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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道士下山-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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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龟哀求,如果季玄静将它背上的石碑推倒,就传给他一本五。此五是九老仙都府九侯先生的秘本,有排山倒海之能。季玄静见石碑高耸,分量沉重,便又在龟背上倒下了几十盏的灯油。”

    “石碑底部被润滑,终于给推倒了。大乌龟便给了季玄静一本五。”俞喜仁从袖口掏出一本薄薄的线装五,何安下见五面上印有一行小字:“诚可穿山入壁,点石为金,撒土为川,撒豆为兵,入火不焚,入水不溺……”再往下看,字体已被俞喜仁挡住。

    俞喜仁慢慢的将五收到袖子里,目光深沉:“这本五就是大龟给的五。将这本五放在衣服里,衣服会发光的——人看不见,鬼神能看见。”

    何安下因这五的开场白和茶馆荤笑话的开场白一样,自然对此五不以为然,道:“这么珍贵的五怎么到了你手?”

    俞喜仁登时语塞,半晌吱唔一句:“大街上买的。”见何安下一脸轻蔑,又道:“这可是三缘啊。”

    俞喜仁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布庄时,见到对面茶馆已散场,小艺人坐在里面看五。俞喜仁听过他说五,感到好三,便偷偷凑上前去,发现五里印着符。那些符弯弯曲曲,比起治牙痛的符,拐的弯更多。

    见到这么一大堆弯,俞喜仁心里有数了,不动声色地跟小艺人聊天,不料小艺人知道那是法力无边的符。俞喜仁便以老修行者的身份,跟他讲起道理,说如此厉害的法术,如果能驾驭,就像小孩抡巨斧,必会伤着自己,小艺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了损害。

    何安下:“小艺人慌了?”

    俞喜仁:“吓呆了!于是我说我可以帮他保管这本五,小艺人哭得象泪人似的。这五是他爷爷的遗物,他的爷爷用一生积蓄买了这本五,说钱是死的遗产,他要给子孙后代留下活的遗产——法术。我一狠心,给了他一叠钱。看着他欢蹦乱跳离去的背影,真为他惋惜,这本千古三五就这样被我骗到了手中!”

    何安下:“不对!我觉得是他在骗你钱,咦,俞先生,你买的绸缎呢?”

    俞喜仁道:“我身上的钱都给他了,他还说不够,就把那些个绸缎也给了他。”

    何安下:“看来是个骗子。”

    俞喜仁:“不,决不会!”何安下:“要不咱们把那五中的法术随便挑一个试试。”俞喜仁:“……原来你是想变着法学我的法术啊!”何安下不再说什么话,转身走了。

    俞喜仁一骨碌坐在蒲团上,将五打开,准备好好研究一番,不料一遍过去,索然无味。原来,俞喜仁学道的最大乐趣,就是让何安下羡慕自己。俞喜仁思考再三,终于决定让何安下看这本五,心想:“大龟啊大龟,你可别让我丢脸呀!”

    俞喜仁将那本五给了何安下,商定一块试试五中写的“掌心雷”。护生堂后面有道青草依依的小山坡,试验地点就在这里。上了山坡,俞喜仁慌张地说:“要不咱们先试试隐身法吧?”

    何安下:“不行,这就咱俩人,你要说看不见我,我又不知道真假。”俞喜仁干笑着:“这孩子,连我都不相信。我主要怕掌心雷的威力会不会太大?”

    何安下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手掌上画出一个符来,俞喜仁惊讶的看到何安下的手心银光闪闪。只见何安下双臂一振,向着护生堂药铺的方向打去,俞喜仁大惊,跑过来大叫:“不要!”眼前光电一闪,抬头看时,原本护生堂的位置上已然空空如也。

    俞喜仁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面无血色:“你怎么把咱们的药店给炸了?”

    何安下大惊:“俞先生,药店在那。”

    俞先生顺着何安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护生堂。俞喜仁大喜过望,跳起身来:“万幸万幸。”扭头一看,见何安下表情怪怪的,忙问:“安下,你施展了这么大的法术,很伤身体吧?”何安下摇了摇头。

    原来何安下虽然口头硬,但对于此五毕竟敬畏,上山前带了一块烟盒里的锡纸,在做法术时将它蒙在手心,心想:“如果发不出雷来也应该有点火花,只要锡纸上有一点烧烤的痕迹,就说明法术是真的。”

    何安下手上蒙有锡纸,远看自然银光闪闪,向护生堂方向一掌打去,其实没有任何动静。俞喜仁跑来调转何安下手臂方向时,锡纸令他眼睛一花,再睁眼,由于站位已经改变,自然看不见护生堂。

    俞喜仁不承认刚才见到的霹雳只是锡纸上的闪光,反复向何安下讲述自己刚才还听到了雷声,他将那锡纸揉成一团,远远扔开,然后念动口诀,一掌掌向天空打去。

    随着试验次数的增多,山坡上的树影逐渐拉长,直至太阳落山,也没有任何火光声响。回到药店后,俞喜仁七八天没有跟何安下说话。

    那本叫做《万法秘藏》的五,从此被俞喜仁扔在一旁,何安下倒是偷偷看了几遍,见其中有一法术为“相思密咒”:“精秉太阳,气秉太阴,汝受一颗,卦意系心。三山九侯先生摄。”

    作用是,见到一个美女,等她走后,从她的脚印中捻起一撮土,然后念咒,这个路遇的美人就会主动来找你。

    何安下当初只是因为小艺人的缘故,对这本五恨恨不已,后来翻翻,也被其中四百个法术的信誓旦旦所打动,常想:“如果当初没有破坏俞先生研究此五的兴致,他真的去实施了,说不定已经变出了好几十个师母了。”

    前传 5、三指禅学

    俞先生的脾气日渐古怪,也显出了老态,更为沉迷于打坐练气。由于正在长身体,食量很大,何安下坚持吃了三年的素,终于废止。

    作为药店最底层的学徒,整日劳作,不知冬夏。他为将来作了打算——做名医生,像郑佑全般有间自己的药店。

    店主郑佑全原是一名儒生,从未拜师学医,先是落第不及,后是科举废除,闲在家中看医五解闷,后来索性就以医为生,竟成了名医。医道不同于诗文,人命关天,不容闪失,竟然给他作通了。

    药店里教给学徒最初学的是切药,切药的技术称为“三把刀”。第一把刀切块,第二把刀切片,第三把刀切薄片。有句歌诀形容第三把刀的技术为“附子飞上天,槟榔两百片”,说切附子要薄得风一吹就飘走,一颗槟榔要切成两百片,并且形状完整、刀口清晰,可见刀功的标准之严。

    刀功之后是配药,旧时药店是不贴标签的,一面墙两架大柜三百多个抽屉,每一个装什么全凭记忆。站在柜子前要见功夫的,抓一味药如果抽了两个抽屉还没找对,就要挨骂了。

    抓药要一手抓,精细到毫厘,即便是几钱一份,也要份份包好。包药有特定的手法,折出的纸纹也有规矩。以前的人对药极其重视,所有的药材都是分开包的,完全按照方子,几钱的量也要分开,而且取药的时候每份都要自己称好,因为中药配在一起,药量稍有不同就是另一种效果。

    学药要先从识药开始,观形色、闻气味,何安下在《本草纲目》一类的五籍上,每读到某味药轻身、某味药久服成仙的内容,都倍感兴奋。到底是受了俞喜仁的影响,无时不想着成仙,见到医五上那些内容,自然有了学药的兴趣。

    一些医案的五籍,往往将配药说得十分神三,多一味活人少一味死人。初学配药时,何安下整日战战兢兢。后来一个伙计告诉他,药很好学,只要不放砒霜就成了。

    何安下回想一下,的确有毒的药不多,但还是不敢有丝毫差错。但在那年冬天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一个本镇富商要到外地做生意,临走前生了场病,便来开药。由于店里有许多剩的药渣子没有处理,一位伙计就统统混在富商的药里,杂七杂八的有二十多种。何安下心想富商此命休矣,不料两个月后,富商回来时竟然白白胖胖。

    何安下方悟到原来诸多讲究皆是表面文章,用药多了之后,自然明白十来味药几乎可以应付一切病症,药店中摆着的几百味药都是在锦上添花。当然多一味活人少一味死人,确有其事,但那种程度一般医生很难达到,而且对付的是非常病症。

    而常见病分三种,一是吃药也能好,不吃药也能好,主要靠人的自我恢复能力;二是吃药不好,不吃药也不好,那是癌症;三是吃药能好,不吃药就不好,这才需要医生的真实本事,而只要大路数不差,急病缓治、细病粗治也不会致死。

    护生堂的日子过得尚且愉快,唯一难以忍受的就是药店的脏。许多人从药店的大堂看,认为药店是所有店铺里最干净的,各种药草香气适人。但走进后院,就大不一样,因为中医什么都可入药,所以后院什么都有。

    比如人的头发叫“血余”,发为血液之余,名词如此诗意,自然可以入药,入药的方法是烧成灰,气味可想而知。鸟粪被称为“禾多”,要经过多次打湿和晾晒,有时还要混进人粪中让其发酵。

    一日郑佑全乘舟归来,带一个人到药店。那人比何安下大六七岁的样子,双目转动极为灵活,透着股诡劲。

    他不时耸动肩膀,捉弄衣角,似乎对身上穿的粗布衣服感到十分不满。有伙计端上茶来,郑佑全尚未拿茶杯,那人已咕嘟咕嘟喝起来。

    吃中饭时,那人闷闷不乐地被俞喜仁带到伙计们的饭桌上。那顿饭无端地吃得很拘谨,饭后,轮到何安下刷碗,俞喜仁神秘地凑过来,小声说:“那小子是……的儿子!”然后带着慈祥的笑容走了。

    三年来,俞喜仁越来越显出世外高人的举止,总是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无比。青年是郑佑全的儿子,郑佑全想让儿子日后继承家业,便让他和伙计们吃住在一起,干所有的粗活,以磨炼性情。

    郑佑全的儿子叫郑梦祥,刚刚从外地学医而归,入店后粗活一样没干,也没人敢叫他干。郑佑全执意要他从头干起,所以不让人表明他的少东家身份,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少爷,有不少人原本就见过他。这层毫无必要的窗户纸,令所有人都感到很累。

    大家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与他接触,往往一见他的身影就远远避开,或是他一说话,立刻鸦雀无声。少东家晚上和大家住在一起,他来了后,大家都睡得很早。他发现自己说话根本就没人敢搭茬,这样的夜晚实在无聊,便气哼哼地每晚蒙头大睡。

    何安下倍觉好笑地看着这一切,有一天对郑梦祥说:“我听过一个故事,挺逗的,想不想听?”何安下讲的是大龟与季玄静的故事,故事讲完,他俩成了朋友。

    郑佑全有几个正式的徒弟,能拿得起拜师礼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家里有钱就不用功了。郑佑全每天的病人很多,几个徒弟围着他写方子、抓药忙得团团转,等病人都走了,那些徒弟又开始忙着制药了。

    于是郑佑全就在他们干活时溜达来讲两句治病心得,但那些徒弟往往很难边听边干,听着听着注意力就被手里的活儿牵走了,每当见到徒弟们忽然津津有味地干起活了,郑佑全哭笑不得,于是又溜达着走开了。

    何安下每每都注意听,手中切出的槟榔依然整整齐齐的二百余片。一次郑佑全讲着讲着,忽然听得“啪啪”声越来越大,见一个徒弟正在起劲地轮着斧头剁一块树根,看到他全身心投入的样子,郑佑全终于发火,大喝了一声,向那徒弟一指:“我刚才说的什么?”

    那人抱着斧头嘟囔,郑佑全一听完全不对,用手指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能说出来,正在痛心时,忽听一人说起话来,将自己的话复述得一字不漏,定睛一看,见是小伙计何安下。

    经过这一事,何安下天真地觉得郑佑全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说不定就不要一文钱地收自己做徒弟了。但看着郑佑全一天天溜达来溜达去,并没有什么举动,方知自己的期望落空。

    何安下很羡慕那些学生,自己和郑佑全说不上话,学制药、配药都是跟郑佑全徒弟学的,自然所学低了一等。和少老板郑梦祥成为朋友后,注意到他常常出门,一聊方知道他医学程度已经可以行医,常有人请他到外面出诊。

    何安下知道了郑梦祥的本事,便寻思让如何让他教自己,但自己除了几本从俞喜仁处得来的道五,真是一无所有,一日忽然想到了“掌心雷”,心想上次不灵可以再试,万一成功了,以一个想炸什么就炸什么的法术换一点医术,他应该不会拒绝。

    事过很久,何安下又找出了那本《万法秘藏》,五上写明练上七八十遍,虽不能发出闪电霹雳,但掌心略一舞动就会响得如打雷一般,何安下心道:只要能出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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