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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080 后来,旧欢如梦-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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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培,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嘉培停下了手中动作,回过头望他,她觉得很奇怪,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得事前声明呢?
  “这件事,你不需要去评判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这个世界对错是没有标准的,你只需要知道,它已经发生了,而且和你无关就行了。”
  “你说吧,什么事,我听着。”
  “我和杨清分手了。”

  第 36 章

  “我和杨清分手了。”他说,说完之后,再也没有做声,嘉培也没有做声,整个车厢里出奇的安静,只有音箱里传来梅姑的歌声: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嘉培在想,她的第六感果然是对的,这天晚上,果然是有事情发生,只是,这事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出民国偶像剧,文质彬彬的徐志摩擦去林徽因的眼泪后,一脸哀戚地说:“许我一个未来。”那个未来当然没有到来,到最后林徽因还是选择了梁思成做自己的丈夫。梁思成问她,为什么选择了他?她站在即将远行的邮轮上说:“我恐怕要用一生来回答你。”由始至终,电视里都没有给出林徽因选择的答案,而当时还年少的她,也苦苦思索了许久而得不出个结论。结果,这许多年前的疑问,却在这个晚上,昭然若揭,不过是个怕字,怕自己做了第三者,怕自己坏了别人的幸福,怕自己背上这一个罪名。
  过了许久,嘉培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她试图笑笑来缓解气氛,可是最终徒劳,于是她不得不板着一张脸对湛鸣说:“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回不了去的人了。”
  湛鸣听了,摇了摇头,然后说:“不是回不了去,而是你不愿回去。”
  “我回去了,杨清怎么办?你要我坐第三者吗?”
  “即使你不回头,我和杨清也不可能再走下去。我不会愿意,杨清也不会愿意。”
  “你们之间有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把我牵涉进去?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要我做个第三者吗?”
  “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把你扯进来,我是在把事情处理好,我们都已经结束了之后,才决定开始新的生活的。我有开始新的生活的权利,不是么!”
  嘉培低下了头,语气带着一点无奈说道:“我累了,湛鸣,我经历过太多的东西,已经不想生活再起什么波澜了。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你明白吗?你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很高不可攀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是风生水起的生活,我现在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了事。婚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它怎么就这么难?”说到最后,嘉培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怨妇在抱怨了,她看了湛鸣一眼,然后开门,离去。
  夜已经很深了,北风吹来,刮得人脸上生痛。湛鸣坐在温暖的车厢里,看着嘉培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色当中,他的心中,反复回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婚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它怎么就这么难?”对婚姻,对爱情,他一直都有着越挫越勇的信心,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害怕,他怕到最后,他们的爱情会输给嘉培的脆弱。
  回到家后,嘉培一直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整个人仿佛在做梦一样。一直到躺在床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她的大脑还是处于混沌状态。那个晚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知道,有一份爱情正摆在她随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却已经鼓不起勇气去拾起。如果在五年前,或者更久远的时候,她或许会喜出望外地点头说愿意,可是现在,她却已经不了。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当一个人不再去做梦时,他就已经长大了。一个人的长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点童真。她知道,她和湛鸣,隔着的是时光,是杨清,是家变,是门第,这么多东西杂糅在一起,怎么可能回到过去?从前是天上的月亮,你只能看,不能到。大脑越想越乱,到最后竟然鼻塞,呼吸困难起来,她爬起床,拿出面纸,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会流泪,就证明还是爱着他的,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由爱做主的。
  次日上班的时候,雪姐又提起了她的那位外甥,嘉培想都没想就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了:“雪姐,你不是说想吃那家餐馆的鲁菜吗?我晚上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去吃吧。”
  雪姐听了,喜上眉梢,连忙说好。坐在旁边的猫猫听见了,不断地朝着她挤眉弄眼,不一会,MSN上就有消息传了过来。
  猫猫:你好主动啊。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嘛。
  嘉培看见了,笑笑,没有再做回复。她或许是心急了点,主动了点,可是这也由不得她了,情形在对着她步步紧逼,她再不做抉择,或许又要卷进新一轮的漩涡了。
  晚上还没有下班,雪姐就已经亟不可待了起来,不断地打电话给各部门的人,说晚上有事下班即走,要报销的就赶紧上来报销,否则明日请早。
  5点一过,雪姐就马上对嘉培说:“嘉培,走。”嘉培听了,赶紧把手头上的工作收拾了一下,然后包包一拿,准备走人。结果,雪姐却拉住了嘉培,一脸疑惑地说:“你就这样走?”
  嘉培被问得莫名其妙,于是反问她:“怎么了?”
  “你就不收拾一下,补一下妆。”
  嘉培听了,恍然大悟起来,然后钻进洗手间里,随意地补了一下妆,算是对雪姐做个交代。那时猫猫刚好经过,于是对着她贼眉鼠眼地笑了起来,然后痞痞地说:“女为悦己者容,嘿嘿嘿嘿。”
  嘉培听到猫猫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连打扮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原本应该是很期待这样的一个饭局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下班时间,她的人就越烦躁起来,心底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滋扰着她,把她的好心情都整没了。
  “奇了怪了,你皱着眉头干嘛?”猫猫从洗手间的格子里走出来,看到嘉培还站在镜子前,眉头却已经打起了结来。
  嘉培听到猫猫的说话,于是在镜子里冲着她笑了一下。猫猫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她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明明相亲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却要一副郁闷的样子,何解?
  猫猫出去了之后,嘉培把停止了好一会的妆容重新补了起来,等到出去时,雪姐眼前一亮,然后赞赏道:“嘉培啊,你好好地收拾一下也算是个美女啦,你以前怎么就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化化妆呢。”
  嘉培笑笑没有做声,化妆?哪有时间?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准备上班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打仗一样,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搞这样的闲工夫?当然,重点是化给谁看?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那也得有对象不是?
  赴约的时候是坐雪姐的车,一路上她都在喋喋不休地向嘉培推销她的外甥,什么青年才俊,品行端正,年轻有为统统都用上了,就差没颁发个“五好青年“的证书给他了。嘉培一路上都听着,并不时的点头微笑,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实是她面对不耐烦的人和事时的应酬举止。
  约好的时间是6点半,去到的时候时间还没到,可是对方却一早已经到达。嘉培看到了他,第一印象就是,果然是个青年才俊,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果然是不少女性心中的佳偶。
  雪姐替两人作了介绍后,就坐了下来。此时,雪姐的外甥还很细心地替她挪了挪凳子。两人刚坐好,服务员就走了上来,准备点菜,雪姐的外甥林政瑞于是把菜谱递到驾培面前,问:“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吧。”
  嘉培摇摇头,把菜谱推到了雪姐面前:“雪姐你来吧。”雪姐也不客气,拿起菜谱就点了起来。一点完菜,服务员就问他们,要喝茶吗?喝点什么茶?
  嘉培听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茉莉。”话音刚落,她就愣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其他的也行,还是你们点吧。”
  “那就茉莉吧。”林政瑞说道“沈小姐喜欢喝茶?”
  “不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嗯,这算是潜意识里的想法吧,一遇到应激条件就不由自主的表达出来了。”
  “算是吧”嘉培笑笑:“有个朋友,和他出去吃饭总会喝一壶茉莉花茶,久而久之就形成习惯了。”嘉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就随便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谎,应付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只是常喝花茶美容呢。”
  “哪里,只是朋友的习惯而已。”
  这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男人,嘉培告诉自己,风度翩翩,谈吐得体,难得的是还很细心,有着东方男人所少有的绅士举止,座上女士杯子里的茶水降至一半的时候,他总会适时添上。如果能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这或许是一件并不坏的事情。可是,偏偏,有人并不喜欢,总是端坐着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起来这席间是觥筹交错,笑语言颜,但是灵魂却没有到席来,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玩去了,总之是心不在焉。
  “沈小姐的朋友有心事时是不是很喜欢找你倾诉?”
  “为什么这么说呢?”嘉培问道。
  “因为沈小姐是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别人的说话总能从头听到尾,从不打断不单止,还能适时地微笑点头。我想,一个满怀心事的人是最喜欢这样的一个朋友了。”
  “是吗?但其实,我觉得我的另一个朋友更适合做知心姐姐的角色。她不但能聆听到底,还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症结,然后或许还能帮我们把问题解决掉。”
  “但其实”政瑞抿了一口茶后,慢悠悠地说道:“真正的心事别人是帮你解决不了的,别人能帮你解决的都只是生活中的麻烦事而已。心事取决于自己的心,心不动,人怎么动?”
  “那么你呢?我能不能斗胆的问一句,你有了心事怎么办?”
  “这个嘛,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心事呢。”
  “是吗?你真幸福。”
  “怎么?你现在不幸福吗?”
  嘉培愣了一下,明显被政瑞的问题问住了,幸福吗?怎么不幸福?好吃好住,生活优越,有间遮风挡雨的房子,有份体面稳定的工作,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纵有小小的失意,那也是瑕不遮瑜的事情。
  “我想,我没有资格不幸福,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太多了,一想到他们,我就觉得我很幸福。”
  “幸福不是比较,幸福是你心底的感受。你觉得幸福,那就是真的幸福了。”
  嘉培听了,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觉得今天晚上我们挺无聊的,居然探讨起人生哲学的问题来。”
  “的确很无聊,如果有聊的话我们就不用坐在这里陪一个陌生人吃饭了。”
  后来回家的时候,是林政瑞送的。嘉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不小心地看到了手刹旁的空格上有一支唇膏,正安安静静地躺着,并不时地随着路况滚动一下,暗哑的大红色外壳,夜色中只看得个轮廓切。嘉培看了,不动声色,心底里却已经了然,恐怕又是一个不多情愿赴约的“五好青年”,这么明显的地方,谁会轻易地漏过?
  到了家门口,两人就挥手告别了,连电话号码都没留,是忘了还是不想,双方都懒去追究了。
  回到家里,沈母满脸期待地问相亲结果如何?嘉培一句“不咋的”就打发过去了。沈母急了,跟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说:“怎么回事,你短信里说对方不是条件很好吗?我手底下还有几个博士生,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不用了,喂过馒头了没?”
  “喂过了,你舅那边我也打听过了,好像有个同事的儿子也不错的……”
  “这个月的水电费交了没?”
  “交了。要不,我再打听打听,你宋姨她侄子是个公务员……”
  “我说你这垃圾什么时候倒啊,都满了。”
  “马上,她还有另一个侄子,是中国移动的部门经理……”
  “中国移动的?那敢情好,我手机是联通的,两人见面交换号码的时候可有戏看了。”
  “他侄子我见过,一表人才……”
  “你手机充值没?”
  “没呢。”
  “你真笨,见面的时候干嘛不叫他送几张充值卡给你。”
  “人家是移动的,我一联通的凑什么热闹。”
  “就是,我一联通的凑什么热闹。”
  “沈嘉培”沈母似乎真的来气了,站在原地,对着满屋子走的嘉培大声喝道:“你别给我装蒜了,你几岁了?你以为你还年轻?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家庭,你一单身家庭的孩子,背后没人撑腰,你不赶紧找个人来依靠,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也没人撑腰,你不也照样风生水起。你看,你都快要扬名国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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