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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大明1617-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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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一定以为我贪心。”李氏仿佛看出张瀚心中所思,笑了一笑,说道:“我这人确实喜欢银钱金饰,也爱绸缎绫罗,更喜张扬,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少爷费尽心思送到草原上来……”

    “呃……”

    张瀚一阵尴尬,这时看李氏,确实比在新平堡时要沉稳成熟的多,看来塞上不仅气候险恶,恐怕想在这里生存下来,也要付出一些心血精力,果然是人换了个环境,就会成长一些么……

    “不论是青城还是板升地,流离失所的汉人女子很多,这其中,多半是抢掠来的……这些骚鞑子,将妇人抢了来放在帐里,生下孩子的也只是奴仆,还要替他们放羊割草,生不出孩子又年老的,撵出来生死不管,甚至倒卖几手,一直卖到无人肯买为止。”

    李氏说着话,脸上神态倒是激昂起来,起身道:“少爷随我来。”

    张瀚心中也是有些震动,脸上露出些迷茫之色来。

    他随李氏一并出门,门外蒋家兄弟也赶紧跟过来,李氏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众人一起随着李氏向前走着,深更半夜,好在月光尚算皎洁,银锭这府邸说是与汉人宅邸相差不多,但胡风甚重,规划很乱,几处是东一处西一幢的胡乱建筑,待各人到了一处院落前时,李氏才住了脚,推开院门。

    “少爷你看。”

    张瀚人未近,就是闻到一股熏人的恶臭,走近些看,却是见到一个个年老委顿的老妇,一个个呆坐在院中,数十人挤在一起,身上衣袍破烂不堪,都已经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出来,四周有一些神色木然的老妇,个个都是头花白,正在用大锅熬着粥,用碗装了,分派给那些坐在地上的妇人去吃,粥碗递过去时,那些妇人脸上才露出些活色,伸出手来去接粥碗。

    “这是?”

    张瀚脸上满是震惊,他还从未见过有如此绝望的眼神和如此脏污的妇人。

    李氏脸上满是同情之色,拍手道:“这些都是鞑子掠走的妇人,卖到无可再卖,我见了就买回来,叫她们做些粗使活计,但现在人买的多了,这里哪有这么多活叫她们做,现在银锭的人对我已经很有意见,所以想找少爷你讨个活计做,也好安顿些人,不然的话,再遇到这样的人,我也没有办法了。”

    张瀚这才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李氏转变这么大。

    她自己也是丫鬟出身,转卖过几回,那种蛮横无礼和胡闹,恐怕也是一种自卫和防范,也是迫不得已,后来被送到银锭这里,不仅地方换了,连族群也是不同,银锭虽宠爱她,但明争暗斗必不可免,孤独一人,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恐怕更甚,接着便是觉这一群苦命妇人,与李氏遭际各有不同,但实质却相差不多,一样的被人卖来卖去,毫无自由,在这种情形下,李氏大有转变,不仅相帮他人,自己较往日也有很大的不同。

    张瀚默默点头,这一下,算是把眼前的事给理顺了。

    他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呐呐的道:“这些妇人,多大年纪,又多是哪里人,怎么到此地来的?”

    “抢来的,拐来的,骗来的,反正这都不是好来的。”

    李氏面如寒冰,冷冷的道:“死鞑子说是安份了,前几十年可没有少犯边,这些妇人有的被抢来十来年了,最长的抢来三十年了,这般日子,能在这里活三十年,可真是难为了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惨事

    “是哪位?”

    “诺,是那个。”

    刚刚施粥的妇人中有一个腰躬的厉害的被叫了过来,头花白,脸上皱纹如木雕一般深重。

    “这是吴氏。”

    李氏指指这妇人,说道:“你来见见这位少东主,你心里的想头,没准他能帮你。”

    “是……”

    吴氏看起来最少七十多岁,说话也是浑浊不清,随着她的话语,张瀚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也渐渐竖了起来。

    “……俺是蔚州人,万历十六年鞑子冲进来,抢到俺们庄上来,俺公婆都被戳死了,俺男人被刀砍死了,俺小叔子才十一岁,跑掉河里淹死了,俺被放马上抢走的时候,亲眼看着他的尸顺流漂下来,俺当时哭的厉害,俺家小宝才三岁,被俺藏在柴火堆里,他可哭的厉害,俺用布条塞着他嘴,然后俺就被逮走了,俺天天想俺的小宝,也不知道他现在可咋样了,娶媳妇没有,俺有孙子了没有……”

    原来这妇人还不到五十岁,被抢三十年,支撑着这个妇人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她留在蔚州藏在草堆里的三岁稚子。

    张瀚感觉有一股酸热之气袭上自己的心头,眼中也似乎有画面在不停的飘动着。

    嘉靖到隆庆,再到万历早期,这几十年间兵火不断,那时候已经是张居正的新政,边防得到加强,可隆庆年间还有一次被蒙古人破关而入的记录,到万历年间,边境的小小冲突,一个普通的乡村家庭的破灭,于朝廷大政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有几十万蒙古人的犯边,或是如扯力克那样的二十万人的西行窥视,这才值得朝廷和边臣关注,至于普通百姓的苦难,又有几人会放在心上?

    二百多年来,这样的惨事又生过多少起?

    怪不得大明这边提起蒙古人来总是说骚鞑子,北虏,这种蔑称由来也非无因,双方的仇杀有历史的沿习,有国家层面的军国曲划,更多的还是边镇上的这些一桩桩的“小事”所构成。

    “俺家姓吴,住蔚州吴家庄,俺男人吴得财,俺公婆名字俺不知道,俺娘家姓贺,住挂甲台……”

    吴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将自己记忆中的村庄尽可能的说的详细一些。

    “你放心,回头我会安排人找到你的儿子,然后将你送回大明那边,叫你安享晚福。”

    “多谢公子,多谢,多谢,到底是男子汉,说话斩钉截铁……”

    吴氏眼中的期盼之色更深,口口声声夸说着“男子汉”,而没有注意到,在场的男人们脸上多多少少的不自在和沉默。

    被这样的妇人夸说自己的男儿气概,几乎是叫每个在场男子的脸上都是热辣辣的难受。

    张瀚几乎是狼狈着离开,他没有办法正视那些妇人企盼或麻木的眼神。

    还有期盼的,无非是家乡还有亲人,而眼神一片漠然的,就是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和盼头念想,活在世上,无非是人没有办法轻易去死,只有一点点的生存的念头驱使,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张瀚劈头便问李氏:“草原之上,这样的妇人还有多少?”

    “这可没准,这几十年抢掠的汉人总有好几十万,死了的肯定是大半,还有一些活下来,也可能住在板升地,也可能还在牧人家里当奴隶,也有流落在几个城里当乞丐的,蒙古人心狠,汉人乞丐活的也很艰难,活不了几年的。”

    张瀚沉吟着道:“我看板升地的汉人和商人,生活的还算正常?”

    “鞑子也不蠢。”李氏撇嘴道:“跑来做生意买卖的,逃荒来的,和他们抢来的是不一样的,或是牧人看到汉人就抢,这些地谁种,贵人们向谁做买卖,他们种地行还是做买卖行?这些骚鞑子,也就会放个羊!”

    “怪不得。”

    “而且这里是右翼蒙古……“张瀚又自己说道:“毕竟互市多年,恐怕也不象几十年前那般混乱了。”

    “剪羊毛还得等羊毛长齐呢。”李氏道:“你以为板升城和各地的汉人就很安全?说来说去,仰人鼻息,只是赋税低些,大户少些,没有亲藩,说起来虽是受人欺负,到底比在大明地界那边活的还自在些。”

    张瀚一时默然,飘零异乡,沦为二等公民,原本也是凄惨之事,但从板升城各地的汉人遭遇看来,宁愿被蒙古人欺负压迫,也并不愿返回故里,由此可见,所谓苛政猛于虎,绝不是一句文人的无病呻吟,而是建立在血泪之上的无比正确的箴言。

    当然那些汉人与被抢来的毕竟不同,被抢掠而来的男子就是奴隶,活不了太久,妇人们被迫替蒙古人生儿育女,也一样做活计,年老色衰后就被倒卖,恐怕她们才是一心想返回故土,只是不得机会而已。

    “李氏,你做的事很好,这是一桩善举。”张瀚渐渐平复下来,心中颇有一种复杂的滋味,有些事如果自己没看到,可以不去多想,可若是亲眼见到了而无动于衷,或是再找借口,那么也就不配存活在这人世间。他先夸赞了李氏一句,见那银盘大脸上露出得色,这才接着笑道:“不过安顿这些人,不是粮食或是杂货店能够的,我那个店,还是不能叫你来做。”

    他见李氏面色一变,颇有要暴走的意思,赶紧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每月叫人送一些布匹绸缎来,你这里可以开布店,顺道帮人做成衣,鞑子这里除了贵人家里能养着裁缝,普通人多半是将就,住城里的毕竟不是那些穿皮袄子的普通牧民,衣服上还是想讲究些的。汉人中裁缝也少,你开这个店,再开个鞋店,多是妇人活计,养人多是必然之事,我将原料给你供足了,这两个店,够你做不少事情了。”

    李氏低头仔细想了一回,脸上已是满脸的笑容,她站起身来,罕见的福了一福,笑着道:“怪不得银锭那笨蛋说少爷你是什么劳什子奇才,这论起做生意买卖来,俺和他加一起拍马也追不上你,就依少爷说的,俺就开这个店!”

    她福过之后,才又笑着道:“那木儿不肯出力,无非是觉着好处都叫银锭和大汗一伙台吉分了,他拿的少,少爷只在这上头下下功夫便是。”

    张瀚莞尔一笑。

    这事情,不知内情的就如在迷雾之中,知道了,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很多事情,就怕根本性的分歧,象那木儿这样嫌少的,只是技术性的枝节罢了。

    就算李氏不明说,张瀚其实也知道怎么做了。

    ……

    早晨时,梁兴等人被张瀚召唤过来。

    张瀚先问李东学:“咱们还剩下多少货物?”

    “还有两车半吧。”李东学道:“已经多半送出去了。”

    此行带着好几车的硬货,全是最上等的绸缎毛料和器玩,随便一车都价值在千两以上,刚到青城就送出去大半,这是因为事前就有准备好的礼单。

    “剩下的先不送。”张瀚道:“我们送给那木儿台吉。”

    孙敬亭已经知道昨晚的事,脸上有些郁郁不欢。

    张瀚对他道:“孝征兄不必如此,造成这样情形的是朝廷和边将们,况且最近这些年来,边境已经算安定了。”

    孙敬亭道:“我听说蓟镇和辽东还是不安,文澜,说实话,我这心里已经有些别扭。”

    “在商言商。”张瀚道:“我等行商获财的同时,能做一些善事帮扶旁人,已经是尽了本份,余下的事,但看朝廷和那些官员了。”

    “嗯,说的是!”

    孙敬亭重重点头,脸上神色这才变的好看了些。

    张瀚也不愿他心里有刺扎着,不说东山会已经是钢铁行会里支持自己的重要力量,还有孙氏兄妹也曾救过自己,彼此还投脾气,算是知交好友,若因为一些事生份了,他心中也是不愿。

    众人开始准备,银锭闻讯赶了过来,赞许道:“这招棋很妙,昨天我还想着劝你去服个软,打通一下素囊的关节,叫李氏喷了一脸口水,现在才觉得,还是把那木儿拉过来更合算。不过你们先不急走,再呆一天,我看看风色再说。”

    张瀚也是摇头一笑,银锭这厮聪明是聪明,不过没有放在正路上,自己若是去打通素囊的关节,又是把卜石兔给得罪狠了,这商路就彻底断了,哪有这样办事的。至于他叫张瀚再等等,无非就是银锭是卜石兔的直属台吉,也不愿张瀚与那木儿打交道,所以还得再努力一番再说。

    那木儿原本的驻地甚远,这一次因为商议事情,也是顺道转场,部落和毡包都移了过来,按银锭的指点,张瀚等人顺着黑水河一路向北,看到大青山余脉,再翻过马鞍岭,所行不到百里,就是那木儿的毡包所在。

    那木儿在开会后已经离开,与他同部落的十几个台吉也一并离去,素囊返回板升城,布囊台吉反而是带人前来请见卜石兔汗,态度强硬的要求遣返张瀚等人,不得同意放开商道前往辽东之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阴谋

    “布囊就是一直和大汗争权,为了林丹汗故意刁难,”白天张瀚等人准备行程,也拜会了一些友好的台吉,银锭一直在外奔走,晚间才一脸疲色的回来,脸上愤愤的道:“其实白洪大台吉,还有洪巴图鲁台吉,甚至林丹汗自己,一直对商道都赞同,他们没有互市,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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