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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一辑)-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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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便吩咐把卫兵队长找来。不一会儿,一个左额上长着块黑斑的精壮的汉子
便匆匆赶到了。朱四把字条交给他,他刚扫了一眼,脸就变色了。字条上歪歪扭扭
地写了一行字:

    卖国贼死路一条

    下面落款是:

    血光敢死队

    卫兵队长姓李,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是朱四到五湖之后从自卫团里选拔上
来的,对血光敢死队的来历当然很清楚。这个敢死队是在丰岩煤矿塌方事件后出现
的。由于日本大远东探矿公司拒不承担塌方责任,而政府又采取软弱、妥协态度,
一些受害者的亲属便开始了以血还血的复仇行动。他们结成团体,取名血光敢死
队,先后多次袭击过日本人,其主要手段就是用炸弹进行攻击。这件事颇让南京和
省里头痛了一阵子。后来在日本的压力下官方采取了镇压行动,敢死队这才渐渐地
销声匿迹,几乎所有的人都确信,这个组织已经不复存在。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这
个神秘的雨夜里它又冒了出来,而且就在高田他们离开不到几小时,便神不知鬼不
觉地把炸弹送到了由卫兵层层把守的县府内院。

    卫兵队长深知这件事的厉害,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当晚便着手进行了各种布
置,一边加强对县府的警戒,一边开始调查炸弹是通过何种途径怎样被送进来的。
调查涉及所有有机会进出县府内院的人,包括县府工作人员、各类访客,以及内院
的仆佣们。没完没了的折腾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月,把全城上下闹得沸沸扬扬,当地
和省里的报纸还对此作了连篇累牍的报道,结果却一无所获。这件事后来和那天晚
上发生的其他事情一样,成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怪事,而各种猜测和杜撰沸沸扬
扬,漫天而起,更使事情的真相变得面目全非,扑朔迷离。不过,人们感到最不解
的还是朱四的态度,尤其是他对此事如此张扬,既无必要,也不符合他一贯不动声
色的处事作风。至于他内心深处究竟如何想的,那就谁也捉摸不透了。

    实际上对于那个神秘的雨夜来说,真正蹊跷、棘手的事还不在这里。由于高田
事件的发生,上述种种怪事已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被冲淡了。街头巷尾,人们最热
衷谈论的还是有关高田事件的种种传闻,大家都被这神秘叵测的事件弄得兴奋莫
名。朱四却认为这是天意。天意,他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庆幸还是
烦恼。

    事实上高田事件带给朱四的既有庆幸又有压力。庆幸的是,他不必再为放走日
本奸细而感到愧疚与自责了;至于压力,当然是来自日本方面。这一点,在接到尾
崎电话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

    尾崎的电话是午夜打来的。这是一个令人焦虑的雨夜。朱四的心情糟透了,尽
管睡得很晚,上床后依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后来他干脆披衣坐起,靠在床头拼
命吸起烟来。黑暗中,烟头的红光一闪一闪,就像一条正在燃烧的导火索,一点一
点逼近他的心脏。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县长先生吗?尾崎在电话里用日语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故作镇定。我是
大远东公司尾崎一郎……

    哦,原来是董事长先生,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朱四故意拉长了语调,使他的
声音听上去显得慵懒、模糊而略带不满。他抬眼瞅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指针正指在
一点二十分的位置上。

    我很抱歉,县长先生,这么晚打扰您,务请原谅。尾崎客套了几句,便迫不及
待地转入正题。他说,请问县长先生,高田教授他们下午去五湖接人,不知为何至
今没有回来?

    没有回去?朱四声音惊讶起来。

    是的。

    可他们早走了。

    早走了?尾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安了。他是当天夜里刚从省城赶回丰岩的,
听说高田没等他回来就去五湖接人了,且一直未归,心便悬了起来。不过在给朱四
打电话时,他还抱着一线侥幸:或许是天气不好,他们留在了五湖?但朱四的回答
却把他的想法搞乱了。什么时间?停了一下,他又急切地问道。

    大约五点多钟吧。

    那早该到了……

    按理是如此。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尾崎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说,我想知道究竟
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

    电话那一头出现了长长的停顿,可以听见尾崎粗重的喘息。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当尾崎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时,已经很明显地充满了威胁,
他说,县长先生,我想一切都会弄清楚的,如果发生意外,我们将全面调查此事。

    说完,他便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光景,电话再次响起来了。这回是省里打来的,由于雨天
线路不好,听筒里传出了一片沙沙的杂音。黄厅长的火气显得很大,他用责问的口
气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四说他对高田一行去向不明同样感到很吃惊,但在接
到尾崎的电话之前,他对此事毫无所知,而且眼下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接着他简
要报告了下午的交接情况。他说,高田他们乘车离开时有不少目击者在场,其中还
有报纸访员若干。黄厅长好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用火急火燎的声调打断朱四的
话,他说:全是些无用之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事情现在闹大了,日本商务代办
已连夜求见省长,要求查办此事。省长敕令,要你们立即派人寻找。

    现在吗?朱四有些为难了。

    马上!立即就去!黄厅长的口气不容置疑。

    可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

    就是下刀子也得去找!

    好吧。

    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黄厅长的口气稍稍和缓了一些,他说,那就这样
吧,朱县长,此事重大,你还是小心为妙啊。


                               9

    高田一行出事的地点在离五湖约五十里的马桥附近,这里离丰岩煤矿只有三十
余里地的光景。当自卫团的马队搜索到这里时,日本人已经提前赶到了。

    天色正在逐渐地泛亮,雨也开始小了。蒙蒙细雨似有若无地飘洒着,空气中湿
漉漉的,寒气逼人。自卫团是在凌晨三时左右出动的,由马老五亲自带队,吴仲荣
也随队一起来了。昨晚接到省里电话后,朱四和吴仲荣之间曾有过一次谈话。吴仲
荣在这天上午已经递交了辞呈,所以朱四起先派人去请他时,他一口拒绝了,直到
后来朱四亲自登门,他才不得已起身相迎。

    谈话就在客厅里进行的。

    朱四说:吴参事,我知道你对释放藤原有看法,提出辞呈我也理解,但现在出
现了新情况。

    什么情况?

    高田他们失踪了。

    失踪?

    是的,朱四讲了尾崎和省里来电话的事,他说,我担心这事可能会有麻烦,这
么晚来找你就是想商量一下。

    吴仲荣不语。

    朱四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几口。他把脸埋在浓浓的烟团中,目光是迷蒙而
忧心忡忡的。他顿了顿,继续说,丰岩塌方事件,我想吴参事一定还记忆犹新吧?
这件事闹得五湖鸡犬不宁,老百姓遭了多少殃,吃了多少苦!眼下高田失踪,结局
如何尚难预料,但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放人,就算我千错万错,可天地
良心,我是不想百姓再遭殃了。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话说
白了,朱某进退事小,大不了拍屁股走人,而五湖乃吴参事桑梓之地,总不能袖手
旁观,置百姓安宁于不顾吧?

    吴仲荣叹了一口气,他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朱四说,要他参与调查此事。

    一个小时后,吴仲荣便随搜索队一起出发了。朱四颇费心机地请出吴仲荣,当
然是有原因的。吴仲荣精通日语,能言善辩,丰岩塌方事件后,在与日方的交涉中
曾发挥过出色的谈判技巧和才能,有吴铁嘴之称。朱四认为处理高田失踪这样棘手
的事,非得有像他这样得力的人才行。

    朱四的苦心没有白费,后来的事实果然证明,在高田事件的交涉中,吴仲荣起
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出了精明过人之处,使五湖方面
始终处于主动地位。搜索队出发后,吴仲荣首先提醒马老五,让他放慢速度,他分
析说,高田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现在还不清楚。也许是遇匪,也许是车祸……日
方肯定也派出了搜索人员,如果我们先于他们到达出事地点,有些事可能会说不清
楚,不妨慢慢走。马老五认为有理,于是搜索队便磨磨蹭蹭,到达出事地点时,天
已经开始放亮了。

    通向丰岩的公路是大远东公司为了运矿需要而临时修建的一条简易公路,公路
依山而建,其中有一段很长的环山路,九曲八拐,道路险峻,路况本来较差,一场
大雨之后,简陋的路面更是被冲得坑坑洼洼,沟坎纵横,不少地方还或多或少地出
现了倒塌和堵塞,搜索队到达马桥时,日方已封锁了那一带的道路。吴仲荣让马老
五停住队伍,自己走上前去。一个身着陆战队军官制服的小个子日本人在吴仲荣讲
明来意之后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他说,现在严禁任何人通行。吴仲荣说,他是奉省
长之令前来帮助寻找高田的。

    小个子军官哼了一声,他用手按了按斜挎在身上的皮枪套,像是没听见似地转
过身去。

    吴仲荣有些生气了,他说,你们的长官呢?我要见你们长官。他的声音不高,
却充满了一种不可置疑的威严。

    小个子军官愣了一下,他盯着吴仲荣瞅了几秒钟,随后不声不响地走开了。不
一会儿,尾崎从远处的一辆汽车旁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胶皮雨衣,胖大脑袋
像只球似的浮在紧绷绷地裹在身上的窄小的雨衣上面。他冷冷地看着吴仲荣,目光
中充满了敌意,丰岩塌方事件后,吴仲荣和尾崎多次交涉过。他们算是老熟人,老
对手了。

    出了什么事,尾崎先生?吴仲荣问道。

    尾崎扭过脸去,没有马上回答。他抬脚踢了一下面前的小石子,那石子便骨碌
碌地滚动着,滑下了路旁的深谷。尾崎说,吴先生,出了什么事?我还正要问你们
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吴仲荣听出尾崎话中有话,但仍然很冷静地答道。

    高田他们遇难了,尾崎抬起头来,阴沉的目光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露骨的探究。
他盯着吴仲荣看着,好像要从他身上抓住什么蛛丝马迹。

    遇难了?吴仲荣迎着尾崎的目光,他说,我感到很吃惊,但我还是不明白尾崎
先生的意思。

    你们应该明白。

    为什么?

    尾崎不说话了。他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吴仲荣,表情是恼怒而恃强的,他
说,这件事我们会弄清楚的。

    我们也希望如此。吴仲荣神态自如,平静如水。接下去,他就提出要去现场看
看,他说,我们是奉命而来,我认为有必要如此。但尾崎却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
他说,我不想任何人打扰我们。

    吴仲荣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他说,既然尾崎先生这样坚持,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们现在就可以撤走。但我要讲明,这样做的后果,我们将不承担任何责任。说
着,他就转身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但没走多远,那个小个子军官却从后边赶上来把他叫了回去。尾崎阴沉着脸,
不大情愿地朝他摆摆手,他说,那好吧,吴先生,你们可以过去,但人不要太多。

    出事地点就在一个环形山道的转弯处。这里地势险峻,山道旁是上百米的深
沟,高田他们乘坐的汽车就是从这里翻下去的。吴仲荣出发前特地从158师请来两名
军医,并把《五湖日报》从事摄影的访员也一起带了来。他们沿着陡峭的山坡下到
山坡底。高田乘坐的汽车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残骸了,看得出汽车在摔下沟后曾起
火、爆炸。几个日本人正在现场忙碌着,尸体已被从车内弄出来,摆放在一边的担
架上,一共五具,全都烧焦了,难以辨认。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正满脸是汗地在那
里不停地拍照。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紧张而压抑。

    吴仲荣前前后后仔细察看了现场,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他带来的访员也忙前
忙后地从各个角度对现场进行了拍照。之后,他们又循着汽车翻下沟的路线勘查了
一遍。吴仲荣注意到路旁一棵大树被撞歪了,树身上留下大面积的刮漆;在离大树
不远处,路面上还依稀有一道断断续续约两三米长的挫划印痕,一直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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