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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半梦-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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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们俩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但沉浸在爱河里的我们,都顾不上这些了。    
    我坐着大房车,到机场去接可雷。把可雷接到家,便安排他去看几场百老汇的演出。我想让他看一看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还带他去看了华尔街的世贸大厦。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上世贸大厦,就是和可雷一道去的。我们登上楼顶,俯看整个纽约市。    
    晚上,我带着可雷和我的一些朋友见了面。我所有的朋友都非常喜欢他。因为可雷太质朴了,但就是这种质朴深深吸引着我。纽约生活有着太多的虚假和浮躁,生活在那种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中,我特别需要一种真诚。而在可雷身上,我看到了这种真诚。可雷从不掩饰他是得克萨斯的一个牛仔,他的话语很坦然,这正是我喜欢的一种真诚。    
    跟可雷谈恋爱以后,我有了特别大的变化。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爱。在没有认识可雷之前,我只接触过书本上描写的爱,但我不相信,因为自己没有体验。平时在街上走的时候,我喜欢关注长得漂亮的人,心里面也喜欢别人观察我,也在等待机会,希望别人认识我,希望能碰到自己喜欢的人。但自从与可雷恋爱后,我再不东张西望了,很多人与我打招呼,请我喝咖啡,我都拒绝了。我对自己心里说了一句话:“我已经嫁出去了,别浪费时间了。”我的心里有了一种归宿的感觉。我所有的朋友都不相信,说:“金星这是怎么啦?”我说:“我已经嫁出去了。”    
    那种被爱陶醉的状态完全改变了我,外界对我产生不了什么诱惑了。我们虽然相隔得那么远,但是,一心一意的爱却把我们激情的心拉得很近。过了几个月分离的日子,我实在受不了爱的煎熬,便说要搬到得克萨斯去。当时,纽约的朋友们不解地问我:“金星,你疯了,你的舞蹈事业刚有了起色,你就要抛弃它?”我说这是为了爱情!可是我的朋友还是不能理解,他们认为如果我在纽约的舞蹈跳得一般,还说得过去。而我的舞蹈跳得是那样出色,这样舍弃实在是太可惜了。他们都认为我疯了。


1987~1991:留学美国我的初恋(2)

    1990年的夏天,我打点好行李,搬到了得克萨斯。可雷见我到来,感到很幸福。我们过了一段蜜月般的时光后,可雷便开着车带我去找工作。到了达莱斯芭蕾舞团,我看见他们的水平太一般了,都不愿意在那里跳。到学校当老师,我又不愿意做。于是,我干脆当起了家庭主妇。我每天早晨把咖啡煮好,做一些简单的早餐,然后,目送可雷去上班。中午,我做好饭菜,给可雷送到工地上。我的做饭手艺不好,但可雷总是说我做的饭好吃。人一旦爱进去了,做什么都觉得好吃。所以,我常对现在的人说,人在一生中,一定要真正投入地爱一次,就是什么都不要管地爱一次。人如果不曾真正爱过,那实在是件遗憾的事。    
    我谈了这么多的恋爱,有这么多的男人在我身边来来往往,但我真正的爱只有三次。这是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第一次。即使到我老了,没有什么爱或不爱,我也不后悔,因为在我经历当中,有过真正的爱,刻骨铭心的爱。所以,我的朋友圈里都称我对爱是“飞蛾扑火”。    
    我和可雷在他的农场整整待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光在人的一生中不是很长,但却让我感到了一种真正被爱的幸福。    
    一天,可雷对我说:“金星,你还是回纽约吧!”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要我啦?你不爱我啦?”    
    可雷说:“不是,我还是很爱你的。但是,每天我看你在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舞蹈节目的那种表情,我看得出来,你太想你的舞台了。如果你因为我而放弃了舞台,你将来会恨我的。我想让你永远爱我,不想让你永远恨我。你还是回去吧。”    
    我说:“不,我宁愿放弃舞台,也不离开你。”    
    可雷说:“那就等你以后老了,跳不动了再回来。”    
    可雷的这番话让我特别感动。    
    我说:“那好吧,我先回去跳吧。等我跳不动的时候再回来。”    
    可雷说:“好的。这个家永远有你一把钥匙。”    
    依依惜别后,我打着行李回纽约了。回到纽约,我们几乎天天通电话,彼此诉说思念之苦。早晨起床要通电话,晚上临睡前也要通电话,我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每天都要向对方报告彼此的情况。所以,那一年我们的电话费特别贵。两地分开,我饱受了思念的痛苦。纽约有我的舞蹈,但没有我爱的人;得克萨斯有我爱的人,但又没有我的舞蹈;当我需要性生活的时候,又没有伴侣。我打电话给可雷,说:“我们俩分手吧!你在得克萨斯,我在纽约,我们不能经常见面,我们还是做个好朋友吧!”    
    可雷说:“我正等你这句话呢。”    
    我心里一惊,问:“为什么?”    
    可雷说:“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是我们俩不是一路人。我是一个西部牛仔,过着特别简单的生活;而你是一个演员,你需要聚光灯,你需要注意力,你需要中心,这些我都不能给你。”    
    我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可雷说:“我不能说,你必须先说出来。”    
    我问:“为什么?”    
    可雷说:“金星,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对爱又是那么真诚。如果我先提出来说分手,你会受到伤害的。若你受了这个伤害,以后会不相信许多事情的。所以,我不能先说出来分手。你想,你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终于找到了一个你爱的人,我爱上了你,你也爱上了我,如果我先提出来说:我们分手吧,你马上会感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我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而改变很多人生的态度。因为你是一个特别阳光的人。”    
    我当时听了非常感动。挂了电话,我在屋里伤心地哭了两天。可是,不能总是哭啊,第三天还得排练去。我记得失恋那一段时间,有一次,我背着小背包走在街上,突然,我闻到前面一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和可雷用的是一样的,于是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后面走了半小时。直到那个人进了办公楼,我看不见他了,才停住脚步,然后独自坐在马路边哭泣。    
    这是我第一次恋爱。我想,现在可雷一定结婚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去见他一面的。我和所有结交的男朋友,都不是打打闹闹分手的。我有一个宗旨,就是要尊重彼此的感情付出,哪怕是我们没有缘分啦,我们仍然要好合好散。我绝对是一个好合好散的典范,哪怕只有一两天的恋情,也是非常美好的。即使分开,仍然是好朋友。将来,我的记忆库里有一大笔值得回忆的东西。我看到有些恋人之间为了财产争夺闹翻天,就觉得太没意思了。我必须尊重我所付出的感情。金钱不会在我的感情当中产生任何障碍。


1987~1991:留学美国生命中的《半梦》

    6月7日,我搭乘飞机顺利参加了美国舞蹈节。那一年的舞蹈节我自编自导了一个舞蹈《半梦》。当时,我打电话让妈妈给我寄一套《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提琴协奏曲。可是,我妈妈不懂,给我寄来一些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录音带,派不上用场。我只好到中国城去转,终于买到了一盘《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提琴协奏曲的CD。《梁祝》全曲是25分钟,我把它重新剪辑了一下,变成15分钟,正好符合舞蹈节每一个节目固定时间的要求。    
    《半梦》开场,背景是一排可以移动的铁栏杆。独舞人站在舞台左面,头顶有一盏聚光灯。这个造型,就是我在拘留所时想出来的。为什么叫《半梦》?那是我对当时的社会、环境、生活、生命的思考。那盏聚光灯代表着拘留所里那个风扇。我  的设计是,所有的群舞演员一律穿肉色服装,独舞演员则穿一条鲜红鲜红的中国红裙子。跳独舞的瑞士女演员卓易对我说:“金星,你知道吗?我来舞蹈节前做了一个梦,我穿了一条红裙子从天上飘下来跳舞,你现在让我梦想成真了。”    
    卓易有一头漂亮的红色长发。在我们演出前两天时间,我们一块看其他艺术家的演出,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在一块喝酒。    
    我问卓易:“怎么样,心里紧张吗?”    
    卓易说感觉挺好。    
    我和她开玩笑,说:“哎呀,你要把头发剪了就好啦。剪短一点,或者刮光了,作品就更有震撼力啦!”    
    卓易问:“是真的吗?”    
    我说:“你这样穿红裙子,披红头发,个性就不突出了;头发刮光了,个性就显得比较鲜明。”    
    卓易当时没有吱声。    
    第二天下午我们正在排练群舞的时候,卓易来了。她竟然真把头发刮得光光的,我们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但是,她这样特别有个性,特别漂亮。    
    正式演出那天,卓易着一身红红的裙子,头上光光的,像一个尼姑,又像一个男孩子,在前面领舞。这样,性别又一次模糊了,非常有震撼力。    
    很多人为《半梦》的舞蹈激动着,但不知道这个舞蹈的构思是从哪里来的。《半梦》在舞蹈节上获得了最佳编舞大奖。但谁也不知道我是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完成这个舞蹈的。    
    《半梦》成功了,同时也成就了两个人,编舞的我和领舞的卓易。一个瑞士的女演员就这样脱颖而出了。    
    《半梦》获得了巨大成功,坐在台下的杨美琪校长和广东舞蹈学校的同学们都为我编的舞蹈热烈鼓掌。特别是女同学,热情最高,有的同学还流下了眼泪。


1987~1991:留学美国“画中人”

    舞蹈节结束后,我得到了短暂休息。有一天晚上,我和好友斯蒂恩到一个同性恋酒吧散心。这是一个白人和亚洲人的地方。我们在喝酒的时候,我看见吧台上坐了一个绅士,年龄有50多岁的样子。他的穿着很讲究,特别有风度。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走到我身边来,说:“我能请你喝一杯吗?”我说:“可以,你也请我朋友喝一杯。”他说:“好的。”我们在一起喝了一会儿酒,聊了一些生活上面的事,并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交谈中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卡姆莱。    
    第二天,卡姆莱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我才知道,卡姆莱是非常有名的百老汇制作人。他是英国人,他的太太曾经是百老汇知名的演员。卡姆莱和他的太太已经分居了,他有一个22岁的儿子,正在戏剧学院学表演。    
    和卡姆莱认识后,他经常请我出来吃饭,带我去看了很多百老汇的演出。有一天晚上,卡姆莱把我带到他们家。我见到了他的儿子,一个很帅的男孩。    
    我坐在客厅时,听见卡姆莱的儿子说:“爸爸,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卡姆莱说:“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    
    我每次到他家都感觉很奇怪,他只顾看他的杂志,其他什么也不做。可是,当我有时看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一直在用某种眼光关注着我。他看我的神态像看一幅画一样。    
    我们认识一个多月以后的一天,卡姆莱约了我开上车,带我到第五大道、63街一个老式公寓前,打开门,带我进去。屋里家具和所有的摆设,全是我喜欢的。卡姆莱说:“下个星期你就别租公寓了,搬到这里来住吧!”我说:“住这样的房子多贵啊!”卡姆莱说:“这是我给你买的。”我当时一听,高兴了十秒钟,就突然觉得不对了。我只要搬进来,就成金丝鸟了,就没有自由了。我既不是他的男朋友,也不是他的女朋友,我无功不受禄啊!    
    我对卡姆莱说:“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    
    连着三个星期,我没有和卡姆莱见面。后来,我把头发剪掉了,留了一个寸头。当我再次见到卡姆莱的时候,他哀叹了一声,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令我十分惊讶。    
    卡姆莱说:“你剪头发,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说:“太热了,当然要剪头发。”    
    卡姆莱说:“你不知道吗?你留着头发像一幅特别遥远、特别神秘的画,这幅画里没有性别的概念,这是让我琢磨不透、让我特别疯狂的地方。你使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我希望这样一直看着你。可是,你现在把我希望的梦想给打破了。”    
    我说:“是吗?”    
    卡姆莱说:“是的,我现在内心特别痛苦。”    
    我说:“对不起,你没有把你内心的愿望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我在你的梦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我人生生活中一个十分怪异的插曲。卡姆莱对我从不要求什么,只是在欣赏一幅他所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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