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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欢幸(闺秀真绝色)-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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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猜不出甄太后的想法,在她高远宁静的双眸里,隐藏着多大的棋盘,无人能参。
  甄璀璨捏了捏手指,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出戏,就在甄太后深不可测的沉默中落幕,沉默意味着什么?有别的计划安排?真是如履浮冰,福祸相依。反正命不由己,华宗平的随心而为,倒也是活得潇洒自在,不辜负来过世间一趟。
  总之,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看到翟宁心急火燎的迎上前,护送甄丹琦而去,不由得眼睛一亮,是时候脱身了。她悄悄的环顾四周,发现无人盯视,她轻挪了一步,准备寻机离开。
  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托着锦盘,盘中是一碟红枣片,趋步上前,按规矩停步于离太后一丈之处。侍女刚要去接过锦盘,突然,一道寒光划过。
  碟中的红枣片纷纷扬起,飞散在半空。
  一柄极软的长剑自盘下亮出,急而利,对准了甄太后便刺去,令人措手不及。
  甄璀璨眼看着躬身的小太监抽剑行凶,恍惚中,她被人用力的推了一下,力度很大,她的身子猛得前扑,一个踉跄后勉强的控制住脚步,却见剑光直直的逼近,越逼越近,她下意识的后退,却退撞到一个人后退不得,眼看剑尖要穿过她的胸膛,她连忙侧身,‘哧’的一声,锋利的剑刺进了她的左肩。
  她疼得拧眉,双眸澄亮,伸手便向刺客打出一掌。刺客身形一闪避开掌风,猛得将剑拨出,顿时,鲜红的血花飞溅而起。
  软剑一绕,再度剑向甄太后,就在这间隙,安禾眼急心快的出击,随手拿起空碟截住软剑,纵身跃起,一脚狠而准的将刺客踢倒在地。
  禁卫们反应过来,手持长矛一涌而上,几个回合后,将刺客困住。
  众人惊惶的呼声这才此起彼伏的响起。
  谁也不敢相信,有刺客能在戒备森严下轻而易举的靠近太后!
  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个少女反应如此灵敏,近乎在一瞬间就奋不顾身的护驾。
  甄璀璨捂住伤口,鲜血染红了手,她脸色苍白的望向秋尚宫,疑惑那用力的一推。秋尚宫面无表情,毫不掩饰。
  见刺客要自刎,一句“留活口!”的高喝传自甄璀璨的身后,是面露受惊之色的甄太后,有几滴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印着诡异的艳红。
  禁卫们赶紧合力扑倒刺客,将其控制住。刺客匍匐在地,高扬起头,目光怨毒。
  甄太后一怔,衣袖中纤细的手指在颤抖,那是骨髓里透出的惊骇,她猛得站起,重重的拂袖,睥睨斜视着刺客,冷道:“把他交给大理寺,彻查身份!”
  刺客被带下,却令一些人惶惶不安面色凝重,不知道会彻查出什么,势必会掀起血雨腥风。大理寺卿李大人会怎么审,又到了清洗朝臣排除异己的时候了?那些刚才跟李氏母女同仇敌忾的贵女们都在暗喜当时的决定。
  甄璀璨微闭双眼,定了定神,奇怪,剑上竟然无毒?刺客有本事行刺,就没有想到在剑上涂剧毒,即使一剑刺不中要害,只要刺破肌肤就见血封喉,不枉冒险此行。再看那刺客,竟然没有事先服毒,却被生擒拷问?
  “安禾护驾不力,让太后受惊了。”安禾跪拜在地,万分自责。
  皇城禁军们跟着跪了一地,诚惶诚恐。
  甄太后慢慢的落座,过了半晌,才淡淡地道:“封查书院,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众禁军应是,脚步声沉重的踩响。
  甄璀璨缓过神,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站在太后的前面,便朝旁边挪着,刚挪出一步,就察觉到肩膀上被人轻拍了拍,她顺势看过去,看到了甄太后复杂的注视,像是百感交集。
  “自我进宫二十一年了,从没有人像你这样置生死不顾的对我。”甄太后笑了笑,笑意微凉,转而变得柔和,“为何?”
  为何?还不是被人推的。甄璀璨咬咬唇,耸了耸肩。
  “你想要什么?”甄太后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她就似深山中暗泉般,神秘。
  她想要什么?众人也想知道她不要命的挡在太后的面前,到底意欲何为,已有人开始羡慕她能飞黄腾达了。
  唯独华宗平,遥遥的望过来,目光里只有她在流血的伤口,瞳孔里尽染鲜红,渐渐的,眼神中蒙上薄薄的雾气,神色变得越来越迷离。她在他的眼睛里,像秋夜的月亮,在发着光。
  甄璀璨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微笑道:“想要有个大夫看看我的伤,我还不想死。”
  “田御医带她去看伤。”甄太后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甄璀璨躬身言谢,步伐缓慢的跟着田御医告退。她刚走出几步,就听到甄太后冷声命道:“速传甄丞相前往大理寺。”
  慢慢的远离人群,她松了口气,真是离大权越远越轻松,不用想是谁派的刺客,也不用担忧谁会因此遭殃。
  穿过鞠城,他们走进了最近的院子。
  刚进里屋,田御医就吩咐道:“速更衣,上药。”
  太医院的宫女应是上前,就听到懒散的声音跟过来:“田大人,要多谢你照顾我的生意呀!”
  闻声,甄璀璨的心中一颤,被强迫着紧绷起的神经莫名的松了松,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田御医怔了怔,看到华宗平就像是看到瘟神般脸色僵住。
  华宗平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膏,晃了晃,很得意的道:“独家秘制的止血药,轻轻一抹,药到血止,五十两银子抹一下,童叟无欺。”
  还独家秘制,一看就是安神堂的止血药,二两银子即可买一瓶,真是奸商!田御医知道六殿下强买强卖的作风,简直是人神共愤,应付他最好的法子就是任他宰割,“多谢六殿下,微臣明日会派人把银子悉数送至贵府。”
  华宗平把药膏递给随身的侍女,道:“你去抹药。”
  田御医赶紧拦住,道:“交给太医院的宫女即可”
  “那怎么行,”华宗平把田御医拉开,眯起眼睛道:“看这些宫女笨手笨脚的样子,万一糟蹋了我的药膏,我找谁说理去?”
  侍女已经进了里屋,靠近甄璀璨时低声道:“莫怕,六殿下差奴婢看你的伤势。”
  甄璀璨认出这是打甄丹琦耳光的侍女,只是微微牵动下唇角,虚弱的斜靠在椅子上,她已浑身无力,头很沉,再也撑不住,眼前渐渐模糊。
  “这……”田御医很为难。
  华宗平抢言道:“我还帮你为病人宽衣,擦拭伤口旁的血迹,三十两的工钱你该不会吝啬吧?”
  田御医的脸色很难看,忽一想到那少女的伤势颇重,又失血过多,万一她福浅命薄,无法跟太后交待,不如就任由六殿下胡闹,等六殿下一走,就赶紧去太后面前诉苦告状。他故作犹豫道:“微臣不敢。”
  “这个更为神奇,消疤去斑,只要一百两银子。”华宗平又拿出一瓶药膏,赞叹道:“不管是刀伤烧伤鞭伤摔伤,轻轻一抹,连抹一个月,疤印全无。”
  不知道是什么假冒的膏状物,还吹嘘功效,估计也就值几两银子,却要卖一百两银子,田御医在心中暗暗鄙视,只能照单全收。
  没多久,侍女就为甄璀璨上药止血包扎了伤口,从里屋退出。
  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在院中问:“那少女现在是死是活?”
  见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安禾,田御医连忙迎过去,回道:“她失血过多正处于昏迷之中。”
  “一时死不了?”安禾始终冷冷的。
  田御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安禾是希望她死呢还是?想了想,他拿不定主意的说:“她涂上了六殿下的秘制止血药,又是六殿下的侍女亲自包扎的,应该一时死不了。”
  安禾回首命令随行宫女道:“把她抬回皇宫养伤。”
  一旁的华宗平笑了笑,悠然道:“我的府中有几间空闲的屋子,不介意让出一间屋子供她养伤,只要一百两银子一天。”
  

☆、第二八章

  
  当甄璀璨苏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藕荷色的帐幔,她手指轻动了动,触手间是柔滑的锦被,耳畔传来床前的窃窃私语,与此同时,自左肩的疼痛洪水般的汹涌蔓延开。
  她疼得蹙起眉,下意识的去摸伤口,却发现自己只穿着里衣。她猛得清醒,勉强的抬起上身,眼睛四处寻着,看到的只是缎面的被褥,她的弯刀、银票、两封信笺、信物都在衣袍里,重要到她不能多养神一会。她慢慢的伸手掀开床幔,见两个宫女模样的少女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她轻咳了一声。
  宫女们一惊,腾地站直,有个宫女立刻出去了,另一个宫女上前道:“您醒了。”
  “这是哪?”甄璀璨的声音虚弱,环顾着空荡荡但雕梁画栋的屋子,“看样子不是我轻易能在的地方呀。”
  宫女道:“如意宫。”
  “我若是跟别人炫耀我来过如意宫,估计没有一个人相信。”甄璀璨笑了笑。坊间都知道如意宫,自甄太后进宫起,无论被册封为皇后还是荣升太后,始终住在如意宫。
  宫女含笑不语。
  “我住几日了?”甄璀璨按捺住焦虑。
  宫女道:“昏睡了两日。”
  “能在这里住两日真是荣幸,我总不能穿成这样去拜谢太后。”甄璀璨拧眉,必须尽快看到她的衣物。
  宫女从一旁捧出一叠崭新的华服和靴袜。
  “我的旧衣袍呢?”
  “丢了。”宫女补充道:“奴婢也不知是谁丢的。”
  “丢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甄璀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暗忖:那两封徐氏写给甄达的信笺,任谁看了都会震惊,不敢轻易处理,它们此时在何人的手中?且不管怎样,既然事已至此,就先静观其变。
  她也不提去拜谢事了,慢慢的躺回去。
  突然,屋门被推开,轻而快的脚步带着一阵冷风灌入,转瞬就到了床前,“你竟没死。”
  声音冷冰冰的,如同冷冰冰的面容。
  甄璀璨挑眉,笑看安禾,道:“长这么大,就积了那么一点点好运气。”
  安禾冷眸一暼,寒意霎时飏起,身形一闪,冰冷的声音已响在门外,“端来的药膳一口也不准剩,明日晌午领她去见太后。”
  “是!”宫女唯唯诺诺。
  甄璀璨闭目养神,冷静的思索着,不得不承认当前的处境很艰难,她很困惑怎么会有一种身陷藤蔓乱阵般,稍稍一动,就会被越缠越紧。
  不一会,宫女道:“药膳来了。”
  甄璀璨睁开眼睛看了看,见宫女捧上一碗党参粥,轻叹道:“才这么一小碗?怎能果腹?”
  宫女回道:“共有十道药膳,陆续会送来。”
  闻言,甄璀璨放心的吃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剩。她实在太虚弱了,需要食物恢复精神。
  不愧是来自御膳房的煮熬配制,随着各式药膳一碗一碗的入腹,她渐渐的感觉有了些力气。
  踏实的睡了一晚后,刚刚睁开眼,又接着食用了两碗药膳。
  晌午时,宫女道:“要去见太后了。”
  甄璀璨点点头,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不管是怎样的险境。伤口隐隐作疼,疼得她极为不适的蹙眉。
  古青色的锦绣冬袍,月白色的轻裘斗篷,绸缎般的黑发简单一束。镜子里的她,安安静静的,似大家闺秀般温婉秀丽。
  推开屋门,扑面而来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红砖琉璃瓦冰冷的高耸在眼前,透着厚重的肃穆。
  走出不远,她忽然发现,如意宫实在太过空旷、死寂,不见一棵树一片植,就连地面上也干干净净的找不到一根杂草。
  真是古怪。
  穿过狭窄弯曲的假山小径,视野突然开阔,有一株老干虬枝的梅树,桠枝成荫,花开满树,令人恍惚。
  梅花树下,甄太后身着一袭梅红裙袍遗世而立,神清散朗。一阵风吹来,花瓣夹杂着碎雪,轻落在她的发间,她拈花微笑,似梅仙。
  甄璀璨信步走过去,迅速的扫视,秋尚宫和安禾都在。
  “美是美,”甄太后欣赏着姗姗来迟的少女,换了身衣裳倒如脱胎换骨般,有林下之风的妙姿,“就是少了点东西。”
  甄璀璨在期待中问:“是什么?”
  “权力浸染出来的气质。”
  甄璀璨故作一骇,道:“某人一身市井小民的气质恐是入骨入髓了,也怕是没有太多机会被任何东西浸染了。”
  “嗯?”
  “某人年幼无知,不知何时该如何自称,不知各处的各种规矩,不知有些话该怎么说,有太多不入流的习性,随时可能一命呜呼,连冒犯了谁也不自知。”甄璀璨深深的同情自己。
  甄太后缓缓的笑了,说道:“赐你如意金牌,可免死三次。”她示意宫女去取,“一个人若是濒死三次,还不自知,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甄璀璨的眼睛亮亮的,惊喜道:“多谢赏赐,多谢多谢。”虽说一不溜神一天就可能濒死数百次,但能免三次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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