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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宋朝好丈夫-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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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哪里敢直接和季青辰说。

    明州城里最有名的官伎薛涛就住在三元阁。不是如四明书院山长这样的士林名士,压根请不动这位薛行首。

    她的后台靠山,可是两浙路的安抚使王大人。

    季青辰笑着问那三元阁的酒食如何,自有驭龙回答。

    劳四娘寻思着,向季妈妈打了个眼色。

    季妈妈便把手中画眉黛石交到了扉娘子手中,走了几步,到了河窗边另一垂帷帐后。

    季妈妈也不说话,只是老眼幽幽地看着。

    劳四娘在唐坊时也是和她打过交道的。连着山里的秦庄头,还有她的堂姐劳氏都算得是内库里的管事,而季妈妈那就是大管事。

    如今到了明州府,她也明摆着是季园的大管事了。

    她连忙把前因后果一说,才道:

    “这是陈公子差了人过来,和大娘子事先透个气呢。总不至于这边还议着亲,那面就传出召官伎办诗会的风雅之事。”

    她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和大娘子提,所以连风雅这两个字也用得十分小心。

    总不能说是风流逛妓院。

    那是平民小百姓和商户子弟才干的事情。有功名的人喝个花酒都要有个诗会的讲究。

    “……不用提了。”

    季妈妈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迟早都是这样。大娘子心里有数。”

    说罢,她就转了身,回了妆镜前。

    只留下劳四娘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她这话里,“迟早是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歹她劳四娘嫁给了刘老成,他刘老成也是规规矩矩绝不敢在外面喝花酒的。

    怎么到了大娘子这里。就变成心里有数了?

    大娘子要是贤良到了这份上,当初和王纲首哪里还要闹成如今这样?

    劳四娘一肚子疑问,外面的驭龙也是摸不着头脑。

    唐坊有分栈点。有管事,有伙计,季青辰就迟早会知道这三元阁是官伎酒楼。

    而且纪公子家里也有海商亲戚,他既然立了功升了官,胡府里说不定就要提起这件事。

    他这边还准备着无数的话要替公子解释一番,那边大娘子就笑着道:

    “今晚胡府上是有女眷的。男女应该是分开坐席。他急忙忙地赶过来,也不能陪我说话。你去和他说。慢着些吧。别让河风吹了胃里的酒气。”

    “……是,小的记住了。”

    驭龙只能应着,绝不敢没眼色地主动说起这回事。暗暗在心里着急。

    她这边要是一心以为,公子在三元阁全是为了打听她弟弟的下落,所以现在满心欢喜。

    反过头,她知道三元阁是官伎酒楼后。只怕就生气得更厉害。

    马上翻脸。这位大娘子也不是做不出。

    他苦着脸,一路出了季园,赶去三元阁里报信,

    屋子里,季青辰看了几个现在明州城时兴的发式,都觉得不太合适。到底还是请了季妈妈亲自动手,给她梳头式。

    她从镜子里看向了劳四娘,笑道:

    “刚才怎么了?看你脸色都变了?”

    劳四娘既然得了季妈妈的吩咐。当然就不会在这个当口来扫她的兴,只是笑道:

    “大娘子。胡府的宴其他的都好,只是有一件事。”

    “什么?”

    “胡纲首府上,还请了楼家的人——”

    劳四娘深知季青辰的性情,知道她不会因为王世强的事去和楼家如何,却仍然提醒,

    “如今王纲首夫人去了京城探亲,他家出来的必定是她长房里的大嫂子。大娘子,这位楼大夫人可是个嘴上不把门的悍人。”

    她有心说一句,就因为这个糊涂寡妇嫂子,楼大小姐那样的明白人都被连累得在明州城被传得风言风语。可见这人难缠。

    但想着楼大小姐横刀夺爱的事,她哪里会傻到说这些?

    “她既然是个糊涂人。我也是外来的不知规矩的夷女。总不至于被她欺负了去?”

    季青辰笑了起来。

    劳四娘一惊,正要相劝一句:

    她们外来人在明州城还是先依着大家大族里的规矩,竖一个贤良知礼的样子才好。这样才好让本地的商人眷属接纳她们。

    就算不是为了生意,也是为了将来坊里那一千多的光棍坊丁娶到老婆。

    却又听她道:

    “达里要是讲他们的规矩,我们在楚扬河道上投的钱,可就是一分都回不来了。罢了,我也是不要这脸皮了。先把饭碗保住了才是正经。也不用管吃相好看不好看了。”

    劳四娘一听,顿时也觉得是这个理。

    要是讲人家的规矩就吃不饱,那还不如讲讲自己的规矩。

    反正唐坊也就是打伙谋财一起过日子的三千户人家。要他们一进大宋就明白宋人的规矩是什么本就有些不容易。

    所以大娘子才有心先在坊民们在蕃坊落脚,让他们慢慢适应。

    能适应的坊民就在两浙路的河道上做营生,不能适应的大娘子还有一处生意供他们生活——琉球岛上的开荒村子,顺便还能做南洋的生意。

    饭都吃不上了,谁还和宋人官商讲他们的规矩?

    凭什么大娘子大批的砂金投下去,该着收果子的时候,就轮到他们上场了?

    抢不到河道,没有活干不能攒老婆本,坊里的光棍还谈什么娶老婆?

    “只是,陈家……”

    劳四娘犹豫着,小声提醒。

    陈家可是要体面的百年世家。(未完待续。。)

129 心腹爱妾

    劳四娘说着陈家,眼睛瞟到了屋子一角。

    沿河有四个对开河窗,活动的格窗边烧着火炭,放着平桌,小蕊娘正跟着李秋兰学习用锡熨斗烫裙子。

    虽然远来唐坊求亲,人家家主陈洪也是因为听说了唐坊季氏心向大宋,深知宋礼的传言。陈家当然是不愿意让姻亲人家失礼,有被人讥讽之处的。

    大娘子把蕊姑娘送到黄府里去,不就是看着黄家娘子出身北方大商家?她自然懂大宋姑娘家规矩。也知道怎么安排外头生意,和外面的粗汉子相处。

    这些年黄七郎在海上跑,他家里、码头、铺子的生意可都是黄夫人一手打理的。

    但陈家毕竟不是暴发户……

    “泉州官伎还在咱们坊里的时候,陈纲首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是没见过。”

    季青辰知道她的顾忌,笑着瞥了她一眼,漫不经意说着,

    “文昌公子要去参加诗会,又是四明书院的山长邀请,想来与席的都是有功名的士子,或是官场上的年轻官吏了。他们少不了会有官伎陪席吧?”

    劳四娘这才明白,她果然是早就清楚,连忙陪笑道:

    “是。大娘子。三元阁那里酒库出产的小黄酒是本城的名产。上贡的美酒之一。所以官伎也是本地最出色的。”

    “想来是明州城的官伎行首,在此楼中坐镇了?”

    她想了想在楼云身边曾经见过的林窃娘。

    她知道,能坐上行首之位的乐伎。除了色艺出众,都少不了有本府的官长做靠山。

    只看林窃娘对楼云既恭敬又体贴的样子,谁不知道林窃娘就是楼云的相好?

    骏墨那留下来的小子。他曾经在船上偶然说起过林窃娘是打算要退籍,嫁一户清白良家的。但大宋现在的风俗,多的是贫家、良家女子被父母送进大府里为妾。

    更何况是林窃娘这样的官伎之于楼云?

    能跟着楼云出使的官伎行首,将来退了伎籍,岂不是他府中理所当然的心腹爱妾吗?

    在驻马寺里,她听着谢国运、阿池一个劲地游说她,说起她与楼云的亲事。

    那时。她就知道必定有这样的事。

    ——现在留给赵德媛这位县主去烦心吧。

    “这里的行首也是罪官人家出身?”

    林窃娘的父兄本是泉州城大族出身,这事她当然已经知道了。

    劳四娘见她对官伎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胆子也大了些。道:

    “本城的薛行首来历还怪一些。两浙路的安抚使王大人本是在江阴军为官,江阴是军州,薛行首是江阴的官伎。按说还是边军里的营妓。结果王安抚使从江阴军升任两浙路安抚使,到了明州城。薛行首也就升任了本地的官伎行首。”

    “……这也是明目张胆了些。”

    季青辰笑了起来。四顾看向了屋子各自站立的妈妈们,

    “大宋律官员不能与官伎有染。我看楼国使带着官伎出使。背地里如何我不知道。当着外人的面,却是规规矩矩。哪里会不知忌讳,这样一路带着宠爱的在籍官伎升官的?”

    季妈妈和扉娘子年老成精,互视一眼,完全无动于衷。

    李秋兰在雕花衣架边,是一脸新来乍到,听着稀奇的神色。反倒是她身边的季蕊娘。她因为是经常学着大宋的规矩的,所以顿时肃了小脸。道:

    “这不是个好官。”

    她这一句话惹来了满屋子女人们失笑,瓦娘子都不由得笑着捂嘴摇头。

    “话是没错。”

    季青辰倒也不觉得她说得不对,只是道:

    “我们却不管他是好是不好。就算是个有干才的人物。却也太张扬了。得意时极得意,失意时只怕是脸面全无。”

    一直不愿意回大宋的瓦娘子却突然撇了嘴,出声道:

    “这位王大人官位听起来虽高,做官的门道却不及那姓楼的国使精明。”

    又回忆赞叹着,“这位楼国使身边带着十六位美人,也没叫我看出来他到底最喜欢谁。这样才是做大事的人物呢。”

    “……”

    季青辰难得听到瓦娘子说宋人的好话。

    所以瓦娘子见过楼云后,对他格外有好感的这件怪事,她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自然明白瓦娘子话里的意思,同样是官伎,林窃娘是退了伎籍后再嫁良家。

    这良家不是楼家是谁家?

    楼云办得多聪明。

    所以这点贪色的小聪明就让瓦娘子格外喜欢他了?

    也许瓦娘子在唐坊内外多的是情夫,这件传闻也是真的?

    她光听说瓦娘子从南九州到唐坊,二十多年来追求者无穷无尽,她脚踏十七八条船也从来没翻过。

    阿池那走婚的毛病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但她从来没有弄明白,坊里有哪几个壮年坊民在追求瓦娘子。

    瓦娘子最喜欢的人她更不知道。

    难道,这是因为瓦娘子和楼云同样有“耍流…氓要低调”的小聪明?

    所以,惺惺相惜?

    劳四娘连忙也笑了起来,道:

    “确是如此。听说这位楼大人是西南一带的夷奴出身,如今有得如此高位,岂能不多几分城府?他更懂得自保之道也是理所当然。”

    她也觉得有理,便侧目看向了劳四娘,问道:

    “今晚胡府必也是请了这位王安抚使夫人的?”

    “是,大娘子。”

    劳四娘觉大娘子事事明白,早安了心,不怕她吃醋吃到这薛行首身上去,

    “大娘子还请放心。薛行首今晚就算看在山长的面子陪了席。但谁又敢和王安抚使抢人?其他那些官伎们远不及薛行首,哪里又能让文昌公子多看一眼?以我看,绝不于如此。”

    季青辰听劳四娘的话。倒也不觉得她空话安慰。

    陈文昌毕竟也是世家出身,又是正经的举人,在泉州城里必定常参加这样的“诗会”。、

    他的眼光绝不会太低。

    就像她看楼云身边的十六名泉州乐伎,虽然个个姿色不俗,但要论色艺双绝的美人,林窃娘为首,乐清儿次之。

    其他的还是稍差了一些。

    至于她派在泉州的分栈点。到现在还没有打听到陈文昌在泉州城有什么风流韵事,总有一些她打听不到的原因。

    比起陈家,泉州分栈点只是个外来人。消息不灵通是理所当然的。

    好在。她也不着急。

    劳四娘又笑着,道:

    “王安抚使夫人是四品的诰命夫人,她的眼里,哪里看得到这位薛行首?至今也没有容她进府为妾的风声。”

    季青辰也听出来。劳四娘是劝着她学学四品诰命。端出大房的架子。

    压根犯不着计较这些小事。

    更何况,陈文昌去三元阁,还是为了打听她二弟的消息。

    这一桩亲事要怎么看待,她自己的主意当然早就拿定了。所以也不多说,只是笑道:

    “这些暂且不提。三元阁离着胡府不过半条待,胡府里这晚宴,哪里有不提诗会这件事的?有不长眼故意为难的贵客,向我问起来。我也要先想好怎么回话才是。”

    说话间,她在季妈妈手上接了一只碧玉搔头。挑去了眉尖一星染出来的明艳黛绿,漫不经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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