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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080 后来,旧欢如梦-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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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本来想送你回家,但是忽然想起来我不知道你家怎么走,于是只好把你抱到我这里了。”
  “谢谢你,湛海。”
  “谢什么谢呢,大家老朋友一场。好了,梳洗一下出去吃个早饭吧。顺便送你去上班。”
  嘉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而她的整个人不用想,肯定是篷头垢脸的了,幸好此时刚到月底,部里的工作还不算太忙,于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请了半天假。
  两人在麦当劳那里匆匆吃过早餐后,湛海就送嘉培回家了。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来嘉培心情不好,二来两人身份尴尬,可以这么说,是嘉培的朋友导致了湛海的朋友受到了伤害,或多或少,嘉培的心里都有点愧疚的。所以,此刻两人要像老朋友般轻快熟络地聊天,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长时间的沉默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嘉培找了个话题来聊。
  “那个,杨安他怎么样了?”
  湛海开着车,目视着前方,然后稍稍分神地回答嘉培的问题:“情况还算好,骨裂的那块头骨恢复得很健康。”
  “有什么后遗症吗?”
  “嗯,选择性失忆吧。不过还好,只是失忆而已,没有变笨。”说完,湛海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
  嘉培听了之后沉默了起来,她扭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一排又一排树木在她眼前掠过,还没来得及留下印象,就已消失在远方。一个可以选择性失忆的人多好,把所有不愉快的东西想删除电脑文件那样,放进历史的垃圾箱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到你心。若是回忆太过沉重,为什么不选择失忆减负?
  没过多久,湛海的车子就到了嘉培家的楼下,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了家门,然后马上打了个电话出去,只简单的说了句:“兄弟,你叫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那边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谢谢。”就挂断了电话。
  嘉培回到家后,看到母亲在家,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喝多了,在朋友家过夜了。”
  “哪个朋友?”沈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嘉培却有点惊慌了起来,她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和陆家的人又太过深入的牵扯,于是她决定撒个慌,:“姒凝那里。”
  “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是姒凝男朋友吗?”
  “是吗?昨天有人打电话给你吗?”
  “有个男人打电话给我,说你有点不舒服,在他家住下了。”
  “然后呢?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没有,我忘了问了,当时正准备一个急救。”谢天谢地,幸好妈妈没问,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和一男的纠缠了一个晚上,肯定气死了。
  “不过那声音蛮熟悉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沈母一脸疑惑地说。
  “呵呵,姒凝的男朋友你也见过一面的,熟悉他的声音也不奇怪。”说完,嘉培匆匆走进洗澡间,把一身酒味的自己从头到脚地清洗了一次。
  进了洗漱间,嘉培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放松地陷入了大大的浴缸里,四周水汽迷蒙,她半眯着眼,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细节。昨天晚上,她在半梦半醒间,记得自己是进了一架银白色的车子的,可是,今天她坐的湛海的车子却是黑色的悍马。她知道昨天晚上抱着她,送她到湛海家的其实是湛鸣,毕竟那样的怀抱她太过熟悉,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子里,她都曾经在那里或长或短的逗留过,昨天晚上,哪怕她酩酊大醉,但是只需一个拥抱,只需一个呼吸,她就知道是他,肯定是他,绝对是他。她可以这么笃定的肯定,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怀抱,太过熟悉,所以注定忘记不了。昨天晚上她就这样的躺在他的怀中,有一种踏实的安定感,她有一瞬间迷恋上了这样的安定感,竟忘了这现实世界中的一切烦恼,只希望自己长醉不起,而她就可以一辈子赖在这个现在属于别人的怀抱中了。可是,只要你是喝醉,那么就会有酒醒的一天,酒醒过后,你就得面对现实,然后装疯卖傻。湛海不说,她也不说,既然对方有心隐瞒,那就表明心底里会有顾虑,她是一个识趣的人,怎么做,她知道。

  第 32 章

  10月中旬的时候,杨安终于出院,他出院的那天,嘉培刚好去探访若杏,然后远远地看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挥手告别这灾难般的日子。
  那时,嘉培就站在12楼的阳台里,看着楼底下蚂蚁一般的人群,看着这医院的院长和医护人员倾巢出动地送他离开,然后转过身,回到这冷冷清清的加护病房里。病房里的若杏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而董家的所有积蓄都已用完,能借到的朋友和亲戚也都已借完。现代人常这么调侃“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嘉培认为说的很对,她看着加护病房里那些滴滴答答作响的仪器,就觉得心慌。她觉得这滴答声是催债符,每响一下就得多交一块钱,更是催命符,每响一下若杏的生命就会流失一点。她存折里的2万多块已经全贴了进去,姒凝和曹媛也不同程度地贴了一些,她们就快要结婚了,如果不是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她们的婚礼或许会更风光,更喜庆。
  探访完若杏之后,嘉培就向医院的电梯走去,经过护士的办公室时,她听到两个年轻的小护士说:“那个杨公子,住了一个月的院就花了好几十万,听说用的都是最贵最好的药。”
  “所以说,木萳要加油了,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他飞了。”
  “怕什么,没看到吗?电话都留了,他家人喜欢她得不得了,尤其是她姐姐……”
  嘉培知道自己很卑鄙,这样的偷听别人的说话,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们之间的话题和她相熟的人有关呢。有时,她会觉得,一个人能够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在护士的办公室里拐了个弯,就到电梯了,她看到若梅呆呆地站在电梯口,一言不发。她想,她或许是听到那些话了。可是她并不觉得她可怜,今天这样的结果,是她自找的。她曾经离幸福有一步之遥,可是却不懂珍惜,白白地把它赶走了,你能怪谁?怪幸福不肯缠着自己吗?
  嘉培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电梯的到来。
  “培姐,他是不是出院了。”一把声音在她旁边传了过来。
  “嗯。”
  “我姐的情况……”
  “……”
  “我听说我姐的医药费好像不够了……”
  “如果把你以前闯祸时赔进去的钱都拿出来,肯定能凑到这个月底。”说完,电梯到了,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大步走进里面了。电梯关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了若梅那张哀伤的脸庞。她以为自己会心软,会原谅她,可是没有,此时此刻,她再哀伤又怎么样,她能比得上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的不幸?只要一想到病床上那个几乎没有生命气息的人,她就一腔怒火往脑海里冲,再多的可怜也会消失无踪。
  果然,没过多久医院里就下达催款通知单了,董父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六神无主起来。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通知单上的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不得已,他又找到了嘉培她们三人,嘉培她们听了,也不得不头痛起来。医院就是吸血鬼,你在那里面一天,它就吸你的血一天。
  “这事还是我来想办法吧,姒凝,曹媛,你们就要结婚了,能省一点钱是一点。”嘉培揉了揉太阳穴说。
  “婚礼花销大,不缺那么一点钱的,嘉培你自己本身也没多少积蓄,我看我还是那一……”
  “他个爷爷的爹爹,大不了老子不结婚了,人命关天,我还他妈的结个狗屁婚啊。”
  “不了,不了,我还有一些熟人可以借到一点。”
  到了次日,嘉培拿着从妈妈那里借来的5万块钱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若梅正在护士的办公室里办理缴款手续。她看着缴款通知书上那10万块的金额,诧异地问若梅:“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若梅身体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安,她小声的,期期艾艾地说:“是借的。”
  “谁借给你这么多钱?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我竟不知道你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是小陆哥。”
  “谁?”
  “陆湛鸣。”
  “董若梅啊董若梅,你永远都找得到给你擦屁股的人。”
  嘉培把湛鸣约在茶庄见面。透明的玻璃茶壶,稳稳地立在陶瓷架子上,架子的底下,有盏酒精灯在熊熊燃烧着,玻璃壶里的白开水,不一会就沸腾起来,还发出一阵呼噜噜的声音。湛鸣拿了一点茉莉花茶放在杯子里,然后倒上适量白开水,盖上盖子,他知道,过了几分钟就会有茶香传出来,那时喝上一口,定会唇齿留香。他不是个好茶的人,对喝茶也没有太多研究,家里那么多的名贵的茶叶他统统不喜欢,唯独喜欢这便宜的廉价的茉莉花茶,或许是它的香气,太过迷人,让人忍不住的喜欢上了。
  “其实,这个忙你大可不必帮。要知道,杨安的事,我们要付上一点责任的。”
  “负什么责任呢?你是若梅吗?”他喝了一口茶,果然是满口清香。他今天的心情妥为愉悦,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眉头是放宽的。
  “不是,可是她是我们的朋友,也是若杏的家人。”
  湛鸣沉吟了半刻,才又开口:“现代社会已经不讲究连坐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愧疚什么。”
  “……”
  “如果我不伸手,你要怎么办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若杏被赶出医院吗?”
  “我可以再想办法。我还有其他朋友。”
  “沈嘉培,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你的朋友之一。有我这么大的一尾鱼在,你为什么不钓上一钓呢?”
  “……”
  “老实跟你说吧,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经济困难的。昨天我在天上人间看到了若梅,穿的是花枝招展的,我问她要干什么,她不肯说,后来我发现她居然想做酒吧里的流莺来赚钱。杨安是我的兄弟,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前女友沦落风尘还不伸手去救一把。”
  “真的?”嘉培明显被湛鸣话里的内容给吓到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
  “总之,谢谢你。”
  “不用。”他淡淡地说道。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温度适中。他们就坐在那间古香古色的茶庄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玻璃窗外是滚滚红尘里的忙碌世界,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玻璃窗内是静谧的私人空间,有低声交谈的声音,有古筝弹奏的《汉宫秋月》,有他和她。那天,他们就像一对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舒适惬意地聊着天,他问她馒头怎么样了,若杏好点了没有,她妈妈是否还是像以前看到的那样年轻,漂亮。他跟她说他出国留学的趣事,跟她说工作时遇到的各色各样的人,跟她说那些领导人私底下的趣事。他们之间什么都谈,什么都聊,唯独是杨清,一直是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
  喜讯出现在10月底,一直昏迷了1个多月,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若杏,终于在某个午后,悠悠的醒了过来。当时嘉培正在上班,听到了这个喜讯之后马上从办公桌上蹦了起来,然后她拿出电话,马上打给了湛鸣。
  “湛鸣吗?跟你说个好消息,若杏醒过来了。”
  “是吗?恭喜了。我还在开会,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吗?”
  “呃,那再见。”
  “嗯,拜拜。”
  挂了电话,嘉培才发觉自己太过唐突,居然连思考都没有,就马上下意识地拨通了他的电话,连姒凝和曹媛这两个跟若杏更亲的人都没有考虑到。
  出钱的人是大爷,若杏能醒过来,他可是帮了不少忙的。她这样替自己解释道。
  晚上下班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湛鸣的雪铁龙,他坐在车里,低头翻着文件。10月底的北京已有凉意,他穿着长袖的白衬衣,V领的黑色针织毛衣,一副儒雅的书卷气息。他的侧脸很好看,尤其是鼻子,高,挺,不像是东方人的。嘉培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他转过头来,对着她粲然一笑,嘉培看了,也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医院吗?”湛鸣问。
  嘉培点了点头,于是银白色的轿车开始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滑行。
  到了病房,若杏的床前一早已围满了人,她看到嘉培来,虚弱地笑了笑,嘉培握着她布满针孔的手,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若杏朝着周围的人看了一圈,然后有气无力地问:“若梅呢?”
  众人听了,本来十分愉悦的心情刹那间冷了下来。对于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人愿意原谅,哪怕受害者已经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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