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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半梦-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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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到我的饭店去吧!”卡罗提议。    
    我说:“我不要去。到你的饭店,我们云雨过后,从你的饭店走出来,总觉得不太好。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卡罗说:“那好,你跟我来。”    
    卡罗领着我出去了。先到他的饭店结好账,然后拎出两个箱子,找了一辆出租车。我问卡罗:“我们要去哪里?”卡罗说:我们俩出去找一个饭店。我说:“那我得回去拿护照做登记。”    
    于是,卡罗开车带我到了我的楼下。我上电梯,进了房间。室友已经睡觉了。她问我:“你拿护照干吗?”我说:“有艳遇了。”她说:“哦,是到饭店去吧,去吧。”    
    我和卡罗进了饭店,登记好后,我们进了房间。卡罗告诉我,他结婚已经15年了,他的妻子是个美术教师,叫苏珊。他婚后一直没有要孩子。我问他为什么,卡罗说:“我既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我问他:“你以前经常和男人发生关系吗?”卡罗说:“没有,我只是找一些男人按摩。今天,我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过夜。”当晚,我们发生关系的时候,融洽极了。他没有想到我们俩会那么和谐,我也没有想到和卡罗会有这样和谐的性生活。    
    第二天早晨我起来的时候,看见卡罗坐在我旁边凝视着我。他眼神里装着的寓意特别多。那是星期天的早晨,外面飘着小雨,卡罗下午就要乘坐飞机返回加拿大。临别前,他给我一张名片,还问我要电话。我没有给他。我说:“有机会我们再联系吧。”卡罗挺恋恋不舍的。我看外面下着雨,下午我又没什么事,就说:“你一个人去机场怪没意思的,我送你去机场吧!”    
    我把卡罗送到机场,和他拥抱后道别了。一个月以后,我又到了“衣架”酒吧。调酒师迪爱苟见我进来,问:“你上哪去了?”我说:“我工作忙,上外地演出去了。”迪爱苟说:“有一个先生天天打电话来找你,这是他给你留的电话和名字。”    
    我接过一看,地址是加拿大,署名是卡罗,就立刻给卡罗打了个电话。卡罗一接电话,兴奋地说:“哎呀,我可找到你了。我打遍了罗马俱乐部和酒吧,就是为了找你啊!”我说:“你找我干什么啊?”卡罗说:“我爱上你啦!”我说:“是么,不会吧?”卡罗说:“是的。我爱上你了,我可以去看你吗?”我说:“可以呵。可是,你在加拿大,我在罗马,很远啊!”卡罗说:“只要能见到你,再远也无所谓。”    
    第三天,卡罗从加拿大飞到罗马来了。那一个星期,我们俩坠入了爱河。卡罗跟可雷不同,可雷完全是一种乡村式的质朴,没有什么文化。而卡罗则是文化、品位、性感,什么都有。    
    以后,我和卡罗经常打电话、通信。只要卡罗到欧洲开会,他都会拐到罗马来看我。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演出,总会在演出前收到一大捧玫瑰。这都是卡罗打电话给罗马的花店,用信用卡支付费用,让花店派人把花送到我的手中。    
    同事们都很羡慕我,说有人送玫瑰花。送玫瑰花是很讲究的人做的事。卡罗问过我最喜欢什么颜色,我说是紫色。可是没有紫色的玫瑰。卡罗很聪明,买了一大袋白玫瑰,带子里装了一小袋紫色的染料,并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找遍全世界,都没有找到紫色的玫瑰,你如果实在喜欢紫色,你就把这些白玫瑰花拿回去染了吧!


1991~1993:欧洲之旅罗马的浪漫艳遇(2)

    我当时看到卡罗写的纸条,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是8月13日的生日,8月1日开始,我每天都能收到卡罗的贺卡,卡片上虽然只有一两句话,但每张卡片的颜色和图案都不相同,制作工艺也都很精致。我现在仍然保存着这些卡片。到了8月13日这天,我共收到卡罗13张卡片。我问卡罗: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多生日贺卡呢?卡罗说:你把每张卡片右下角的字连起来,念一下。我把卡片右下脚的字连起来一念,原来是:我永远爱你。    
    多么浪漫的祝福啊!直到现在,我所有的女朋友都说我是被欧洲男人宠坏的女人。所以,我回来以后,很难找到中国同胞做我的恋人。这完全是两种文化。但女人需要这些,如果两者之间能融合一下就好了。    
    有一次,卡罗给我寄来一封信,信瓤是一张菜谱。内容是告诉你怎样炒土豆饭。里面有菜、肉、海鲜等物,把他们与米饭搀和在一起。因为我们俩经常开玩笑,他把我比做大米,我把他比做土豆。这封信的巧妙之处是,卡罗把我和他在意大利相识的过程,通过这张菜谱写出来了。    
    太高级了!他信上说:原料,中国的大米和意大利的土豆;作料,需要一张很好的床,很干净柔软的床单,一定要用音乐的背景衬托着,灯光在多少多少度等。整个描述,全是做爱的过程,但是,你看着又像是做大米饭的感觉。这种文化的浪漫,真是让人感动。    
    后来,我从意大利搬到比利时。有一天晚上,我给卡罗讲,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卡罗到比利时来看我,而且什么也没有带,从飞机下来,拿了13听可乐站在那里。我说:“比利时不是没有可乐,你带那么多可乐干吗?”我们俩顿时笑开了。过了两三个月,我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卡罗又要到欧洲开会。这天,卡罗到布卢塞尔来看我。从机场一出来,手里就拎着13听可乐。卡罗把我做的梦变成了现实,我觉得浪漫极了。我从内心深处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浪漫。    
    从认识我那天起,卡罗就开始与他的太太分居了。卡罗说,我不能欺骗另外一个人。后来,我和卡罗的太太通了电话,我说:15年前,你爱上了这个男人,并跟他结婚了;15年后我碰到了他,他爱上了我,我爱上了他,但这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这是一种感情。但是,请你放心,我不会从你的身边夺走他的,因为,我不是他最终想要的东西。    
    卡罗第三次到比利时来休假时,我正在一座名叫布卢士的小城市里。这是一座小水城。我在布卢士的一所大学里教现代舞课。卡罗跟我一起来,看我上课,给我和我的学生拍照片。那一天,我们俩交谈得特别多。当时,我对他谈到了我要做变性手术的事情。    
    卡罗问:“为什么?”    
    我说:“我是个女人。你是个同性恋。”    
    卡罗说:“不,我是个双性恋。我有老婆。”    
    我说:“不,你的老婆只是作为你的一个社会形象出现,而你的内心世界,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来陪伴你。你为什么要找我呢?我马上就要做女人了。你爱的是作为一个男孩子的我,所以,我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    
    卡罗见我把他的内心世界掏开了,便对我说:“我是别人的心理医生,你是我的心理医生。”    
    我说:“中国有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个家。我不想做第三者。你需要找个男人,但不是我。”    
    我的话刚说完,卡罗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哭得特别伤心。跟我分手的男人都哭过。我觉得男人哭的时候,特别漂亮,特别美。不是那种号啕大哭,而是有种静静的神态,眼泪慢慢流下来。他坐在你的对面,旁边是一条小河,河水缓缓流动着,环绕着古香古色的小城,这些物景衬托着男人流泪的情态,给人一种很美的感觉。    
    我跟我的一些男友分手,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了爱,而是生活所迫,一个要往这个方向走,一个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和卡罗临分别的时候,卡罗也留给了我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一把钥匙打开我的心。”    
    卡罗给了我真正的爱情。在爱情中,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浪漫。我对爱是200%的付出,从不需要索取。当你付出时,对方也在同时付出,这就是真正的爱情。真爱,需要双方付出,而不是一方付出,一方索取。爱情就是需要彼此为对方完全付出,没有付出而只想得到,无论感觉多么好,肯定不是爱。


1991~1993:欧洲之旅母亲,我回来了!

    我坐上了国航直达北京的班机。飞机上乘坐的旅客,60%是中国人。空中小姐推着食品车走在过道上时,见到外国人,语气都非常轻缓委婉,完全是那种训练培养出来的礼貌用语。而一推到中国人面前,态度马上变了,冷冰冰地问:“你喝什么?”    
    我看到眼前这一切,心里非常不平。心想,你也是中国人,何必冷淡自己的同胞而取悦外国人呢?当小姐推车到我面前时,她看了我一眼,仍然用冷漠的口气说:“喝什么?”    
    我故意装着听不懂的样子,用英语回答她。小姐看了看我的穿着,又问了一句:“喝什么?”我仍然摇了摇头,用英语回答她。    
    小姐看我真听不懂她的话,以为我是一个日本人,马上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用亲切的口气问:“先生,你是喝点茶,还是喝点啤酒?”    
    我当时立刻用纯正的东北口音回答了她一句:“橙汁。”    
    我这么一回答,机舱里的中国人全笑了。小姐立刻臊了个大红脸。我说:“你们见了外国人怎么跟孙子一样?见了自己本国人怎么跟地主老财似的,要给我们施舍什么似的?你们怎么能这样?”    
    小姐什么话也没有说,推着车就走了。这一路的旅程,这位小姐一直就没有到我乘坐的机舱里来服务。我为之而感叹不已。    
    到了北京,走出机场,第一个感觉是:兴奋。我妈妈来接我了。我和我妈妈的性格都很坚强。虽然七年没有见面,但我们没有流泪。只是我发现妈妈的头发白了许多。    
    那时还是老机场,我到机场的第一个感觉是:祖国,我爱您,可您也太脏了!    
    回到妈妈家,第一天晚上,最大的感受是睡觉睡得香。自从离开祖国到国外谋生,这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在国外睡觉全都是生理需要,每天要休息睡眠,但是心里不踏实。回到妈妈这里,我感到天塌下来都没有关系,有一种归宿感。我突然明白了那些老华侨为什么非要叶落归根。在国外,你是在别人家生活,你是把别人家好的东西借过来享用一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的感触特别深刻。    
    有一天晚上,我试探性地问我妈,我说:“妈,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妈妈问:“什么事情?”    
    我说:“你看我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谈过恋爱,你不觉得奇怪吗?”    
    妈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把精力放在事业上。”    
    我说:“我是把精力放在事业上的,但是,我有一件事情要说,你不觉得我更像一个女孩子吗?”    
    妈妈说:“是啊,你比你姐敏感多了,你的心很细腻。”    
    我说:“其实,我应该是一个女孩。”    
    妈妈说:人们不是老叫你女孩子吗?”    
    我说:“不,妈,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我要做变性手术。”    
    我妈妈听了这句话,居然只是很平静地说:“怎么做啊,会不会把身体搞坏了呀?”    
    我说:“不会的,现在国外有很多的人做了这样的变性手术的。”    
    妈妈担心地说:“做了这个手术,你还能跳舞吗?”    
    我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妈妈说:“那就找个好医生。”    
    我和妈妈之间的这段对话特别自然。    
    我说:“妈,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妈妈说:“唉,把你一直当儿子养这么大,突然要做女儿了。这做女孩男孩都没有关系,还是我的孩子嘛。只是不要因为手术,把身体搞坏了。你的身体不是挺健康的吗?不做这个手术行吗?”    
    我说:“我身体虽然健康,但我的心理需要调整。”    
    我和妈妈谈完这些话以后,妈妈就开始注意报纸上有关做变性手术的事。她还把一些有关变性报道的事剪辑下来,想尽办法为我搜集这方面的资料。


1993~1997:重回故国做个真正女人(图)

        
    过了1995年春节后,医院来电话,说高干病房有位子了,你住院吗?我听说后,大年初一就收拾行装,去医院了。成方圆知道我要做变性手术,还劝我说:“你现在不是可以吗?干吗要做那样的手术?”我说:“我不满足于自己的生命只做到可以,我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做到极致。”    
    临进医院那一天,朋友们来送我。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李小明,他是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的一个记者。从1993年《半梦》开始,他就开始跟拍我。他说:“我要记录你的生活。”    
    妈妈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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