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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凤髓-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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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么?我是个念旧的人,相父以前给我画的小人儿书,我还藏着呢,何况同我一起射过闹蝉的朋友!你且放了他,案子可以继续查,如果他的确有牵扯,我亲手裁决他,绝不叫相父为难,可好?”
    她移步过来,朝外指了指,“按礼制,聘后只需黄金一万斤,我却命他们翻了一倍,相父聪明绝顶,不会不懂我的苦心吧?”
    丞相看着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了,“主公惊变,令臣不胜惶恐。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你竟变得……面目全非了。”
    扶微暗道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表面庄严,不妨碍我心活戏足。小时候是时机不成熟,现在差不多了,再迟疑,唯恐别人要给你说媒,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我想……一定是荧惑冲撞的缘故。”她掖了下额头道,“近来浮躁得很,心里想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还请相父不要见怪,习惯习惯就好了。”
    丞相也确实拼尽了全部修为在习惯她,可是这样的潮汐式发作,什么时候是个头?
    “主公若觉玉体违和,就宣侍医看一看吧,千万不要贻误了病情。”
    她缓缓摇头,“我的脉象和男子不同,年岁越大就越不敢随意宣侍医……适才你我商议的事,相父看在大喜的份上,能不能网开一面?”
    她亦真亦假,实在难以琢磨。如果是无伤大雅的问题,她软硬兼施一番,他答应也就答应了。但事关社稷,他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这世上,最靠得住的是旧情,最靠不住的也是旧情。主公可以儿女情长,臣却不能。上官照一事,绝无半分商量的余地。臣宁愿主公恨臣入骨,也不愿为了讨好主公,将大业置放于水火之中。皇天后土皆见臣心,主公若要办臣一个‘非议诏书’之罪,臣愿领罪,请主公发落。”
    她不再说话,抿着嘴唇打量了他良久,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他也是铁了心,倨傲别过脸,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第18章捉虫
    
    “相父是铁了心的要与我做对么?”她气极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以往口若悬河,真到了要紧时候,竟什么都懒得说了。他驳斥她不是头一回,上官照的事虽重要,但就目前形势来看,已经不单是救他这么简单了。她终究是帝王,做小伏低也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果真视她于无物,那就过了,是欺君罔上。
    丞相依旧很淡漠,谈起政务来千年不变的神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臣从来不曾与主公做对,臣不过是将家国安定放在首位,如果因此令主公不满,臣有罪,但不后悔。”
    这就是相权和皇权的抗争,彼此都坚守着最后的底线,谁也不肯轻易让步。扶微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一阵阵血浪翻涌上来,冲得她几欲晕厥。她虽然早知道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如愿,但这样执拗,看来在他心里终究还是自己的得失更重要。她纠缠了这么久,没有令他产生半点动摇,这是何等的失败!
    “你有没有朋友?”她咬着牙冷笑,“如果受连坐入狱的是锦衣侯,你也这样不通人情么?”
    丞相并没有因她拿连峥做比较,有任何动容的迹象,“如果连峥横行不法,用不着别人处置他,我亲自动手法办。臣不过是个宰相,尚且要顾及社稷,主公是一国之君,这家天下都是你的,难道竟还不如我一个外姓吗?”
    他说得很透彻,是啊,自己的江山,自己可劲的糟蹋,还指望河清海晏,法度严明吗?
    可她想起不害回禀的那句“公子颓然不可自保”,就觉得分外的难受。好友是皇帝,这个时候却救不了他,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信赖的?廷尉府一直没有决断,魏时行断断续续有奏牍呈送进宫,她知道武陵案有很多疑点,上官明月是否果真有牵扯,尚且不敢定论,何况那个沉迷诗书的上官照!她一心想赦免他,苦于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能趁着这次大赦徇一徇私情,结果丞相从中作梗,可见身处高位也不能随心所欲,有时候自恨起来就想,还做这个皇帝干什么?让给他燕相如算了!
    她脸色发白,自小就是这样,气极无奈不至于失态,但那点愤恨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得见心。
    丞相幽幽道:“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臣告诫过主公好几回了。”
    她一怔,忽然意识到了,即刻敛了神,“我无喜无悲,是相父看错了。”
    看错了?为人臣,踏上仕途头一件要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她这样把刀举在头顶上,看不出来的,大概只有瞎子。
    真是善变啊,前一刻还牵着手,堆着笑,后一刻就恨不得活撕了你,这种人,哪里来的长情?果然权和利才是永远不变的追求,这以外的一切都在为之服务,包括所谓的喜欢和爱。
    “君王不动,如山如岳,但愿是臣看错了。臣只望主公踏出相府后,仔细考量臣的谏议。谋逆是诛九族的重罪,只要上官明月罪证确凿,上官氏父子,个个难逃一死。”
    扶微感觉前所未有的挫败,这次算是丞相退回群臣首席后,彼此之间第一次正面的政治较量。可惜她一开篇就铩羽而归,还输得那么难看。这个人太难操控,如果实在制服不了,那太可惜了,将来只能想办法除掉。
    她垂袖长叹,“相父秉公,我无话可说,自今日起你我各凭手段吧。我技不如人,甘愿退位让贤,相父若棋差一招……”她静静望向他,等他的回答。
    丞相居然带了点嘲弄的况味轻笑,“臣和主公本当同心协力,为什么要弄得势不两立?”见她眼神坚定,自觉无趣,慢慢点头道好,“臣若不敌,自愿卸甲归田,回弘农老家种地去,可好?”
    她却说不,“致仕便算了,大殷还需相父这样的栋梁协同治理。但要是输了,那就肉偿吧。我不嫌你年老色衰,长秋宫里替你准备寝宫,相父搬到那里即可。”
    丞相前一刻还笑得风流,听见她这段话,立刻就如五雷轰顶了。扶微看着他褪尽笑意,嘴唇变得煞白,狠狠抬手指向她,“士可杀不可辱,臣为大殷江山披肝沥胆十几年,到头来竟要受主公如此……”
    人气到一定程度,脑子都空白了,很多词汇一时间想不起来情有可原,扶微很好心地提点了他一句:“调戏。”
    然后他红了脸,“对!主公就是这样对待忠臣的,先帝在天有灵,岂不心寒?”
    人都已经不在了,有没有灵不好说,真的泉下有知,怎么会让他把持朝政到今日?扶微抿了抿头,“这你不必担心,阿翁①疼爱我,必定乐见我幸福如愿。”复又仔细看了他两眼,“相父脸红的样子真好看,以后只对我脸红吧,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
    一国之君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历代帝王都要自叹弗如了。丞相在政务上能够轻易克敌,私底下论撩拨的技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翕动着嘴唇,想和她理论,却找不到任何回击她的字眼。有时发现她确实聪明,但聪明没用在正道上,她是皇帝啊,皇帝怎么能这样!
    扶微优雅地整了整衣冠,“愿赌服输,如果哪天命丧相父之手,我无怨无悔。反之呢?相父要耍赖吗?”
    丞相壮士断腕式的说了句好,“我倒要看看,主公学业是否大成了。”
    这下子是不战也得战了,谁的爱情弄得像她一样呢,只怪她看上的人太强势。一段感情总要有个人服软,既然各不相让,那就看谁技高一筹吧。
    “甚好。”她点了点头,“明日我在华光殿设冰宴,相父可赏光?”
    丞相别过脸道:“臣要筹备大婚事宜,近期都不得空。华光殿讲学请容臣告个假,主公也需要时间做准备,这一夏课业暂且搁置吧。”
    她说也好,“不知这两天荧惑能不能移位,但愿恶兆不会应验,否则灵均过门就成了寡妇,闹不好一下子升格,又当上太后……”她嘶地吸了口气,“想起来就觉得颇为头疼。”
    丞相沉着脸,没再接她的话茬。转过身扣住门上屉子,泄愤式的一扽,门扉洞开,外面热浪扑面而来,吹起了他鬓边散落的头发。
    谈话继续不下去了,扶微对插着袖子拱起了眉。看外面天色,明晃晃的日光,照得人眼晕。缓步踱到槛外,黄门见她露面,很快鞠腰上来侍奉。她回头望了丞相一眼,“盼相父常来禁中走动,这大热的天总叫朕主动拜访,相父于心何忍呢。”
    丞相嘴上虚应,扶微知道都是敷衍。他不过一心想把她打发走,她逗留的时间过长,让他喘不上气来了。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到底是个姑娘,过去太师太傅的教授里,没有调戏人这项课业。她每次和丞相叫板,都有种老虎头上拔毛的感觉,毕竟这个人教了她十年,按着辈分还是叔父辈的,别说他羞愤,自己说完了,回想一下也感到胆怯和惭愧。
    然而他不动,你再不动,说不定就错过了。他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自己故作矜持,难道看着他和别人成双成对吗?道阻且长啊,她坐在车里叹息。还有阿照,这个时候一定再也不相信什么友情了吧。
    回到禁中,研磨修书给魏时行,要他加紧查办,不能再拖延了。密函由太傅亲自带出去,这样才能确保不落进丞相手里。
    忙了大半天,乏累得厉害。她坐在案前,两肘撑着案面,撑得手臂都麻木了。自小她就常有种无能为力的惆怅感,像现在,想正大光明去一趟昭狱,竟还是做不到。
    御府令送大婚当日的吉服来给她过目,衮冕早就看腻了,不过随意瞥了眼。边上并排陈列的绣衣却让她感觉奇怪,她伸手在那黼领罗褾上拨弄了下,“这是什么?”
    御府令道:“回禀陛下,这是皇后袆衣,待请期过后便送到相国府上去。”
    她有些惘惘的,“皇后袆衣……”又看那花钗十二树,华美尊贵的首饰,当初曾经见太后戴过,自己也只有远观的份,从来没有机会靠近。
    她想去摸一摸,那种跃跃欲试的心,要花无比大的定力才控制得住。也许目光有些贪婪,姑娘总是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可惜自己这样的身份,除了冕旒,没有机会簪上那些摇曳生姿的首饰。
    她调开了视线,抬袖挥了挥,御府令托着漆盘退了出去。
    大殿的另一头,不害不知从哪里剪了几支虞美人进来插瓶。见她看过去,即刻抱着陶罐过来,献宝似的向上一递,“主公看,臣从北宫温饬殿夹道里撅来的。应当不是谁特意种的,一树孤伶伶开在墙角,多可怜!倒不如取回来妆点帝王寝宫,它也不枉此生了,可是嗳?”
    扶微的心情方才好些,指了指道:“放在案头上吧。”
    不害诺了声,喜滋滋地摆放好,行个礼退出了大殿。
    她靠在凭几上,撑着下巴看了半天,终于探手过去抚摩。那虞美人生得极其娇弱单薄,花瓣在她指尖舒展,就着光,甚至看得见错综的脉络。她低下头嗅了嗅,不见其香,折了一朵盘弄,起身走过铜镜时,脚下顿住了。镜子里照出一个清瘦的少年,大授大带佩在身上,仿佛不堪其重,倒是这花好像和她更相配。
    她拔了髻上玉犀簪,把花枝插在头顶正中间,乍然的艳丽令她一喜。然而位置不好,看上去俗流了,拆下来重戴,可惜花叶太羸弱,她用的力道略重了点,瞬间落红便洒了满地……
    她心里有些难受,低头托起了两手,掌心断纹横贯——原来她这双手果然只能持剑,戴不得花。
    
    第19章
    
    华光殿的冰宴丞相不参与,扶微还是打算照旧举行。
    六月的天气,越来越感觉炎热。上朝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冕服,穿久了简直要捂出一身痱子来。只有在消暑的时候,面对群臣们可以不那么拘谨。禁中有上年存储的冰,时令差不多了,皇帝下令湃上汤饼和暑汤,款待近身的臣僚们,用以促进君臣间的感情。
    朝堂上几位重臣都受了邀约,大司马、太尉等悉数到场,商讨的大方向,基本就是皇帝大婚的流程。
    少帝端坐上首,看着他们鱼贯而入,到了各自的重席前停住,高高拱起双手向上揖拜。她微微颔首,边上侍立的黄门令长声高唱:“谨谢行礼”。
    她倚着凭几,和颜悦色道:“诸位请坐罢,今日是家宴,不是朝会,可以不必拘礼。”
    众臣答谢,本来昏昏欲睡的季节,君臣相聚也可以高谈阔论畅饮千杯,但因为今年出了荧惑守心的意外,似乎所有人都放不开了。
    扶微下令斟酒排膳,向下看了眼,公卿们只是正襟危坐,竟一点响动也不出。她唔了声,“怎么?今日丞相告假,诸位便觉寂寥了么?咱们君臣不说朝夕相对,总也同朝十余年,对着朕便无话可说吗?”
    此言一出,众人才大梦方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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