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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大明1617-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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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就穿越,张瀚已经面对现实。

    好在不是穿成什么乞丐或是流民,那就真惨,想摆脱身份,重新过正常人的生活都得费尽心力,现在还好,自己手头有几万银子的本钱,几十号人,起步的基础是有了。

    张瀚看过一些研究晋商的书籍,知道如亢家,乔家,范家那样的大晋商家族,身家千万,几百万两白银,家族富贵绵长几百年,乔家大院除了规制不如皇宫,其余地方也真不比皇宫差什么,张家虽然是官商一体的世家,但张四维之后就不行了,清季更无人知晓,他穿越到张家,自是想在自己的手中使家族富贵,世无不败之家,但能大富大贵几百年,也值了。

    要紧的是,到底怎么做,从哪一步开始?

    粮食生意,据张瀚的了解都掌控在大势力手中,有官府和镇军层面的,也有大商号参与其中,和裕升的实力差的太远,随张瀚怎么折腾,没有几十万的本钱,想也不要想这事。

    除了粮食,就是茶叶,布匹。

    山西这边的茶,多半是从四川过来,产地不在手中,利润大头当然是四川那边的,而且物流费用很高。

    布匹棉花,那是江南松江和山东兖州的特产,山西这边只有少量土布,自己用都不足,更不必说卖,和茶一样,从别人产地进来的货,利润高低,完全看别人的脸色。

    况且,张瀚和他的和裕升也没有到和产地争利的层次,说白了,规模太小,掺合不到这种事里头。

    去掉这几个大头,其余的货品当然也赚钱,不过,终究没有大宗买卖来钱快,也不多。

    正常的买低卖高,这是当年太爷张耘的家之路,但当年是新平堡开市不久,大鳄们控制力不强,不少勤勉精明的商人都是在那时达起来。

    以张瀚的手腕和眼光,就算在夹缝里倒腾,将来也准定不差,只是可能需要几十年的光阴,他忍不了,也等不了。

    现在张瀚想做的,就是在夹缝里找到一个空挡,真正垄断一个行当,积累起资本来,自然也就能和大鳄们掰腕子了。

    但这空档,哪怕是精明聪慧如张瀚,这一时半会的,仍然是想不到啊……

    “少东主,情形不对……”

    张春一直提着灯笼跟着走,没有打扰张瀚的思绪,这几日每天都是一样,张春也习惯了张瀚一路无语想事的状态。

    但今日张春却是打断了张瀚,而且语气十分紧张。

    张瀚心思动的很快,立刻从迷糊状态中回复过来,他暗中责怪自己,身后一直有沙沙的脚步声,从远而近,自己怎么这么大意?

    西巷也不长,一里半左右,张瀚主仆已经走了一半,再往前一百步,拐个三十步的弯,就是家的所在,可这么一点距离,却是难走了。

    前头两个汉子,后头两个,四个人横排站着,把巷子堵的严严实实。

    借着灯笼的光亮,看的出这四个人都是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甚至不到二十,这年头的人不兴刮胡子,看着一脸络腮胡子的,没准才二十出头,眼前这几年,看脸的话岁数并不大。

    打扮是典型的北方喇虎模样,歪戴着毛皮暖帽,穿着脏兮兮的棉袄,胸前用皮带勒着,人人均是一脸横肉,目光不善。

    “张少东,你可是大财东啊,每天大鱼大肉,身上大毛衣服,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咱们兄弟却是嗑风吃冰……人比人,气死人,没办法,只好找你打个秋风,借几十两银子给咱兄弟们使使。”

    打头说话的是一个面相最年轻的后生,估摸着不一定有二十,年纪很轻,脸上邪气却是最足,一开口说话,就是要银子。

    说完一句,那后生一歪嘴,笑道:“二虎,告诉东主咱们的名头。”

    后生边上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向前一步,大声道:“坐不改名,行不更姓,咱们是新平会的人。”

    张春虽然害怕,还是上前一步,怒道:“你们这不是公然抢劫,报上清军厅,打一通板子,撵到堡外去。”

    新平堡和后世的整个天镇县,包括宣大的张家口,西到杀胡口,整个山西一半地方全部归属军镇,而且是实土卫所,这是边境地方,和那些内地卫所不同,地方民政也是卫所下的清军厅管辖,包括商户在内都是一样,这年景不同以前,若是百年前,喇虎被镇守参将拿下砍头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当年砍头也管不了的喇虎,打板子和流放这些人又岂能放在心上?

    张春的话,只惹得众喇虎一阵晒笑,先头说话的那后生歪着嘴,笑着上前道:“打板子是咱们的事,张少东主你只管掏钱,若是有本事叫人现在就拿了咱们,打一通皮开肉绽,那是你们的本事。”

    张瀚微微一笑,右手伸到袍子里头。

    众喇虎以为吓住了这个小财东,看着张瀚要掏银子,脸上均露出得意笑容。

    岂料张瀚掏出来的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匕,尺把多长,张瀚拿出来就取下封套,露出锋锐的尖头来。

    “要银子,可以。”张瀚还是笑眯眯的,他盯着那个年轻的喇虎,一字一顿的道:“人家叫你来,不过是吓唬我,动起手来,有死有伤,后果你真想好了吗?”

 第七章 决绝

    年轻喇虎一看匕,脸色就变的阴沉。

    北方的喇虎和南方的打行恶少一样,都是生存在规则边缘的人物。打架斗殴是小事,刀头见血的事也不是没做过,诸如敲诈勒索,坑蒙拐骗都是常有的事,南方是打行,北方的喇虎一般是团头或会头,大会的会头可能是某个衙门的书办或衙役,拥有官方身份掩护,底下多则几百上千,少则数十人,利用种种手段捞钱,如果犯恶过多,地方官府会清理一批,一杀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可既然干了喇虎,就得有把脑袋别裤腰上的狠劲,不然的话还是种田或是讨饭去。

    张瀚的匕,喇虎们并不怕,忧心的是张瀚那决绝的态度,喇虎是每日和人动手的江湖人,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一拼的决心一眼就看的出来,眼前的张瀚,脸上神色虽是十分从容,那种骨子里的狠劲,在场的喇虎都感受到了。

    “张少东主,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扯什么生啊死的。”年轻喇虎阴阴一笑,上前一步,劝道:“放下攮子,有话好说。”

    张瀚一笑,摆弄着匕,说道:“你再上前一步,就得流血,只不知道是流你的血还是我的血?实说实说,我从小也和武师学过几天,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可以任你们揉捏。”

    晋商家族确有叫子弟习武的家风,这年头的大商家,不仅雇佣武师护院和护送货物,也教授自己家族的子弟习武,嘉靖年间,因为倭寇横行,晋商还出过五百人的武师队伍南下讨倭,明末清初时,正经的镖行开始出现,到清朝中叶,镖行大盛,北方的习武从镖之风,一半以上得归功在晋商们头上。

    张瀚的架式也是习过武的,两腿微开,下盘很沉,手中匕握的很紧,没有颤抖和慌张,四个喇虎都面露犹豫,不是他们胆怯,只是今天的事弄到出人命,实在是划不来,不值当。

    ……

    隔着不到二里地,在临行新平堡南街的一处巷子里,李遇春和梁宏正坐在李家的东偏厢房里喝酒。

    天黑透了,房里点着两只明烛,往常点的菜油灯倒是没点,嫌烟火气太重。桌上摆的萝卜条,花生米,两人喝了三杯之后,李家娘子端了一盘煮的稀烂的小鸡上来,热气缭绕,肉香味激的在一旁玩耍的几个小孩一阵猛咽口水。

    梁宏笑道:“嫂子也上来吃一杯酒,叫侄儿侄女们也来吃点。”

    李家娘子当然不吃酒,不过倒还有心叫儿女们上来吃点鸡肉,看看李遇春脸色不大好,也是赶紧推辞,带着小孩到厨房用鸡汤泡饭。

    梁宏喝口酒,叹道:“不成想李哥你现在过的这般俭省了。”

    李遇春看他一眼,道:“你倒是快活,每日大鱼大肉,可置起什么产业了?”

    梁宏放下筷子,笑道:“我倒是想,可这几年店里都不见起色,没有分红,我拿什么置产?我可不比李哥你,当年跟着太爷早,早早置下不少田产。”

    李遇春摇头道:“是置了个庄子不假,可这几年的年成,不提也罢。”

    当初张耘太爷在时,商号生意好,李遇春当时是三柜,每年也分得百十两银子,积攒了下来,跟着太爷在天成卫和镇虏卫沿着洋河一带买了不少地,虽不能和张家那大几千亩的产业比,好歹也是挣下了世田,自忖对的起祖宗先人,自家的日子也过的十分红火。

    可惜好景不长,现在店里生意难做,更要命的是天时不好,田亩出产年年减少,李遇春又不是心狠的人,忍不下心叫佃户卖儿卖女,这般就只能减租,这样一来买下的庄子无利可图,反要赔不少精力下去。

    其实山西大同这边情形还算好,陕西那一块才是要命,恶果十来年后就出来,以中国农民的忍耐力到了大规模造反的地步,可想而知糟糕到何等地步了。

    这些大事李遇春自是不懂,他要的就是摆脱自家的困境。

    “等你那侄儿吓了少东,叫他不敢再来店里,主母那边由你去说,到这般地步和裕升只好叫我们三人顶下来,实话说我手头无太多银两,我是准备将所有庄田都卖了,老周手头有不少,倒是你要早早想法子才是。”

    梁宏眉眼一动,笑道:“我手虽散漫,其实还是攒了些银子的。”

    李遇春点点头,又道:“我们凑银子把店面和货都盘下来,下一步我找我那老叔买粮,好歹有利可图,再下来我要多跑些地方,自己每年好歹能收一些粮才是真的。”

    梁宏就知道李遇春除了找范家之外,也有另外的打算,自己收粮也是条路子,只是要辛苦,而且要对付地方上的恶狼,有些事,不是捧着银子就能办好的。

    只是这话不必多说,梁宏看重李遇春的就是能搭上范家这一条线,范家可是身家几百万的级巨富,钱多了,地方上养的官就多,势力就大,搭上范家,日后前途自是大好。

    两人说到此,话头也差不多了,李遇春也不怎么吃菜,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梁宏知道他的心思,劝解道:“老李你也不必这样,咱们虽做的事不妥当,其实倒真没坏心。少东主太年少,主母是个妇道人家,没个顶门立户的人,这生意怎做?就拿你的那些打算来说,和主家一桩桩说清楚就麻烦的很,更何况……”

    “老叔。”

    梁宏话没说完,有人推开房门,直接一脚踏了进来。

    “梁兴来了。”

    梁宏眼中波光一闪,指着自己边上,笑道:“坐下来吃酒说话。”

    “酒不敢当,不喝了。”梁兴,也就是那个年轻的喇虎,也是这一次行动的头目,脸上一脸惭愧,站在门口低声道:“事没办好。”

    “咋了?”梁宏道:“没见着人?”

    “见着人了,却不曾将事办下来。你们那个少东,年轻胆却大,不是跑江湖的,却有一股狠劲……”

    说到这,李遇春腾一下站起来,惊道:“你们和他动手了?”

    “没有。”梁兴赶紧摇头,说道:“老叔再三交代,绝不能和东主动手,他掏出攮子来要拼命,咱们就没办法,只能赶紧走了。我寻思要给老叔交代,这才赶紧奔这边来。”

    “竟然如此?”

    “怎么可能?”

    李遇春和梁宏一起惊叹起来。

    他们都算是看着张瀚长大的,这位少东主说是书呆子人人都知道,居然随身带着匕,还敢拼命,连梁兴这种喇虎都逼退了,没点狠劲是断然不成的。

    “这事糟了。”

    两人彼此对视着,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苦涩之意,吓不住张瀚,没有由头继续摆布下头的事,周逢吉定然更加不会和他们掺合,三人买下店铺自己另起山头的打算,算是彻底黄了!

    梁宏心里一阵庆幸,还好自己来此之前跑去和少东主点过几句话,想来就算这事不成,少东主面前,还有自己的一点退步余地。

    张瀚没被几个喇虎吓着,回到家里,却被自己老娘给吓着了。

    院里点着不少灯笼,从两开的门到正屋廊下,两边偏厢,十来盏灯笼次第点起,将院子照的明晃晃亮堂堂的,煞是喜气。

    张瀚看看张春,问道:“咱家什么时候改规矩了,好好的点这么多灯做什么?”

    张春也是一脸纳闷,说道:“不知道啊,向来没这样的,除非是元宵。”

    主仆俩都是一脸纳闷,张春脸上的害怕神色倒是被掩了下去。

    刚刚在巷子里头,少东主一副决绝,匕在手,寒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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