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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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彦堂扭着胳膊甩开黎阕的手。从对方手抓他的力度,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非常的占有欲。
这种欲/望,让他十分反感。
他沉下脸色,冰冷的视线扫向手臂被黎阕抓过的地方,幽暗的双眼中没有丝毫情感和温暖。
黎阕顿时一僵,脸上凝固着畏怯的表情,不自觉向后退了一小步。
淡淡瞟她一眼,轻抿的唇挂着一丝浅薄而又轻蔑的冷笑,藤彦堂沉着有力肃声道:“我不想再听你的妇人之见!”
黎阕表情抽动,恼羞了一阵,腾地一下脸色怒红,愤然争辩起来,“妇人之见?我跟你说的可都是法纪,你要是再掺和革命党的事,迟早有一天整个荣记都会被你搭进去的!”
“没有的事都被你说成有的了,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我不说别人就不会说吗,”黎阕神情一动,脸上尽是苦苦哀求之色,“菖蒲学院的拍卖行是你主办的,那幅画在你主办的拍卖会上出现,结果却是一个革命党也没抓着,倒是查封了别人产业下的铺子,你知道我接到了多少投诉你的信么,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怀疑你是红色资本家么,现在风声……”
“够了。”
藤彦堂一声呵斥,截断了黎阕的话。
香菜摆出一副小心又体贴的样子,“你们慢慢谈,我去把人叫来。”
“谈话结束了。”藤彦堂对香菜说,也像是在对黎阕说。
眼睁睁看着藤彦堂与香菜二人离去,黎阕像是斗败的公鸡灰头土脸狼狈不已。在法庭上一向雄辩的自己居然会如此挫败,她实难心甘。
和香菜在一起时,藤彦堂身上冷冽的气息已悄悄散去。
他将曲谱从文件袋中掏出,边看边问:“这些曲子你都看过了吗,觉得怎么样?”
“挺好。”
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
不过有这两个字就足够说服他采用彭乐了。
藤彦堂去和彭乐洽谈合作的事情。
香菜正好撞见下楼来的黎阕。
两人相视无话,可黎阕那轻蔑的鄙视中包含了太多含义。
这个姓黎的女人也看不起人了!
心里窝火的香菜看向她脚下,突然张大眼捂嘴惊呼一声,“刚才有只大老鼠嗖的一下从你脚底下穿过去了!”
闻言脸色大变,黎阕跳着脚尖叫起来,“啊啊啊救命啊,老鼠老鼠——”
香菜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
呵呵,对付这种外强中干的女人,soeasy!
黎阕意识到被耍,已然成了周围人眼中的笑柄。在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下,她窘得抬不起头来,甩乱的头发正好遮住了她那双闪过恨意的双眼。
那个小酒保居然让她在百悦门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黎阕又羞又愤,怒瞪着香菜飘飘然而去的背影,恨的几欲咬碎一口银牙。
香菜,很好——姐记住你了!
等等,那小酒保叫什么来着?
香菜……
还有那张脸……肯定不会错的!
她就是前几天在法庭上赢了骆骏与其律师团的那个被告之一,因而风云律师界的人物!
黎阕想起来了!
当她再向香菜离去的方向看去。却是瞧不到对方的踪影了。
她懊恼得捶着刚才被一场虚惊吓得直打颤的双腿,直到麻木的双腿恢复知觉后才愤然转身离去。
百悦门几个姑娘扎堆儿聊天儿,见香菜踩着小舞步打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甩着小香扇的妹子凑到因《宁夏》而唱红的杨湾跟前儿,朝香菜跃动的背影频频丢眼色。
“湾湾呐,就是她就是她,你也知道吧,她跟咱们不一样,还老爱往咱们后台跑,明明是一个姑娘家。却在这儿当酒保。跟个男人婆一样——”
“哎哟,她可厉害着呐,你们还记得阿芸吧——那次是后半夜发生的事儿,你们事不知道呀——”说话的这位姑娘。表情可是吊足了边上姐妹的胃口。见大家都抻着脖子眼巴巴好奇的望着她。脸上那股得意劲儿就甭提了。“也不知阿芸那小婊砸是怎么惹着她了,我猜八成是那小狐狸精偷了她家男人了,那天晚上我走的晚。正好看见那个小酒保拎着砖头闯进咱们百悦门来找阿芸报仇呐,啧啧啧,你们没见过当时那场面,那小丫头身手可厉害啦,好几个人都没拦住她……”
有人插嘴,“那小酒保叫香菜吧,我听说七海他们私底下都管她叫‘香爷’。”
“爷?她明明是个姑娘家!”
“这下可真是,百悦门那么多爷,居然还多出来一个女爷!”
“明明什么都不是,怎么把她捧到跟二爷一个级别?”
听左右姐妹吃酸呷醋,杨湾那张恬静娴美的脸上划过一丝轻蔑与不屑,心道这些蠢猪什么都不懂,就会在背地里争风吃醋。
香爷之称名副其实,可不是谁都能像香菜那样在二爷面前说的上话,而且明显她说的话还有一定的分量,不然二爷不会那么器重她,更不会明知她在百悦门当酒保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那么纵容她。
杨湾很清楚,要不是有香菜夹在二爷和江映雪中间,也就没有今天的她。所以,她看香菜的目光是和别人不同的。
杨湾丢下众姐妹,径直向香菜走去。
香菜正收拾一张桌子上的残局,被隔壁桌的客人认出来。
“你,就是你,你不是打赢官司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香菜扭脸儿,对拍着脑袋做回想状的客人萌萌哒眨了眨眼,单手捧着笑的像花儿一样的小脸儿兴奋道:“客人也看过报纸了吗?很多人都说我跟报纸上打赢官司的那个小丫头长得很像,我连签名也学得很像呐,客人要不要来一张?”
说着,她还真掏出不知打哪儿来的纸笔来。
客人一听这话便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连忙摆手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接着,他便和朋友说起前几天轰动全城的那场官司,不再理会香菜。
香菜感慨无趣。
是她糊弄人的本事太强了,还是现在的人单纯的太好骗?
她只不过闪烁言辞,又没明说她不是。再多说两句,说不定她就承认了呐……
端着盘子一转身,香菜就跟杨湾打了个照面。
“香爷,下班后,我请你吃宵夜吧。”
香菜目光越过杨湾,看了一眼她身后那几个皆是一脸不敢置信的姑娘,随后又在杨湾脸上扫视了一圈,没找到一丝虚伪的痕迹。
“好。”香菜点头,转瞬又说,“别那么叫我,叫我香菜就行了。”
杨湾台上唱一首歌取悦客人,下台后陪陪客人,晚上十点左右便可以下班了。
为了能和香菜吃一顿宵夜,她下班后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发现这一点,香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将自己做的最中意的一直挂在腰侧的一只玩偶熊挂件解下,“送你。”
“很可爱,谢谢。”杨湾很高兴。
先前她还为没有从香菜手上买到布偶而遗憾来着,这次从香菜手中收到这样的礼物。她真的感到很高兴。
“我们去哪儿吃?”香菜兴致勃勃。
因为唱了她的歌一炮而红,香菜觉得怎么也得狠宰杨湾一顿。
“我知道街上有家馄饨不错。”
“馄饨啊……”还以为是什么大餐呢。
不过都这个点儿了,除了路边摊,别的馆子也大都关门了。
走远的话,必定回去晚,芫荽也会担心的。
想想大餐,还是算啦。
以往这种时候,芫荽会拉着车来接她回家。香菜说让他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就坚持没让他再花功夫每天车接车送的。
一出百悦门,就有一人向她们二人走来。
杨湾别有深意道:“看来今晚等你的。不止我一个。”
空静街上。辉煌的灯光将他们三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其中一道被柔和的光芒包裹着的黑影渐渐向她们靠拢。
“今天还是算了,改天再一起吃宵夜。”杨湾很识相,不认为那个西装革履一身正派的男人是冲自己来的。
她抬手招了一辆黄包车,就此离去。
西装男走近。香菜看清那张脸。
她绝对在哪里见过此人。
对方自报姓名。“林小姐你好。我是苏利文,我们见过……”
“知道。”
“林小姐果然好记性。”苏利文的普通话很流利,却带着极重的南方口音。
这个苏利文。是她与骆骏对簿公庭那天,后者的律师团里的其中一名律师。
大约是回想起了那天的情形,苏利文有些抬不起头。他想,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男人在香菜这样的女子面前才能抬得起头。
苏利文虽做成功人士的打扮,却掩饰不住他那一身浓缩的书生气。
他有一双很好的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严肃时也隐隐带着笑意。
香菜看到的这双眼睛,似与某人的重叠在一起。
她甩去突然萦绕上脑海的那道杂念,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找我什么事?”香菜的语气疏离。
苏利文道:“我想请林小姐到附近的咖啡馆坐坐。”
对方躬身请求,香菜有些不忍心拒绝。
看到对方的诚恳,她微微动容,“要不去百悦门吧。”
苏利文表情拧了一下,看了一眼绚丽的百悦门招牌,脸上闪过排斥的情绪。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要去咖啡馆的话,一坐肯定要很久,她不会回家太晚让家里人担心。
眼下场合,让苏利文很难开口。
“你不说,那我回去了。”
香菜逼得他不得不在这样的场合下开口。
苏利文有些着急,“我想请林小姐帮我打一场官司!”
听后,香菜笑了。
笑完,她用看213的眼神儿看着苏利文,“苏先生,打官司你不去找律师来找我?再说了,你本人不就是一名律师么?”
这人真特么的逗!
苏利文肃然:“只有你,才能打赢这场官司!”
他亲眼见识过香菜在法庭上奕奕丰采,面对强权不低头,逆流而上。几乎没人认为林家兄妹会打赢那场官司。
香菜却力挽狂澜,扭转全局,使得那场官司的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抱歉,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香菜再没理他,留苏利文一人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
苏利文身形落寞,一人在空寂的街道上伫立了良久。
翌日一大早醒来,香菜准备出去晨跑,还没出门,就在自家院子里捡了一份报纸。
香菜可不记得有订报纸送货上门的服务。
估计送报纸的人送错门儿了。
特么送的还是三年前的旧报。
香菜醉了。
诶,等等。
报头上的的新闻标题吸引了她——
“沪市商会总会长苏青桓杀人入狱被判无期”。
这怎么回事?
她刚扳倒沪市商会总会长骆骏,怎么又跑出一个姓苏的总会长来?
苏青桓……苏利文……
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要真是这样,那这份报纸出现在她家,就不是个意外。
这个苏利文,还真是不死心。
十成十是要她为报纸上报道的这个人做辩护。
她简单瞄了一眼。
报纸上说苏青桓犯下杀人罪,人证物证俱全,所杀之人——
香菜瞪大了眼,竟是荣记商会原当家荣天!
我擦嘞!
这什么转折?
香菜知道苏利文脑子上肯定有坑,但是他没病吧。
他能在百悦门出现,必定知道她是荣记的人,知道她是荣记的人,还找她为杀害荣记原当家的凶犯做辩护?
他真的没病吧……
三年前的事,香菜有些好奇了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63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全本小说网,。)
清晨,瀚海公园。
虽说是夏季,但这个季节的清晨并不炎热。
太阳被一层乳白色的光晕笼罩,湿润的空气中透着一丝清爽,每一片放佛被雨淋过的晶莹绿叶上都散发着朝露的气息。
形似爷孙俩的一老一少坐在林坡的草地上。他们面前的一颗老柳树,将粗壮的树枝伸向了路边,像是要触摸每一个经过的游人。
少年大约十一二岁,干净的脸上带着少许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此刻更明显有不情愿之色。
他并拢双腿坐着,双手抱着大腿根部,坐姿自然却显得很是不自在。
“外公,我想回去了……”少年向身旁岿然不动的老者连声抱怨,“草地上湿湿的,我……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