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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节

大明1617-第5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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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光了。

    “请大人入殿。”

    梁兴按剑前来,向来不怎么正经的脸上难得的充满了昂扬之气,今天这个日子对梁兴来说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他身为阵前的总指挥,亲自指挥大军入城,并且抢先一步肃清了汗宫宫室,现在又是他恭请张瀚进入汗宫,未来的史书之上,必定会有他浓重的一笔了。

    想起老对手王长福想必正在云内州那边吃沙子,梁兴心里就是高兴的很。

    他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今天早晨还特意刮了胡子,和张瀚有意留短须的情形不同,军中很多过了三十的将领都是流行刮胡子的,毕竟一嘴大胡子固然漂亮,平时吃饭喝汤行军打仗还是很费功夫的,军中的将领只有少数人留了大胡子,多半是一些天赋异秉毛发天生茂盛的奇人异士。

    大队的士兵已经先涌入了汗宫,由于文教粗疏,汗宫并不曾如大明宫室那样取了好听的名字,但形制上和大明的建筑几乎没有区别,围墙内是小型的广场,然后是三楹五间的大门,内里又是一样规模的大门,再内里就是一道九龙壁,再往里就是规模较高,宏制很大的正殿,门开五楹七间的宏伟正殿。

    张瀚进过汗宫,知道两侧是偏殿,再往里还有几重殿阁,应该是当年俺答汗诸多侧室和子女们居住的地方,也有供奉喇嘛的小型佛寺。

    从建筑风格来说是标准的大明式的建筑,卷棚顶的偏殿,重檐攒尖的小阁,重檐歇山的正殿,殿顶都是上覆黄瓦,与大明宫室的式样完全相同。

    进入宫室之后,士兵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肃立着,梁兴又一次催请道:“请大人进入汗宫吧。”

    四周的人都将眼光看向张瀚,人们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东西,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开始袭上心头。

    孙敬亭握紧双拳,忍不住全身都在颤抖。

    李慎明微闭双眼,对孙敬亭道:“万历四十六时,文澜同我谈起以后的方向,说是要建立一个商人可以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团体,逆境之中,奋而进取。当时我虽为他所打动,然而真的没有想到,短短数年光景,我们就真的走到这种地步了?”

    “裂土封茅,可矣。”孙敬亭咬着牙道:“今日这一进,以后和大明算是能真正分庭抗礼了。”

    “正式决裂的时机还没有到。”李慎明道:“现在是我们需要大明,不是大明需要我们。没有我们,南方毫无感觉,北方的百姓和商界最多稍有不适,很快会被旧有的东西填补上我们的空缺。按文澜的设想,是要把和裕升发展壮大到不可一日或缺的地步。”

    孔敏行在一旁骇然道:“文澜还真是敢想!”

    以明帝国庞大的体量,商家何止成千上万,和裕升固然是现在最大的一家,但相比于整个帝国来说还是沧海一粟,而张瀚的目标却是把握住大明帝国的经济命脉,这种决心和意志,果然是令人惊诧莫名。

    而孔敏行细细一想,自万历年间到如今,张瀚的哪一个想法,又是没有实现的?

    一时间,这个当时的名士,竟是如痴如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张瀚迟滞了片刻功夫,终于踏出了最初的一步。

    青石雕刻而成的甬道上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四周寂寂无声,似乎连飞鸟也绝迹了,人们屏息静气,看着他们的最高首领走进了蒙古人的汗宫。

    穿过广场甬道,进入大门,张瀚看着红漆涮成的柱子,感受到历史的变幻如潮水般涌上自己的心头。

 第七百六十五章 殿阁

    如果不是一次意外的穿越,那么青城会在几年之后被皇太极攻下,卜石兔汗和白洪大台吉在此前就被林丹汗撵跑了,然后是皇太极撵兔子一样赶走了林丹汗,林丹汗一路跑到鄂尔多斯部地盘,最终死在了那里。

    皇太极在林丹汗死前感觉事不可为,毕竟出师太久,走的也太远了,为了泄恨和消灭蒙古人的统治中心,皇太极一把火烧掉了青城里的大半建筑,只有银顶寺侥幸留存了下来,后来林丹汗死了,他的皇后们争先恐后的投降了皇太极,把林丹汗的十万牧民和元时的玉玺双手奉上,自从之后皇太极成为了全蒙古的主人,而眼前的这座城池一直到几十年后才又重新修复了部份,不过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往日的荣光了。

    穿过两道门户,眼前就是建筑在高台之上的正殿,重檐歇山的正殿是殿身七间,面阔九间的庞大建筑,其规制稍大于王府,当然远低于在北京的大明皇宫正殿,想想这座建筑是修筑在四野茫茫的草原之上,也可以看的出来当年俺答汗极盛之时土默特部落的不俗实力。

    站在正殿的廊檐之下,可以看到大部份汗宫,其实除了正门大殿和偏殿外,往北的宫室范围并不大,只有百余间殿宇阁楼的建筑,还有一个小型佛寺和小花园,总体来说,和九千多间屋子的故宫没法相比,和真正的大明王宫也是颇有些差距的。

    廊檐在左右,然后是梢间,次间,次间,再往前些,就是明间,也就是大殿正门。

    手持长枪,或肩扛火铳的士兵两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张瀚,人们都在等着张瀚跨入那一步。

    张瀚看向殿内,蒙古人的体制实在粗疏的很,大殿里居然没有座椅和陈列摆设,空空荡荡的,只有正中放着一个盘腿用的垫子,四周也摆放着垫子,那是台吉们议事时用来坐的软垫。

    这个地方张瀚来过,头一次进来时他还只是一个偷出口外找走私渠道的小商人,名不见经传,没有银锭台吉当引路人,不要说进入这座大殿了,就连平安进青城的可能也是没有。

    数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时势倒转,当年的卜石兔汗已经成了一堆骨灰,年迈的老台吉那木儿也早就墓木拱矣……

    张瀚没有想太多,他终于一脚踏了进去。

    外间立刻欢声雷动!

    这是王权的象征,虽然张瀚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和大明决裂,不可能打出旗号来称王,可进入这座汗宫的同时,就象征着张瀚有了称王的实力,和裕升已经从一个表面上拥有护卫武装商团兵的大型商行,摇身一变成为雄霸一方的割据势力了。

    这种变化虽然上层感受至深,但不代表普通的士兵就不明白这一点。

    他们的一切利益都已经与和裕升牢牢挂钩,都寄托在张瀚一人身上,张瀚走的越高,也是代表他们走的越高。

    孙敬亭和李慎明等数十人也逐步走入大殿,因为没有座椅,众人只能和张瀚一起盘腿在地上坐着。

    张瀚沉思片刻,终于道:“第一件事,梁兴以前敌总指挥的名义,下令各部就地驻扎,同时与军法司一起严明军纪,处置关押俘虏。”

    “是!”梁兴跳了起来,正儿八经的行了个军礼。

    张瀚也是有种感觉,虽然他并没有称孤道寡,但进入这个大殿之后,似乎多了一些仪式化的东西,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出现在他和这些伙伴们中间。

    这种东西是千百年来形成的阶级之分,也充满了天人感应学说中的玄之又玄的部份,这种东西令得人们对他的命令更加敬畏和遵循,但副作用就是带来了他和部下难以避免的隔膜。

    “第二件事,军情部门立刻多派哨骑塘马,传递消息,通知铳骑兵第二团和步兵第五团,还有步兵第二团等各部,青城已下,下一步是严密防守可能会来的袭击。”

    杨秋起身,躬身应诺。

    张瀚思索片刻,又道:“第三件事,后勤部门立刻从小黑河堡等囤积粮草的地方,多送柴薪,粮食等相关军资,同时准备分流关押俘虏,对普通的未曾参战的蒙古老弱则要发放粮食柴薪,救治病患,尽快的使地方安定下来。”

    “第四件事,军队先放假三天,紧接着军训部门制定恢复性的训练计划,使部队在大战的疲劳之后,尽快恢复,随时准备北上或西进参战。”

    张瀚捏了捏眉心,又想了一下,终于笑道:“好了,暂且就是这么多。”

    “还有呢。”李慎明道:“身为侍从司的司官,我请求立刻选派骑兵队伍,深入北方,查找搜寻张续文等人的下落,他们不仅带回来的人特别要紧,也不仅仅是要建立的北方商道要紧,更要紧的是他们是我侍从司的人,也是和裕升的人,他们是咱们的伙伴,是生死与共的袍泽,我建议,要不惜一切代价,尽早派出兵马,一旦他们被漠北三部合围歼灭,这将是我们的一生之痛。”

    听了李慎明的话,众人为之动容。

    孙敬亭立刻道:“我很赞同,并且会责成军令司极力配合。”

    梁兴也道:“我看要在铳骑兵和枪骑兵中挑选精锐去执行这个任务,如果可能的话我都想亲自带队。”

    李慎明的话鼓起了所有人的情绪,同时在场的人也比常人明白,俄罗斯人与和裕升的商道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杰日涅夫等造船和航海的人才,另外经过出使的锤炼,不论是张续文还是总负责的莫宗通,或是郑芝龙和何斌、甘辉等人都是十分难得的人才,特别是郑家兄弟等人也都是精通航海和海外贸易的南方人,这对几乎全部由西北和北方人构成的和裕升来说,如果把郑家兄弟等人损失了,这个损失之大,一时半会都是很难弥补回来的。

    “不,派出猎骑兵。”张瀚却否决了梁兴的建议,说道:“北边的情形,猎骑兵更合适。”

    众人都是恍然,深入北方北虏的地盘,甚至多日得不到补给,只能靠游击做战的方式来坚持下去,派出的骑兵必定要因粮就敌,这样的情形下,猎骑兵果然是最合适的兵种了。

    梁兴有些为难的道:“猎骑兵能集结三个连队多,大约四百人左右的兵力,装备上也尽量给他们装备最好,但现在缺乏合格的军官来统领。”

    “我会考虑的。”张瀚终于站起身来,说道:“你先下令猎骑兵集结吧。”

    梁兴躬下身子,在场的人们都是一起躬身行礼,不管是李慎明这样的好友兼伙伴,还是孙敬亭这样的亲戚兼部下,这个时候,都是用了超出平时使用范围的礼节。

    张瀚没有过多在意,他忽略了简陋的陈设,关注的是宏伟阔大的殿阁本身,殿内竖立着多根两人多合抱的柱子,全部漆成红色,殿宇顶部达三丈多高,这样的建筑本身除了议政外简直找不到其它的作用,用来居住实在是太大和太高,令人感觉十分的不适。

    而用来议政,可以叫人感觉座上的人高高在上,就连张瀚此时也是情不自禁的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膨胀,他感觉到一股浩瀚的气势围绕在自己身边,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膨胀着……从眼前的大殿望出去,中间的甬道仿佛笔直通天,所处的位置是坐北朝南,象征着张瀚最尊贵的地位……

    “今晚犒赏三军吧。”张瀚最终道:“每个中队给猪一头,羊四口,酒两瓮,召习令色并诸台吉进汗宫,与我们一起欢宴。”

    ……

    一阵微风吹过,长及膝盖的大片绿草如同被风吹过的水波一样,一阵阵的起伏不定。

    在这诺大的草原上,几千人的后勤补给队伍如同大海里撒了一把盐,除非是当面遇上,否则几乎很难被发现踪迹。

    队伍的核心是一个大队的辎兵,然后是赶着大量马群的蒙古人,他们是上次被俘的俘虏,这一次的运输任务是他们效力赎罪工作的一部份。

    负责管理俘虏的就是白音台吉,对这些战败投降的台吉,也算是人尽其用。

    白音台吉幻想着能够重返自己的牧场,看看牧人放马牧羊,得闲玩玩摔跤射箭,或许再多娶几个女牧人,多生几个孩子,等小子们蹒跚学步的时候教他们骑马射箭,当然不准备再去披甲打仗……白音感觉这两年自己把几十年的仗都打完了,从此之后,估计土默特整个部落都不会有人再想着打仗的事了。

    青城陷落已经过去近十天,当晚张瀚在青城汗宫大摆宴席,宴请习令色在内的诸多台吉参宴,席间张瀚似有酒意,命令习令色等台吉在席间起舞……白音是少有的看过汉人史书的蒙古台吉,他知道这是张瀚仿唐时故事,大唐抓住了突厥的可汗,唐太宗命可汗在酒宴中起舞,对突厥人来说当然是十分耻辱的事,但对李家父子和汉人来说,这是难得的赏心乐事。

    自南北朝起,突厥取代柔然成为中国的心腹大患,在大唐一统之前,突厥曾经多次入侵,边郡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突厥的狼骑而家破人亡,虽然突厥并没有成功的侵占过中国的土地,如蒙元般在中国建立政权,但两个游牧民族对华夏的伤害却是一脉相承,相差不多。

    有当日之因,便有今日之果,白音台吉对自己今时今日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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