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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大明1617-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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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银锭和那木儿都是张瀚的铁杆盟友,张瀚囤积下来的货,一部份囤着不卖,一部份交给银锭,很大一部份给了那木儿,继续往漠北三部那边渗透着发卖。

    范永明压着怒火,拱手道:“在下只有一句话,这件事是两位台吉与我范家的合作,范家真的跨了,两位台吉也会成为笑柄。再有一句诛心的话,张瀚的脾气秉性两位也该有所了解,我范家输了,两位台吉以后恐怕想在走私贸易中获得一文钱的利吗?”

    这句话算打动了两个首鼠两端的台吉,布囊和素囊对视一眼,素囊嘀咕道:“他说的对。”

    素囊好歹有板升地,有固定的牧场和地盘,布囊是林丹汗派到这里监视土默特部的,牧场地盘有限,也没有太多的积储,他的三千骑兵主要是靠土默特这边养,如果日后再受严重的排挤,可能会立足不住,到时候他的右翼大臣地位必定不保,在林丹汗面前也没办法交代。

    布囊阴着脸道:“再看看大汗怎说。”

    素囊面露不屑,他不觉得卜石兔会有什么动作,不过还是道:“也好,我们的人就在青城,看看吧。”

    ……

    “头疼,头疼,这事闹的……”

    卜石兔是个很年轻的大汗,年轻意味着经验不足,在很多人身上也意味着冲劲和闯劲,但在卜石兔汗身上,只意味着胆怯和懦弱。

    相比处理眼前的头疼事,卜石兔更喜欢安稳过日子,他不喜欢变化,不喜欢做决断,不喜欢被迫改变立场或是做出影响他安稳日子的决定。

    躲在汗廷中,无形中就少了很多麻烦,但威望也在流失,卜石兔心里其实明白,可他就是一时无法决定。

    在他眼前是一盘手把肉,煮的雪白通透,羊肉散发着阵阵的香气,一碟碟蘸料摆在一边,以前卜石兔能用小刀慢慢的割肉,把肋条上的肉削的一点不剩下。

    在草原上,哪怕是青城的汗廷也是缺乏必要的娱乐手段,汉人的那些声色犬马的玩意,在草原上并不流行,一顿肥美的好肉和一壶好酒,就是贵为大汗的好享受了。

    可眼下卜石兔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盯着眼前的肉发呆,看着烟气袅袅上升,最终消散。

    “大汗,”一个忠心耿耿的近臣谏言道:“您贵为草原之主,各台吉只能按您的意志行事。此前汉商内斗,我们可以不管,现在布囊和素囊要唆使部民闹事,甚至哄抢汉商的货物,这样的事做出来,以后哪还有商队敢在我们的牧场停留,传扬开来,大汗的脸面往哪里摆?”

    另一个近臣可能与素囊亲近,也可能是仰慕三娘子的旧部,当下冷言道:“这话说的太大了,汉商们狗咬狗,素囊台吉什么时候出过手?那和裕升买了货不出手,囤积在那里象什么话,草原上大汗的牧民们饥寒交迫,现在你却替该死的汉狗说话,大汗若是替汉人出头,传扬开去,才是名声全毁。”

    “你这是胡搅蛮缠,不明事非。”

    “我的事非只和蒙古人说,汉狗什么时候也配和我们说事非了?”

    “张瀚是大汗认可的汉商,你怎么满嘴汉狗?”

    “所有的汉狗都是我们蒙古人的敌人,难道当年俺答汗是为了和汉狗相好才互市,还不是发觉互市比抢合算,我们蒙古人什么时候仰人鼻息了?若是明国还收缩马市,难道我们不能再用抢的吗?”

    卜石兔原本就有些心烦意乱,下头的人又吵成一团,他感觉内心无比崩溃,这个时候叫他派出支持张瀚,压制素囊和布囊实在是太难了。

    “别吵了!”卜石兔脸色很难看的制止众人的吵闹,他摆手道:“你们先下去,我们先不做决定,看看那木儿台吉怎么办再说。”

    “可大汗……”最先说话的近臣想提醒大汗,银锭也是大汗的心腹台吉,这一次如果大汗不力挺银锭,那些依附在大汗身边的小台吉们会上下离心,可是卜石兔已经不想听任何人说话,他站起身来,径直的走开了。

    “唉。”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摇摇头,也只得四散离去。

    最先说话的那个近臣对自己身边人吩咐道:“去告诉和裕升那边,我已经尽力了,大汗还是不为所动。另外那木儿台吉那里太远,叫他们自己小心吧。”

    刚刚为素囊说话的大臣出了汗廷,立刻召来一个从人,吩咐道:“告诉素囊台吉,大汗这里还是不愿出头生事,叫他放心。”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准备

    ”素囊踌躇满志的叫道:“大汗果然还是选择缩头。”

    布囊道:“当初怎么选了个没用的废物,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省了不少事。”

    素囊道:“我祖母也是瞧出他没用,唉,当年我们右翼何等风光!虽然左翼才是传承了达延汗汗位正朔,可是我们右翼才是称雄一时,俺答汗在时,控弦四十万,两次攻到明国京师城下,使得明国上下胆寒,打的明国怕了,这才和我们互市,封敕我们官职,现在的大汗,真的是没用的鼠辈啊。”

    布囊有些不耐烦,说道:“陈年旧事不提了吧,大汗越没用,我们就越有利,我看,借这件事,你可以提升一下自己的威望。”

    “好。”素囊道:“牧民是不敢真的攻进去的,我们各派一百甲兵假扮牧民过去,破了口子,甲兵不准逗留,速速离开,叫牧民进去抢,消息传开,各家台吉也不会约束自己的部民,大家全部去抢,那木儿台吉来了也没话可说,甚至他自己的部民也会抢,那边有二十万石粮和大量的布匹,药材,吃的,用的,铁器,全都有,这一注抢下来,大家可以舒服的过完这一冬。”

    布囊大笑道:“我跟过炒花进过明国,十几万人抢来的财富,恐怕也不如这里一个地方多。”

    ……

    “卜石兔真是废物。”

    相隔地方不远,时间也不久的银锭台吉的牧场上,常威一脸刻薄的评价着。

    银锭脸上有些尴尬,也有隐隐的愤怒。

    他向来是跟着卜石兔汗混的,要不然当年的守口夷官的位子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不过现在大事临头,大汗居然把他和部民抛在一边不管了,银锭有一种被欺骗和抛弃混杂的感觉。

    “看来那木儿台吉那边是靠不住了。”常威简单的道:“不是说那木儿也是个怂货,而是离的太远,没有大汗帮我们撑腰或拖时间,人家马上会派披甲兵来的!”

    那边朵儿叫道:“人越来越多,情形不对了。”

    原本围拢的牧民有好几百人,现在人越来越多,隐约已经有过千人,极目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骑马赶过来的牧民。

    银锭怒道:“也不知道他们放了什么风声出去,引了这么多人过来。”

    常威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沉吟和思索着。

    银锭和朵儿都看着他,虽然银锭是台吉,朵儿是最高军事指挥官,不过按张瀚的指令,常威才是最高负责人。

    常威来此不过十几天,也是张瀚要求他过来,最近与范家的决斗已经快到最后关头,张瀚担心范家会在草原上搞鬼,原本他应该自己过来,旁人都不够资格与银锭等人打交道,考虑再三后,还是派了常威前来。

    一则常威有亲戚身份,卜石兔等人会客气些,二来常威与银锭相熟,做事方便,三来便是常威有地位,亦有能力相机决断,派李东学或莫宗通前来,都没有常威有担当。

    常威也没有想到,局面会到如此严峻的地步。

    可能会有争执,冲突,反复,但他和张瀚都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么下作的出动武力,用这种办法来做最后的解决。

    “瀚哥可能也没想到吧……”常威有些自嘲的想着。

    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是异常的紧张。

    这里囤积的货物太多了,尽管一直在分流……有部份货直接拉回去,大多数的货是银锭和那木儿,还有卜石兔汗分别吃下来,然后再由大大小小的商队分散到如海一般的草原上去,极北到漠北三部,西边到卫拉特四部,到宁夏,新疆地域,往东到哈喇慎,喀喇沁各部,越往东去,货物就越受到欢迎,因为越往东去,大明对马市的管制就越严格,货物就越缺乏。

    在草原深处,一石粮的价格已经超过一两或是等价的牛羊。

    常威知道,张瀚判断在一两年内,贸易的利润会高达十倍甚至更高,就算去掉损耗也是高到令人受惊吓的地步。

    “这里决不能叫他们得逞……否则瀚哥的心血就白费了。”

    在常威是思索了很久,在银锭几人看来,常威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决定。

    常威道:“朵儿,你派一个小队的人,多带引火物到仓库那边去。”

    “什么,你要……”银锭的脸变的惨白,他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常威。

    常威咧嘴一笑,说道:“我就是要烧掉这些货物。”

    “你这是疯了吧!”银锭看恶鬼一样的看着常威,挥臂叫道:“我绝不能同意。”

    “银锭!”常威盯着银锭的眼,沉声喝道:“我没有疯,你自己想想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烧了,谁也得不到,我们有惨重损失。不烧,叫人抢了,我们一样损失惨重,范家和素囊布囊他们得利,人人都笑我们软弱无能,那木儿也会重新考虑和我们的关系,大汗更是会往后缩的厉害,我瀚哥在草原这里一两年的布局,在这一天之内就全毁了!”

    银锭无语,常威继续用平静的吓人的态度对他道:“银子没有可以再赚,货烧了可以再囤积,这场商战要是输了我们才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这一场恶仗不能输,现在就是白刃相交的时候,谁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这个时候,真男人就往前冲,死也落个痛快!”

    “干了,我也派人去。”银锭被说服了,高声答应,接着他狠狠盯着常威,骂道:“你这混小子,比我们蒙古人还狠。”

    常威咧嘴一笑,朵儿刚刚在发楞,现在也醒过味来,他看着常威,半响才道:“威少爷,也就是你在才担的起这个责任来。”

    常威无所谓的一笑,说道:“瀚哥要是骂我,了不起我从常家继承的家财赔给他……刚刚我最终决定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入贼老天的娘……”朵儿一边带人往库房去跑,一边骂道:“有钱人就是好,二十万银子啊,这么小就有这么多家产了。”

    ……

    孙耀等人感觉自己手都是抖的!

    刚刚牧民和装成牧民的蒙古披甲兵已经冲的很近,他们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但绝没有此刻的这般害怕。

    朵儿叫他们打放一轮,弹丸打在距离那些人不到三十步的地止,巨大的轰鸣声吓的那些人的马匹乱窜,不少人被颠下马来,摔倒在地,伤的不轻,弹丸打在地面上,把枯黄色的草皮打的飞溅,不少离的近些的牧人吓的尖叫起来,马和人乱成一团,一个小队的一轮齐射,最少伤了十几个蒙古人,还有几十人跑的混乱成一团。

    张春牛道:“若是咱们混编三个局,眼前这千把口人,一刻钟的时间就全扫清了。”

    卢大富也咧着大嘴道:“俺看不要三个局,也不必混编,两个鸟铳局就足够了。”

    李守信只是摇头,没有说什么,长城南边的人们还把鞑子想象的很可怕,不料这些人已经孱弱的可以了。

    李守信在内,连孙耀也想不通透,几十年前还凶的可以,经常越过长城线杀人越货,和边军打的不分上下的鞑子们,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一路行来,看鞑子们的表现,除了骑马和射箭的功夫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加成外,别的东西已经丢的干干净净。

    他们缺乏或是彻底没有了战斗意志,也没有牺牲的决心,更没有尚武的气息,这是一群骑在马上的绵羊而已。

    困扰了中国几千年的北部草原边患,其实在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被解决了。

    明末时期,就算是向来不安份的左翼蒙古也很少有大规模进犯的记录了,他们与大明各依边墙而居,彼此互市交易,右翼蒙古已经大规模接受大明的敕封,不少贵族成了大明的武官,连卜石兔汗继承汗位也是大明边境的总督在其中斡旋奔走。

    如果没有后金的崛起,未来的几百年内,明朝的北方也不会有大规模的边患,这和以前的汉人皇朝相比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如果张瀚在这里,孙耀等人的疑问他可以轻松解答,答案就是:喇嘛。

    不论是黄教还是红教,喇嘛活佛们已经干掉了充满原始活力的长生天信仰,代之而起的是遍及草原各处的佛寺。

    不论是卫拉特蒙古还是漠北蒙古,或是左右翼蒙古,现在的蒙古人普遍信仰的就是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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