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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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一共有四子,暄、昢、晓、晞,最小的儿子出生没几年,还年幼,而长子杨暄已经二十余岁了,先是在蜀中从军,杨国忠发达后,他也来到长安,本想进宫科举高中,走科班仕途,但杨暄狗屁不通,杨国忠便通过庆王认识了今年的主考官达奚旬,托了他的人情。
赵岳匆匆走进了杨国忠的府第,明日便是科举了,但他的学生杨暄依然在外寻欢作乐,一点也不为明日的科举考试担心,赵岳决定向他父亲告状,今晚无论如何要将自己所撰的几篇经文背默下来,以应付明日的考试,不过赵岳确实也佩服杨国忠的本事,竟通过庆王将今年进士科的题目弄到了。
虽然明日便是科举考试,但杨国忠的心思并不在儿子身上,自大朝后,他一直便盯着李清的官坊,官坊的推行因涉及太多地方利益而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先试点再推行,但他杨国忠却是输家,太府寺下的左藏被划走了,大朝上,他的抗争变得如此软弱无力,没有人听他的呼声,也没有人同情他,造成这个被动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李清能给皇上带来滚滚钱财,而他杨国忠不能。
杨国忠抱头伏在桌案上,两只大拇指慢慢地按压着太阳穴,他在仔细考虑一个计划,或许就能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
“下官参见杨中丞。”
赵岳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杨国忠的思路,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两眼通红,声音嘶哑道:“什么事?”
赵岳有些局促不安,他看出杨国忠心事忡忡,看自己时一脸茫然,显然不是在考虑儿子科考之事,自己此时打断他的思路是否明智?但人已经进屋,话到了嘴边,不由他不说,赵岳又躬身施一礼,小心翼翼道:“下官是为大公子之事而来!”
“暄儿?”
杨国忠这才想起,明日就是省试,他的长子要参加进士科的考试,不由放下他正考虑的计划,将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来。
“暄儿备考如何了,我给他的题目有没有好生温习?”
杨国忠斜睨着赵岳,言外之意是他有没有替儿子写出策论,这个赵岳刚刚升为吏部考功署员外郎,手中开始有了实权,会不会也因此不听他杨国忠的话,这也是他所关心的。
“启禀中丞大人,卑职已经为大公子默好了经文,也准备了十首诗和几篇策论,只等他背熟便可进考场,可是。
“可是什么?”杨国忠紧盯着他,从赵岳迟疑的口气和不安的眼神,杨国忠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妙,“暄儿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赵岳叹了口气,“卑职就是为此事而来,我已经快十天找不到大公子了,问他的丫鬟,只知道是在东市一带,已经几夜不回府了,我为他准备的东西,至今仍未开封。”
“什么!”杨国忠重重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明天就是科考了,他竟然只字未看,一股怒气冲过,杨国忠又颓然地跌坐进椅子里,“难道儿子真要步自己的后尘不成?”
“大人,卑职以为只要大公子现在赶回来,先背熟一篇,应付了明日的考试,然后明晚再背诗,或许也能中榜!”
杨国忠想了一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他点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将暄儿找回,就把他交给你了,若你能使他中了进士,我将来必有重谢,绝不食言!”
说完,杨国忠再命人备车,他要再次拜访庆王,为了儿子能中榜,他有必要做好最周全的准备。
但杨国忠前脚刚走,赵岳后脚便溜出了大门,他叫了一辆马车,火速向崇业坊赶去,行至李林甫府第的后门,赵岳跳下马车,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熟面孔,便上前拍了拍小门,片刻,小门‘吱嘎!’一声开了,赵岳对门房低语几句,随即一闪身便进了李林甫的府中。
第二百四十章 科举案(二)
岳被李林甫的管家领进府内,穿过几道回廊,被引到堂中,“老爷有事,赵员外请稍等片刻,”管家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四月的下午阳光充裕,空气中有些燥热,周围很安静,院中几株桃树郁郁葱葱,累累果实已压弯枝头,此刻已快到晚饭时分,赵岳依然在无聊的等待中,没有人来招呼他,自然也没有香茶招待,漫长的等待使他不耐烦起来。
赵岳走到院中,随手摘下两只毛桃把玩,忽然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他扔掉毛桃,疾步向院门走去,却见李林甫的管家领着一人从院门前一闪而过,走得太快,赵岳没有看清,但从侧面看,此人很是面熟,他急忙走到院门口探头看去,在这一瞬间,赵岳愣住了,此人的背影赫然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苗晋卿。
苗晋卿不是死硬太子党吗?几时又拜在李林甫门下,赵岳百思不得其解,他摇了摇头,正要将此事甩开,可没走两步,他又猛地记起一事,这苗晋卿正是这次科举的副主考,他此时来李林甫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冷汗顿时湿了赵岳的大片脊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成为李林甫的一把刀,而这把刀对准的是当朝新贵,杨国忠。
“员外郎,我家老爷命你去见他。”管家送走苗晋卿,又拉长了冷脸出现在小院门口。
李林甫地书房里还有一丝苗晋卿留下的淡淡酸味。这位大唐权相已经过了他权力的最高峰,从前年柳升坐赃案李适之被贬后,他便一天天开始走下坡路,太子党垮了,他的相国党也元气大伤,李隆基通过各种手段来削弱他,无声无息、不着痕迹,陈希烈丢了左相。升为无职无权的尚书仆射;刚刚从南诏归来的御史中丞王:':郎、御史大夫,这意味着他李林甫在御史台失去了发言权;还有倒戈的杨慎矜、欲自立门户的杨国忠。
种种迹象表明,李隆基在一步一步铲除他地根基,‘欲断主干、先去其枝,’这是李隆基的一贯手法。同时还在不断迷惑他,如提拔有前科的李道复、赐他风水宝地为宅,看似恩宠,实为黑暗来临前的黄昏。
李林甫感觉自己必须有所动作了,他必须保护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这次科举的机会他等待已久,为此他与章仇兼琼达成协议,用支持盐政和官坊换取他们在此事地沉默,因为他要动的人是掌管着吏部实权的杨慎矜和后台极硬、却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的杨国忠。
“老爷,赵岳带来了。”管家敲了敲门在门口低声道。
“恩!让他进来。”
赵岳是李林甫安插在杨国忠身边的一根暗桩。最初的目的是让他帮杨国忠对付李清,但他的状元身份却使他成为杨国忠长子之师。在李林甫的这次计划中便成为关键的一枚棋子。
房间地窗帘紧闭,光线显得十分昏暗。赵岳一进屋,便感觉到两道鹰一样的目光向自己扫来,仿佛两支利箭,射穿了他地内心,赵岳心中一阵发虚,腿一软,竟跪了下来。
“属下参、参见恩相。”
李林甫半天没有说话,忽然冷哼一声。“刚做了员外郎便忘了本,难道赵大人这一生就只想做个吏部员外郎吗?”
一个‘赵大人‘的称呼使赵岳仿佛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他惊得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跳动,趴在地上、浑身直打颤,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道:“属下之官是恩相所赐,属下、属下不敢忘本。”
“不敢忘?哼!”李林甫又重重哼了一声,硕大地鼻子使这一冷哼显得异常有爆破力,“我是怎么吩咐你的,难道要老夫天天登你府门去洗耳恭听吗?”
赵岳身子又一抖,他这才想起,当初恩相曾吩咐自己每三天要汇报一次,后来他疏于懈怠,慢慢地便将此定例抛在脑后。
“属下不是不想汇报,实在是没什么事。
他忽然解释不下去了,李林甫眼中的冷意使整个书房都要凝固起来,赵岳嘴唇直哆嗦,最后脸上充满了悔恨的神色,他低声哀求道:“属下知错了,恩相饶我一次!”
李林甫见打压已够,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口气变得温和,“罢了,这次就饶你一遭,若有下次。
“属下发誓,再没有下次。”赵岳抢过李林甫的话,用‘砰!砰!’的磕头声表达他悔过的决心。
“你起来坐下吧!”李林甫的脸上开始有了笑意,他挥了挥手,“坐下说话,今天你有何事要向老夫汇报?”
赵岳怯生生地站起,本不敢坐,可是腿软得跟面条一般,实在站不住,只得屁股擦着胡凳坐了,便将这两天杨国忠如何得到考题之事,一五一十都坦白说了,他恨不得将心都掏给李林甫,只恐有半点遗漏,最后道:“属下已按杨国忠的吩咐,做了一些功课给他,但他儿子实在是不堪扶持,属下认为他难中高榜。”
末了,赵岳又补充一句,“属下来之时,杨国忠也同时起身去庆王府了,恐怕他也没有把握。”
“考题,庆王?”李林甫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这件事牵扯出了庆王,倒不好办?得想个法子让庆王和杨国忠闹崩了才行。
他见赵岳还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仿佛一条乞怜地狗,李林甫便先将此事放在一边,脸上又挂起来他招牌似的笑容,用一种跟儿子说话才有的口气,不容分辩道:“杨国忠之子一定要高中进士,而且名次要靠上,此事便交给你了,听见没有!”
赵岳体会到了李林甫父亲般的严厉,他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慢慢从椅子上滑跪在地,两眼通红、哽咽着嗓子道:“属下定不辜负恩相的重托,一定办好此事!”。
当赵岳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要殚精竭虑助杨家大公子之时,杨国忠也在为儿子之事奔波,当然,他找庆王还有更重要之事。
庆王李琮这一个月来几乎都处于惊恐不安之中,先是被儿子刺杀的李清忽然又出现在长安街头,紧接着二十万石被窃官盐抵达渭河,直至李成式被杖毙,李琮才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但他在扬州的利益也因此
尽,他认为这都是李清造的孽,李琮非但不感谢李清盗窃官盐的罪行,相反更加恨之入骨,他仿佛是隐藏在暗处的恶狼,等待着噬人的机会。
密室内,两个有着共同敌人的野心家,头自然而然便碰到了一起。
“王爷,我这个计划是周密考虑过,应该没有问题。”杨国忠的计划是说服李琮拿出十万贯的巨资存到官柜中,然后提现挤兑,从而使官柜信誉扫地,最终失去它柜坊的功能。
但李琮却有点犹豫,一是他不想拿出这么大一笔巨资露富;二是他看不清杨国忠的着棋点在何处,尽管他拍胸脯保证这一定会使李清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来。
杨国忠看出了李琮的犹豫,他嘿嘿一笑,凑上身子在用大青石砌成的密室里压低了嗓音解释道:“我是太府寺卿,朝廷的家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现在左藏,不!现在应该叫金库,存钱已不足二十万贯。”
“等等!”李琮打断了杨国忠的话,他诧异道:“不是刚刚有百万贯的盐税入库吗?这还不到一个月,怎么现在只有不到二十万贯?”
“哼!哼!”杨国忠一阵冷笑,“钱自然是花掉了,三十万贯拨给宫内,七十万贯补了各地欠的军费,这还远远不够,他李清在成都、苏州两郡成立了官柜,又拨了一部分本钱去。本来朝中存钱就少,这样一来,你说金库里还能有多少余钱?殿下,听我一言,先存下十万贯,定下三个月存期,他必然会先挪作它用,官柜地规矩中不是说可以随时提钱吗?过几日你再把钱提出来。我们再在京城中放出风去,挤兑风一起,那时他拿不出钱来,我倒要看看那时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杨国忠开始兴奋起来,他认为这是条天衣无缝之计,若李清拿出自己的钱来补库。他又背上公私不分,甚至是盗用官钱的罪名,他见李琮已经颇为心动,又最后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此事只要你不出面,谁会知道这钱是你庆王的,再者存钱取钱、天道公平,何罪之有?”
“好!此事就听你的。”牙切齿道:“只要让那李清有好看。我就是将全部家当拿出来又何妨?”
二人又相商一些细节,眼看天色已晚。杨国忠这才告辞回府,临走时。李琮又拍胸脯向他保证,“明日开始的科举考试,一定会让杨暄高中。”。
夜幕刚刚降临没多久,平康坊一带便迅速安静下来,明日便是科举,大多数士子都早早回客栈歇息,养精蓄锐,以准备明日的人生大考。
年年的科考前夜都是如此。平康坊一带地商家们早已摸到了规律,大多数酒馆、青楼都早早关门。养足精神,待考试结束后,迎接更汹涌的士子潮。
但平康坊最大的青楼怡心楼却没有关门,一群大主顾尚没有离去,这是一群正在喝花酒的士子,皆二十出头,大多是权贵豪富子弟,其中长得瘦瘦高高,狮鼻蟹眼,脸色黝黑的,正是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