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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大明1617-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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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灵丘,因为韩畦的原故,不少进入商会的铁商也开始首鼠两端。

    孙敬亭认为关键还是利润,如果生铁业获得突破性的进展,就算没有北方走私的路线,利润也是十分的可观。

    要紧的是这新技术是灵丘和裕升铁场研发出来,张瀚的主动权又强了很多。

    “东山会肯定站在你一边……”孙敬亭最后说道:“不论是定价还是采购,外销,反正你说的算的。”

    孙敬亭近来在李庄这边,算是半个部下半个朋友,东山会那边他也是未来的会首,只是东山会比起张瀚建的铁业商会还要松散的多,哪一边的向心力更强不必多说,现在孙敬亭已经俨然把自己当半个和裕升的人,甚至把东山会也隐隐算进来了。

    “这件事是要好好筹划一下……”

    灵丘的形式,张瀚觉得比天成卫甚至是新平堡这一片要好的多。

    还是有根本性的不同。

    一边是松散的商业联盟加合作伙伴的关系,遇到波折变故就很容易出现有异心的,特别是涉及到商业和土地,还有官场权势等等错踪复杂的关系,变故就更容易产生。

    灵丘那边也是商会,但彼此要紧密的多,骨子里是因为铁场之间的联系要更紧密,更加团结的多。

    一边是传统和强势的,一边是弱势而被打压的,矿山铁场,向来是被官府打压的对象,利润低,风险大,矿工抱团,铁场主也不是传统的士绅,种种原因之下,铁场向来抱团的多。

    明朝中期有几次大规模的矿工造反,几乎是一人倡义,万夫景从,不仅是普通的矿工,更多的炉首都加入在其中。

    有了东山会和自己的力量,张瀚打算把灵丘的力量真正整合起来。

    “不论如何,东山会一定跟随和裕升共进退。”孙敬亭听了张瀚的打算,略作思索,便是点头应许。

    “你也不要先写包票。”张瀚笑道:“你叔父还没有答应呢。”

    “我叔父那里,只有一件事犯难。”孙敬亭瞟着张瀚,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啊……”张瀚也是头疼起来。

    这一次去灵丘,可没有理由不见玉娘,也得见孙安乐,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中秋节张瀚没回去,也是躲着这些麻烦事,万一回去之后常氏就给定了亲事,到时候怎么向孙家交代?

    张瀚已经向常氏提过几次玉娘的事,当然没有敢直言,常氏听了也是装糊涂。

    这也并不奇怪,张瀚再夸,玉娘毕竟不曾当面叫常氏见过,而且敢偷跑出来的女孩子,在老辈人心里到底还是太野。

    常宁不一样,知根知底,长相模样气质秉性都没得可挑。

    就算张瀚自己也承认,相比玉娘,常宁更是自己的贤内助。

    但玉娘的草原上的相救之恩,还有眼神底处的情义,也叫张瀚难以割舍。

    张瀚自认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只是这种事叫他有个决断,还是太过为难了一些。

    “孝征……”张瀚一揖到地:“不要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可恶嘴脸,要帮我想一个办法,不要弄的大家太尴尬!”

    孙敬亭笑骂道:“哪有你这样求人的,未说两句好话,到是先骂开了。”

    “孝征兄救我。”

    张瀚在这事上是没有节操的,干脆就拉着孙敬亭的袖口不放。

 第二百二十章 期盼

    “得了。”孙敬亭无奈的道:“我此前已经去过信了,直言你现在一心用在大事上,男女私情先放着再说,反正,你对玉娘会有所交代!”

    张瀚苦着脸道:“最后一句话你真的说了?”

    “你敢赖帐?”孙敬亭大怒道:“你对玉娘说会有交代时,我可是在场的!”

    “好罢……”张瀚苦笑着应下声来。

    ……

    韩老六蹲在炉室前,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一手创出来的炉子来看。

    四周有几个拿着刀枪的铁场护卫队的成员,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这炉室,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被撵的远远的,直到韩老六自己离开炉室,旁人才能凑到跟前来。

    一车炉渣子从炉室中被推了出来,从外观上来看,这炉房和旧式的没有丝毫不同,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动,叫人看不出端底。

    “老六,你他娘的要发了。”

    “老六,莫忘了老子,请老子喝酒。”

    “你他娘的谁老子,老子在铁场时,你还在家叼你娘的奶、头,你倒成老子了。”

    一群人拿韩老六说笑,韩老六也不恼,不过嘴上也不软劲,他这种老油条,别的亏能吃,嘴上的亏是一点也不肯吃的。

    “说起来老六不容易。”一个枯瘦的中年汉子看着韩老六道:“先是被弄到新平堡去,然后想了点子被放回来,还真叫他捣鼓成了。”

    又一人接话道:“我听说张东主很大方,上次有一个匠人弄成了一柄新鸟铳,说是能自生火,不要火绳,张东主赏了他一千两银子,乖乖,老六,这一次你真的发了。”

    众人都沉默下来,一千两银子,在年收入十来两左右的矿工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韩老六倒是嘿嘿笑起来,他咧着嘴道:“你们莫要眼红,我弄这个,成天成夜的不睡,琢磨这炉房的事,这几个月不曾好好睡过一觉,身上的肉也掉了十来斤,加上咱本来就是十几年的老手,这才把这事给办成了。你们若是也想拿这赏银,也自己想辙,张东主是大方的人,嘿嘿。”

    韩老六感觉自己的赏银已经到手了,他在新平堡呆了好一阵子,知道张瀚的为人,也知道和裕升的实力,既然王德榜能拿一千两,自己也准定能拿一千两。

    这时韩老六的老婆和儿子儿媳一家都赶了来,各人围着韩老六站着。

    韩老六媳妇四十出头,已经是一头的枯发,乱蓬蓬的,脸色也是腊黄,怯怯的道:“当家的,能拿赏银不能?”

    韩老六道:“没见大伙在等东主来,你急什么。”

    儿媳妇不大瞧的起公公,撇嘴道:“天上掉雹子的事俺见过,哪见掉银子。”

    韩老六儿子斥道:“混说什么,好歹不给咱爹几十两!”

    韩老六孙子还是小小子,缠着爷爷要糖豆吃,这是离家前爹娘教他的,韩老六被孙子缠的发慌,原本心里笃定的事,这时也有些慌乱,若是东主只夸赞几句不给赏银,那他就丢脸丢大发了。

    好在铁场一直给月饷,韩老六近来忙着炉房的事不大赌钱,况且铁场也不准赌的太大,他积攒了一些,打定主意一会若没有赏银,就拿自己的私房钱打发儿子一家。

    “来了,东主来了。”

    有人叫了一声,铁场门前和场院里的人们好象是一群被捏了脖子的鸡,一下子全扑腾了起来,脖子伸的老长向外面的道上看。

    铁场通往官道的路已经修葺的很好,废弃的矿渣一点也没有浪费,全部被用在铺路上,蔡九在这事上没有省钱省工,大几个月下来,几条通往山外的道路都被修的平而直,铺了矿渣再用碾子不停的压平,整条路道阔而坚硬,可以容两到三辆车并排驱驰。

    张瀚策马在最中,蒋奎带着几个护卫在前头,中间到骑队最后一共还有二十来个护卫,张瀚近来家大业大,而且正在与范家打商战,和裕升没有去搞什么盘外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要防止人家来对付他,护卫力量,也就是特勤组的成员和防御等级都大大增加了。

    在韩老六等人的眼中,被几十骑簇拥着的张瀚就不是记忆中白手创建这个铁场的少年东主了,张瀚也穿着短灰袍,头上戴着毡笠帽,腰间一柄精铁戚刀,束着牛皮革带,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透着明显的上位者的气息。

    就算是护卫们和张瀚穿着一样的衣袍,但张瀚脸上的气息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哪怕是一些没见过张瀚的新矿工,在看到人群中张瀚翻身下马,微笑着走向前方时,这些人也知道这位少年郎君就是这个铁场的主人。

    一个矿工悄声道:“你们一直说东主年轻,我看他还不到二十吧?”

    另一人很紧张的道:“这谁知道?不过东主虽然年轻,也是厉害非常,韩家的事你知不知道……”

    这时有人低声道:“少说废话,东主要说话了。”

    不当值的矿工都聚集在场院中央,连生活区那边也又涌出来不少人,对自己的东主矿工们还是很有感情的。

    整个灵丘矿业可以说都是因为张瀚的出现产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矿工们的住所全成了一排排的瓦房,住的好,吃的也好,福利比起以前强过百倍,工钱也增加了许多,各人在卖力气的同时,对首创这些的张东主也是心存感激。

    人们并非没有良知,只是容易被左右或利用,最少在灵丘这里,在刻意的宣扬之下,张瀚的形象是异常高大的。

    张瀚没有长篇大论,他看看韩老六,点点头道:“老六你知错能改,迷途知返,这一次立了功劳,很好,要重重赏你。”

    韩老六脸涨红了,慢慢回说道:“东主,俺不会说这些话,就知道东主你对俺们铁场上下都好,就算没赏,俺也会实心做这事的。”

    韩家老小听韩老六说这样的话全都急了眼,韩老六儿子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爹的嘴。

    张瀚听着一笑,说道:“先去看炉房再说。”

    各人当然都是跟着,蔡九和几个副手过来,简单的说着近来铁场的情形。

    整个西部山脉,易于出铁矿石的地方几乎都被和裕升铁场给买了下来,绵延成片,目力可及的地方都已经是铁场的一部份。

    炉子也加到了十一个,大型高炉五个,小炉六个,大炉每炉可出铁水五千斤,小炉三千斤,本处铁场只有五个炉子,加上新址上的铁场一共是十一个炉。

    这几个月,铁场用的矿工渐渐增加到近三千余人,这里头有直接用在高炉上的,有后勤人员,销售和采买人员,更多的是采伐工和炉工,加上会计帐房和管理人员,整个灵丘大约有一万不到的矿工,张瀚的和裕升铁场用工已经超过三成还多。

    已经有相当多的小铁场主转让了自己的铁场,他们的旧式炉子多半被推倒重建,虽然耗费了很多工、力和成本,节省下来的炭火和工银也足够慢慢挽回先前的投入。

    工区和生活区都扩大了好几倍,在张瀚眼前,青砖瓦房绵延成片,规划的很好,生活区里都有宽敞的道路,每天大几千人吃饭,光是送菜的驴车就有好几十辆,每早送粮食蔬菜进来。

    蔡九说着,递了个水葫芦给张瀚,笑道:“这是引的山泉水,清流见底,东主尝尝看。”

    张瀚喝了一口,赞道:“确实清洌甘甜,蔡九你做的很不错。”

    蔡九高兴的满脸放光,他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青涩胆小的青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确实比以前要成熟了很多。

    眼前这些事,报表上很难反应的出来,帐目上铁场的利润也很普通,从立场到现在,一共卖了三百来万斤铁,晋铁的价格和南方的铁没办法比,也就是因为和裕升铁场的出铁纯度高出许多,杂质变少,原本晋铁的形象很差,近来挽回了一些,但想提高售价也很难,毕竟生铁没有本质性的改变,比原来稍好一些,只是销售渠道更多了些,但价格还是很低,不仅远低于闽铁,也低于其余地方的生铁。

    据蔡九等人估算,现在整个大明到处都在缺铁,不仅是民间用铁很缺,朝廷用铁更缺。

    自大明中期以后,朝廷见自己开铁场不合算,用工多,费用高,出铁少,于是陆续关闭了不少铁场。

    大明的官矿就好比是后世的国企,效率十分低下,浪费惊人。

    官办改为官买,朝廷费用节省了不少,但缺铁的难题一直没有解决。

    现在北方占主流的是南铁,马鞍山和福建都是出铁的大户,福建有几百个铁场,十五个县出铁,这些铁多半被采买到北方,用在特殊用途。

    朝廷的铠甲,兵器,鸟铳,火炮,多用闽铁,最少也是用南铁铸成。

    这些在当时朝官的记录上都可以看到,晋铁在这一块上完全无法与闽铁竟争。

    闽铁因为铸造和运输的两重原因,抵达北方后价格变的十分昂贵,价在晋铁十倍以上。

    张瀚一直想与闽铁竟争,他打算走私铁器到草原,但并不包括上好精铁。因为建奴也有铁矿和铁场,并且在打造兵器上向来十分重视,八旗把最好的铁用在兵器上,然后是铠甲,白摆牙喇的铠甲是精心打制的铁甲,坚实异常,普通的披甲兵所穿棉甲也比明军的精良,只是建奴困于人力和财力,暂时没有办法给全部战兵披甲,这个缺口要到崇祯年间才被弥补,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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