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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

天下春秋-第3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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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想起家传的伍氏剑诀来:“父亲留下的七式剑招都是运剑之法,前六招都已经悟到,唯有最后一招极为简单,纵握剑柄,刺出去却是平着的剑身,莫非是要在刺剑之时将剑身转一转?这不就是小小地盘旋一下么?”想到此处,面露喜色。他想起自己的剑术和手指擒拿打捏功夫,将伍氏剑诀的前六式化进去后,威力大增,若在动作中加入小小的盘旋,又会如何?
  伍封若有所悟,伸出手掌抚在沙地上,用力下按,入沙数寸,便觉沙石中隐含着绵力,虽然力道不剧,却颇有些像支离益剑上的缠绕牵引之力。他抽回手掌,又再用同样的力道下按,只是发力之际,手紧微微旋动,便听沙石隐隐一声闷响,手掌并未陷入沙中,提掌看时,只见手掌下一个圆形的大洞,深达尺许。
  伍封不禁吃了一惊,他只用了些许微力,先前直按只能入沙数寸,此刻却在沙中击出了一个深洞。用的是同样的力道,威力却大了一倍多!伍封渐明其理,反复相试,豁然大悟:“原来这逻旋之力是最为厉害的用力之法!不仅力道爽脆爆烈,而且力道最能深透,还能在寸许动作之间发挥巨大威力,以此出招,剑刺出一寸距离还胜过剑移数尺的缩臂猛刺!”又想:“如此妙诀,父亲怎不告诉娘亲?是了,小时候见父亲使剑,剑术中似乎并无此法。父亲年轻时练剑有成,后来家国生变,终日耽心国事,所虑极多,无暇练剑,这旋力妙诀定是只悟其理,还未得其法,是以所遗七诀之中,以此诀最为简单。”
  他站起身来,使了套空手搏击之术,此术夹杂着五指扣打之法,只是每一招使出时,都用上新悟的旋力,只觉威力倍增。楚月儿看了好半天,见他招式与以往相同,只是使出来时略有异处,威力却显然倍增,一时间不明其理。
  伍封又坐下了,拔出“天照”宝剑,将剑尖放在沙上,微微前刺,用新悟的旋力用于这一刺之中。虽然他的剑头只刺前了一寸,却听“嗤”的一声,一道剑痕由沙上爆开,沙尘扬起,这剑痕向前裂过去,竟在沙面上留下了长达五尺多的一道剑痕。
  楚月儿惊道:“剑气!”伍封想了想支离益的剑术,心道:“支离益的剑气厉害,能及丈外,我这剑上的威力还不足与他相抗。”忽想起楚月儿的话,在这沙石之中行走甚难,正如支离益的缠绕牵引力一样,心想:“我若以沙练剑,凭此旋力,说不定能练出应付支离益古怪诡异力道之法!”他不停地挥剑击沙,渐渐明白旋力的诀窍,初时剑气只到五尺,后来剑痕越来越远,竟达丈外。
  伍封大喜,起身挥剑,将旋力用于剑招之中,自觉威力大了倍余,练了三四遍,蓦地浑身一震,终于尽数掌握了旋力的窍要,不禁仰天大笑,心忖天下用力之法无过于此,以此力使用空手剑戟,便可与剑中圣人支离益剑上诡异的力道一抗了,虽然就目前的剑术还不及支离益,但所欠的只是经验,单以运力而论,只怕支离益也不如自己!
  楚月儿看得又惊又喜,起身道:“夫君突然间剑术武技倍进,是何缘故?”伍封道:“月儿,我由先父遗诀之中,终想出了那最后的旋力剑诀。练成此诀便可破支离益剑上的诡异力道,我来教你。”
  这旋力之诀看起来简单,其实是以伍氏剑诀的前六诀为效用,也是用力之法的最奥妙窍要,练成此诀,其余的用力之法便不足为道了。未练过其它伍氏剑诀的人,便无法学这旋力法诀,何况这种透力寸劲之法,如无吐纳之术相助,用之也难凑效。是以除了楚月儿外,再也无人能练。伍封细心解释,不多时楚月儿也尽悟旋力的窍要,武技猛然倍进,居然也能发出剑气,远达六尺之外。二人又取来铁戟铜矛比试,将旋力之法尽数掌握。
  楚月儿见夫君新悟的旋力之诀极为高明,兴高采烈之下,道:“在这沙中练习自然是好,不过如果在水中练习,最怕更胜过沙石之中。”伍封眼中一亮,笑道:“月儿聪明得紧,下次我们在海中练习数月,便能及得上支离益了。”楚月儿笑着摇头,道:“我是不成的,不过夫君要多练练,早晚会打败支离益,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中圣人。”伍封道:“我倒不喜欢这剑中圣人的名头,何况那是以后的事。眼下我们剑术大进,却还不及支离益,仍要小心应付。”
  此刻天已经亮了,营中众人陆续起身,伍封与楚月儿入大帐准备用饭。由于水少,众人也不好盥洗,只是略擦擦脸而已。妙公主见众人都是灰扑扑的,叹道:“这一次可狼狈得紧,若找到有水的地方,非得好生洗洗不可。”楚月儿笑道:“若只找到个小水坑,公主想洗浴也难。”伍封想起那大匠尹送的铜浴盆来,笑道:“无妨,我们还有个大浴盆,到时候装满了水,将公主塞进去搓搓揉揉便成。”妙公主笑道:“你当我是衣服啊?”
  梦王姬见伍封和楚月儿心情大好,奇道:“咦,夫君和月儿怎么突然高兴起来?”楚月儿笑嘻嘻道:“昨晚夫君新悟了武技,眼下虽然还不及支离益,但也不会怕了他。若是我们二人联手,足以抵挡支离益。”
  众女又惊又喜,妙公主问道:“在这沙漠之中,夫君怎么能想出新技?”伍封笑道:“我这法子其实是伍氏祖传,可惜先父也未得其法,是因昨日那风沙而想起来。”
  梦王姬喜道:“如此说来,我们是否该回程往南?若一路北上,还要东行千余里饶过沙漠,路程太过远些。”伍封沉吟片刻,摇头道:“还是北上为好。眼下支离益或杀不了我和月儿,我们却杀不了他,万一他羞恼起来,不守诺言,向你们下手怎生是好?这人神出鬼没,难以防备。”秋风道:“昨晚他未追来,说不定已经被风沙埋住死了。”伍封叹道:“盼是如此,不过他善土行之法,就算他被埋于沙底,只怕也能出来。”庖丁刀小声道:“龙伯,眼下不仅食水少,连干粮也不足,虽有那些马肉,但也只能应付个四五日了。是否将以前让渠牛儿保管的稻种拿来作干粮?”他提起稻种,伍封便想起来,道:“咦,我倒忘了这稻种。那日二哥飞跑来报讯,忘了交给他。这稻种先留着,暂不要用,万一没了干粮再说。等我们出了这沙漠,见有人处便买多些食物。”对妙公主道:“公主,我们这酒可不多了,等觅到了绿地,你可否酿些美酒?”妙公主笑道:“眼下食水都少,夫君还有功夫想着酒?我带了不少酒曲,既然我们有麦有粟,等觅了清水,便酿些酒出来。”
  一路前行,说不尽沙漠行走之艰难,一天只走了五六十里,连行两天,清水已经极少了,伍封和楚月儿靠翡翠葫芦中的美酒支持了两天,不敢多饮,也觉得有些焦渴。
  晚间扎营,众人颇显委顿之态。伍封找来田力细问,田力道:“这千里沙漠东西长二千余里,南北长四百里,眼下已经走了三百二十多里,明日稍稍多走些路,晚间便可走出这旱海。”众人听说明日可出沙漠,脸上都露出笑意来,伍封让他向士卒去解说,以振军心。
  田力出帐不久,便听营中欢声雷动,想是都知道要走出沙漠的消息。便听脚步急响,庖丁刀飞跑来道:“龙伯,支离益来了!”众人吃了一惊。
  伍封站起身来,问道:“在哪里?”庖丁刀道:“在庖人帐中,他将我们的美酒饮了半瓮,又吃了不少马肉,先前庄爷、鹿少爷与他交手,只一两招便被他所制,都擒住了。”
  伍封大惊,按剑冲了出去,楚月儿急忙在身后跟来。到了庖人那帐外时,便见支离益将庄战和小鹿夹在胁下,缓缓由帐中出来。这人头发散乱,黑袍也撕成条状,却依然是气势甚大,往那儿一站如同一座黑黝黝的小山似的。
  伍封拔剑喝道:“放下人来!”支离益斜眼看着伍封,道:“小子,这两人的双手剑术、刀术与你同出一辙,是你的徒儿?”伍封点头道:“正是,不过这小战的‘开山剑术’是你教的。”支离益点了点头,道:“老夫自然知道,否则那日便不会放过他。”将庄战和小鹿扔在地上,二人连忙滚在一旁。
  支离益缓缓拔出蛇剑,又拿出那面圆盾,道:“老夫数十年前便纵横天下,所向无敌,想不到这次与你一连三战,均被你逃脱,前日若非风沙袭人,必不会放过你。”楚月儿见那蛇剑在他手上簌簌游动,忍不住问道:“阁下这蛇剑十分古怪,既像兵器,又像活蛇,是怎么炼出来的?”
  支离益得意地道:“当年老夫为了炼‘天照’宝剑,在东海觅了十余斤金英,用了五斤在‘天照’宝剑之中。剩下的金英用了三斤炼了柄屠龙剑,其薄于丝,又十分坚韧,杀人不见于形。老夫多年不用剑,是以十多年前将屠龙剑也给了人,数年前为了对付你们,将剩余的两斤金英觅出来。这金英不及‘天照’宝剑上奇异陨铁的坚韧,老夫怕单用金英铸剑难以应付天照剑,幸好其时得了条金睛两头蛇,此蛇皮肉坚硬如铁,又骨软如绵,人称蛇中之王。老夫将活蛇与金英同炼,急切难成,蛇一时也不能死,老夫遂用了数十个董门弟子置于蛇口,蛇王吸其精血,终于与金英相熔,而成此蛇剑。是以此剑既能像活蛇般吸人精血,却不会吸传一次便死,又能如老夫以往的屠龙剑般与人格刺,蛇剑附着数十人临死的怨气,杀力奇大,委实神奇,可称天底下第一件厉害兵器!”
  楚月儿叹道:“你当真残忍!”支离益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天下间强者为尊,弱者被杀是理所多然,老夫虽以活人祭剑,但这些人魂魄依附于剑上,助老夫纵横无敌,可谓不朽。唉,老夫枉有如此剑术,却眼巴巴瞧着赵无恤灭了代国!”
  伍封问道:“你这圆盾又是个什么家伙?”支离益道:“这原来是魔山蛇窟中的老龟之甲,老夫熔精铁将其内裹,制成此龟盾,可御神兵利器,又可避退蛇群。若非此物,老夫怎能将蛇窟中的万千毒蛇擒来为用?”他将龟盾抛了抛,又收回来,原来那龟盾四角上穿孔,系着细细的铁链。楚月儿道:“怪不得魔山上一个奇洞,刻着‘蛇窟’二字。月儿进去瞧过,内中阴森森的,却没有蛇。”
  伍封忽然笑道:“阁下人称天下第一,又有神兵利器,怎么跑到在下营帐,学小贼偷食之举?”支离益微露尴尬之色,道:“老夫的干粮食水没于风沙,饥渴了两日,只好来借食,想不到你这一路逃命,居然仍藏着不少美酒。不过老夫答应过你,你死之前不伤你家人部属,今日放了你这两个徒儿,算是报答了。”伍封笑道:“这算什么报答?除非你还答应不杀赵无恤和他的儿子赵浣,便当是酬谢食水之德。”支离益微感愕然,点头道:“也好,老夫本来还未想杀赵无恤,今天饮了你的美酒,便答应你。”
  伍封见他甚是爽快,果然是胡人的性子,道:“在下新练了剑术,只想与阁下一试。阁下既然找了来,索性再决高下。”支离益见他主动搦战,微觉奇怪,笑道:“就算你新悟剑术,一两日间又能如何?”蛇剑与龟盾互击,发出“当”的一声。
  伍封大步上前,双手握剑,轰地一声,向支离益当头劈下,支离益的蛇剑倏然上扬,横敲在伍封的剑刃上。本来他这蛇剑一碰及敌人的兵器,立时便纠缠牵引,可伍封剑中孕着旋力,以往与支离益的蛇剑相碰,就像一剑入水,被水力四下围住。此时大不相同,仿佛剑及水面时,力道猛地涨开,将水四溅开去。他这旋力爽脆爆烈,威力奇大,蛇剑一碰到剑刃,立时被弹得开去,蛇头扭向一边,如同受惊的小鸟悸然飞走一般。
  支离益只觉一股巨力由伍封的“天照”宝剑传到蛇剑,又传到手心上一样,连虎口也觉得震动发热。他大吃一惊,心忖这小子的力气怎么突然大了倍余?旋想到这并非伍封力气增大,而是剑上所用的力道古怪,惊道:“你……”,才说一个字,忽然剑柄上的余力透入手臂,猛地绽开,将他击得后退一步,支离益脸色微变,想不到伍封这力道能深透入骨,若非自己早年用毒蛇练成奇术,单是这力道便能使肩骨受伤,不禁惊道:“你这劲力甚怪!”
  伍封虽然用了旋力双手下劈,被蛇剑一碰,仍然被支离益将剑刃击开了一尺之外。心道:“这人力气太大,纵算我双手用上旋力,他仍能用单手格挡!”不过由这双剑一碰,伍封便知道旋力果然能破支离益的缠绕牵引之力。
  支离益毕竟是剑术无双的好手,心中虽惊,手上却不慢,蛇剑立时反击,向伍封胸口刺来。伍封见第一招便将支离益击退一步,心中大喜,正想顺势再攻,不料支离益出剑之快还胜过他的想像,早已经抢攻过来,暗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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