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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总有刁民想害朕-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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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并不自称臣的他今夜似乎跟她较起劲来。
  持盈将兰花砸到他身上,转身哭着跑向马车,豆包儿和贤王赶紧一人一只手拉她上去,宽慰安抚。持盈钻进车里,哭声传出来。
  那些砸到怀里的花,被白行简下意识地揽袖接了,一袖幽香。他看了眼车厢,心中跟夜色一样沉。贤王同他摆了摆手,马车夫驱马奔向宫廷方向。
  疾奔的车厢内,贤王和豆包儿安慰不了持盈,两人痛苦地等待她哭完,然而这个哭声经久不息。
  贤王靠在车壁,皱眉盯着持盈,口出惊人语:“团团,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好多童鞋只在催更的时候留言,so……

☆、少女款肚兜

  “我讨厌白行简!”持盈呜咽着喊出嗓子,昭告她的愤怒和伤心。那么辛苦地在人群里抢夺的一抱兰花,不仅没有顺利送出去,还被嫌弃地训斥了。她决定把白行简列为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然而这个昭告连豆包儿听了都不由动摇了自己的观点,以他对汤团儿的了解,她是绝不可能讨厌一个人讨厌到哭得伤心欲绝。豆包儿心中发慌,真如贤王所言,那这个世道就太不对劲了,他有些难以接受,料想他父君也会崩溃的。
  “讨厌是因为你心中的期待落了空。”贤王不由自主担任起了长辈的引导责任,也表示他这舅舅没有白当,“团团,你对兰台令有了期待,有了想同他亲近的心,从而患得患失,无法亲近会伤心,遇到阻碍,遭到拒绝,都会伤心。这就是你喜欢他了。”
  持盈睫毛上凝着泪珠,被贤王的一番话镇住,眼中泪滴同眸光一同凝固,成了一片冻结纷乱时光的琥珀。而心神却如浅潭,被投了一枚秤砣,潭水荡起千波万澜,誓不罢休。她心慌意乱,琥珀碎裂,泪水潮涌:“夫子那么坏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他?他总是看不惯我,训斥我,我才不想跟他亲近!”
  豆包儿跟贤王互看一眼,更加笃定了。
  贤王少年老成地一声叹息:“本打算让豆包儿开开窍,竟然阴差阳错发现了团团的心事。”
  豆包儿坐直腰身,不满道:“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快想办法!”
  “我坐着说话呢。”贤王深沉道,“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我能想什么办法?你不也是对那瑶姬念念不忘?”
  豆包儿不吭声了。
  持盈哭累了,靠着车壁摇摇晃晃迷糊了,舅舅的话搅入意识中,搅出了一团乱麻,塞在脑子里。
  回宫后,自有宫人抱了持盈回她的寝殿睡觉。豆包儿和贤王去见了还没休息的凤君。
  留仙殿里灯火未熄,凤君在灯下浏览礼部呈上的章程。岁月在他面容留下的痕迹极浅,眼角依然平滑,不见一丝细纹,发丝依然漆黑如墨,不见一根华发,宫中传言凤君比陛下还重保养之道不是没有道理。
  作为皇太女与亲王的生父,凤君诡异地集慈父与严父两种矛盾风格于一体,持盈一身的骄奢毛病都是被凤君惯出来的,然而豆包儿却十分畏惧这个父君,亲爹甚至都不如西京那位曾祖父亲近。凤君在灯下走神,全因白日里陛下言语中透露对他的责怪,怪他对豆包儿太过严厉。
  女儿娇气,当然要娇养。儿子叛逆,怎能不严厉?豆包儿越长越像年少时的他,心性却全然不像。他希望豆包儿能够传承西京姜氏风范与家业,不狠狠雕琢,如何能成器?可万一雕琢狠了,起了反弹作用,一腔心血付之流水,岂不是赔了儿子又折兵?凤君纠结得很,以至于那几个货放风去了,迟迟没来跟前报道,他都无心去追究。
  豆包儿和贤王叩殿求见,凤君才暂收他的纠结。
  豆包儿被贤王一通洗脑,勉强收起了一身叛逆倒刺,不在凤君面前提瑶姬,乖巧地从宫人手里接了热茶奉上案前:“父君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你们都没回来,我怎么休息?”凤君面对豆包儿的严父角色一时倒换不过来,依旧没有好颜色,一杯热茶是收买不了堂堂凤君的,何况凭他凤君的智慧,一眼便能洞悉豆包儿此举背后的贤王功劳,“去哪里玩了?团团呢?”
  “到宫外看了一场烟花,又逛了夜里的花市,团团回来的路上睡着了,已经送回她寝宫了。”豆包儿对答如流,真假参半,因为他了解自己亲爹的缜密思维与准确的逻辑推理,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把自己这趟行程出卖了,所以并不敢靠得太近。
  凤君在他们进殿时就敏锐嗅到了脂粉气,满心怀疑并未言明,豆包儿的回答他也并不全信:“遇着谁了?”
  豆包儿一愣,瞬间想到卿月楼那位对凤君似乎很熟悉的卿歌阙。
  “白行简。”贤王替答,全部隐瞒不如交代一部分,卿歌阙他是不敢交代的,白行简倒是可以出卖,何况他就是要来告状的,“姐夫,你有没有发现团团对白行简有些不同寻常?”
  “团团跟兰台不对付,经常找茬,不过白行简是她夫子,近来团团懂事了不少。”
  “仅仅这样?”贤王挑眉暗示,“姐夫曾经也是我姐的夫子……”
  凤君面色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宝儿可不要胡说八道,团团还小!”
  “陛下迎凤君时,也就比团团大一岁。”
  “……”凤君如临大敌,陷入一种名为“爹爹的危机”中,惶恐至极,似乎转眼就要失去宝宝。
  在凤君惶恐不安的心中被立为敌人靶子的白行简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嫉恨了,此刻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家宅院,被守着院子的丹青迎住。
  “太史回来了……这是……”丹青盯着白行简怀里的花团锦簇愕然,太史这幅形容可谓百年不遇。
  白行简仿佛心事重重,随便“嗯”了一声,将怀里的兰花交给丹青,走过去又记起什么似的,回头吩咐:“放水盆里去。”
  “……”太史要养花?还是兰花?丹青摸不着头脑了。兰台里兰花遍地也不见太史侍弄过,甚至曾经一度还嫌恶兰花香气浓郁,命人锄了一些。今晚居然主动抱了一捧兰花回来,还是些花色与品种皆不如兰台里的兰花。
  太史品味堕落了。
  白行简直接回了房间,脱下外衣,抛上椅背,手杖往床边一靠,人便坐进了椅子里,闭上眼睛,彻底松懈。
  累了一晚,终于送走闯祸精,原该松弛下来,但精神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吸住,叫他不得轻松。静夜,鼻尖有某种气息缭绕,不是袖上残余兰花香。他霍然睁眼,眼前并没有小祸害。
  他感觉自己有点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强撑着疲倦身体起身,摸到桌边点燃了蜡烛,端了烛台到床边,果然见床下露出一截布料。他俯身一把捞起,这个神秘物件在掌中摊开,烛火将他漠然的脸上浮起的尴尬之色照得透亮。
  那是一件少女款的藕粉色肚兜,在夜里散发着小祸害精身上独有的气息。
  肚兜掉到人家家里都不知道吗?
  白行简恼怒之极,不知道要拿皇太女殿下的名贵肚兜怎么办。
  
☆、第37章 浣衣兰台令

  夜阑人静,星河清浅。宅院只闻虫鸣,声声更迭,此起彼伏。
  井边有人影晃过,静谧的夜里发出水盆磕碰井沿的微响,以及井轱辘汲水的声响。
  暗影挽了袖口,俯身井畔,倒井水入盆中,随即与盆里漂浮的一块布料坦诚相对。布料在水面渐渐伸展出原有形状,在半明半昧的夜里,在清凉澄澈的水上,绽放成自身可爱的模样,尤其当中一条小胖龙昂首卷尾,仿佛在水中嬉戏。
  暗影半晌没下去手,谁能想到堂堂兰台令竟要趁着夜色空庭无人亲自清洗储君的肚兜?
  史官竟为储君浣衣,若载史册,可谓千古笑柄。
  无声叹口气,白行简认命地抓过一把皂角,撒入盆中,清洗起来。丝绵肚兜,入手滑腻柔软,如同一尾小鱼,轻而易举能从手里逃脱。
  洗涮数遍,晾在院中一角,怕被风吹走,特意用肚兜带子在绳索上系牢。
  忙完这些,白行简拄杖回屋,在井边耽搁太久,膝盖又泛起酸来,不得不施一回针。取针敷药时,他恍然回神,掀开两只袖口,小臂上竟未起红疹。所谓以毒攻毒,这些时日被迫碰触,竟碰出对某人免疫的体质来,触摸了贴身肚兜也不见过敏。
  不知是福是祸。
  丹青素来起得比白行简早,以便备好梳洗之物,但这日清早起床时,惊觉自己起晚了,惶恐地发现太史已梳洗完毕,随身带的东西也已收拾妥当。白行简坐在桌边喝茶,桌上搁着一只灰色昭文袋,里面不知装了什么,竟鼓了起来。
  昭文袋是昭文馆分发给教习夫子与学子们的书袋,白行简平日并不用,丹青这是头一回见他用。
  “太史今日要去昭文馆销假?”
  “嗯,我先去昭文馆授课,随后去兰台。”白行简放下茶杯,拿起手杖,起身。
  丹青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去帮他拿桌上的昭文袋,白行简却先他一步,自己提了昭文袋,没让他代劳。主仆二人相处已久,自有相处模式,但白行简今日屡屡不走寻常模式,丹青措手不及也只能配合,反正太史的心思他从来也猜不透。
  丹青雇了马车,送白行简去昭文馆,丹青独自去兰台,帮白行简处理庶务。
  昭文馆学子听说白夫子销假复课,无不唉声叹气,怨气冲天,垂死挣扎,生无可恋。今日课堂注定了无生机,因为昭文馆总瓢把子——储君殿下缺席翘课了。
  白行简一进学殿,便发觉气氛不同往日,距离他最近的坐席空荡荡。
  ***
  持盈是个忧愁不过夜的少女,哭了一晚后,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背上昭文袋就准备去学堂,却在东宫被拦下。被禁止出东宫的时候,持盈才知道凤君替她跟昭文馆请了长假。
  以前总督促宝宝好好上学不许逃课的凤君破天荒要隔离宝宝与昭文馆,尤其在得知白行简销了假,恢复昭文馆课程时。同时凤君以光一般的速度从翰林院召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士,就在东宫为储君授课。
  持盈稀里糊涂被引至东宫辟出来的冷清园子里,拜见翰林院大学士兼自己的新夫子。
  新夫子年逾五十,不苟言笑,沟壑一般的法令纹可以夹死任何带翅膀的小昆虫,持盈差点当场吓哭。
  自从入昭文馆以来,耗走的夫子虽如走马灯,但无论是气跑的还是逃跑的,不是慈眉善目也是和蔼可亲,即便如白行简那样严肃可怕的,好歹也是玉山风姿,不听课也能养眼。同属整日浸泡故纸堆,翰林院大学士的个人风格与兰台史馆首席史官相比,陈腐之气冲天蔽日。
  没有同窗帮忙分担夫子的注意力,持盈一个人顶着大学士饱经沧桑的目光,独自坐在冷清学堂里,听老夫子灌输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整颗心都荒凉了。
  虽然不太明白凤君此举的用意,但持盈隐隐感觉与自己近日情绪起落有关。
  ——近来生气伤心或开心的时候都有白行简在侧,莫非都是他造成的?
  舅舅说她喜欢上了白行简,这让她不能接受。
  大学士陈腐的讲词从耳旁穿过,片言不经心头。持盈发了一会呆,想得饿了,从昭文袋里掏出零食,一块梨糕咬了半口竟被戒尺打落,啪嗒掉到地上翻滚。戒尺余威扫过手指,火辣辣地疼,持盈迅速聚了两眶的泪,抬头看向面前凶神恶煞的大学士。
  “读圣贤书,焉能窃食不敬!罚抄尚书十遍!”大学士非常不能容忍自己讲授典籍只被当做背景音,听课的学生三心二意还在课上偷吃零食。
  “我饿了,才不是窃食,圣贤不许人吃东西的么?”持盈含泪顶撞,从来没有人拿戒尺打过她。昭文馆明令禁止体罚,官二代们一个个娇生惯养,一不小心打坏了就摊上大事了,哪个夫子都承担不起。这个翰林院的老顽固竟敢打她堂堂储君,持盈非常委屈。
  “师长传道授业之时,学生当洗耳恭听,未经允许而偷食,岂不是窃取?师长在上,学生罔顾,岂不是无礼?受罚而顶撞,朽木不可雕,岂不当重罚?伸出手来!”大学士极怒,再度祭出戒尺。
  持盈哇地大哭:“我要告诉父君去……”
  还敢理直气壮地哭,大学士从没见过这等不成器的学生,气得法令纹直抖:“凤君命我教导储君,未料储君竟如此顽劣不堪,莫非需得陛下出面,老朽才罚得殿下?”
  持盈吓得不敢哭,老顽固竟然打算跟她母上告状。元玺帝罚她从来不手软,若得知她顶撞翰林院大学士,肯定会亲自拿戒尺抽她,当然前提是背着凤君。但持盈她亲爹凤君恐怕也指望不上了,因为据说这大学士就是凤君亲自请来的。
  持盈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陷入危险境地的她思虑重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是,她颤颤巍巍伸出了粉嫩嫩的手心,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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