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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大明1617-第3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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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明白了……”

    张瀚原本倒真的打算食言而肥,反正拖上一年半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到那时就算皇帝相召,实力已经巩固下来,草原和大同连成一处成为一个整体,张瀚已经有实力正面挑战大明帝国,那时就算把圣旨当草纸用又怎样?不过听了孔敏行的话,张瀚心中一动,感觉去一趟京师似乎也不坏。

    如果安全有保障,再能获得皇帝的信任,最少底下这五年,不必担心内部掣肘的难题了。

    “响鼓不用重捶么。”孔敏行难得的开了句玩笑,接着他就是面容一整,抱拳道:“不知下回什么时候再见面了,文澜保重。”

    孔敏行也是明白,张瀚不管是去京师还是北上都有一定的风险,他的告别,自然也有一些郑重的感觉,无非是希望张瀚能够平安,这个人的作用,在和裕升来说,无人能够替代。

    当孔敏行真正身为和裕升的一份子之后,他已经赫然明白,自己对这个团体究竟有多么看重。事实上他几天前接到好多书信,有徐光启的也有孙元化的,甚至还有徐尔觉等小兄弟的,无非都是劝他不要趟浑水了,就算不好意思回京师,最少也应该离开大同,到别处去避一避才是最佳选择。

    可是孔敏行自己明白,不管怎样,他已经完全无法离开和裕升这个团体了。

    “珍重。”张瀚也是拱手为礼,眼前这个从青年到中年转变的男子已经成了他的得力臂助,如孙敬亭和李慎明等人一样重要。

    张瀚说过农事和粮食是根本,就算他的铁器工场一年能赚超过百万两白银,足够买几百万石粮食,他还是会这么说。

    因为很多人不明白,在未来,在铁与火的世界里,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的时候,那时候人们才知道粮食有多么可贵。

    ……

    “钦使来了……”

    巡按衙门的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街道都几乎挤的密不透风。

    徐大化其实早就到大同,但他装模作样的先去和裕升的几家分号看了看,还去了天成卫,然后消失了几天,做出了一副微服私访的姿态出来,接着便是大张旗鼓的进入大同府城。

    从东门和阳门入城,穿过一个个大型牌楼,经过高大的钟鼓楼,好多个衙门被甩在身后,钦使所在的队伍也越来越靠近巡按驻所。

    看热闹的人已经把街市挤的水泄不通了。

    拿捕巡按,这在大同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虽然巡按名义上只是七品官,但实际的权限远不能以七品而视之,可以说,这座城中,名义上的主人是代王殿下,实际上的主事者是巡抚,武将之首则是总兵官,而能与巡抚总兵的权势相抗衡,并且不落下风的就是巡按。

    甚至在很多时候,在与朝廷的沟通上巡按还大过巡抚,毕竟巡抚名义上是京官,实际上已经是地方上实际的军政首脑,巡按才是朝廷真正放在地方上节制和打压地方势力的重要棋子。

    “代王殿下会救我的,一定会救我的……”

    人们在溺水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抓住一切可能救命的东西,这种情况就象是王心一此时的情形,吴伯与一去不回,张永安失踪,东林党毫无动静,一切迹象都在表明王心一以前自豪和自傲的背后实力已经完全消失,他已经成了一颗弃子,没有人怜悯他,也没有人帮助他,所有人都由得他自生自灭。

    而此时来抓捕他的名义上是刑部的员外郎,王心一心里却是明白,真正前来动手的当然是锦衣卫的旗校,他应该也不会下刑部狱,很有可能直接被关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进了北所,真正是生不如死,每日要接受拷打,身上的旧伤还没有凝固就会出现新的伤口,王心一在京城为御史时去过北所,那里的人全身都是伤痕,目光呆滞,身上爬满了蛆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想到这个下场,王心一就是全身战栗,他在害怕,他实在是怕的要死。

    前几日王心一向代王求援,上次代王亲口说过欣赏他对和裕升动手的坚决和果毅,毕竟有韩畦的教训在前,现在宣大的地方势力已经没有谁敢于针对和裕升,而代王府则因为灵丘的那个中尉的死而对和裕升耿耿于怀……灵丘挂甲台的那个周大牛,现在傻子也知道那就是张瀚的暗子,代王一脉对张瀚当然是恨之入骨,可惜亲藩并无办法报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心一身上,王心一也是拍了胸脯保证一定能致张瀚于死地,结果他现在自己却是大祸临头。

    王心一的呢喃声中,鼓号喝道声终于慢慢传了过来,四周连房顶上也爬满了人,徐大化坐一顶绿呢四人轿子,在京城他这样的品级只能坐二人抬的小轿,今日他感觉轿子很轩敞漂亮,对四周围观的人群也并未觉得太过厌烦,当轿子停下,他看到大同府衙门派来维持秩序的衙役用鞭子抽打离的过近的闲人时,徐大化一皱眉,吩咐道:“百姓爱瞧热闹是必然之事,何必这么恶形恶状!”

    得此一语,围观的百姓可以更近一些观看,不少人对着徐大化这边叫起好来。

    巡按衙门的守门人早就把中门大开,徐大化拾级而上的时候,两边台阶到甬道上都是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低眉闭眼,根本不敢抬头。

    徐大化心中大乐,他一个刑部员外,在京师虽然有浙党和方从哲门生的背景,但在京城也实在是排不上名号的人物,今日这般威风,在京师是肯定享受不到。

    在随员和锦衣卫旗校的簇拥下,徐大化手按腰带,威风凛凛的步到中堂。

 第五百二十三章 积重

    王心一面色惨白,在几个家人的搀扶下走到廊檐之下。

    徐大化看着他,脸上丝毫不假辞色,断喝道:“王心一,你讪谤司礼太监,语多狂悖,今日你的事发了!”

    王心一颤抖着躬下身去,说道:“请钦使容禀,那份奏折,绝非下官所写,下官委实冤枉。”

    徐大化哈哈一笑,说道:“王心一,你最好敢作敢当,这样好歹还能在你们一党内搏一个好名声,也能骗骗那些向来不喜欢太监的傻子,要是敢作不敢当,说这种笑死人的笑话,那可真是左右都不讨好了。”

    徐大化的话其实是对的,事情到这种地步,就算朝廷知道奏折不是王心一所写,王心一也是死定了,还不如死硬到底,搏一个好名声比较好。

    奈何王心一无论如何也不想当“烈士”,这种事别人去干,不妨慷慨激昂的替人叫好,若是自己来干,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推辞掉的。

    可惜徐大化已经不容王心一辩解了,一摆手,徐大化道:“开读!”

    一个锦衣卫旗校立刻奔上来,从包裹中取出一封圣旨来,这种办事的旨意当然不是诰封或是礼仪性质的圣旨,就是黄皮封套的白宣纸,王心一眼见旗校展开旨意开始宣读,立刻便是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

    “扶着他跪下,”徐大化不满的道:“这样也算东林党吗?真是太没有骨气了啊。”

    旨意不长,只有寥寥百字不到,无非就是下令将王心一逮拿到京师迅问,大明颁旨不象后人想象的那样都用宦官,多半是用文官,只有这种逮拿官员的旨意,一般是锦衣卫旗校开读,读完之后,便是立刻逮拿。

    “拿下!”

    徐大化待旗校把旨意读完,就是厉声一喝!

    “徐大人稍待。”宣旨时外人当然进不来,锦衣卫把内外隔绝了,宣旨之后,却是有一个戴三山帽,手中拿着拂尘的太监从侧门一路进来。

    王心一原本昏昏沉沉,这时眼睛猛然一亮。

    这很有可能是代王殿下派过来的人,虽然亲藩不能过问政务,但如果代王有明显的倾向性,朝廷多半还是会考虑的。

    太监一边叫喊一边跑过来,他向徐大化道:“代王殿下说,王心一侍奉寡人一向恭谨,还请徐大人替他稍留体面。”

    徐大化沉吟片刻,他有些弄不清楚代王的意思,当下顺口答说道:“此事好办,本官会安排车马,也不会绑王大人,供给也会优厚……”

    这些事都是细节,徐大化随口就能办到的事。

    反正押到京师,王心一入了诏狱,该怎么受罪那就是锦衣卫的事,往上就是东厂和司礼监的事,与他徐大化无关。

    亲藩的面子,也就是值这么一点了。

    太监咳了一声,似乎还有话要说,徐大化有些不耐烦,外藩的这些宦官不比皇宫的太监,和他们的主子一样毫无权势,也就是欺负一下普通的士绅和底层的百姓,遇到大官绅和文官也是毫无办法。

    “王大人,代王殿下有句话叫咱家问你,”太监顾不得徐大化的脸色,他道:“那个范永斗人在哪儿,你是否知道?”

    王心一征了征,答道:“下官并不知道。”

    “他们几个,和代王殿下谈起合作的事,你知道否?”

    “这个下官知道……”

    “范永斗不见踪影,那姓王的和姓田的都吓跑了,你当真不知道范永斗的下落?”

    王心一苦笑道:“范永斗和我的一个幕僚一起失踪了,下官感觉此事与伪奏折一事有关,奈何没有任何人听从下官的辩解。”

    “咱家也没有兴趣听。”王府太监一脸的不高兴,明显的这差事是办砸了,想到代王已经是一脸不高兴,待他带回消息后必定是更加的不高兴,这个王府太监的脸已经十分难看了。

    太监离开,徐大化倒也信守承诺,没有给王心一上绑,还叫人赶来一辆骡车,王心一蜷缩着身体躺在了骡车上头,王心一的仆人都是星散,没有人留下来当忠仆,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仆,原本就是王家的家生子,是从原籍带出来的,此时老仆眼里含着两泡眼泪,跟在骡车旁边,预备随着主人一起上京。

    人群之中,有一个风度颇佳的中年男子,穿着宝蓝色的直缀,头顶的**一统帽上镶嵌着一块碧汪汪的绿玉,一看就知道是颇有身份的官绅,正经如此,不需要他带的仆人多么费力,就是在人群中挤开道路,和另外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子一起进入街边的酒楼,等他走到二楼,站在窗前时,正好也出是看到了王心一被押出来的这一幕。

    “虽然早就盼着有这一天,看了王心一的下场,居然还是心有戚戚。”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大同巡抚郑国昌,他易装打扮出来也有一些危险,所幸认得他的人不多,那几个伴当,除了内围的心腹是郑家人之外,外围的几个都是张瀚派过来的人手,身手十分了得,不惧怕晋商可能会用武力刺杀的办法来行险一搏,张瀚脱身,王心一倒台,范永斗失踪,张家口晋商多年的布局已经失败,在这种时候,除了张瀚要加强自身戒备外,郑国昌等人也是同样需要小心谨慎。毕竟涉及到千万白银的生意,剩下的晋商也未必就会这么认了。

    郑国昌身边的人自然是麻承恩,他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听了郑国昌话后,麻承恩道:“可能是文武殊途,也可能是这王某人太可恶,我倒是感觉一阵畅快。”

    郑国昌摇头一笑,说道:“和你说,真是对牛弹琴了。”

    麻承恩道:“我原本就是牛么!”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大约大明天下,总兵和巡抚关系这般好的,也只有大同这里了。

    押送王心一的车辆渐渐转向离开,大量的钦使随员和锦衣卫戒备着出城,徐大化押了王心一,直接便是离开了。

    郑国昌看看左右人也散开了,便向麻承恩道:“昨晚这徐大化悄悄来见过我一面。”

    麻承恩颇有兴味的道:“他说什么?”

    “当然是讨好卖乖,无非是要银子。”郑国昌道:“我不耐烦同他说,只对他说,去程路上,一定能见着张瀚张文澜的。”

    徐大化到目前为止,查察和裕升只是作了个样子,张瀚已经抱着了魏忠贤的粗腿,给徐大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查和裕升,只是这厮就这么走了肯定不服,郑国昌估计以张瀚的性格,也不会就这么叫这徐某人空手离开。

    “徐大化……他的气味十分讨嫌。”郑国昌突然叹口气,脸上居然现出一些老态,他看着还乱哄哄的街市,沉声道:“文澜为了自保,不得不投入阉党,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关过不去,一切都是空的。只是例来阉党兴起也快,倒台也快,数年而兴,数年而倒的不在少数,所以老夫还是给文澜写了一封小简,提醒他注意。”

    麻承恩倒是不以为然的道:“老叔你想的太多了!文澜是何等人?生生的以小商行的小东主做到眼下的这局面,他会为阉党所制?我看哪,他和阉党,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文澜心里清明着呢。他早和我说过,东林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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