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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全本新注聊斋志异(中)-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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驷】

'2'昏德:不德。《左传·襄公十三年》:“上下无礼,乱虐并生,由争
善也,谓之昏德。”此指淫乱之行。
'3'舆马:车马。
[4]聂政:战国时的刺客。据《史记·刺客列传》载,聂政,轵(今河
南济源县)深井里人,杀人避仇于齐,为韩国严遂所知,后为严遂杀其仇入
韩相侠累,“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死。”
'5'丈夫:男子。
'6'良家子:清白人家的子女。
'7'抉其首:砍他的头。抉,通“决”。
'8'少杀:稍减。
'9'刺客传:指《史记·刺客列传》。
'10'豫:指豫让,春秋战国之交的刺客,为晋国智伯所知。后智伯被赵
襄子所灭,豫让漆身作癞,吞炭为哑,誓杀襄子以为智伯报仇。后被执自杀。
事详《史记·刺客列传》。
'11'■:即■诸(?一公元前 
515),亦作“专诸”,春秋吴国刺客。
楚人伍子胥避难于吴,事公子光。公子光欲刺杀吴王僚而自立,伍子胥即推
荐专诸去刺杀僚。席间,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以献龟为名,借机刺死僚,自
己也当场被杀。事详《史记·刺客列传》。
'12〕皮面自刑,不累骨肉,指聂政白杀前,故意毁坏自己的面容,以免
牵累其姊。
'13'曹:指春秋鲁国刺客曹沫。沫事鲁庄公,在与齐交战中多次大利,
以致使鲁国献土求和。于是齐桓公与鲁庄公会盟于柯(齐地)。曹沫于会盟
时,以匕首劫齐桓公,逼其退还侵地,从而取得外交上的胜利。事详《史记·刺

客列传》。

'14'荆轲:即荆卿(?一公元前 
227),战国未燕国的刺客,本卫人,
在燕国受到燕太子丹的知遇,因为其谋刺秦王。荆柯赴秦,以献秦逃将樊放
期的首级及燕督亢地图为名,而在图中藏有匕首。献图时“左手把秦王之袖,
而右手持匕首■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行刺未成,荆轲
被当场杀死。事详《史记·刺客列传》。
'15'樊将军:指樊於(wū乌)期,秦国将军,获罪,逃至燕。秦以千金、
万家邑购其头。荆轲为取得秦王信任,以达谋刺秦王的目的,而使樊自杀,
借其首以献秦,事详《史记·刺客列传》。
'16'羊、左:指战国羊角哀、左怕桃,相传卞左为友闻楚王招贤,一同
赴楚。途中遇雪,衣薄粮少,势难俱生。伯桃即以衣食隔角哀,自入空树中
死。角哀至楚,为上卿。楚王因以上卿礼葬伯桃。“角哀梦伯桃曰:‘蒙子
之恩而获厚葬,正苦荆将军冢相近。今月十五日,当大战以决胜负。’角哀
至期:陈兵马诣其冢,作三桐人,自杀,下而从之。”(《后汉书·申屠刚
传》注引《烈士传》)。而明代冯梦龙《古今小说》第七卷《羊角哀舍命全
交》则加以演义,云角哀死后“埋于伯桃墓侧”。“是夜二更,风雨大作,
雷电交加,喊杀之声闻数十里。”清晓视之,荆柯墓破,白骨抛露,祠庙焚
毁,”荆轲之灵,自此绝矣。”

冷生

平城冷生'1',少最钝,年二十余,未能通一经。忽有狐来,与之燕处'2'。
每间其终夜语,即兄弟诘之,亦不肯泄。如是多日,忽得狂易病'3':每得题
为文,则闭门枯坐'4';少时,哗然大笑。窥之,则手不停草,而一艺成矣'5'。
脱稿,又文思精妙。是年人泮'6',明年食饩'7'。每逢场作笑,响彻堂壁,
由此“笑生”之名大噪。幸学使退休'8',不闻。后值某学使规矩严肃,终日
危坐堂上。忽闻笑声,怒执之,将以加责。执享官代白其颠,学使怒稍息,
释之,而黜其名'9'。从此佯狂待酒。著有“颠草”四卷,超拨可诵'10'。异
史氏曰:“闭门一笑,与佛家顿悟时何殊间哉'11'!大笑成文,亦一快事,
何至以此褫革'12'?如此主司,宁非悠攸'13'!”

学师孙景夏,住访友人。至其窗外,不闻人语,但闻笑声嗤然,顷刻数
作。意其与人戏耳。人视,则居之独也。怪之。始大笑曰:“适无事,默熟
笑谈耳'14'。”

邑宫生,家畜一驴,性窒劣。每途中逢徒步客,拱手谢曰:“适忙,不
遑下骑,勿罪!”言未己,驴已蹶然伏道上,屡试不爽'15'。宫大惭恨,因
与妻谋,使伪作客。己乃跨驴周于庭,向妻拱手,作遇客语。驴果伏。便以
利锥毒刺之。适有友人相访,方欲款关'16',闻宫言于内曰:“不遑下骑,
勿罪!”少顷,又言之。心大怪异,叩扉问其故,以实告,相与捧腹'17'。
此二则,可附冷生之笑以传矣'18'。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平城:县名。故地在今山西大同市东。
'2]燕处:友好相处。
'3'狂易病,精神失常。《汉书·外戚传》:“由(张由)素有狂易病。”
颜师古注:“狂易者,狂而复易常性也。”
'4'枯坐:坐如枯槁之木,谓寂坐。
'5'一艺,一篇制艺文(八股文)。
'6'入泮:入县学为生员(秀才)。详前《叶生》“游伴”注。
'7'食饩,谓成为■生,详《考城隍》注。
'8'学使:主管一省学政的官员。明代称提学道,清称提督学政,简称“学
政”。详《鬼哭》注。退休:指学使离开考场,退居别室休憩。
'9'黜其名,除去其生员的名籍。
'10'超拔:超群拔俗。
'11'佛家顿悟:佛教禅宗有南北两派,南宗主张顿悟,即认为人人自心
本有佛性,悟即一切悟,不分阶段,即可明心见性而成佛。
'12'褫革:谓除去生员名籍。详《红玉》注。
'13'悠悠:荒谬,《晋书·王导传》:“悠悠之谈,宜绝智者之口。”
'14'默熟笑谈:谓独自默念所闻或自己曾说之笑话趣谈。
'15'不爽:没有差错。
'16'款关,敲门。款,叩,敲。
'17'相与捧腹:一起捧腹大笑。捧腹,形容大笑之状。见《史记·日者
列传》。
'18'以:此据二十四卷抄本,原作“并”。

狐惩淫

某生购新第,常患狐。一切服物,多为所毁,且时以尘土置汤饼中'1'。
一日,有友过访,值生出,至暮不归。生妻备馔供客,已而偕婢啜食馀饵。
生素不羁,好蓄媚药,不知何时,狐以药置粥中,妇食之,觉有脑麝气。问
婢,婢云不知。食讫,觉欲焰上炽,不可暂忍;强自按抑,燥渴愈急。筹思
家中无可奔者,惟有客在'2',遂往叩斋。客问其谁,实告之。问何作,不答。
客谢曰:“我与若夫道义交,不敢为此兽行。”妇尚流连。客叱骂曰:“某
兄文章品行,被汝丧尽矣!”隔窗唾之。妇大惭,乃退。因自念:我何为着
此?忽忆碗中香,得毋媚药也,检包中药,果狼藉满案,盎盏中皆是也。稔
知冷水可解,因就饮之。顷刻,心下清醒,愧耻无以白容,展转既久,更漏
已残。愈恐夭晓难以见人,乃解带自经[3]。婢觉救之,气已渐绝。辰后,
始有微息。客夜间已遁。生哺后方归'4',见妻卧,问之,不语,但合清涕'5'。
婢以状告。大惊,苦诘之。妻遣婢去,始以实舍。生叹曰:“此我之淫报也,
于卿何尤'6'?幸有良友;不然,何以为人!”遂从此痛改往行,狐亦遂绝。

异史氏曰:“居家者相戒勿蓄砒鸩'7',从无有相戒不蓄媚药者,亦犹人
之民兵刃而狎床第也'8'。宁知其毒有甚于砒鸩者哉!顾蓄之不过以媚内耳!
乃至见嫉于鬼神;况人之纵淫,有过于蓄药者乎?”

某生赴试,白郡中归,日已暮'9',携有莲实菱藕,人室,并置几上。又
有藤津伪器一事[10],水浸盎中。诸邻人以生新归,携酒登堂,生仓卒置
床下而出,令内子经营供馔,与客薄饮。饮已,入内,急烛床下,盎水已空。
问妇,妇曰:“适与菱藕并出供客,何尚寻也?”生忆肴中有黑条杂错,举
座不知何物。乃失笑曰:“痴婆子!此何物事,可供客耶?”妇亦疑曰:“我
尚怨子不言烹法,其状可丑,又不知何名,只得糊涂裔切耳'11'。”生乃告
之,相与大笑。今某生贵矣,相狎者犹以为戏。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汤饼:汤煮的面食,今俗称“面条”一类食物。
'2'惟,通“唯”。只有。
'3'自经:上吊自杀。
'4'哺,哺时,即申时,约当黄昏之时。
'5'但含清涕;此从二十四卷抄本,底本“含”字字迹不清。
'6]尤:责怪。
'7'砒鸩(zhen朕):两种毒药。砒,砷(shen申)的旧称。鸩,传说
中的一种毒鸟。雄的叫运日,雌的叫阴谐,喜吃蛇,羽毛紫绿色,置酒中能
使人中毒而死。
'8]畏:此从二十四卷抄本,原作“异”。
'9'日已暮:此从二十四卷抄本,原无此句。
'10'一事:一件。
'11'脔(Juan銮)切:切成肉块。

山市

矣山山市'1',邑景之一也'2'。数年恒不一见[3]。孙公子禹年[4],
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
院'5'。无何,见宫殿数十所'6],碧瓦飞甍'7'、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
睥睨'8',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9',历
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夭清,
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10',直接霄汉。五架窗扉皆洞开'11';一行有五点
明处,楼外天也。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愈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12';
又其上,则黠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13],或凭或
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
拳如豆,遂不可见。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14',与世无别,故又
名“鬼市”云。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奂山:山名。奂,或作“焕”。在淄川旧城西十五里。“常有山市出
现,城市、楼台、人物之状,有类海市。”(《山东通志》引《济南府志》)。
'2'邑景之一:据嘉靖《淄川县志》,淄川八景为郑公书院、季子石桥、
万山石桥、丰水牧唱、梵刹浮图、文庙古桧、般阳晓钟、昆仑山色,天奂山
山市。
'3'恒:常。
'4'孙公子禹年,即孙琰龄,淄川人。见《鸽异》注。
'5'禅院:指佛寺。
'6'见:同“现”。
'7'飞甍(meng蒙),两端向上卷起如飞的高屋脊:喻指高大的楼房。
《释名·释宫室》:“屋脊曰甍。”
'8'睥睨:也作“埤■”或“埤■”,城上有孔的矮墙。《释名·释宫室》:
“城上垣曰睥睨。言于其孔中睥睨非常也。”
'9'若:如,似。
'10'危楼:高楼。
'11'五架:一楼五架。室内两柱之间为一架。
'12'裁,通“才”。
'13'屑屑:往来奔走之状。
'14'市肆,市中商店。

江城

临江高蕃'1',少慧,仪客秀美。十四岁人邑庠。宫室争女之;生选择良
苛,屡梗父命。父仲鸿,年六十,止此子,宠惜之,不忍少拂'2'。东村有樊
翁者,授童蒙于市肆'3',携家僦生屋。翁有女,小字江城,与生同甲'4',
时皆八九岁,两小无猜'5',日共嬉戏。后翁徙去,积四五年,不复闻问。一
日,生于隘巷中,见一女郎,艳美绝俗。从以小鬟,仅六七岁。不敢倾顾,
但斜睨之。女停睇,若欲有言。细视之,江城也。顿大惊喜。各无所言,相
视呆立,移时始别,两情恋恋。生故以红巾遗地而去。小鬟拾之,喜以授女。
女人袖中,易以己巾,伪谓鬟曰'6':“高秀才非他人,勿得讳其遗物,可追
还之。”小鬟果追付生。生得巾大喜。归见母,请与论婚。母曰:“家无半
间屋,南北流寓,何足匹偶?”生曰:“我自欲之,固当无悔。”母不能决,
以商仲鸿;鸿执不可。

生闻之闷闷,嗌不容粒'7'。母大忧之'8',谓高曰:“樊氏虽贫,亦非
狙侩无赖者比'9'。我请过其家,倘其女可偶,当亦无害。”高曰:“诺。”
母托烧香黑帝祠'10',诣之。见女明眸秀齿,居然娟好,心大爱悦。遂以金
帛厚赠之,实告以意。樊媪谦抑而后受盟。归述其情,生始解颜为笑。逾岁,
择吉迎女归,夫妻相得甚欢。而女善怒,反眼若不相识;词舌嘲啁'11',常
聒于耳。生以爱故,悉含忍之。翁媪闻之,心弗善也'12',潜责其子。为女
所闻,大恚,诟骂弥加。生稍稍反其恶声,女益怒,挞逐出户,阖其扉。生
■■门外'13',不敢叩关,抱膝宿檐下。女从此视若仇。其初,长跪犹可以
解;渐至屈膝无灵,而丈夫益苦矣。翁姑薄让之,女■牾不可言状'14'。翁
姑忿怒,逼令大归'15'。樊惭惧,浼交好者请于仲鸿'16';仲鸿不许。年余,
生出遇岳;岳邀归其家,谢罪不遑。妆女出见,夫妇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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