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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黑水尸棺-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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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我都不愿和师伯说话,可这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师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蛙人的弱点在头部?”

    师伯的脸色很沉重,他想了一会,才对我说:“五十年前,我见过这种东西,他们生命力非常顽强,唯一的弱点是大脑。”

    注意,我师伯说的是,他在五十年前见过“这种东西”!

    对于师伯来说,那两个蛙人仿佛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外形类似于人的异类。其实不只是师伯,当枪声在我身后响起的时候,我没有为那两个人的死感到一丝一毫的悲哀,反而隐隐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只是在内心深处,我希望他们不是,如果他们是人,而我又不觉得他们的死有什么不对,那我岂不是变得和师伯一样认为人命轻贱了?

    我很想问师伯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可犹豫了很久,我最终也没张开这个口。

    我怕师伯会告诉我,那些蛙人就是人类,只不过他们的生命力顽强,所以在很多时候,看上去和常人有异。

    我怕师伯再对我说一次人命轻贱。

    师伯看向了我,他好像一眼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缓缓对我说道:“他们不是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肯定不是人,肯定不是。呵呵,你也不要想太多,宗远这些年,肯定告诉你‘人命关天、生命厚重’这样的话,他没错,人命这东西,千金不换,贵重得很呐。可我说得也没错啊,在很多时候,人命就是无比的轻贱,更何况那两个家伙也不是人。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啦。”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以为师父能看穿我心里的想法,尤其是当我脑子里想着一些对我来说难以面对的事情时,不用我开口,师父就会帮我解开疑惑。

    现在我才知道,不只是师父,连师伯也是这样。

    曾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这是守正一脉门徒的通性,等到我长大了,也收了徒弟,我也会变得和我师父师伯一样,能一眼望穿我徒弟心里的想法。

    也是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想明白,师父和师伯的确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但我们守正一脉可没有类似于读心术这样的术法,师父和师伯之所以能在特定的情境下知道我心中所想,是因为我正经历的事,他们也曾经历过。

    在他们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跟着师祖置身于一个类似的墓穴,或者行走于一个似曾相识的老林中,经历着和我相似的经历。他们大概也曾疑惑过,师祖也曾像这个样子为他们解惑。

    师父平日里总说“传承、传承”,其实守正一脉的传承,又何止是那些学问和功法,最重要的一道传承,就是这样的口耳相传,许多文字不见于门中的典籍,只存在于一代代门徒的脑子里,只通过一张嘴、一对耳朵,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

    师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我。之前我还觉得师伯令人反感,可现在他又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师伯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他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有这个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都充满了敌意,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他的。可对于师父和我,师伯的感情却是非常真挚的。

    对于我和我师父来说,寄魂庄就是我们的根,可我师伯对于整个寄魂庄的感情不深,确切地说,他对屯蒙和豫咸两脉向来非常反感,可心里却唯独放不下守正一脉。而且对于他来说,我和师父大概是师伯唯一的亲人,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当然,这些事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慢慢看清的,刚和师伯接触的那几个小时里,我对师伯的了解还远没有这么深刻。

    过了一会,师伯又在自言自语地说:“等一会就能见到宗远了吧,唉,他现在肯定被挡在墓室门外了。我见了他,该说什么呢,他不会还在为有俊的事怨我吧?唉,见到他说什么好呢?”

    我在旁边对师伯说:“当年的事情,师父应该不会挂心上了。”

    我了解我师父的为人,从他着手寻找师伯下落的那天开始,张有俊的事,就早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如果不是前不久出现了一个炼活尸的罗有方,张有俊的事,我师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提。

    可师伯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他还是闷闷地走在前面。

    片刻之后,我们又走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在对面的墙上,六支点燃的火把摆出“坤”卦的卦形,看到那几支火把之后,师伯就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3章 三十年重逢

    (全本小说网,。)

    刚开始,师伯每走出四五米的距离都会停下脚步来,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过上一小会之后,他才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可到了后来,师伯就要站在原地,沉思很长时间才动脚,可走不了几步,他又会停下来。

    我觉得,师伯大概还在想,见到我师父的时候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很久,我们才来到了墓道的尽头,这是一个死胡同,在我们面前的一块石壁上,刻着一个小篆体的坤字,除此之外,只有那面石壁的左侧挂着一支点亮的火把。

    而我的师父,此时就抱着青钢剑和番天印,倚靠在石墙下小睡。

    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走到这来的,可看他的样子,这一路上肯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如果不是累到了极点,师父绝不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睡觉。

    我们过来的时候,师父听到了声音,猛然睁开眼睛,他先是看到了我,之后目光从我身上扫过,落在了师伯的脸上。

    师父看到师伯的那一刹那,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那个一向怪里怪气的师伯,此时也变得十分局促,他的手背在背后,却不停用右手的拇指掐着左手手掌,他犹豫了很久,才很勉强地朝我师父露出一个笑脸,又过了很久,才慢慢说了一句:“师弟,你也老了。”

    师伯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在那一刻,我师父已是老泪纵横。

    两个此生最亲近的人,却在三十多年的岁月中相望于天涯,我至今也没有办法去理解师父和师伯再次相见时心中是怎么想的,毕竟,对于人生还不足三十年的人来说,也不可能有他们那样的经历。

    王大富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他又叫上梁厚载和梁子,拉着我们退到了最近的一个拐角处。

    师父和师伯许多年没见,的确需要一点空间。

    直到走远了一些,我才听到师父对师伯说:“唉,三十多年了,确实老了……”

    王大富领着我们走到拐角另一侧的时候,我已经听不到师父的声音了。

    梁子朝师父师伯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我:“哎,你那个师伯什么来头啊?怎么感觉他怪里怪气的,之前从那个墓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瞪了我一眼,我背后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上了似的,就跟……跟被鬼压了似的。他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邪术啊?”

    我没好意思告诉梁子,他当时就是被鬼压了,只是对他说:“别瞎说!我师伯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接触多了就好了。”

    开玩笑,那可是我师伯,我可以觉得我师伯不好,可别人说师伯不好我是不乐意的,虽然梁子是朋友,可他不但说师伯的不是,还说我们守正一脉的传承是什么邪术。也就是我这些年跟着师父,脾性被磨得没什么棱角了,要是放在过去,我这会可能已经跟他吵上了。

    我和梁子说话的时候,梁厚载就在一边环抱着双臂,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

    我戳了梁厚载一下,问他:“想什么呢?”

    梁厚载抬头看我一眼,问我:“道哥,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吗,你师伯离开坡道之后,他为什么扮成你师伯的样子,出现在王爷爷上面呢,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说真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思考过,可听梁厚载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当时那个黑影是在我师伯出现在洞口之后才消失的,也就是说,他对我的师伯十分惧怕,可这不是重点,以师伯当时的速度来看,爬完整段坡道也就是三四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之后的十余分钟里,那个黑影就一直趴在那里,等着我们慢慢接近。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在坡道上,我是先看到了王大富向右移动,之后才听到师伯的呼喊声,而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影子也和王大富一样正缓缓向右移动着,他这么做,似乎也是要骗过王大富,将自己伪装成我师伯的样子。

    他骗过了我王大富,也骗过了我们所有人,直到师伯的声音响起,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王大富举枪射击。

    可他仅仅是骗过我们而已,却没有作出其他举动,如果他想偷袭我们,这样的举动完全说不过去,而且如果他要偷袭的话,也应该从队伍最末的梁子开始下手,当时坡道上的光线很暗,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可以有很多办法,可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前面呢?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此,没有人能给出答案,连在我看来最聪明的梁厚载,在思考了一阵之后也叹了口气,似乎是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了。

    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是那个黑影会不会再次出现。

    还有那几个蛙人的离奇死状,也让我内心无法平静下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一个人的全身骨骼全部压碎?

    不过担心归担心,我却没感觉到怕,毕竟现在师父师伯都在我们身边。

    几分钟之后,师父举着一支火把过来了,他没说话,只是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来到那面刻着坤字的石墙前,师伯正在那面墙上摸索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

    我问师父:“师伯在干嘛呢?”

    师父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在找墙上的机关,不过这座墓好像被人动过手脚,有些东西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过了一阵子,我就看到师伯敲了敲那面墙壁,在他敲击的地方立刻有一个瓦片脱落下来,在瓦片内,则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孔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钥匙孔。

    这时候王大富也走上前去,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长方形的挂坠,并将那个挂坠插进了墙壁上的孔洞里,用力一拧。

    就听到石墙中传来“啪”的一声闷响,紧接着,王大富巴粗了挂坠,正面石墙在剧烈晃动了一下之后,缓缓陷入了地下。

    在墙壁另一侧,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墓室,从中散发出强烈的腐臭味和滔天的怨气。

    我师父拿出几块糖,让我和梁厚载含在嘴里,之后他又分别给了王大富和梁子一块糖,当我师父将糖块递给梁子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你怎么也进墓了?”

    梁子憨憨地笑了笑,也没多说话。

    在这之后,我师父和师伯就一人举着一支火把,进了墓室。

    和王大富居住的那个墓室相比,眼前这个墓室确实要大得多,可墓中却没有棺材,在巨型石板铺成的地面上,陈放着一个两人高的巨大龙头骨架。

    说那是龙头骨其实并不确切,至少在这副头骨的额骨两侧没有想象中的鹿角,只在额头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早就听师父说过,蛟和龙的样子是不太一样的,至于两者间的区别具体是怎样的,师父大概也说过,可我记不太清楚了。

    一看到那个头骨,我师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好重的怨气!”

    师伯在旁边笑了笑,说:“当初我第一次到这来的时候,也被这蛟骨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具尸蛟曾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能激发出这样的怨气。想想建立这座墓的人也真是厉害,竟能将一具尸蛟给活剥了。还好这种墓穴不是给死人用的,不管是谁葬这地方,受了尸蛟这股怨气的影响,再加上墓穴里本身阴气极重,很容易催生出尸魃来。”

    说实话,在龙王墓里,又是踞胎尸又是鬼眼锹的,如果真弄了一具尸体进来,很快就会变成捻地尸,然后被鬼眼锹吃掉。除非,放入墓中的尸体被什么东西隔离起来了,不管是踞胎尸还是鬼眼锹都碰不到它,只有这样,尸身不坏,才有机会在长年累月中受龙王墓气场滋养、洗涤。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王大富睡觉用的那口棺材,于是问我师伯:“王爷爷住的那个墓室里,不是有一口棺材吗?”

    师伯“嗯”了一声,说:“当初我也以为那棺材里可能镇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或者是建墓的人刻意将自己的尸身葬在那里,以便于有一天能将自己练成尸魃,因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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