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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一辑)-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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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们来说,已经等到太久,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不过他们一时还没有动作,只是
眼睁睁地看着土匪在开阔的大路和田野中呐喊鼓噪,像魔鬼的化身那样跳跃前行,
同时打开了扳机搭好了箭,火煤子也霍霍地燃着。寨人用的土炮、火枪和弓箭,射
程都极其有限,他们得等着敌人走近,这是没有办法的,可是他们沉住了气丝毫没
见惊慌。他们清楚,只要到了近处,土匪就没有任何优势了,那他们就要将敌人杀
他个人仰马翻。这一刻不久就到来了。我太爷已经憋得难受,眼见土匪已近墙下,
便猛然大吼了一声打啊,顿时墙上杀声四起,跟着倾泻而下的则是雨点般的枪弹和
夫箭。所谓枪弹不过是一些两寸长的铁条和黄豆一样的铁砂,铁条可洞穿身躯,铁
砂的威力是一枪一大片,不死亦伤。枪响的同时寨人还点看了墙头上的两门土炮,
这才是最具杀伤力的,这种被寨人叫做猪儿炮的家伙形状笨拙,弹仓国大如猪肚,
每次要喂整整两木部的碎犁片,一炮轰响便放出了上百把飞刀。如此一来,可以想
见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田子文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像鸟群那样漫天横飞的铁条铁
砂以及碎犁片在最终插入树干潜入泥地而停止飞行的时候也很有一些钻进了匪徒的
身体,因此他们即刻便趴下了。被打死的倒下了已无法动弹,没死的却不敢动弹。
鼓噪呐喊已暂告熄灭,稍后便一溜烟地撤了回去。当然,此时战斗不过才刚刚开始。
长田河人的沉着以及他们出乎意料的强大火力对田子文的影响是使他真正地恼火了。
他命令众匪对寨子一阵猛射,接着就发起了第二次攻击。匪徒们这次已经学乖,不
再只是肆无忌惮地往前冲,而是在放论的当儿闪回着前行,以便于在护住自个儿性
命的同时消灭敌人,而且一度退到了墙脚。无奈长田河人居高临下又有所凭借,寨
墙都是石头垒的。惟一的木头寨门又厚达数寸,哪怕是快枪也是无法打穿的,而田
子文又没有大炮、更兼寨人在头次得手后更加增添了信心,所以说即使从纯军事的
角度看这场战斗也是明显有利于长田河人的。于是第二次进攻不到半小时就败退了。
此时田子文已是恼羞成怒,他感到丢了面子,长田河人又喝骂不绝,并不时地从寨
墙后发出了阵阵的嘲笑声,使得他由恼怒而切齿痛恨,而近于疯狂了,随后的进攻
就纯粹变成了他个人的意气用事。只见他挥舞着匣子枪,狂叫着督促匪徒们一次次
地往前冲,他自己甚至还冲在前面,匪徒们也都红了眼。而随着田子文的不断攻击,
寨内的情势也越来越紧迫了。眼见得弹药箭矢被大量地用掉并且越来越少,临时制
造既来不及也不现实,尤其是火药,工序复杂,何况寨内的硝土早已在昨夜里被刮
得一干二净。我太爷急,只得准备以大刀长矛作最后的拼杀,而看现在的田子文,
恐怕是很难顶住他的,可如果项不住,其结局就必然是一场屠杀。但在这个过程中,
时间也已从上午到了下午。就在长田河人弹药即将告罄,料定一场冷兵器对快枪的
厮杀在所难免时,奇迹却出现了。田子文在屡攻无效的情形下似乎冷静了下来,幡
然省悟并突然停止了攻击。现在只能说上天有眼,长田河作为寨子还不到毁亡的日
子,长田河人还命不该绝。这天的最后一幕是奇特而极富意味的,田子文及其匪徒
一边开着枪从寨边往后撤,一边忙着背抱倒在地上的七八具尸体,按说这时他们最
容易成为击中的目标,但寨墙上却停止了射击。尔后,众匪也不再发起新一轮的进
攻,在我太爷和寨人惊讶的目光下按来路退回了河谷,最后在河谷里消失了。

    长田河作为一个寨子究竟始于何时,已无从知晓。我没有见过话如族谱或类似
的只字片纸。这类东西也许曾经有过,尔后却遗失了。也许它现在还存在着,被封
存在某个神秘莫测的山洞里抑或珍藏在我既与之素不相识更无法找到的某个同是后
人的手中。当然这类东西也可能从来没有过。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什么,我不会把
它看做是我先人的失误或说疏漏。因为就其本质而言,长田河并非历史名城抑或某
个失落的古都,而只是千万个自然村落中的一个,我的先人不过是一群普通平凡的
百姓罢了。按照惯常的价值观,记载他们,在他们身上花费笔墨是毫无意义的,我
的先人也肯定知道这点。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无人们较之他们的后人诸
如我辈虽然生存的环境远为简陋恶劣,但一定生活得更为高尚,更为朴素实在,也
就是说他们不仅生活在时间之中,生活在不断的连续之中,而且更多地生活在现状
即当前的永恒之中,他们根本不会忧威未来图慕虚名,简直像一尊尊蔑视一切的神。
他们当然也十分注重继承先辈遗产并留传后代,而且其坚决的态度远远超过了今天
的我们,但他们采用的方式却不是挂一温万的表面汉字,而是一种远为神圣的东西,
那就是信仰。是的,他们是以信仰的方式来记载他们自己并传之后世的。我这样说
并非纯粹出于个人的臆断。我有事实和根据,这就是流入我的耳朵并封在我心灵深
处的传说。这传说当然是关于长田河的,也是关于我先人的,这个传说还与一根直
立在天地间的人形石柱相联系。我不妨告诉你,时至今日我甚至已不记得听到这传
说的确切一地点和时间了,说不准还是在某个梦里,而讲述这传说的声音也似乎来
自冥冥之中。但有许多个夜晚,当我凝视着广博深邃的星空默想着它时,却不由地
怦然心动。

    现在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置身的地方是一道
狭长的河谷或说一片旷野。这是个年轻而强壮的男人,长得高高的、瘦瘦的,浑身
褴褛肌肤熏黑,闪耀着一等铜像应有的色泽。你可以想像因为风吹日晒以及长途的
跋涉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因为经历了身心磨难和精神洗礼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事实上他的脸孔是刚毅的,他的眼神是痛苦倔强的,是愤怒燃烧过后尚有一点余烬
的那种略显一点忧郁的眼神,他左边的肩上背着一个多少有点松垮的包裹,右手则
拿着一把闪亮的刀子。他身边的女人当然也同样年轻强壮,但显得比他更为推悻,
如果不是过于疲累和忧心忡忡,她应是一个好看的甚至可以说是美丽的女人。她的
脸是圆的,有些苍白,鼻翼小巧而且微微上翘,光光的前额下面是一双受过太多惊
吓的大眼睛。显然即使经历了无数的困苦颠簸,她看上去依旧给人一种圆润饱满的
感觉。活泼的生命在她的体内涌动,明显隆起的肚子则表明有孕在身。这男人和女
人当然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名字叫做七公和七婆。他们有幸逃脱了追杀,在翻过了
一重又一重山岭并且在沿着这道荒无人烟的河谷走了许多天后,终于远离了是非之
地和那些噩梦般的日子。现在他们双双在河岸的一处高地上站住了。这是一天里的
上午或下午,时令正值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的秋后,因为在这对年轻夫妻的头
上天空是晴的高远的,闲散的云朵像白帆那样随意飘移,飞过天空的鸟雀发出了欢
快的鸣声,而周围茂密的树木色彩斑斓,随风而下的是缤纷的落叶。在他们眼前,
那条伴随他俩度过了不少时日的小河正无声流淌着,河水清澈又蜿蜒如蛇,河的对
岸则是一大块长着少许灌木、茅草簇生又一片金黄的洼地。实际上正是这块迷人的
洼地吸引了七公夫妇的目光并留住了他们的脚步。毫无疑问,他们在逃难的过程中
心里总是存有希望的,而希望的最初所在就是寻找一处新的栖身之所,现在他们找
到了。面对这块洼地,我有理由相信七公夫妇先是在脸上规出了一丝欣喜之色,接
着就展开了他们的关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想像的翅膀,于是木屋、稻田、玉米地、菜
地也许还有桑园果树之类的有关一个家园会有的种种景象就都出现了。但是促使七
公夫妇决定就此安家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这是我们意想不到的,那就是洼地
后面半山腰上一块巨大的石头。那会儿他们的目光在洼地里留连了许久之后,很自
然地就向洼地纵深处投了过去,那里是屏风似的一列高山,山上古木参天,山腰有
裸露的灰白断崖像画卷那样铺排展开,随着他们就看到了仁立在崖下的那尊石像。
那是一个天然造物,却那么惟妙惟肖地具备了一个人的面目,有鼻有眼似乎还有血
肉,无声无息地站在一片稀疏的落光了叶子的林梢后面,其神态又是那么安详,在
默然凝视远方的同时像在想着一个什么亘古的问题,又像在说着什么,只是说出的
话语让人难以听懂并且化作了穿过林梢的风声。七公夫妇久久地望着石像,心里居
然就有了一种风平浪静的感觉。这尊石像似乎给了他们缺少的某种东西,或者说他
们正亟待着什么时却从这尊石像也就是这块天地间的石头身上得到了。他们感到了
莫大的安慰,又慢慢地看出了这块石头所发出的那种难以察觉的平和慈祥而深远的
笑容,照我想来这应是一尊佛或一个神所具有的那种微笑,因此等到后来他们就深
深地感动了。而就接受一种事物或精神的影响以及对事物的直觉感悟能力而言,女
人似乎是天生优胜快捷于男人的,我们看到先前凝聚在七婆脸上和眼睛里的忧虑焦
心不见了,消散了,替代它的是自从逃命以来从未有过的那种欣慰幸福的神情,随
后一串长长的泪水已然淌在她的脸上。她转过身来拉过七公那只没拿刀子的手,并
将它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对我们的七公说,就在这儿住下吧,我不想走了,我
要在这儿生下我们的儿子。

    七公夫妇住了下来。这块洼地就是长田河。为什么会把这块洼地叫做长田河而
不是别的名字,我不知道,但也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已从传说中得知了长田河
作为一个寨子是怎样开始的,怎样留下了先人最初的足迹。接下来当然就是长田河
寨子的形成和发展了,以至到被一场大火烧毁前的那个样子,这个过程无疑是漫长
的,也是顺理成章容易让人想到的。就像一颗发芽的玉米种子从地里长出苗来然后
打苞扬花结出了玉米棒子一样,变得简明必然因而也就没有详尽叙述的太多必要了。
我想令人关注的焦点依然是七公夫妇也就是我们的先人,他们在长田河居住下来,
生下了他们的儿子,通过辛勤的垦荒劳作,建起了新的家园,一步步的实现着自己
的理想,而在此之前他们又究竟来自何处?关于这,那是传说的另“部分。在这部
分传说里出现了一个叫做莲花池的地名和一条浩荡的大河,这条大河却没有名字。
也就是说年轻的七公夫妇来自一条大河边的一个叫做莲花池的村子里。我不敢肯定
没有传下名字的大河和传下了名字的村子连在一起是否含有时间的暗示,隐含地提
供了渔猎时期尚未完全过去而农业垦殖又已蓬勃兴起的信息,但那时村子里的确是
又撒网打渔又荷锄种植的。莲花池依傍在河边山脚下,树木葱郁修竹成林,每年夏
秋之际盛开的莲花清香扑鼻。同时村子里就住着一家人,这家人养有七个儿子,七
公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他们自耕自足又恰然自得,几乎同样注重劳作与休养,可谓
劳逸结合的典范,完全是一种与世无争听凭岁月自然流逝下的自然人生。这样不知
不觉又到了秋后。粮食已经归仓,土地已经歇息,人也闲了下来,大概是丰收使人
喜悦,喜悦又促使人要乐一乐的缘故,七公和他的兄长们忽发奇想,居然编织了一
双大如小船的草鞋,将其挂在村口的一棵枫香树上。又合力叮叮当当地打制了一把
真正的大刀,刀片竟如门板,刀杆有一根柱子那么粗,又长达数丈,几兄弟晨昏无
事便抱着在屋前的评场里快活地舞来舞去,这想来纯粹是一种精力的发泄和拙朴的
娱乐,不想却惹出祸了,他们的玩乐引起了官家的注意和忌恨,并因此被安上想要
造反的罪名,官家欲派人捉拿,又探知这七兄弟个个勇力过人,于是便调了大军前
来捕杀。消息传到之日,这七兄弟只得弃家连夜分头逃命,七公带了自己的女人跳
上一叶小舟即渡河而去。等到他们终于在河谷出现的时候,整整三年已经过去了。

    现在说说后来。长田河经历了自己的发展和繁荣,但不可能永远发展下去,或
说发展下去又必然会从鼎盛走向衰败。小到一个细胞的生长与死亡,大到人类和世
界的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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