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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质女-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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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了一会,凤离梧起身去了曹溪的院落。

    曹溪没有料想到太子会在晚饭后来了她的院子,大喜过望,连忙命侍女拿了颜色靓丽的衫裙换上,然后将太子迎入内室中来。

    曹溪一直倾慕表哥的俊美,只是凤离梧一直冷冰冰,叫人无所适从。

    她之前想到表哥先幸了田姬与瑶姬,便心如刀割,如今总算盼着他入了自己的院子,却又忐忑的不知所措。

    给凤离梧奉了香茶后,这屋内便归于沉寂。凤离梧不开口,曹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她自问并无瑶姬的妖冶和田姬的甜美,便立意走贤妻一路,是以在太子治理运河一事上做足了功课。

    现如今便是她向太子展示贤惠的时机,于是在一阵沉默的磨蹭茶盏,饮茶之后,她适时开口道:“殿下这些日子一直为运河一事辛劳,听闻国库紧张,妾有心为君分忧,便请托了皇后,给妾身的父王写了书信,父王承诺,若是太子这边工程周转不开,他愿意出借,以解太子的燃眉之急。”

    凤离梧心下全明白了,难怪这几日外祖父急着往漕运司塞人,就算他不吐口,也没有罢休的意思。

    这便是稳操胜券,他最后能答应下来。

    这底气,原来全在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曹溪身上。

    这几日,燕王的确派了使节,提到了此事,并答应出借金,却是有条件的,要求大齐到时候出兵,替他一起攻打与燕国相邻的卫国。

    到时候,大齐出人,他占大片的疆域。大齐与卫国不接壤,就算肥肉含在嘴里也要乖乖吐出来。

    而他领了燕国的人情,还要领外祖父与母后的帮衬,不但要收一帮酒囊饭袋入漕运司,以后更要处处受了尉家的制肘。

    而现在,他在自己府上,却才知还有另外一份人情,要自己宽衣解带,共赴春宵才能抵偿……

    凤离梧的火气腾得一下直窜天灵盖。

    曹溪并不知自己一番言语,正踩在了太子的腰眼儿上,依然絮絮叨叨:“若是殿下觉得还不够,只管与妾身说,妾身总是要想法子与殿下同舟共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凤离梧手里的茶杯已经摔砸在了墙壁之上,他眉眼森冷瞪着曹溪道:“你身为孤的侧妃,怎么敢干预朝政?孤何时让你向燕国求助?是谁给了你胆子自作主张?”

    曹溪万万没想到凤离梧是这个反应,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只连忙跪地,怯怯道:“是妾身去陪皇后聊天,听说……”

    凤离梧现在最听不得有人提起他的母后,

    母后的寝宫里如今烂着肉,生着蛆,却被华美的锦缎覆盖,遮掩得臭不可闻。

    凤离梧只要想到眼前的这个曹溪,总是进出母后的寝宫,与那名声狼藉的茅总管也共处一室……便觉得脏污的令人作呕。

    今晚原本想要眠宿一宿,走个过场的心思也被恶心得烟消云散。

    当曹溪面色苍白,还要再辩解时,凤离梧已经是大步流星挥袖而去了。

    曹溪赶紧起身追撵出去,却只看见凤离梧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她委屈地流出眼泪,却始终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而凤离梧被恶心得不行,急需有人帮助他挥散着难受的滋味,结果出了曹姬的院落后,便朝着外院走去……

    再说姜秀润,今日原本是要在外院的少傅院落歇宿的。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浅儿无意中遇到了管事,正吩咐厨下烧热水给曹姬的院落送去。

    听了下人们的闲言才知,凤离梧今夜要在曹姬的院落歇宿,是以需要厨下备好热水。

    浅儿从厨房里取了甜豆汤回来后,便说给小主人听。

    姜秀润听闻后,倒是心内一松,连忙告诉浅儿,将甜豆汤放到食盒子里,她今晚要回瑶姬的院子里过夜。

    瑶姬的院落虽然偏远,却有上好的沐浴水池子,引入的是花园后院挖凿的清泉。姜秀润曾经洗过几次,那皮肤泡完后顺滑得不得了,舒服得很。

    既然太子殿下今晚有了着落,她无需顾忌,便可扮回瑶姬尽情享受。

    于是主仆二人只拎着甜汤去了花园子,她叫浅儿回去后,便吩咐桃华准备了木质的长托盘漂浮在水池子上,除了那一碗甜豆汤外,还有切成块的甜瓜,放入了碎冰的糖渍杨梅。

    一切准备就绪,那水池里的水温也调匀了。将长发盘起,用巾布裹住,便可以入池子泡澡了。

    这几日来月信,不得沐浴,身上黏腻得很。现在月信刚走,正好泡澡舒缓。热气蒸腾时,伸手在漂浮的木盘上啜一口甜汁儿,再捏个甜瓜入口,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适才府中有幕僚倡议众人集思广益,替太子解除烦忧,倒是有几个人积极献策,写成册子,署名献计呈给太子看。

    不过她确实一耳进来,一耳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当初她刚刚进府时,也真觉得太子是需要这些个幕僚献策,为了不被看成是吃白食的,倒是努力展示了一番才干。

    可是现在,越是了解凤离梧,便越发现:在许多大事大情上,这位国储的主意大着呢!压根不需要人来答疑解惑!

    可偏偏他又不喜欢直接说出来。就是要人猜出自己的心意,借着别人的嘴说出来,进而采纳,让人总是觉得这位太子是能听人劝的。

    姜秀润事后琢磨,觉得受益匪浅,可惜她这辈子不是个真男子,不然一朝也身居上位,必定效仿了凤离梧这一点。

    这么做多好!主意是幕僚客卿拿的,若是好,便是太子善于纳谏爱才。若是不好,便是客卿包藏祸心,连累了殿下的英名。

    既然琢磨透了这一点,姜秀润便觉得自己可以庸才到底了。

    毕竟自己另一面还以色事人呢!这边再贤德无双,出谋划策的——那太子府给的月钱也不够啊!

    所以姜秀润懒得参和那些个烂事,只一意悠哉。

    可是没想到,这美好的时光却如夕阳余晖般短促。

    热汤泡得畅意的时候,门边却传来了声音:“竟然跑到了这里,让孤好找!”

    姜秀润一个没注意,杨梅核子噎到了嗓子眼儿,猛地咳嗽了一声,才顺下去,只是这样一来,眼圈都咳红了,眼泪汪汪的样子,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

    当凤离梧看到她时,疑心她偷偷哭了许久……女子都是如此善妒,嘴上说不介意他眠宿别的女子,怎么私下里这么难过?

 第76章 第 76 章

    在觉得她心眼太窄之余; 凤离梧又觉得有些心疼。

    她在洛安为质,女扮男装; 兄长又是软弱无力的。能倚靠的,真是只能是自己了。

    是以虽然她平时谄媚的可以; 凤离梧却很受用,觉得那每一句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怎么能不用心巴结?

    可是现在发现,私下里,她并无平时的世故油滑; 竟哭得这么厉害; 凤离梧后悔今晚没有来陪她了。

    想到这; 他伸手揩拭了她的眼角道:“泡着温水还哭,也不怕头眩晕在池子里?”

    姜秀润真是没想到他会来此,不禁不有些结巴道:“殿……殿下不是应该在曹姬处吗?”

    凤离梧伸手拿过一旁的长布巾将她捞起裹住; 然后抱到内室的软榻上道:“还在气着?不过是去那略坐了坐,这不是赶着来你这了?”

    ……

    姜秀润觉得有些接不住太子的话; 只不禁瞪大了眼儿,小心翼翼道:“都到了那,为何不留下过夜,您这么走了; 岂不是闪了曹姬的心?”

    凤离梧摸着她的脸儿道:“只坐了那么一会; 眼儿都已经哭红了; 若是留下过夜; 岂不是要将眼珠子哭出来?你这般的小心眼,以后可怎么办?”

    直到现在,姜秀润才隐约听出个大概来。

    原来殿下竟然误会她善妒!这是从何处飞来的罪状?她立刻辩解道:“曹姬才是殿下您迎娶的侧妃,我不过是个替妹妹充数的……殿下何必顾忌我的感受,自然是曹姬田姬她们为先……”

    凤离梧垂着眼皮,觉得她在言不由衷,便拖着长音道:“就因为是顶数进来的,便要将孤往外推?你这么做,对的起谁?”

    正美美泡澡呢!吃得又顺当,却被人给拖了出来,姜秀润心里能不郁闷吗?

    也是被凤离梧问得发烦,当下有些撑不住,姜秀润微微掉脸儿道:“谁都对不住,这私睡了妹夫的罪责,论起来都该沉潭呢……”

    想到沉潭,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

    抱着她的凤离梧也是感受到了,好气又好笑道:“哪来那么多的歪道理?说了自己又怕,再敢说孤是你妹夫,小心孤先整治了你……”

    他也懒得废话,索性稳住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儿,尽情品酌着这三日里魂牵梦绕的味道。

    姜秀润可不想,只趁着他唇舌缠绕不甚过瘾,想要解开巾布随了性子的功夫,连忙道:“今日真的不能,月信还没走干净,布条还晾在外面呢!”

    凤离梧有些不耐,只觉得心火被撩拨起来了,一时熄不灭的,便道:“不管,今日便可着你来了,自己且想法子帮孤尽兴。”

    说着便又俯下身躯,与她唇舌缠绵了起来……

    待得第二日,太子一大早便赶着回府衙了。

    姜秀润难受了半宿,看太子走了,赶紧起身叫桃花拿来漱口的紫苏沉香水。

    当桃华捧着细脖儿高瓶入内时,一旁的小侍女捧着铜盆在榻边儿服侍着,而姜秀润便这么跪在榻边连连漱口。

    其实昨晚胡闹完了,凤离梧便给她端来清水漱口,可一觉起来,少不得再漱口几次。若不是自己死命拒绝,他昨日也要为自己那般。

    相比较起来,前世里的秦诏可真是好糊弄的,不过灯熄了事,哪里会有这么多花样?

    漱口之后,便是晨起洗漱。

    今日是月初,府里没有正妃等着她们去请安,却又不成文的规矩,要府里的妃子们聚在一处进餐。

    瑶姬别的交际能省则省,可是这个一时省不得。所以便梳好头,戴了钗,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裙,赶着去前厅跟着她们一起早餐。

    田姬是早早就到了,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圆桌的主位。

    而其他几位媵妾也到了,因为没有妃位,上不得圆桌,是以坐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看见姜秀润进来,田姬不禁尖细着嗓儿道:“瑶妹妹竟然起得这般早?还以为着你侍奉了殿下一宿,要不来身呢?”

    说这话的功夫,曹溪也到了。

    她昨夜一宿未睡,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虽然来之前用冷水敷过,还是能看出哭得厉害的痕迹。

    听田姬意有所指地这么一说,曹溪的新仇旧恨尽数加在了姜秀润的身上。

    只在她身后冷冷道:“满院子的月信布条子,却依然要强留殿下,你是够不要脸面的,难道不怕污浊了殿下,玷污了圣体?”

    以前虽然三位侧妃也是言语不善,明争暗斗,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肆无忌惮,没有半点遮掩地攻击。

    若是前世里这时的姜秀润,便是个文静羞涩的小姑娘,在众女面前被这么骂,便一个羞愤要哭出来了。

    可惜现在立在这里的瑶姬,是个经历国破家亡,人情冷暖的,听了曹溪略显歇斯的责问,居然还能笑出来:“曹溪这话,可真是脏污得没法听。按理您的身子倒是干净,太子也过去您那儿坐了,怎么的就没留住太子?却让殿下气哼哼地来到我的院子?”

    她原先对曹溪真的带着些许同情。

    后宅的女子过活不易,都是依附着男人的恩宠而活着的。

    曹溪虽然平日跋扈些,可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孤零零被送到京城的质女。昨日太子空晃了曹溪,却来自己这里,姜秀润原本满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被迫偷吃了别人的口粮。

    但现在被曹溪按着脚儿骂,那歉意也尽是消散干净了。

    曹溪没想到瑶姬居然反击她的痛楚,登时气得眼睛圆瞪,直摇晃手指道:“你……你怎么敢……”

    姜秀润款款落座,学了妹妹瑶姬得意跋扈时的嚣张劲儿道:“太子就是来我这坐坐,吃吃茶,又安歇了一宿,曹姬还请莫要担心太子不知道脏臭!”

    曹溪虽然是以侧妃的身份进来,但是因为有了尉皇后私下里的保证,一早是拿了自己当太子府的女主人。

    可是现在,三个侧妃进府,只有她一个迟迟没有被太子临幸。如今田姬不客气地占了诸位,这瑶姬小浪蹄子也言语不知客气,这与她原来设想的成为大齐太子妃的境遇,实在是相差的太多。

    一时间,昨日的悲切袭上心头,忍不住举手便要去挥姜秀润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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