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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薄春暮-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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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策含笑望着她,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是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绚丽的光彩,他默默半刻,忽而道:“暖玉阁,燕城青楼,曾经的第一名妓苏予染就出自它阁。”
元婉蓁诧异:“夫君为何突然说起她?”
慕容策略微吃力地坐上石椅,哼笑一声道:“她爱上一个男人,男人替她赎了身,两人定下厮守终生的誓言,都以为是一段痴情相守,却未曾想不出一年,苏予染死于剐刑。”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虽未见过但听人这般形容,也知是位难得的绝色美人。
“不是病死,而是死于剐刑?!”她皱了皱眉,看他:“她犯了什么罪?要对她如此残忍?”
“没犯任何罪,只是有天偶然遇见一位陌生男人说了两句话,仅此而已。”
元婉蓁微微眯眼:“什么话?”
“男人私下找到陌生男人盘问,那天只是向苏予染问路罢了。”慕容策轻语,见她茫然,又道:“可在这事儿发生的前一天,男人鬼使神差进了一座寺庙,被大师告之近日会遭人诬陷,功亏一篑。”
“不管问路真假,他都怀疑苏予染?”
慕容策咳嗽两声,笑道:“谁也不可成为他的绊马索,即便是他心爱的女子。”
元婉蓁不由生起寒意:“鸩酒,白绫都可,为何非要剐刑?”
“如大师所料,他被诬陷与文国私盟意图谋反,而那位问路的陌生男人就是文国细作。”慕容策抬手捋开她额际上的发丝,“父皇派人调查,结果得知他的确与陌生男人私下会面,父皇大怒,下旨削去他的爵位,他为了自保,编造了天大的谎言,父皇听后不仅原谅了他,还对他加以厚赏。”
“间不容发,他将苏予染推下深渊。”元婉蓁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他一定是告诉父皇,他早已知晓陌生男人细作的身份,并且发现此人与苏予染接触,便假意与苏予染相爱,暗地调查此事,终于发现苏予染同为细作,正预告知父皇,事情就被牵扯了出来?”
慕容策紧紧盯着她,见她仰起头继续道:“父皇派人再次调查,证实他所说属实,他便要求将苏予染执以剐刑,越是严厉的刑罚越是让人觉着他与苏予染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策欣赏一笑,元婉蓁看着他又道:“这件事,父皇心如明镜,早就猜出是有人暗地诬陷,父皇更愿保住自个儿的儿子。”
他清笑一声,捂着伤口起身,她扶着他走到主房门前,煊绍任旧站在那等候,慕容策攀上煊绍的肩膀,转身朝府门外走。
元婉蓁见他要离开,忙问一句:“夫君是想告诉臣妾什么?那个男人是那一位皇子呢?!”
“梁府那日,你很是聪慧!”慕容策回眸淡淡一笑,元婉蓁惊讶地抬了抬眉,稳了半刻,忽而声声轻笑:“臣妾想,那文国细作并非无缘无故出现,或许是有人刻意安排吧?是死侍?!”
慕容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依旧是淡淡的笑了笑···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元婉蓁沉重的闭了闭眼,苏予染死去已有四个年头,当初慕容策不过十五左右,心思就已如此深沉,想必玄景王至今还不知谁是诬陷自个儿的人吧!
关上房门,她躺在长椅上歇想,梁府那日玄景王出手相救,慕容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今日的故事,就是在提醒她小心玄景王。
元婉蓁不由痴笑,血腥杀戮之中何来清泉,看来她还是纯真了些。
“小姐。”澈倾站在外边轻轻叩门,听得元婉蓁应声才走了进来,看了眼空床,“殿下怎得不在房里?”
“出府了。”她淡淡一声,澈倾点点头,折起晒干的衣裳,元婉蓁看着她手中的动作,忽然心中一惊,起身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手帕里果真有一张纸条。
澈倾惊诧一眼,走近她问:“这是···”
元婉蓁立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澈倾慌忙捂住嘴,走去关上房门,还不忘向外察看一番。
“小姐纸条哪来的啊?!”澈倾凑近极小声的问,元婉蓁蹙起眉目:“可还记得在街市上撞了我的那位女子?”
“是她?何人啊?!”澈倾想起来疑惑道,元婉蓁未做回应,忙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凶,非凶,危此上方臣。】
这是何意?她握紧纸条,心下忐忑不安,澈倾重重蹙眉,“小姐,那个女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与她无关,你先去做事,让我想想。”元婉蓁吩咐一声,随即拿来香炉将纸条烧尽,而后静静的冥想,近日发生的事除了在梁府···
凶,可是指的金雀凶兆?!
她起身来回踱步,一字字寻思,危,是指危险?不,那日她隐藏的极好,危险还不至于,那是指···危及?!
跳一跳眉宇,她眯起了眸子,此,为人,那日季妙霖站的最前,是指她?!上方,此人之上吗?!
臣?季妙霖之上的人···难道是她祖父林老将军?!
元婉蓁摇摇头,不对!能将纸条送到她手中,必是对她当日···
有人跟踪自个儿?!
她心中如雷电一击,如此,父亲的事岂不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她顿时慌乱不已,“澈倾快去告之殷鹤,让他速速寻回殿下,怕是要出事儿!”
“啊?”澈倾正擦拭着柜上的锦盒,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的锦盒全数掉落在地,来不及拾起,她连连点头就欲出去,元婉蓁看着地上的锦盒,忽地抓住她的手,“等等。”
地上的蓝色锦盒摔开,里边的玉兰钗子滚在一旁,这是戚妃在清凉殿那日,赠予她的新婚贺礼。
元婉蓁蹲下身拾起钗子,细细琢磨,季妙霖一心只想着太子妃之位,若她成了太子妃,那么在她之上的人就是皇上,皇后,戚妃,太子慕容恭!
叹口气,她握着钗子起身,依旧是摇头,皇上,呵,他们怎会是她之上的臣子呢?!
不对,元婉蓁坐上长椅眸光紧盯着手中的钗子,就这般过了许久,她忽而惊跳了眉梢,若是···太子慕容恭继了储君之位,季妙霖便荣升为皇后,如此一来,在她之上只有两人,戚妃与慕容恭。
理到了这里,她伸手指于茶盏中,指尖沾上一点茶水,随即在木桌上写上一字,臣!
慕容恭即以是新帝便为君王,那么只有戚妃,可戚妃就算干涉朝政,但终究是个女子,又怎会是臣呢?
突地,她手指一顿,女子···对!她终究是个女子!
元婉蓁继而想了半刻,唇角渐渐勾起了笑意,指尖沾上茶水,在臣字左边添上了一个女字。
“姬,呵呵···”她忍不住冷笑几声,“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澈倾听她如此说,赶紧地问道:“小姐可是想出了什么来?!”
“金雀凶兆,危及季妙霖之上的女子!”元婉蓁说着,眼中泛出了一抹阴冷,“此凶非彼凶,只对一人而凶,呵呵呵···真有意思!”
澈倾低了身子,“金雀早已对小姐开屏,怎会是季妙霖呢?如此,岂不是弄错了人?!”
“那便将计就计,这可是除掉季妙霖的好时机!”元婉蓁眯起眸子紧紧攥住钗子,继是静默了一会儿,她又惊疑起来:“这背后究竟是谁?此人必是知晓我与季妙霖水火不容,告诉我这些,难道想借我之手除掉季妙霖···不,应该是太子!”
“小姐不可轻举妄动啊!指不定是陷阱呢?!”
“不过女子而已,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元婉蓁沉下一口气,“父皇如此宠爱戚妃,怎会让这样的事泄露出去,既然我能得到消息,那么相信诸位皇子,也已得到了消息。”
澈倾点点头,问道:“那小姐该如何做?”
“等,想动的总会动。”元婉蓁轻声,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笑道:“昨夜遇袭,指不定已经有人动了!”
“小姐我不懂,即认为是季妙霖,为何要杀小姐呢?!”
元婉蓁也想到了这点,琢磨了许久,才说道:“诸位皇子包括我在内,怕是···怕是每人得到的消息都不一样。”
“啊?”澈倾更是混了脑子,元婉蓁伤神,抬手揉了揉发鬓,“互相残杀的局面,但其中必有一人的消息为真,只看能否分得清来。”
澈倾瞪大眼睛,小呼道:“那这泄露消息的人可不简单呐!”
“哼!你说对了。”元婉蓁深深一笑,“试探啊,好残忍的试探!”
“小姐知是何人呢?!”
元婉蓁看她一眼,暗声道:“不可说。”
“小姐连我都要瞒着···”澈倾撅了嘴巴,随即不过半刻的目光流转,忽然吃了好大一惊,正欲开口说出,元婉蓁立即厉声阻止:“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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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看你此生安好

丞相府。
丫鬟苒子将药端到她面前,“小姐,药快凉了。”
盈苏看了眼碗中的汤药,涩涩一笑:“喝了又能多好。”
说着,她转头,心中凄楚难言。
苒子凝视她片刻,道:“小姐,我知道你心中苦,可身子要紧,日后兴许还会···”
“不会了!”盈苏低声打断,随即便是一阵难抑的咳嗽,苒子忙拍抚她的背心,劝道:“小姐快把药喝了吧!”
这时,门外走进来丫头福了福身,道:“小姐,北墨王来了,现下已在院子里了。”
盈苏心中一热,掀了丝被下床,激动地身子在苒子的扶持下跨出门槛,只是当快临近院子时,她的脚步蓦然停住了。
“小姐?”苒子迷茫地看着她,盈苏叹了口气,心中颇觉酸苦:“他已娶了元小姐为妃,如今与我私下相见,着实不妥了。”
苒子替她不服,嘟嚷道:“殿下心中有小姐才会来的,再说了,若不是元小姐,现在北墨王妃就是···”
盈苏顿生怒意,声色微透出些淡厉:“你若再此般胡说,就自个儿领罚了去!”
这边,她迟迟未来,慕容策忧心之余向游廊这边寻来,见她正教训着苒子,便心疼地说道:“病了还要生气,不想身子好呢?”
看见慕容策,盈苏嘴角霎时扬起喜悦地笑,顿了顿,倏地又把笑意隐了下去,缓缓福下身:“见过北墨王殿下。”
“你在做什么?!”慕容策还隔着半丈远就已伸手想来扶她,盈苏却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在半空怔了一怔,才道:“以往,你不是这样唤我的!”
盈苏咬一咬唇,忍耐着心中的期盼与思念:“殿下如此,王妃知晓了会伤心的。”
慕容策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搂紧在怀里,“你旧病复发,我来看看你,非要据我吗?”
“我知道殿下心有不甘,但盈苏还是希望殿下日后···不要再来了。”盈苏挣开他的怀抱,虚弱地勉强道:“婚是皇上亲赐,怪不得元小姐,如今殿下再来我这,是让王妃难堪,也要我难堪。”
慕容策缓缓松了手,梗一梗喉道:“今早你见过她?”
“初见是在梁府,王妃不仅倾国之貌且聪慧过人,今日相谈甚是端庄娴雅。”盈苏生起恬美的笑容,“好女子,殿下定不可负了王妃。”
慕容策闻言不由愣住,“你将她说的这样好···”
话未说完,盈苏紧忙打断了他,声色微柔:“若是父亲向皇上进言,皇上必定会下旨赐婚,我虽爱慕殿下,但绝不是没有骨气的女子。”
“若是,废了她呢?”慕容策淡漠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一阵阵发紧,“娶你为正妃呢?”
“今日与王妃相谈,便深觉一见如故,她未有做对不住我的事,我定不会以伤她而扬了自个儿的幸福。”盈苏眼神真挚,继而微微一笑:“珺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了。”
慕容策心中极为酸涩,盈苏却仿若一颗心重重放下,福身道:“恭送北墨王殿下。”
如此,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他紧紧握了握拳头,转身便朝府门外走去···
盈苏立起了身子,抬眸眼圈已是通红,对着他的背影默然落泪:为了你,我才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并无所奢求,只愿与你共一片天地,看你此生安好。
府外,煊绍见他出来,忙迎上去说道:“戚妃今夜在宫中设宴,殿下是否入宫···”
他径直跨上马背,冷漠打断,“不去!”
煊绍瞧出不对,忐忑的问道:“那殿下···是回府吗?”
慕容策未作回应,只驾了黑马离开,一路奔至山林,黑漆漆的树林中,他不知驾去了多久,终是累得停下来。
煊绍追上前拉了缰绳,静默的陪在他身旁。
林中静得仿若不在人世,慕容策躬着身子,心口痛得感觉窒息一般,声色颤抖:“我该如何才好?”
煊绍怔了怔,继而坚定地说:“王妃在等殿下回去。”
“你也觉着我儿女情长了?”他深吸一口气,痛楚的面容很快恢复了漠然:“也是,这些本就不属于我。”
北墨王府。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深夜的院子里越发冷凉,元婉蓁只着薄薄的锦衣在身,坐在游廊台栏上望着上空的月色。
缕柔为她披上稍厚些的轻纱,“王妃外边凉的很,还是回屋吧。”
“殿下回了吗?”她僵着不动,缕柔点一点头:“刚回,现下去了书房。”
元婉蓁心中只觉有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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