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挑战赛-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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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报道屠呦呦提取青蒿素，自己又哪里知道什么药理呢？
趁着还有时日，二人又去坊市转了转。曹成用腰牌买了一些工具，原本还想定些生铁、石炭，却发现这些物资虽可以购买但根本无法运出健康府，只好作罢。李天俊则看中了市面上的假化石和硅石。他所购的假化石，其实就是后世锰矿石的一种——软锰矿，黑色，外表形如一根根晶体条呈放射状组在一起，大多来自宜州（也就是广西境内），只有炼丹的术士们才会用到，工匠们却很少用到。硅石就是石英，这东西非常耐火，铁匠们经常购买使用，价格也不贵。
曹成对硅石比较熟悉，只是觉得买的量大了些，假化石以前未曾用过，李天俊却故作神秘不肯透漏原因。曹成也不多想，随李天俊把市面上扫了一遍，装了个大包裹，雇了小车拉回客店。
刚回客店，就见门前立了不少衙役。走入店内，早有两位官员相侯。原以为是工部军器局来人，不料却是礼部。原来正月里有金国使臣从北方而来，前两日主管礼部贡举的翰林学士兼侍读朱震循例设家宴送别，正好赶上倒春寒，家中未设火炉却暖意融融，问了才知是朱家新装的“暖气”之功。金使奇之，想私下带回一套。朱家见状，忙不迭上下问了好一番，这才知道是曹成和李天俊二人所制，又恰巧在健康府，所以差人来问。
听闻是给金人，曹成甚是不满，李天俊连忙拉了拉他，然后回道“这物件确为我二人所做，材料倒是简单，只是需要的工具特殊，而且颇费时日。之前只为朱家定制了些，眼下一时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了。不知能否宽限些时日，我二人回去定然加工赶制。”
那两人听了，倒也不再多说，命衙役看住店面，又叫二人轻易不得离城，然后回去复命了。第二日，有衙役回来，说是金使有请。
曹成心里不痛快，只推说身体不舒服。李天俊无法，只好一人去见金使，却原来只是个替金国都督府送信的不大不小的官员。一个金国中层官员居然会搅得大宋朝廷如此重视，李天俊当真感觉无奈。这金国使臣能讲一口流利的燕京话，人也比较通情达理，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接着商量了时日，最后竟然表示，他已经通知宋廷礼部，所需物资、工钱都由他来筹措。
李天俊心里暗叹［果然，再好的国家也有烂人，再烂的国家也有好人啊。］
虽然很赞赏这位金使的为人，但宰起来却毫不客气，说暖气内侧需用钢，而产钢耗费铁锭需以十倍记，还有石炭等等。这些物资，特别是铁锭，不是有钱就能在宋廷买到的，还需要金使设法。金使听言，笑笑也没多说，答应设法运送一批物资到顺昌府。
回到客栈，天色已晚。店内的衙役见李天俊回来，好似松了一口气，告知两人天亮后需再去礼部复命。李天俊答应着，刚走进屋内，曹成劈头问来“你可是也要讨好金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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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17。秦桧礼部意外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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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别着急，听小弟解释。”李天俊早有准备“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之类的废话就不说了，我只问大哥，你觉得这暖气给金人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然是坏事！我大宋的东西为啥非要给金贼！”曹成义愤填膺。
“我怎么记得当初大哥对这个东西非常不满呢？”
“一个用来讨好偏房太太的东西，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法利国利民。”
“你看啊，我把一个不好的东西送给金贼，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你这是狡辩！”曹成一不留神，被绕了进去，甚是不满。
“大哥，淮河以北的江山已被金贼占据，目前大部分的州府，冬季短暂。暖气这东西，对于我大宋来说，可有可无。而对于金贼来说，则有不同。单说金贼起兵之地，一年倒有九个月是严严寒冬，如果暖气在那里突然流行开来，你想想一时会怎样？”
“会怎样？这帮贼崽子日子更好过了，回头更要来欺负我们呗。”
“呵呵，他们的日子确实会好过。但是暖气制造需要大量的铁矿。虽然我大宋一半以上的铁矿都在淮北，被金贼占了，但金贼刚从山里跑出来，不擅长管理，铁矿产量每况愈下，如果此时要兴造暖气，自然要与制造刀兵挣铁。金贼少造一支箭，说不定就少伤我大宋一位男儿。其次，金贼的日子过得越好，南侵的欲望就越小，就越惜命，我大宋光复河山岂不是越容易。”
“管他惜不惜命，我大宋的大好男儿岂又是怕死的？”
“当然不怕死，但是能削弱敌人，让我大宋将士少点伤亡又有什么不好呢？大哥，这次我也跟金使说了，一定要他们送来生铁、石炭等物资才肯生产，其实就算他们不送，我也打算为他们生产，并把相关的技术都教给他们。燕京以南今年是用不上了，但是他们的上京和东京（就是东北）等地，肯定会很感兴趣。这些地方又是老旧权贵扎堆的地方，定可以消耗一部分物资。等过两年，暖气流行开，铁矿消耗会更大。”
“难道就指着这暖气救国不成？”
“那自然不行。这只不过是抓紧一切可能削弱金贼。暖气送过去，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光一个暖气不行，我们就再想办法送其他东西，只要他们专注于这些物件的生产，国力自然会被削弱。另一方面，始终要坚持整顿军备，作好准备收复河山，无论如何自强是一切的根本。”
“做事干嘛要有这么多弯弯绕呢？我们打败金贼就是了。”曹成仍有不满，但火气已经消了很多。
“大哥，这是古人教我的啊。兵法云上兵伐谋，就是说如果动脑子能解决最好别动手，但是呢，手上一定要有利器，不然再动脑子别人也不怕你。”
“好吧，你说金使当真会送物资过来？”曹成问道。
“有九成把握。但我们要在他送来之前就开始制作，尽快做好给他送去。这个金使汉话说得很不错，也很有礼貌。”
“哼，就是汉话说得再好也是蛮夷，是金贼！都该杀！”
“大哥，两国交战，彼此都有可以利用的人。金国可以拉拢大宋朝臣削弱我抗金力量；我大宋自然也可以拉拢他们的人，削弱他们的力量。这金使可是大摇大摆从韩世忠将军的淮东防线过来的，韩将军都没有杀他，你能说韩将军不是我大宋的肱骨之臣吗？”
“这……哎，反正我说不过你，以后还是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曹成心有不甘，又不得不低头了。
“大哥”李天俊正色道“古人云：至刚易折，上善若水。做人不可无傲骨，但也绝不能总是昂着头。为了打倒金贼，我们应该善于利用各种机会，而不是对着所有人都一味地打打打。不过到了该打的时候，则不能有任何迟疑。”
“那你料到金使一定要暖气？”
“我连金使到了健康府都不知，如何能预知此事？不过，只要大宋官员有了好东西，金贼一定会知道，而且一定会要，区别不过是今年要还是明年要的问题，只是没有想到，如此顺利！”
“你不怕有人说你投降金贼！？”曹成问道。
“哈哈，我一介小民，一管不得割地、二没有情报可出卖、三没有跟金贼出主意、四不偷运物资，相反，还要把物资弄回大宋，这样做事我问心无愧。”
曹成一把握住李天俊的手“倒是我小瞧了贤弟，大哥在此谢罪！”
“大哥，轻儿点，你这明明是刑法啊，小弟的手快断了！”
转过天来，两人随衙役到礼部复命，李天俊如实禀报了金使的要求和自己的回应，听到金使自己掏钱送物资时，堂上有人忍不住喝到“大胆，岂能如此怠慢上使。”
曹成大怒，正要回言，却听得身后一人道“善待来使也不能丢了我大宋的脸面，本就是金使的私事，让他出钱也是应当。此事我看并无不妥。”
曹成和李天俊扭头看去，只见一人身影消瘦，长须白面，书生味十足，目光中带着几分坦诚。其他人见了，忙起身施礼“见过大人。”来人温和地冲众人摆摆手，又走过来对二人说“来使所要求的，能做就用心做，拿不定的尽可向朝廷禀报，不必迟疑。”
“是，大人。”两人弯腰拱手“这是新任的观文殿学士、枢密使秦大人。”旁边有人悄声提醒。两人忙又说到“小民参见秦大人。”李天俊这才反应过来，枢密使秦大人，这不就是秦桧吗？真没想到啊，促使宋高宗连发十二道金牌，以“莫须有”罪名害死岳飞，在历史上千人唾万人骂的大奸臣，居然是这样的仪表堂堂、温文尔雅。
两下里再无他言，两人辞行出来，一路上曹成对秦桧赞赏有加。
李天俊也不奇怪，要知道每个大奸大恶之人，绝对都有一番神奇的经历。秦桧想当年也是有志青年，曾在谈判桌上为了大宋的江山与金人据理力争，曾在俘虏营中不顾生死地奋笔疾书为被抓的两位皇帝争取名份……然而随后几年，这个有志青年突然大变了。不过此时，无论民间百姓还是朝中官员有很多人认为他是大宋的忠臣。
快到门口，曹成突然一拍大腿“哎呀，差点忘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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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18。顺昌北门交易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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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俊连忙询问，原来是翰林学士朱震因儿子牵扯其中，放心不下，特意要二人前去回话。告知了引路的小吏，随之又转到一个院中，隐隐约约，听到堂中两人交谈，二人只好在堂下候着。
不一会，一名官员起身走了出去，二人连忙上前站着回话。朱震已年近古稀，不过耳聪目明。二人忙把事情汇报了一番，朱震只是听着，一言不发。说完后曹成正待辞行，李天俊却突然上前一步。
“小民唐突，刚才在堂下听闻有大人得了痢疾，可是正在寻药？”
“是啊，监察御史薛大人身有不适，难道你还懂得医药？”
“小人不懂，但小人曾得了一个方子，治疗痢疾非常有效。”
“所用何药？”
“只要青蒿。”
“只要青蒿？你可知多位名医已开过方子，与青蒿搭配着的好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一直没什么效果啊。”朱震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我这方子独特，只要青蒿，而且制法也有不同。实不相瞒，前几天我也得了这病，正是这方子治好的”。
朱震闻言，让李天俊把方子和制法写了下来，李天俊也不隐瞒，刷刷几笔留下药方。朱震追问道“此方可有出处？”
“出自抱朴子的《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只是今日知道的人越发少了。”
“可是东晋的小仙翁葛洪葛大师？”
“正是。小民生平爱读一些杂书，无意间曾获得了一卷残本，里面刚好记录了此方。”
朱震却不置可否。两人随即辞行而出，又忙着去与那王达辞了行，然后才回到店中。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两人也不乘船，坐着雇来的车马，一路向顺昌府驶去。
赶回顺昌府已三月出头。禁令撤销，店铺早已开张，还好曹成事先有嘱托，店内一切事务如常。两人又赶去知府处送了家信，仍是王管家接待了他们，又给了一些赏钱。据说新任知府辖地出了贼军，一时脱不开身，朱家的儿子不得不在顺昌府多暂代些时日。又说朝中刚刚有消息送到，刘光世的军权已免，一切军备需再行夺定，而曹成要为金使赶制暖气，特下令免除顺昌府的铁匠徭役，府内铁匠暂听曹成号令。
李天俊和曹成回来，张黄两家早已等在店中，两家的态度比前时更加谦卑。曹成也不拿架子，要两家负责提炼生铁，用模具铸造暖气和管子，清理表面等费时的工作，然后送到曹成铺中，由曹成亲自带人处理螺纹等精加工任务。李天俊则带了店内两人到旧店，开了炉子继续熬制猛火油，制作油毡布。
不到十日，两套暖气就制成了，另多配了多套水管。恰在此时有船顺颖水而下，到了顺昌府的北门渡口。船上插着金国的旗帜，却是那金使真的差人把生铁、石炭送了来。顺昌朱知府倒也硬气，自己并不出面，却不知从哪找了两队士卒来，先帮着把制成的暖气押送到船上，又帮忙把物资运回曹成店中。李天俊明白，这一手可谓一举多得：宣示大宋在顺昌的主权，履行接待外使的职责、保护工匠防止被掳走、监视双方交易的物资。思及此处，李天俊不由地对这位知府多了几分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