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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军火皇后-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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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属们战战兢兢的听着,没想到这位一向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公子哥也开始如市井之人一般破口大骂了,足见他的心情有多差。

    汪清池站起身来,来回的走了两趟,突然走到衣架旁拿起大衣,沉声说道:“备马。”

    “大人要去见武侯大人吗?”

    “去找骂吗?”汪清池冷冷的看了下属一眼,随即冷哼道:“去见李常司。”

    “他没得选。”

    小舟笑吟吟的坐在那,明明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可是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她的手指拨弄着托盘上的茶壶盖子,滴溜溜的打着转,转头笑道:“内库和户部办不了的事,这时候只能求助于西凉叶氏,而你是西凉的话事人,他不来求你还能去求谁?”

    说到这,她突然嘿嘿一笑,说道:“更何况,他也想知道这次的事到底是谁干的。户部可以不知道,拙政司可以没消息,但是商场上的东西,你们西凉若是也不知,那就说不过去了。”

    李铮正在吃早饭,闻言也没转头来看她,只是很随意的问:“我也想知道,这么大的动作,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以你的财力,根本难以完成。”

    小舟却掩嘴一笑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公子,他还没走呢。”

    李铮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慢慢的吃下最后一口饭,然后擦了擦嘴,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去看看。”

    “劳烦二公子为我牵桥搭线了。”

    小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铮恍若未闻的步出房门。清晨的阳光明晃晃的,风也是静悄悄的,小舟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歪在椅子上,就这样静静的等候捷报传来。

    就连李铮都觉得以宋小舟的财力无法办到此事,那么朝廷上就更加不会把念头往她身上打。毕竟,如此大规模的举动,已经超出了个人的力量,就算是西凉叶氏,想要在短期内促成此事,也是十分艰难的。

    如今的矛头,直指向东边的三越,大部分官员认为这是三越的又一次离间计。目的是要挑拨大华和青疆开战,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毕竟三越之间分分合合已属平常,谁也分不清他们什么时候忙于内斗,什么时候又会一致对外。

    当然,朝廷上还有一些别的声音,比如淳于烈,他就怀疑这件事的幕后推动者来自尚野,如今瀚阳势力大乱,军中内斗不休,驱胡令的颁布又摧毁了大半的商业社会体系。李梁和李珂现在仍在京中受审,瀚阳大半军权已经掌握在姜吴手中,而姜吴,又是他淳于烈的门生。瀚阳,应该已经没有了背水一战的实力。

    如今看来,唯一有可能并且有实力促成此事的,就是尚野的苏秀行。毕竟,如果一旦和青疆开战,以苏水镜的能力绝对无法守住关口,最后还是要请这位大华第一高手外加第一名将出手,如果那样,苏秀行就要继当年一战之后,再次掌握全国精锐兵力了。

    淳于烈会这样想,别人当然也会这样想,一时之间,天逐城内各个党派奔走联络,西陵派系和尚野派系在今早的朝会上相互攻讦,怀疑的种子播洒的到处都是。但是却没人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好好的呆在京城里,而且还饶有趣味的不时的出入达官显贵的府邸,光明正大的探听着随之而来的消息。

    汪清池无奈的看着李铮,深深的施了一礼,诚恳的说道:“这一拜,清池并非是为自己,此事事关家国大业,清池实在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的局面。还请二公子施与援手,救西陵千万百姓于水火之地。”

    “青疆人实在太嚣张了。”

    李铮靠在椅子上,手托着一杯茶,静静说道:“教训他们一下也好。”

    教训?

    汪清池郁闷的想要吐血,暗暗道这毕竟只是一个世家贵族的公子哥,虽然才华出众,但是不曾经营实务也不懂军事,满脑子天朝上国的狂妄想法。

    教训他们?别让别人教训了就不错了。

    可是这话,他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二公子有所不知,如今青疆人大举进犯,明显是早有准备,我们仓促应战,难免落入下风。就算要打,也不能在这个时机打,更不能给敌人以口实,所以这一次的岁贡一定要筹集。如今市场上有人从中作梗,拙政司已经无力回天,还望二公子能动用西凉的力量,帮朝廷度过这次危难。”

    李铮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温和的扶住汪清池的手臂,说道:“清池兄这话是怎么说的,李铮也是朝廷命官,为国分忧乃是份内之事,若是有办法,早已向上面献策,何至于会让清池兄亲自登门?这件事事出蹊跷,就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西凉方面更是着了道,但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出两个月,定会筹集一切,以最低的价格向拙政司出售,以堵青疆人的嘴。”

    “两个月?”

    汪清池紧紧的皱着眉,沉声说道:“两个月太长了,朝廷给我的期限只有十天。”

    李铮冷笑一声说道:“清池兄也是商贾世家出身,朝廷上那些老爷们不懂这些,难道你也不懂吗?西凉叶氏位于南宛境内,本就是边陲之地,距离西陵遥遥万里,两个月已是极限。再要更快,就请恕李铮无能为力了。”

    汪清池无奈的捧住头,痛苦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铮和汪清池的关系向来一般,两人都属于天逐城内的年轻才俊,加之两方派系多年来争斗不休,自是从无什么交情关系。而如今,看到他这副发愁的模样,不由得也生出几分同情来。当下淡淡说道:“承蒙清池兄看得起,我有一策,不知是否当讲。”

    汪清池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李兄快教我。”

    李铮微微一笑,拿手指蘸着茶杯里的水渍,在桌子上缓缓写了两个字。笔力苍劲,龙飞凤舞,汪清池看到那两个字之后,顿时愣住了,再抬起头来看向李铮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了然。

    宋小舟这一招借刀杀人做的果然高明,就连他和他背后庞大的瀚阳派系,都给她当了一回枪杆子。

    李铮无奈苦笑,可是她开出的诱惑实在太大,容不得他们不接受。

    宋小舟,李猫儿,果然果然。

    桌子上,那两个字正在缓缓消失,隐约间,只能看出字迹的轮廓,大概正是“瀚阳”二字。

    小舟的计策说来复杂,但是剖去外层那层层繁琐的华衣,也不过就是一招声东击西罢了。

    拖慢岁贡使团的脚步,收购市面上的岁贡物资,将市场上的货源打乱,散播各种战争恐慌的谣言。

    说白了,也就是借着青疆的势,来压制大华的官僚系统。

    在战争面前,一切的鬼蜮伎俩都变得苍白无力,没有强大的武力和坚韧的决心,作战就变作了一种奢望。更何况此时此刻,淳于烈一定不会允许苏秀行插手西陵军务,如此的话,这场仗就一定打不起来。

    时间紧促,市场空虚,又没有西凉叶氏的协助,这个时候,朝廷只有一个选择。

    小舟嘴角轻笑,慢悠悠的出了李铮的府门。外面阳光灿烂,一派祥和,想起那一个风雪凄楚的夜里,黑暗无光的囚牢之中,辛老爷等人孤注一掷的滚烫目光,她就觉得心潮起伏。

    这个时代的人,还远远意识不到商业的重要性。也完全想象不到,若是将一个派系的商人逼到绝境,他们会使出怎样孤勇决绝的招数。

    商人重利,向来和狡诈联系在一起。但是商人却也是社会上头脑最敏捷、胆量最大的一个团体。当他们各自为政的时候,也许会被政府被国家所欺压,但是一旦朝廷将他们逼迫到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人凝聚在一起,就会做出惊诧所有人眼球的事情。

    说到底,毕竟不是豪门显贵出身,毕竟不是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哪个大户行商,没有一本血泪的发家史,能够凭着一己之力积攒出如此财富的人,定会有自己的手段眼光和心胸。

    有的时候,为了活命,没什么不能干的。

    小舟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不同于过往行人的匆忙,她走的十分安详,就连一些要去宫门外请战的激愤民众经过,也没看上一眼。路不算短,她却一直走回了萧铁的宅子,偌大的宅子里没有几个人,萧铁带着下属们都出去办事了,只有几名家丁和丫鬟在守着。宋亭安远远的坐在回廊下,见了她微微有些局促,默默地站起身来。小舟对着他洒然一笑,径直回了房。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充满了淡定的洒脱和沉稳的坚韧。

    纵然她年纪还很小,纵然她身材还很瘦,纵然她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是不可否认,这个人的身上,总是带着让人看不透的迷雾,和她越是接近,越是让人摸不清楚。

    宋亭安默默的站着,太阳渐渐升到正中,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空气却是一团胶着,就如同这京城的局势一样,也黏成了一锅粥。

    汪清池说完之后,淳于烈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他冷眼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沉声说道:“这就是你想了一天一夜想出来的办法?”

    汪清池鬓角湿冷,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学生别无他法。”

    “蠢货!”

    淳于烈猛的将他的卷宗抛诸于地,冷声喝道:“为了扳倒李梁李珂,摧毁瀚阳军事系统,这些年来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如今你竟然要本候放弃辛苦得来的这全部优势,一无所成的放虎归山?”

    “侯爷!大局为重啊!”

    汪清池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行以学生大礼,低头说道:“北边的战事危在旦夕,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做一点准备。一旦战事燃起,苏水镜大人就必将独自一人承受整个青疆的攻势。如此一来,胜了,我们也是元气大伤,三五年之内都再无和其他军省对抗的本钱。败了,却要苏秀行带着尚野的军部势力入主西陵,如此的话,我们更是一败涂地。更何况如今虽然将李梁李珂停职督办,但是瀚阳军方绝不会妥协,李九青也不会俯首甘愿被我们所钳制。李家在瀚阳经营多年,绝不会被我们就这样连根拔除,这次得手,也只是因为我们攻其不备,一旦等他们缓过气来,瀚阳方面的反扑绝对会是惊人的。最后顶多闹个罚俸降职,但是李家很快就会扶植新的太尉上台,就算新人前期站不稳脚跟,对我们的臂助也并非最大。侯爷,事到如今,只有尽快平息北边的战火,保住苏水镜大人在西陵的统治,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啊!”

    淳于烈面色深沉,牙关紧咬,他紧紧的皱着眉,虽然理智上知道汪清池说的全都是对的,但是内心的怒火还是无以复加的高高窜起。

    为了这一次瀚阳军队中丹羯人哗变,他准备了三年,派出了数以千计的密探。姜吴是他最信任的门生,朝野上方方面面的关系,军方里层层叠叠的派系,这张网他亲手织了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收网的时刻,却被对方一个手段,就生生的撕裂了。

    “好手段!好计谋!”

    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冷冷的响起,淳于烈阴冷的声音像是插入寒冰之中的尖刀,发出冰凉的沙哑。汪清池的肩头瑟瑟发抖,低声说道:“王域的市场被抢夺一空,一时之间查不出货物流向哪里,南宛百里尚野等地路途遥远,远水解不了近火,如今除了与西陵接壤并且最为富庶的瀚阳,再无人能解西陵之危了。”

    “你下去吧。”

    淳于烈突然转过身去,淡淡说道。

    汪清池一愣,急声道:“侯爷……”

    “就按你说的办,我的手谕很快就会发往政院,你去杜宗相处,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汪清池整个人愣住了,说是一回事,真正下了决断,还是让人觉得震惊。

    此时已是傍晚,光线昏暗的照进屋子,落在淳于烈的肩膀上。直到这一刻,汪清池才真正的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所折服。这个曾经拜倒在大越晏氏家门,又曾为前任帝王榻上之宾,声名狼藉方才爬上如今这般高位的男人,终究,还是有其自己的果断决绝之处。

    纵然不甘,纵然愤怒,纵然有着崇山峻岭绵绵海浪般的怨毒和不忿,但是在事实面前,他却能清晰果断的认清自己的处境和局势。

    壮士断腕,壁虎断尾。他能很快的自沮丧和愤怒中解脱出来,清醒的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这般冷静,这般决绝,这般勇于取舍,也难怪他能二十余年屹立不倒,一路披荆斩棘,在大华这盘博弈大棋上始终操盘。

    “是,学生告退。”

    房门被关上,淳于烈缓缓的坐回椅子当中,一只白玉茶杯完好的放在桌子上,只是却有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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