窗,让冬至的寒风侵入双眼,以免在逻辑分析中走火入魔。

深夜十点,车载音响已调至最高,短笛、长笛、双簧管、单簧管、大管、圆号、小号、长号、大号、定音鼓、锣、铙、大鼓、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

曲终人散之前,那个叫崔善的女子,不知现在地球上的哪个角落?

第十三章 绝望复仇

    

冬至夜,同一时刻。

叶萧的两公里外,公安局,停尸房。

梅兰依旧僵硬地躺在藏尸柜,早已坏死的脑细胞,保留着永远无法被提取的记忆——

半年前,6月21日,傍晚时分。她突然接到程丽君的电话,说是林子粹出差去了,一个人待在家里害怕,问她能不能过来一起吃晚饭。

那晚,梅兰也是独自在家,她担心程丽君会不会抑郁症发作,又有自杀倾向。刚好她的车在4S店保养,立刻出门打车赶过去。

偌大的别墅里,两个女人简单吃了晚餐,梅兰陪她在客厅看电视,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程丽君却不置可否地笑笑,让她越发担心,决定一直守在这里。

子夜过后,两个人坐在卧室聊天,东拉西扯到两点,梅兰劝她早点睡觉。

突然,程丽君抓着她的手问:“如果世界末日来临,只能带一种动物上诺亚方舟——马、老虎、孔雀、羊,你会选择哪一种?”

“老虎。”

“为什么选这个?”

梅兰心不在焉地摇头:“不知道。”

“跟我来!”

程丽君起了兴致,拖着她到外面客厅,从墙上抽出一张黑胶唱片。这套昂贵的组合音响,是她跟林子粹结婚时一起买的。

音箱吹奏出双簧管,天鹅们诉说被魔王控制的悲惨。王子与朋友们起舞,煞是快活。天鹅飞过,第一幕终了。

当年在师大读书,两人共同选修过西方音乐史。梅兰知道她最爱听《天鹅湖》,但为什么选在仲夏夜的凌晨?

第二幕,王子与奥杰塔在天鹅湖相遇,人生若只如初见……

“奥黛尔。”

客厅并未开灯,程丽君在黑暗中靠近梅兰,手指滑过脖颈。

“什么?你在叫我吗?”

“是,奥黛尔。”她几乎紧咬着梅兰的耳朵,“你知道吗?果然轮到我了。我有这个预感。”

音响放到四小天鹅之舞,程丽君停顿半分钟说:“那栋叫巴比伦塔的烂尾楼,是绝望主妇联盟留给我专用的,对不对?”

“现在,你真的需要用了?”

“是。”

“小三叫什么名字?我们马上制订行动计划,你的空中监狱是现成的,保证一个月内让她消失。”

“她叫崔善,二十六岁的女孩,很漂亮很有魅力,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心动的。”

“说什么啊?”梅兰感到尴尬,咬紧嘴唇追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薄荷味。”

“哦?”

“林子粹从不吃薄荷糖,也不喜欢薄荷茶、薄荷烟之类的。但最近几个月,我经常在他的衣服领子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然后,你就跟踪调查了?”

“关于她的具体资料,还有现在的住址,都在我的手机里——还有更可怕的,她的妈妈叫麻红梅,就是半年前在我家摔死的钟点工。”

“她是来复仇的?”

梅兰搂紧闺蜜的肩膀,程丽君贴着脸颊说:“我和你一样,从不戳穿老公的秘密。他不过是要从年轻女孩的身上,找到在我这里得不到的许多满足而已,我想。”

“丽君,你就像白天鹅一样天真,但我不会的。”

第三幕,王子选择新娘的匈牙利舞曲。

程丽君看着窗外茂盛的水杉树说:“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天鹅湖》原版的结局吗?”

“柴可夫斯基的原版?”

“许多人都以为,在《天鹅湖》的最后,王子与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程丽君轻抚闺蜜的长发,“其实,芭蕾舞剧《天鹅湖》有许多个版本,1877年的首演是失败的,直到1895年在圣彼得堡演出才获得成功,而柴可夫斯基已死去两年了。”

“好像……原版是王子与公主都殉情死了?每个人都逃不掉这样的结局。”

“不对,还有一个更不为人知的原版——王子遭到了欺骗,他深深迷恋上黑天鹅,浴血奋战杀死魔王,同时误杀了白天鹅,就是奥杰塔公主。他中了魔王死前射出的毒箭,才发现真相而追悔莫及。王子独自死在湖水中,黑天鹅无情地抛弃了他,赶在寒冬降临、天鹅湖冰封之前,展翅飞往温暖的南方,却在半途被猎人射死。”

梅兰听着这个闻所未闻的故事,后背心竖起汗毛:“我不想听!”

“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林子粹也不知道。”

“丽君,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调大音量,沙发和地板同时震动,任何说话声都听不到了。

第四幕,天鹅在等待奥杰塔归来,结果令人绝望。别墅的女主人涌出泪水,才把音量调低:“昨晚,我梦见了一只黑天鹅,那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乱想!”

“记住黑天鹅的名字,俄语叫奥吉莉亚,英语叫奥黛尔,或者叫什么都可以。”

梅兰被这些名字怔住了,芭蕾舞剧进入终场,充满颤抖的双簧管与弦乐器,模拟天鹅最后的哀歌。王子祈求奥杰塔的宽恕,两人共同消逝在天鹅湖水中。

整栋房子陷入寂静,她刚想说“该睡了”,程丽君抽出第二张唱片,看来每天都在听,摸黑也能找到。

“《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程丽君只放了最后一小段,“首演九天之后,柴可夫斯基自杀身亡。”

“你……”

“请将它作为我葬礼上的背景音乐。”

她把唱片归回原位,关掉音响电源,拉着梅兰回到卧室。

程丽君吃下安眠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晚安!”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梅兰固执地站在床边,看着她进入熟睡,这才关灯离去。

屋子黑了,鲜艳褪色,羽毛凋落,半个地球灭了灯。

“奥黛尔?”

默念这遥远的名字,梅兰不明白,为何程丽君如此称呼她?

楼下客房已收拾好了,疲倦已极,躺倒在床头,却难以入眠。不知不觉,暗黑的天花板,亮起高塔顶上旋转的光,时而柔和,时而刺目。大学时代,同宿舍的四个女孩,就属梅兰跟程丽君关系最好。有年暑假,只有她们两个去海岛上玩,住在农家乐的双人标间,晚上实在闷热难耐,她们都把衣服脱了,光光地看着窗外的大海。那夜,远远传来海浪拍岸声,一层层卷来,一块块粉碎。唯一可见的,是那座古老的灯塔,不晓得多少个年头,勾连着两个少女的目光。年方二十岁的梅兰,尚是在室的处女,忽然感到有只冰凉的手,水蛇似的绕过后腰,亲吻她的耳鬓,如初恋……

“我是奥杰塔,你是奥黛尔。”

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夜,程丽君在她的耳边吹气如兰。

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泪水从梅兰的眼角滚落,仿佛这些年来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饿了。

聊了整个后半夜,简直饥肠辘辘。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厨房想煎个鸡蛋,身后却响起关门声。梅兰以为来了小偷,立刻冲出去,远远看到前院门外,有个年轻女人的背影,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一眨眼消失在树丛中。

瞬间,梅兰想到了什么,非常非常害怕……

立刻跑回二楼卧室,程丽君已死在自己床上。

台灯发出晕染般的光,像层白色面膜覆在脸上,她盖着薄毛毯,裸露两只胳膊,左手上臂正面,粘着像是注射后的创可贴,而在床脚下有注射器和药瓶。

床头柜上四个女人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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