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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衙内纪事-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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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谢文纯对冯风道,“有请帖么?”   
  冯风递给他一大摞,“老爷,奴才已经按官职大小、亲疏远近排好了。”
  谢文纯抽出驸马徐临溪的请帖,“先回复这个。”
  冯风应下,谢文纯又仔细看剩下的几张,如今作襄王府属官的孔方的,去年中举在翰林院任职的卢恒的,还有一些同年,“兵部侍郎洪大人,可有请帖?”说的是谢松“遗党”的领头人洪冠。
  冯风道,“只是送了礼来,并无请帖。”  
  谢文纯点点头,“回礼,就一些粤东的土产吧,回头我亲自写一封请帖你送过去。”洪冠不来找他,谢文纯就去找洪冠——如今两人同品,谢文纯也更有底气了些,但到底谢松留下的人脉只能说照顾他一些,若想收为己用,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待处理完人情往来,谢文纯来到崔氏房中请安,“母亲。”  
  崔氏递给他一封信,声音有些发抖道,“这是……你小舅舅元秋送来的信。”  
  是一个反着写的崔。  
  谢文纯神色变换,崔家,果然还是纠缠进去了么?皇帝,这是在玩火啊!“娘,我会处理。”  
  崔氏颤声道,“他们怎么能,怎么敢?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文纯,你的官途会不会受影响?”  
  谢文纯镇定道,“不会,娘,你放心,我去信一封,崔家不会悬崖勒马,但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弃暗投明。”  
  崔氏见儿子胸有成竹,放下了一些心。谢文纯此时心中却想,自己贸然去信,不知皇帝会不会疑心?况且,崔家想要的,自己给不了,那去信的时机便很重要,只能威逼不能利诱,此事——难。虽说对花朝有些怀疑,但谢文纯毫不犹豫的或者说并没什么选择的,支持皇帝。他如今处境同沈灼然当年颇有些相像——荣辱皆系于皇帝。 
  
  谢文纯累了一天,来到楚娇房中,“夫君,累了一天了,快歇歇吧。”
  “儿子,想不想爹爹?”谢文纯轻轻拍了拍楚娇的肚子,半蹲道。
  肚子里的孩子今日颇为给面子,竟轻轻动了动,谢文纯喜上眉梢,“他动了!他动了!娘子,他动了!”
  楚娇见谢文纯欢喜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心中柔软一片,“宝宝今天都乖的很,这是在同爹爹打招呼呢。”她拉着谢文纯坐到床边,就要给他捏肩膀,被谢文纯止住了。“我不累,娘子,今天腿还酸么?”
  说着,谢文纯撩起楚娇的睡裙,轻轻为她揉捏起来。楚娇欲躲闪开,“都粗了,不好看,让丫鬟捏就好。”
  “他们哪有你夫君捏的好?”谢文纯温柔的道,“娘子才是劳苦功高,躺着享受吧。”
  楚娇只让他捏了一会儿,便怜惜道,“累了一天,快躺下歇歇吧。”
  夫妻躺下,谢文纯把头轻轻蹭到楚娇肩膀上,侧卧着搂上楚娇,闷声道,“娘子,睡不着。”人前,他一副淡定从容,黑夜之中却难得的露出了脆弱的神色。
  “夫君,我在。”楚娇轻声道。
  谢文纯低声道,“娇娇,在京城交际的时候也要小心,最近一段时日不太平静……能推的,就推了把。”
  “好,正好在家中养胎。”楚娇应道,“夫君,不要太忧心了,大不了我们寻一处田园,做一对平凡夫妻……”
  “我的娇娇,是要封一品诰命的。”谢文纯笑着道,“可不能去种地去。”
  楚娇哼了一声,“还有铺子呢!”
  “是是是,若是丢了官,文纯就得靠娘子养了,娘子到时候可不要抛弃为夫啊……”谢文纯笑着道。夫妻又叙了会话,相拥而眠。谢文纯临睡前想,便是为了家中娇妻幼子,也要搏上一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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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痴男
  寅时,天还未亮,谢文纯早早起来更换朝衣…………这也是他第一次上朝。楚娇为他带上朝冠,“夫君英武。”
  谢文纯略出神看着铜镜之中自己衣襟前的绣蟒,“不必等我用晚饭了,今日同花阁领有约。”
  “锦衣卫花阁领?”楚娇掩口道,“夫君和锦衣卫有交情?”
  随着谢文纯入京,楚娇也正是迈入了天京贵妇圈,谢文纯也逐渐的向她说一些种种隐藏的过往,“父亲在世时,有些过往。”花朝没有正室,谢文纯也不用和楚娇说的太多,“无事的,娘子同母亲也说一声,不必等我。”
  到得殿门外,谢文纯下轿,他来得还算早,殿门前只三三两两聚了一小群人。现任鸿沪寺卿、交了在江东钦差职位的邹青对谢文纯颇友善招呼道,“子珩。”
  “邹大人。”即使现在官阶比邹青还要高,谢文纯还是摆足了晚辈的姿态。
  邹青笑着为谢文纯介绍道,“这位是礼部魏大人。”
  “早听说谢郎年少俊彦,果然一表人才。”魏大人摸着胡子道。谢文纯的年轻,让这位老人家心生考量。
  “晚辈见过魏大人。”谢文纯施礼,即使他和魏大人同阶,“魏大人的青花赋,晚辈有幸拜读……”
  一番马屁拍下来,魏大人心神舒畅,看谢文纯这个小年轻顺眼了许多。待谢文纯被户部尚书于冬青叫走,魏大人对邹青道,“你这便宜学生倒是很会做人。”
  邹青听出他未竟之意,呵呵一笑,“子珩还是颇有才干的……年纪轻油滑了些,也不要紧。”之所以对谢文纯颇为亲近,还是邹青亲眼见他在江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后产生的想法,对于谢文纯这样有天赋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轻人来说,“莫欺少年穷”的说法格外鲜明…………更何况,当年的稚嫩少年已是三品大员,所欠的,不过资历人脉罢了。
  户部尚书于冬青对谢文纯道,“第一次上朝,也不必紧张,圣上颇为和蔼,如有奏对,直言便是。”
  谢文纯道,“多谢大人提点,晚辈记住了。”适时的作出紧张之色…………虽然他心中其实半点紧张没有。
  于冬青见谢文纯的指节都握紧了,下唇还有些发白,心中一笑,还是个年轻人啊,难得的才干和品性都不错的干吏,自己也要多加照顾才是,也算自己为为国储才出一份力了。
  不多时,有太监出殿门扬声道,“百官入朝…………!”
  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入内后,先于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候鸣鞭,各以次过桥,诣奉天门丹墀,文为左班,武为右班,在御道两侧相向立候。谢文纯上次站在这里还是放榜之时…………站在队伍最前端的,还是谢松。而如今随着王阁老、谢阁老相继辞世,首辅由萧阁老继任,谢文纯远远看着,忍不住有些出神。
  鸣鞭过后,皇帝身着朝服端坐御座之上,太监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待奏事渐毕,皇帝道,“谢爱卿来了么?”
  谢文纯的位置大概二十多位,闻言出列道,“臣,谢文纯,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粤东的差事做的不错,在户部好好办差。”就让他归列了。
  一时间,殿内各种视线纷纷向谢文纯探视来,被皇帝单独记着,是什么样的概念?拿沈灼然来说,官阶不高,未入内阁,却有隐相之称,真正的简在帝心。如今沈灼然死了,他的弟子又要成为群龙无首的支持新政诸人新的领头人了么?自沈灼然逝世,新政反弹很大,但却被皇帝一力压下,这才没有反复,却不代表那些暗涛汹涌就不存在了。
  谢文纯心中一叹,皇帝这样明晃晃的示宠,有好有坏,好的是让一部分人忌惮自己也为自己收拢人脉造势,坏的是宠臣和贤臣之间往往泾渭分明,就看自己如何处理了。
  
  罢朝后谢文纯直接在轿子之中换了常服,直奔公主府…………驸马徐临溪请他赴宴一聚。
  “子珩!”徐临溪迎出门来,“贺君高升啊!”
  谢文纯听出他语中略带酸意,只作不知,寒暄过后两人入席。“安阳公主不在?”
  徐临溪道,“她带着乾儿去太后那里用饭了。”语中竟略带不悦,随即掩饰道,“太后宠她,也没办法。”
  谢文纯若有所思,跳过这个话题只敬徐临溪酒,“女人么,都是这样的。对了,临溪兄,我那沈师妹托我给安阳公主带一封信,还望转交一番。”昨日虽在宫中巧遇,但谢文纯未料到会见到安阳,是以没带在身上。
  “我说子珩,你这位师妹可真是位心气高的,圣上想为她做主赐婚义勇候家公子都拒了。她怎么没回来? ”徐临溪问道。
  谢文纯据实说道,“不瞒临溪兄说,小弟就差苦苦哀求她回天京,她却坚决要在那边女扮男装做个小吏,索性同苏如晦老兄还有些交情,不然还真不好办。”
  “这些女人都不安于家宅,真是荒谬!”徐临溪若有所止将酒一饮而尽。“子珩,听说弟妹也有孕了?待休沐带着弟妹也让安阳见见。”
  “定当如此。”谢文纯笑道,提起楚娇他眉眼柔和了许多,“有孕的妇人虽说任性了些,可一想到她是为了我吃这些苦就心甘情愿了。”
  徐临溪想起自己的妻子安阳有孕时,摇头道,“平阳她有孕时倒是一应如常。不过文纯,你现在这幅样子可真像戏文里说的那些痴男怨女了。”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谢文纯敲着杯盘清唱,对徐临溪笑道,“临溪兄改日不妨同小弟去卧云楼吃酒?久不尝天京繁华,与友人共享才是人生幸事。”
  “……安阳不许我让那些舞女近身。”徐临溪闷声道。
  谢文纯哈哈一笑,“巧了,内人也不让!无妨,只是看看就当赏个美景了,临溪不要口是心非了!”
  徐临溪自从尚了公主,之前结交的文人都远了他…………不能进仕途,还结交做什么?皇亲国戚呢,徐临溪总觉那些人醉生梦死不堪为伍,人家也嫌他出身微寒上不得台面,是以徐临溪得谢文纯邀请,只觉又回到了当年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光,心中颇为期待。“那便一言为定了。”

  从公主府中出来,已是天色将暮,濯香对谢文纯道,“老爷,刚才有人送来个便笺。”
  谢文纯摊开一看,果然是花虎,或者说花朝,约他明湖相见。“走,去多宝阁。”人多眼杂,谢文纯打算在多宝阁换辆马车。
  刚到多宝阁,掌柜的见是谢文纯,殷勤道,“少东家。”
  谢文纯摆摆手,“以后如常叫我谢公子便是。这封信,代我发往粤东,交到沈姑娘手上。”信中写的是问候沈莜近况、新郡守苏如晦对她是否排挤,其实谢文纯还是默默希望沈莜能回京安心嫁人,不然他总觉得对不起老师没照顾好沈师妹一般。

  虽然传递消息的方式偷偷摸摸的,但花朝包下来的画舫可一点都不低调,当然,用的是花虎的名字。谢文纯被迎到上面,就见锦衣卫大阁领花朝端坐正中,“晚辈谢文纯,见过花伯父。”
  花朝冷哼一声,“怎么,不意外我还没被圣上降罪么?”
  谢文纯抬头笑道,“文纯不知伯父所指何事?”
  花朝见他装傻,突然也笑了,“我是个粗人,最不爱打机锋!行了,不逗你了,坐吧!”
  谢文纯面上恭谨笑着,“谢伯父。”
  花虎坐在花朝旁边,见谢文纯这幅样子格外不满…………事后父亲和他说了皇帝让他试探谢文纯明家的事情,但花虎还是有点对谢文纯的“不听话”、“两面三刀”不满。“有的人天天笑,也不知带着面具累不累。”
  谢文纯道,“总比整日怨天尤人的好。”见花虎面色微变又补上一句道,“不过花虎兄不怒自威,小弟也是极为佩服的。”
  花朝道,“阿虎。”花虎不说话了。花朝心中一叹,若自己的傻儿子有谢文纯一半聪明,还何需自己如此殚心竭虑?“来人啊,开宴!”
  琥珀酒、金足樽,食如画、酒如泉,花朝好不在意对谢文纯道,“贤侄不要拘束,哪个姑娘看中了,伯父送你也无妨。”说着,一指抚琴、跳舞的几名女子。
  谢文纯躲过身边一个侍酒女子向他衣襟深入的手,干笑道,“内人怀着身孕……文纯实在不能再让她再劳神。”就这样回去后楚娇闻到脂粉味必会闹一番的,谢文纯默默担忧的想道。
  花虎哈哈一笑,“不会吧?文纯,你竟然惧内?”他突然觉得谢文纯那张做作的脸也顺眼了许多,家有母老虎,多悲惨!
  花朝则若有所思,所谓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谢文纯这样的人会真情实意的爱上他的妻子?花朝是不大信这些的,那么就是谢文纯此人不好色了。男人不过钱权色,花朝相信谢文纯一定不似他展现出来的那样一心为公、高风亮节。“文纯重情义,是好事情。”花朝淡淡道,“你们下去吧。”
  谢文纯默默松了一口气,时间尚短,还好还好,一会儿吹吹风胭脂味就散了,大概不会被楚娇发现。
  花朝眯着眼道,“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明家,确实是圣上命我扶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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