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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深宫之内-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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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自然是林陈两位了,一个细致妥帖,一个温顺乖巧,又都谨慎老实不惹是非,别说是太后了,就是这宫里服侍的宫人内侍,也没有不喜欢她们的。不过可惜,似乎官家并不在意这两位。”
  林陈,于贵人回想了一下,似乎是两位年纪较小的女孩,一向在太后宫也很老实,跟她照面不多,便放了心,与那旧交作别,独自慢悠悠出了小花园,一路还特意仔细观察,确信并无别人在此,才与等在外面的宫人走了。
  耳听着外面再无声响,独自坐在柳树荫下的刘青莲犹自发呆,她一直以为,当日在太后寝宫门外只是一场意外,是她一时心急撞倒了于贵人,才……,可听她今日所说,难道当日她竟是有意摔倒来陷害自己的吗?
  刘青莲不由微微颤抖,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于贵人,竟然让她这样处心积虑陷害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不让她接手自己抄的佛经吗?可那佛经是要供奉佛前的,焉能让不相干之人触碰?
  再想到她话语中对自己的不屑,刘青莲只觉怒火高涨,既恨于贵人蓄意陷害,又恨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自己,以致于她现在彻底失掉了服侍官家的机会,再无出头之日。
  不行,就算自己只能就此做个服侍人的宫人,也不能放于贵人这么逍遥!还有圣人,她为什么那么相信于贵人的话?她当初到底是真心想用自己,还是只拿自己当个杀鸡儆猴的棋子呢?她身为皇后,却跑去韩充媛居所大闹惹怒官家,到底为的什么事?
  刘青莲折了一根柳枝,在地上分别画了几个圈,又勾出几条线,将这几个圈连接在一起,凝视着思索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才起身拂拭裙子,出小花园回了住所。
  进门的时候,正遇见从里面出来的芍药。这个宫人平时不太爱说话,但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笑意,对谁都照顾的很周到,就连刘青莲挨罚之后,她也没有改变态度,始终如一的服侍着,刘青莲这一向是很感激她的。
  “柳御侍回来了。”芍药向她点头致意,笑容温和,一如平时。
  刘青莲也扬起微笑,点点头,见芍药今日套了一件妃色绣芍药花纹半臂,手腕上套着一个以前没见过的鎏金镯子,便说:“芍药姐姐这镯子是新得的?这花纹是……”
  芍药并没有举起手来给她看,只说:“不是,早就有,今日正好找出来,便戴上了。”说完又向着刘青莲一点头,“钱御侍脸上起了癣,奴婢得去给她找些药膏。”
  “是么?那姐姐快忙去。”刘青莲站在门边,一直看着芍药去了东面,才进门入厅堂。
  她站在厅堂门口思索了一会儿,耳听得东次间里钱惜还在嘟嘟囔囔,便抬步走到西次间门口,扬声问:“木兰,晓青,在不在?”
  很快陈晓青便撩起帘子:“是刘姐姐,快进来。”
  刘青莲跟她进去,见林木兰刚从床边站起,床上放着一个针线篮子,里面有做了一半的肚兜和一些彩线布头。
  林木兰让她到椅上坐,因彼此素日间并无什么往来,刘青莲的脾气也有些孤僻难处,所以一时间她和晓青都找不出什么话题与刘青莲讲。
  倒是刘青莲先开口道:“两位妹妹又做针线呢。”
  “是啊,我想做个新肚兜,请林姐姐帮我配色呢。”陈晓青笑着回道。
  刘青莲便轻叹一声:“难得你们还这样亲热,真好。”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是一怔,彼此对视一眼,林木兰开口道:“一共就剩咱们几个了,还有什么不亲热的呢?”
  刘青莲叹道:“林妹妹说的很对,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可惜我当日想错了、做错了,如今,唉,悔之晚矣。”
  她入宫后的经历确实有些坎坷,但刘青莲并不是一个对着别人顾影自怜的人,林木兰和陈晓青都有些疑虑,所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接话。
  “不管两位妹妹信不信,我现在是真心希望你们都好,都能青云直上。”刘青莲也没有等她们接话,自顾自说了下去,“听说柳晨如今很得圣心,你们别忘了提醒她,这宫中人心叵测,不得不防,我们进宫时日又短,好些事都不知晓,别意气用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来日吃亏。”
  林木兰听她语调真诚,忙道:“还请姐姐明示。”
  刘青莲便压低声音,凑近林木兰说道:“比如之前人人瞧不起的于贵人,也能转头让我吃一个大亏。我们当初实在是小瞧她了,她原是这庆寿宫中的人,这里难保没有她旧日交好的姐妹,我们身处无数双眼睛之下,焉知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到了于贵人耳朵里?”
  她说完这些便起身告辞:“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挑拨,只是希望大家都平安顺遂罢了。”
  林木兰和陈晓青将她送回去,回来的时候都有些将信将疑:“她这是转性了?”
  “不过她说的话也有些道理。”陈晓青悄声说道,“柳姐姐一向不怎么看得起于贵人,万一她真的与于贵人交恶,我们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免得柳姐姐没有防备。”
  林木兰也是这样的想法,便在稍后柳晨叫人传话的时候,将这件事委婉隐晦的传达给了柳晨。
  现在的柳晨依旧很轻视于贵人,无宠不说,还只知道巴结着被官家冷落的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出头之日的。可是从林木兰那边传来的话,又不由让她深思,如果于贵人在庆寿宫真的有交好的宫人,那么当初刘青莲被罚,是不是她使的手段呢?
  有了这样的猜测,她便在平常有意无意的跟身边人打听于贵人。在福宁殿服侍的人个个眼高于顶,基本都不大瞧得上于贵人,夸她的话顶多一句“和气温顺”,其他就多是说她如何奉承圣人了。
  “她只奉承圣人么?那韩娘子那边……”柳晨追问道。
  小黄门余非笑道:“谁不知圣人和韩娘子水火不容,于贵人能服侍官家,为的就是分韩娘子的宠爱,又怎么会奉承韩娘子呢?”
  这么说来,于贵人的依靠就是圣人,可现在圣人备受冷落,她于贵人也讨不得好,如果换了自己是她,该怎么做呢?

  ☆、第24章 醒悟

  如果是柳晨,她一定会想办法帮圣人和官家和好,这样既能成为圣人的心腹,又能从中获利。可奇怪的是,于贵人竟然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连去坤宁宫都少了许多。
  不止如此,她还多次无意间透露出,自己每次去坤宁宫都会受到圣人迁怒,所以才胆怯委屈,不敢再去了。
  不帮着圣人改变颓势,竟还隐隐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柳晨一时想不通,这于贵人是真的没脑子没心机、无意间拖累圣人呢,还是她心机深沉、另有所图。
  她一时拿不准,只给林木兰和陈晓青传话,让她们二人小心于贵人,不要得罪她。
  林木兰她们一向很小心谨慎,自然是谁也不会得罪的,可是刘青莲却忽然出人意料的积极起来。她不仅在太后面前极力表现,服侍的异常周到,就连向颖前来问安的时候,她也不再如以前一样躲在角落,而是温顺小心的奉承向颖。
  不过向颖并不领情,对她们每个人都冷冷淡淡的,太后见了,想起之前宋祯跟她说的话,便狠下心来,私下说向颖:“我一向都觉得你这孩子虽然傲气外露,却并不是不能容人的,可你怎么就因为一个韩娘子就变成这样了?”
  “连娘娘也这么想我?”向颖无法置信,眼中满是受伤的痛楚。
  太后蹙眉:“我并不愿这么想。可是如今祯儿一共才只几个妃妾,你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遥想当年,高祖、太宗的后宫都是花团锦簇,却也个个相安无事,便是我当日,你也不是没见过,四妃俱全,我又与哪个过不去了?”
  向颖浑身颤抖:“娘娘这是责备我了……我,我……”话未成句,眼泪已滚落下来。
  一见她这样难过,太后立刻心生不忍,轻叹道:“你是皇后,原配正宫,何必跟那些妃妾过不去!我早说过,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经营你与祯儿的情意,早日生下皇子来,那时管她哪个妃妾受宠,你都不必在意。你是正统法理所在,又有我在,凭谁也不能压到你头上来。”
  向颖怔然不语,只扑簌簌掉泪,太后一向拿她当女儿一样,见了不由心疼,重话说过便开始哄劝。直到她收了泪,向太后保证会回去好好反思,太后才叫人来服侍她重新洗脸上妆,又留她用了膳,才放她回去了。
  “真的是我的错么?”向颖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
  在她身后给她梳头的含芳没听清楚,侧头问:“圣人说什么?”
  向颖从镜中望了她一眼,问:“难道只有大大方方给丈夫纳妾的妻子才是贤妻么?”说是去分韩芊雅的宠,可万一新人真的入了官家的眼,连自己的宠爱也夺走了呢?她现在不就被韩芊雅分走了本来独享的宠爱么!
  她知道皇室子嗣不丰,须得广为开枝散叶,可她自己也还没有孩儿呢,难道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旁人得宠生子?
  要是二哥还没有登基就好了,那么他们就依旧可以做一对恩爱小夫妻,不用理会旁人……。一向疼她爱她的娘娘和二哥也不会如此苛责于她,他们仍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含芳根本不敢答她的话,只飞快帮她通好头发,便退出去叫素琴了。
  素琴进来发现向颖还坐在那里发呆,忙上前扶她起身,劝她躺下休息,好好保养自己。
  “圣人素日就是太要强了,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您但凡稍有一丝示弱,太后和官家都必要立时心软。论情份、论亲近,这宫里有谁比得上您?可您偏偏……”
  素琴自小就服侍她,因此向颖听了也不恼,只淡淡回道:“我是皇后,就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若是只会示弱撒娇,那成什么了?”
  若是只想当个能与官家比肩皇后,那就该好好听太后的话,拉拢新人平衡后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想要官家眼里没别人,又不肯放下/身段去哄着官家。闹到现在,两者皆空。
  素琴心里想的明白,却不敢直说,只默默叹息一声,另提起一事:“今日您与太后在内殿说话,刘御侍慢走了几步,与奴婢说了几句话。”
  “哼!”向颖冷哼一声,颇为不屑。
  素琴知道她是不想听,可又觉得该说给她听,便继续说:“她问奴婢,怎么于贵人今日没陪着您一起来,还说这些日子于贵人常去庆寿宫的,偶尔还去寻旧日交好的宫人说话,不过一直没见于贵人服侍您,觉得有些奇怪。”
  “她不来烦我才好呢!”向颖想起当日自己查韩芊雅,就是因于贵人而起,不由厌恶的说道。
  素琴却道:“其实奴婢也觉着奇怪,自从……,于贵人当真是少来了。偶尔来见您,也是站站就走,明明您没说什么,她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奴婢听说,外面都传你心绪不佳,迁怒于人。”
  向颖一下翻身坐起,怒道:“我便是要迁怒,她也不配!”
  “圣人,奴婢觉着这于贵人不可不防。”素琴自从听了刘青莲那番话,就一直在心里暗自寻思,此时已经有了大致脉络,“当日周华之事,便是她向圣人报讯,劝您杀鸡儆猴,可后来顶了告密名头的却是刘青莲。当您有意提拔刘青莲时,也是她劝您三思,后来更是与刘青莲在太后寝宫门口相撞,使得您跟太后厌恶了刘青莲。”
  向颖道:“你的意思,她是故意摔倒的?”
  素琴低声回道:“奴婢也是猜测。后来吕月娘的事,也是于贵人暗示您,必是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官家不会随即就去往庆寿宫,您当时在气头上,这才召了吕月娘来训诫。在吕月娘死后,又是于贵人来说,这是有人有意陷害您。圣人,奴婢越想越觉得恐慌,这于贵人,似乎,似乎……”
  “似乎在引着我往圈套里走。”向颖怔楞着接道。
  素琴没再出声,等着向颖自己沉思,寝宫内一片安静,只偶尔有灯花爆破的哔啵声响起,却更显得宽敞的宫殿冷清静谧。
  “这个贱人!”向颖忽然怒喝出声,“吃里扒外!她一定是见我这里讨不得好,背地里投向了韩芊雅!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怎么莲华阁里会有所准备?韩芊雅那日一定是故意露出心虚的表情,引我发怒,然后让官家亲眼目睹,与我争执!这两个贱人!”
  她怒气昂扬,嗓音不受控制的尖利,在空旷的宫殿内层层回荡,份外让人心惊。
  素琴忙按住她手臂劝道:“圣人息怒,咱们只要知道是谁包藏祸心就好,来日方长,咱们总有捉到她们把柄的一日……”
  向颖却忽然泄气:“不,已经晚了……”她神情呆怔,“娘娘和官家都已对我失望之极……我再说什么,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素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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