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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薄春暮-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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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惶然地的摇头:“对不起···”
她的哭声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肺,他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住了她,这个吻带着思念,咄咄逼人的爱意。
元婉蓁用力推开他,大口呼吸:“你走开!”
“我不走。”苻啸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没有他,你还有我,我爱你。”
元婉蓁默默摇了摇头,即便她忘了慕容策,从他的阴霾中走出,她也没有勇气再去经历一段刻骨铭心到生死之痛的深情。
“苻啸,我承受不起。”她的声音沉沉的愁绪和坚定,“我不想再经历任何痛苦,我累了···”
“你不是说,下辈子会爱我吗?”苻啸的面容僵凝,端起她的脸:“我和他换,好不好?”
元婉蓁迟疑地盯着他,“你走吧,我想静静。”
苻啸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半响,没再说话,只叹了口气离开了内室。
一一一
三月以来,每个日日夜夜尽是在悲伤与无奈中度过,如今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偶尔一点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沾染着风尘的花朵。
此时已是夏日炎炎,莲池送来阵阵淡淡怡人的诱惑清香,一片片翠色欲滴的荷叶随波飘动,翠绿清幽。
她恢复了婉妃的身份,虽然苻啸日夜陪伴在侧,但却从未让她侍寝。
临近午时,她独自坐在凉亭里,望着莲池中倒映的影子发呆,紫宫内侍快步朝她走来,福身道:“娘娘,陛下在找您了。”
她回神‘嗯’了声,便起身朝紫宫去,苻啸一见她就迎上来,神色淡淡地焦灼:“天这么热,你去莲池做什么,小心中了暑气。”
“我随意转转。”她垂着眸子,始终没看他,苻啸暗自叹了口气,握起她的手:“慕容之找来了。”
她听着一惊,抬头看他:“他入宫面见你了?”
“并没有,只是他派来的使臣,还带了信让我转交给你。”苻啸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信笺,元婉蓁犹豫地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霜记王府当日事,写向榴花夜月前,轻香四溢多堪赏,梦绕月心切惜霜。盈苏。】
她心慌意乱地合上信笺:“我竟忘了盈苏,俞丞相已经去了,如今只剩她一人在燕国···”
“盈苏是谁?”他疑问道,元婉蓁微微红了眼圈:“她是慕容策的正妃,与我姐妹情深,如今慕容策走了,我伤心的都忘了她···”
慕容策的正妃?如此妻妾相系,苻啸目光定在她脸上,怎会姐妹情深?!
元婉蓁心慌地不知所措:“她身子不好,知道慕容策死了,肯定伤心欲绝,如今身边怕是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你别急,我以为此事有蹊跷。”苻啸揽着她的腰肢,边走边说道:“这信由慕容之转交,证明盈苏在他手里,他想以此作为要挟见你,所以,还未见到你之前,他会好好对待盈苏。”
她沉稳下心绪,盈苏不会知道我的下落,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陷我于危难,这样想着,她又翻开信笺仔细看了一番,恍悟道:“当年有一夜我曾陪她在王府后院的石榴花前赏月,我明白了,她为霜,我为月,她想告诉我,她如今还在北墨王府里。”
苻啸拿过信笺看了看,问她道,“还有说什么?!”
“轻香四溢多堪赏,多堪赏,应该是她身边有很多守卫或者说暗卫看守。”元婉蓁的手涔涔发凉,向前走两步:“梦绕月心切惜霜,切惜霜,她应是想告诉我,她在我心中就好,切莫相救。”
苻啸惊讶地看着她,元婉蓁扭头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一定要救她,我不能置她不顾!”
“毕竟守卫森严,不是说救就能救到的,让我部署一下后,再行动好吗?”
“好。”她声音微微发颤,想起盈苏的身子,心里就是难受的一疼。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三日后,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花开如醉,漫天盈地,她的心底却哀凉如斯,默默良久,听得苻啸的脚步走到身后,感觉他的手自腰间将她揽住,他说:“已经部署好了,明日就去燕国。”
“我能去吗?”她转身,目光锁在他脸上,苻啸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陪你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怎么能离开了?”她眉心皱起,苻啸温和地挑了挑眉:“我常常狩猎,也没留在宫中,太傅与王孟自会制理朝政。”他说着揪一揪她的脸:“再说了,我若不离宫,怎么会救到你呢?太子妃娘娘?”
元婉蓁一怔,忍不住抿唇笑起:“还拿这事笑话我呢?”
“总是让你笑了。”他微微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低首将唇贴近她,亲昵的试探,元婉蓁小心偏了偏头,他便只微微一笑,回了半身道:“我陪你用午膳,待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抿了抿唇,并未在意他说的地方是哪里,只点头道:“好。”
午膳过后,他牵着她走到莲池边,池水中小小的一只不系舟,在上船时轻微摇晃漾开水波,侍卫解开了系舟的绳子,划动船桨,小船缓缓慢慢前进,周身全被翠绿的荷叶与粉嫩的荷花包围,淡淡的清香萦绕其中,水中不时传来几声蛙叫,为这片清美的景色增加了几分和谐,她心底不由升起许久都未曾涌上的欣喜与陶醉···
苻啸靠在船沿上,看着被碧绿荷叶映衬的她,那样极致的绝美容颜,宛若落尘仙子。
“这水真凉。”她趴在沿上,手在池水里不停的拨动,苻啸伸手摘了一朵莲花,递到她面前:“你与它很像···”
“啊?”她接过花眨了眨眼,苻啸凑到她脸前:“都这么美。”
元婉蓁将花捏在手里,微微别开了脸,忽而看向荷叶,伸手便摘下来递给他:“它与你也很像···”
苻啸抬一抬眉,“哪里像?”
她将荷叶盖在他头上,“都这样大的脸。”
“哈哈哈···”他仰天朗笑,拿下荷叶揪眉看了一番,“哪里有这么大的脸。”
“逗你呢,还真信?”她忍俊不禁,苻啸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耳垂:“你说的,我都信。”
元婉蓁挣开了他的手,“别扰了我赏景的兴致。”
他又抱她回来,将头靠在她头上:“我陪你赏。”
“不要。”她挣扎。
他死死抱着,“我非要。”
熬不过他,她只能靠在他怀里,而他脸上窃窃一喜,手伸出去沾了点水弹在她脸上,元婉蓁顿时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苻啸‘噗’一声笑出来,又沾了水弹在她脸上,她下意识闭了闭眼,旋即手也沾了水弹在他脸上,“你堂堂帝王,怎么像个孩子?!”
“哈哈哈···”苻啸大笑,一只手挡在脸前,一只手沾水洒在她脸上,元婉蓁气急:“你都弄湿了我的衣裳。”
“无妨,晒一晒就干了。”他趴在船沿上笑得肩膀发颤,元婉蓁不服气,直接捧了一手水浇在他的衣襟里,他立即就被凉的叫起来:“好凉,别浇了,别浇了。”
她咬牙切齿:“无妨,晒一晒就不凉了。”
他佯装发怒,元婉蓁将手里的荷花丢在他身上,苻啸强行将她撸在怀里,“你越来越调皮了!”
“走开!”她的手撑在他胸前,苻啸邪恶地挑起眉峰,手一紧她就趴在他身上了,两人的鼻子靠在一起,苻啸勾唇笑了笑,稍稍伸头唇就啄了她一下,“你喝了茉香酒的?”
“你!”元婉蓁推开他,转身不理会。
苻啸却没有再逗她,只看着她的背影哧哧发笑,这时,侍卫回头说一声:“陛下,到了。”
上了岸,她任他牵着手穿过一片小树林,当走到一丛灌木后时,他突然转身拿起一条手帕,元婉蓁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他笑而不语,将手帕系在她眼前,旋即牵着她的手向前走,没多久,他便停住了脚步,拆开她眼前的手帕···
眼前的景象让她顿时愣住···
“。”
她心中百味杂陈,一步步缓缓走去,茅屋,梨树,小溪,栏栅,屋内的木桌,床上折叠整齐的衣裳,所有的一切都和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她皱眉看向苻啸,他走到床边拿起衣裳道:“我是谁?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他低头轻笑,其实也是上次听她提及过,后来问煊绍才知道的有这么个地方,他便煊绍让画出样子,然后再修建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这衣裳是···”她走近他,苻啸将衣裳放在她手中:“我让人在北墨王府寻来的,只有这一件还没弄脏。”
“慕容策的···”她轻轻抚摸衣上的金丝,发现上面少了一颗紫祤宝珠扣,她顿时想起来,这应该是慕容策当年诬陷慕容之时所穿的那件衣裳,皇后亲手绣的宝珠扣子,而这遗失的珠扣就在慕容之手里。
眼泪蜿蜒而落,浸湿了衣裳的襟子,苻啸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走出屋子,在梨树下等待···
她因思念慕容策而伏地痛哭,直到晚霞红了天空,她才将衣裳折叠好走出屋子···
苻啸拍了拍身边的木凳子,她走近他,他便抬手拉她坐下,声音温和如暖阳,“什么都不要说,也不用问,陪我坐会就好。”
漫天漫地晚霞晖落下来,暖化了她心底的冰霜,她绽开笑容,“谢谢你留给我这么美好的念想。”
他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掌纹的触觉,是温暖而蜿蜒的,他说:“想他了就来,我陪你。”
元婉蓁低头莞笑,心中最柔软处划过一丝痛楚:“你不觉得难过吗?”
他灿烂的笑,霞光流转在他脸上泛出滟滟柔金,“我会等,等你心里的晚霞照映我。”
她嘴角微微上扬:“我原本不信,现在突然有点想信了。”
他取笑道,“难辨真假。”
“这回是真话。”元婉蓁脸上瞧不出喜忧。
苻啸慢慢的‘哦’了一声,眼中却见喜悦的光芒闪动···
“你说,你喜爱宁静。”他按下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好好享受吧。”
暮色渐渐如幕布低垂,四面一片苍茫,侍卫在栏栅外静静守候,晕黄的一点光亮照在她睡颜上,这么久的时日里,这是她睡着最香的一次···
他纹丝不动地立着,肩膀渐渐泛起麻木痒痛,仿佛一直痒痛到心里去。
鼻息之间隐约闻得她身上淡淡的茉香味,他忍不住想触碰她,额头、眉毛、眼睛、脸颊···手指顺着深深刻在心底的轮廓细细描绘,每到一寸就多一分心动。
风吹过花枝摇曳,他轻轻扭头吻一吻她的眼眸,她在梦里犹自蹙了眉,嘴角微微下沉,他便慢慢回过头,笑容如沐春风···
一一一
七日后,燕国边境。
马走得又快又稳,山中桂月,稼禾渐熟,苻啸折了一大片叶子盖在她头上遮挡烈日,她换了黑色的夜行衣,侧着身子坐在马背上,倚在他怀里睡着,微微的颠簸,小道两旁都是青青的蓬蒿野草,她缓缓睁开眼睛,隔着叶子闻得日光烈烈晒出的青青叶香。
“醒了。”他低头看着她,元婉蓁揉了揉肩,将叶子盖在两人的头上,他满心满意的漫出一种欢喜:“我不怕晒。”
她轻笑一声,问道:“还有多久能入城?”
他轻啄她的额头,“是不是累了?”
“不是。”她转过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就是觉着无趣。”
“没事,我吟曲给你听,如何?”他邪魅地挑眉,元婉蓁忍俊不禁,旋即点了点头:“好啊!”
他顿时立直了身子,清一清喉大声吼道:“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歌词注解:郊野蔓草青青,缀满露珠晶莹。有位美丽姑娘,眉目流盼传情。}
堂堂前秦帝王,不仅在山间呤曲,还瘪着眉毛,元婉蓁只觉那样子实在好笑···
“哈哈哈···”她笑得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又见他清喉吼道:“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子偕臧···”{歌词注解:有缘今日相遇,令我一见倾心。}
她捂着肚子笑趴在马头上,“哈哈哈···”
见被她笑,苻啸竟有些腼腆的用手指绕了绕鼻子,忐忑:“不好听吗?”
“好听···很好听···”她任趴着在笑,苻啸立即又清了清喉,一嗓子扯开竟划破了音:“野···咳···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身边的侍卫一个个都紧抿住嘴,却掩不住偷笑的唇角,苻啸锐利一眼扫过去,个个又都恢复往日的肃严。
“你呤曲一首给君听。”苻啸神色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大概是觉得她适才的笑拂了脸面,元婉蓁捂住嘴,任觉得好笑,待平复了一下后,她也清了清喉,轻呤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秦都,乃见狂且···”{歌词注解: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里有美艳的荷花。没见到秦都美男子啊,偏遇见你这个小狂徒。}
“小妖精···”他将她捆在怀里,“想知道真正的狂徒是何模样吗?”
“哈哈哈···”元婉蓁侧歪在他怀里笑得肩膀颤抖,他一把握住她的下颌:“还笑?”
“我···唔···”
未等她反应,他的吻已经狠狠地印上她的唇,她想要推开他,他却越捆越紧,吻得她快喘不过气才松开,佯装狠厉道:“下回还敢说我是狂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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