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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太子妃翻车现场-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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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妾送的簪子呢?”
  她看向铜镜,他不动声色别开眼。
  “啊。碎了。”
  白妗立刻拉下脸。
  姜与倦眼底笑意闪过,“骗你的。收在库房里了。”
  白妗便继续梳理,嘴上抱怨:
  “为何不戴那一支?难道殿下嫌它太简陋,上不得台面么?”
  姜与倦唇角轻扬,不语。
  那支白鹤振翅簪,不在库房。就放在镜子前的锦盒里,妥帖地锁着。
  是她送的第一件礼物,要好好地收着,谁都不能碰,谁都不能看见。要一直保持光泽,不能黯淡。更不能磕着碰着。
  他不说话,白妗便也没了兴致。
  心知储君的及冠礼重大非凡,严谨到连一根簪子都不能出错的,也就耍耍嘴皮子罢了。
  姜与倦却不知为什么,有点不高兴,绣着滚金云纹的斓袖下,五指蜷握。
  扯到他头皮了?
  啧,喜怒无常。
  干脆放轻动作,一丝不苟为他将发束好。
  姜与倦起身,给她递来一叠服饰。
  温声对白妗道:
  “去换吧。”
  白妗抱着衣服,慢吞吞地退到一扇齐人高的屏风后,假装解衣带,却故意探头一看。
  青年背对此处,一身深青色缝掖,说不出的华美庄重。
  脊梁挺直若松竹屹立。
  白妗遂转回目光,嘀咕,看来也没那么喜欢嘛。
  心爱之人宽衣解带,哪个男子不想偷看?
  可见话本误我。
  昭媛的服饰鲜艳,连腰封之上,也镶了细碎的宝石。
  漫不经心穿好,再戴上配套的饰品。
  所谓昭媛,是个正正经经从三品的女官,太子的正式姬妾,是要上宫廷名册的。
  这下不管她想不想,都彻底暴露在各方视线之中了。
  虽然她与顶替的这个商户女同名同姓,可要是有人偏要往细里去查,不难发现她是个冒牌货。
  除非太子本人出手,帮她遮掩。
  眼下,师兄又在通明殿当值。
  可以说,他们二人,都处于太子的掌控之中。她白妗,是真真正正进了这个、本以为是阳关大道,却极有可能是龙潭虎穴的东宫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姜与倦,既然他想要她是这个商户女,是他的太子昭媛,好,那她就扮演这个角色。
  往好处想,有了这个身份,还能获得一些额外的便利。
  比如…进入天牢。
  白妗一直认为,除了际遇时变外,人生便是粉墨矫饰。
  各有假面,看谁入木几分罢了。
  谁不能,谁不会?
  她走了出来,盈盈一礼。
  “殿下。”
  姜与倦回首,心底暗叹。
  她果然很适合这一类服饰。
  身量完美、气质冷艳。
  昭媛的衣服跟皇后凤袍的制式很是相近。
  这是太行皇室留下的一个纰漏,当年高祖登基,册立皇后,册的却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而恰恰是一位从三品的昭媛。
  高祖厚爱这位皇后,更是为她不立三宫六院,不纳美人妾侍。
  多年以后,皇后违越礼制,以缅念旧情为由,作主修改了太子昭媛服饰的细节。
  及至太行为昭覆灭,此一事,便常被那些御史文臣翻出批判,视作那位奇伟大帝一生中,难以忽视的污点。
  然而这项祖制就此沿袭了下来。
  覆盖精美鸾鸟纹的广袖外袍,有着青蓝色的后摆,长度却不及凤袍,更像雀尾。
  内里搭配云白刻丝上襦,撒花纯面衫裙。
  腰用一掌宽的腰封束起,垂下长长的飘带,交错绣着青鸾与紫鸯花。
  姜与倦抚过她的鬓发,在耳边搁浅。一串珍珠耳坠,滴落一般在他手心。
  那次宴会他就觉得,她皮肤白,很适合这种南海珍珠。
  白妗等了半天,他也不撒手,发现他盯着她的脖颈,盯得她起了密密一身鸡皮疙瘩。
  手背还在颈上慢慢摩挲,像羽毛抚过。
  白妗忍不住小声说:
  “殿下很喜欢摸别人么…”
  “……”姜与倦一顿。
  他的手滑下,改为轻抚过她的肩,从一旁搁置的托盘中取来钗饰,俯下身,一一为她戴入发鬓之中。
  他们距离很近。
  她在他眼里,能看见清晰的自己。
  姜与倦神情专注。
  大昭,唯有皇后能着凤冠,其余命妇受封时,只可佩戴簪钗等物。
  金锟点珠桃花大发簪、修翅玉鸾金步摇、茄形粉碧玉坠角、银花卉绞丝小发簪,
  在他修长的指下,一一送入乌青的鬓间。
  昭媛的首饰,一般只有大小簪一对、步摇一支、耳坠一对、璎珞圈一个。
  她这一身,超了规格,却并不太逾矩。
  更深的心思,只肯落在这方寸之间,压抑得无声无息。
  做完这一切,他向她递出掌心。
  白妗半晌没有动作。
  许是看出她的犹豫,他自发地执起她的手,笑意温和隽雅。
  “昭媛,”
  “随孤来。”
  *
  大昭宣和十一年上巳节,毓明太子冠礼,朝廷休沐三日,举国同庆。
  太行广场,是盛京最宽阔宏伟的广场,因最早由太行高祖改建,故而保留了前朝旧名。
  广场占地六百二十亩,北起永乐门,南至正阳门,东起东华门,西至奉天堂。
  大气磅礴,分划有秩。
  上巳日春光融融,天清气和。
  白妗知道,这是姜与倦一生中最重要的节日。
  因为毓明太子最关键的两个大典,都是在上巳节这一天举行,不过年份不同罢了。
  一个是受印大典,一个就是今日的及冠大礼。
  太子冠礼有一套繁琐的程序。
  大礼前期,由太史监卜筮,测算吉凶,工部置衮冕诸服,翰林院撰祝文。中书省承制。再遣官告天地宗庙。
  陛下钦点,命统领三省的中书令公孙艾为大宾,阁老出任礼赞司仪。
  冠礼前一日,陈御座香案于奉天殿,设皇太子次于奉天殿东房,宾赞次于午门外。
  广场置青铜大鼎,依次由皇帝、皇后、太子祭天祝祷,以祈昌顺。
  正式的典礼,则在殿内举行,包括白妗之内的宫人只得在殿外观礼。
  各类繁琐布置不提。
  大礼共分三次加冠。每加一次,大宾公孙艾都会面对太子宣读祝辞。
  冠礼是一个男子一生的重中之重,而储君冠礼,更是代表了太子成人,可以受命于天、举行大婚、完全亲政。
  太子接受百官跪拜后,便是进行三次加冠。
  初加冠,祝道,“兹惟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来骈。”
  再加冠,进翼善冠,祝道,“冠礼斯举,宾由成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三加冠,进衮冕,祝道,“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籓邦。”
  继而有酌醴祝和敕戒词。
  此时冠礼正进行到三加冠,白妗所处这个位置视野极好,能大致看清殿内布局。
  她远远张望,耳边礼乐声,祝词声,钟鸣声,吸一口空气都是肃穆庄严的味道。
  执事者各立其所,御前大监于帷内东出,俯首缓缓上前。
  将服呈于太子,应是衮服九章、绛纱袍、折上斤。
  姜与倦便由之引导,去往内殿更衣。
  及出,陛下为他加远游冠。
  白妗看得头昏眼花,累都要累死了。
  青年身形却十分笔直,都不见晃一下。她望望天,还好此处阴凉。
  去看殿内其他地方。相里昀等人与他国来使,均正冠华袍,站在文官左侧,倒是格外安分。
  白妗再看,发现在太子尊长的席位之上,有好几个缺空。
  她所知道的,就有魏晓与沈仲丘,好像那个传言中的太子挚友,小魏武侯因戍守边关也未能来。
  其实整个大典,都没白妗什么事儿,她就站桩来了。
  扫了身边一圈,想找熟人,却没有见到杜相思,甚至,连另外两个都没看见。
  广场之上,属于太子姬妾的范围内,孤零零地立着她一个人。
  其余人,包括东宫的内侍宫婢,最近的都隔了有七尺。
  莫名有种孤寡老人的凄凉感?
  白妗抽了抽嘴角,去扫看台,就见西边儿的扶栏角,杜姑娘一身普通宫女服,挤在人群中,冲她激动地挤眉弄眼。
  白妗:“……”
  如果她没看错,她嘴里叨叨的是:
  “没想到为了达成目的,连肉。体与灵魂都愿意出卖,也太坚忍了呜呜呜”
  …吧?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很喜欢摸别人么?”
  “…孤喜欢摸你。”
  =W=
  ps。捂脸,那件昭媛的衣服,我好馋啊
  请务必借我穿一次吧,大外甥!(鸡叫


第36章 相思
  若问; 杜相思什么心情?
  八字概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白妗获得了地位,而她获得了自由。
  眺望少女一身青蓝色,在乌泱泱一片侍从之中如同鹤立鸡群; 碧云天下,真是临风登仙般的美丽。
  她感叹:
  真好看啊。
  这世间女子的一生之中; 能有几次这样极具仪式感、又高华美丽的时候?
  杜相思敲着栏杆,心生惆怅; 白妗啊白妗; 你在那一头,我在这一头。
  我的心上人呀他在哪一头?
  想着想着; 视线就移到长长的武官队伍,为首那人,是一身玄色长袍的东宫卫统领。
  谁知他也看过来,与她视线对上,不过一瞬; 立刻就别开脸去。
  杜相思鼓起腮帮子。
  什么嘛,用完就装不熟; 翻脸不认人!
  明明昨晚上; 他们还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花前月下…
  好吧。她就是给他处理了个伤口。
  不禁有点感叹,这个姓斩的大人; 可真是个英勇的男子!
  思绪回到昨晚,她清楚记得,那道伤疤可是有食指长。食指长啊!
  结果男人沉声说:“不是这道。”
  啊,难怪摸起来皱皱的硬邦邦的。
  “抱歉抱歉。”她结结巴巴; 去摸索肩膀上的新伤。
  他的脸时白时红,羞于启齿。神色却冷冷的,像警告。
  “姑娘。能不能,别乱摸。”
  杜相思立刻嗯嗯应着,神游天外——
  她是东宫没有名分的入侍宫女,他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带刀侍卫。
  他们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哎,三见什么来着。
  不管了,反正就是爱的要死要活,死去活来。
  对。他们爱得死去活来。
  却因为世俗礼教的重重枷锁,一道又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们忍痛离别,一步三回头。他们再度聚首,他们误会重重,他们破镜重圆,他们——天人永隔!
  他们一人还魂、再度聚首…
  腹稿洋洋洒洒,就等说书人他惊堂木一拍,火遍大江南北!
  啊,那她就发财了啊!
  斩离并不知道,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这个姑娘在脑子里完成了怎样的旷世奇作。
  杜相思忽然握紧了他的手,一脸狂喜。
  就连脸颊上散落的几粒雀斑,好像都在跳舞。
  “多谢你!”她真诚地说。
  是他,让她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
  “?”
  斩离往外抽,抽不动。
  他沉默着不动了。
  不对弱女子出手,是他们武人的原则之一。
  可是这人突然冒出来,说要帮他上药。
  伤在偏后背一点,方才他借着月光看了看,发现极不方便,正准备把衣裳穿好。
  却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一个猛扑,差点失手把人掐死。
  她在他手里不停哆嗦:大大人别杀我、呜呜呜我不是刺客啊啊啊我只是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
  声音软绵绵,人也是软绵绵的一团。
  斩离才看清手底下是个人。
  女人。
  一小只,眼睛大大的,正惊恐地盯着他。
  大概是照看暖房花草的奴婢。
  ……
  斩离回过神,手还被握着。
  女子的手,是这样的吗?
  很小,还很细。
  可惜他心里不论想什么,面上都是没有表情的:“松手。”
  对着这张冷冷的脸蛋,杜相思有点害怕,依言松开了手,又忍不住扁了扁嘴:
  “大人您,也太冷漠了。”
  她有点遗憾。
  “不过,小老百姓就好这口,冷面郎君娇软妾嘛,带球跑,多得劲儿。想要靠这一手吃饭,也得适应广大群众需求嘛不是。”
  她自顾自地咕哝了半天。
  斩离:“?”
  她看着他的眼,忽然说:
  “大人,其实您要是笑一下,肯定很好看。”
  说完,她自个儿就笑了一下,好像自己把自己逗乐了。然后利索地收拾干净,事了拂衣去,留下堂堂东宫卫统领一脸呆滞。
  笑一下…好看?
  他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
  御史中丞夫人与其女杜茵,立于南边女眷的看台。
  杜茵眼含倾慕地观赏典礼,嘴角噙一抹完美淡笑,袖子下,却抓着母亲的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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