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贵族-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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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这个老者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追过来的员工只能垂眉耸眼得对还正在研究林海图纸的李晴冬等人道，“……大家都在安置货物，没注意到他又突然闯了进来。”
之前这些新员工之所以对林海抱有那么大戒备，全是因为新公司正在开张的这些天里面，这个老头就不止出现过一次了。最初还以为这是一个潜在客户，而且派头甚大，都任由他参观公司，但随即李晴冬一众就发现不对了。
这老头简直就是个挑剔狂，进来看陈列好的产品，简直就是一顿狂批，一会批这种产品是垃圾，一会又瞅着另一个物件反问你们是怎么对消费者负责的？总之雪初晴公司陈列的产品，他都说得出来历，可以看得出本身见识丰富，但这些在他眼里都是一些三流货色，根本不能拿出来示人。让李晴冬等人哭笑不得！
若不是清楚这个老头不是来踢场子的，只是嘴欠而已，只怕每一次他出现本杰明丁小布三人都会那拖把把他给打出去。
但这老头确实是嘴欠的厉害，头次来的时候本杰明终于被批得看不下去了，顶了他一句，说“你既然都看不上眼，那就别来了，我们这小地方伺候不起。”
却不想捅了这老头的马蜂窝，这老头还真来劲了，抛下一句“我就是要来看，就是要来看看你们离完美还有多大的鸿沟，就像是你站在悬崖上，看着悬崖下面永远爬不上来的人，你也会有成就感吧！”
这家伙就他妈是个变态啊！
而更变态的是这老头几乎天天来，来了就是对新陈列的产品一通吹毛求疵，这对众人而言简直就是个负担，偏偏这家伙还真能刚开业人手不足的空子钻进来，每次都能得手，弄得李晴冬都很想在门口设立一道验证电子门了。
这不，李晴冬等人还在车间研究能量阀，这老头就硬闯了进来，也怪他们是新公司，刚刚在上货期，也不会太过严格的将一些前来观摩的客人挡在外面。
老头兀自闯进来，东看看西看看，一副各种找麻烦的态度，一撮束在脑后的花白头发怎么看怎么讨厌，嘴里还在兀自点评，“哟，又多了不少东西……啧啧，果然都粗糙得很啊，恕我直言你们这个店是卖毛胚的么……既然要好好做，就要做精品啊，这些东西想要在米兰星圈竞争，别人家的产品保管把你们打得一根毛都看不到……咦！？”
看到这老头又再次出现，李晴冬赶紧的将图纸投影关闭，让丁小布将放在玻璃陈列箱里面林海那枚能量阀移走。谁知道这老头左顾右盼，偏偏一晃之间，刚刚看到了光屏上一闪而逝的那个画面。
“等，等等！”
等你妹啊！丁小布抱着陈列箱就打算转后面单间去，没想到这老头身手完全和他的年龄成反比，一个箭步挡在了丁小布面前，双手就捧起了这个陈列箱。
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箱子里的能量阀，突然咧嘴笑了，“有意思！”
他转过头来，看着李晴冬，“我能知道，这枚能量阀哪里来的么？”
这家伙倒识货！本杰明和马盖先等人倒是对这个老头看出这枚能量阀端倪并不奇怪，这几天他们不堪其扰，也很清楚，这个老头的确是有那么些真材实料。但他是那种典型有能力，却因为嘴巴讨厌，所以不会对他有太多认可的人。
本杰明倒是率先开口，“我们自己的产品！”
他心底倒是暗忖，你不是看不上我们这个小公司吗，觉得这里面任何东西都不入法眼吗。这东西总能让你大吃一惊了吧，毕竟是来自清远学院大教授的产物！
“放屁！”老者干咳一声，笑谑道，“你们的产品？你们做的出来这东西？谁做的？凭你的那个正歧管接驳技术？我承认有几分水平，但这种东西你还达不到这个程度。”他又瞥向马盖先，“该不会说是你吧，你就修理方面有点天分，其他的还是拉倒吧。”
“更何况这个缸体的材料是四态合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材料的珍贵，你们这个小公司的成本，可以做得出来？连可以生产这玩意儿的车床都不具备！我要求看图纸，是因为刚才一晃眼之间，竟然发现有人可以将点火系统和固态基座连接在一起，这种连接方式傻子都知道会发生爆炸……”
老者又低头看着陈列箱里的能量阀，“但现在竟然有实物，这说明了真有人可以做出来，这枚能量阀的舱体边缘有开合的痕迹，而且观测舱留有蓝纹，那是晶体聚变的辐射导致，说明了这枚能量阀经过了测试，代表着已经成功了……居然有人可以这么构造能量阀，而且还能运行，我想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也许让我多看一眼图纸，我就清楚了！”
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刚才那图纸的投影对方仅仅是扫了一眼，居然就看到了其中的关键点，而且可以总结推断出这么多东西，这老头的洞察力和思维神经强韧得出奇！
看来之前他们对他因为吹毛求疵和大咧咧的印象先入为主，没有对他有太多防备，现在却不一样了。
李晴冬面色一凝，对丁小布使了个眼神，丁小布立即抢回了陈列箱，将能量阀抱到了后面的密码储藏间之中。
这枚能量阀是林海的制造产物，现在还需要进一步优化，也很有可能将成为修理公司对米兰星输出的第一种产品。李晴冬可不希望被竞争对手剽窃过去，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到图纸。
于是面对这个老者，态度也就不一样了。
李晴冬淡淡道，“老先生，我们很佩服你的博学，但很遗憾，这东西是一位客户交给我们保管的事物，我们必须妥善保存，而且根据技术保护权，这些都不能让你看到，你看到了任何东西，也不能流传声张，否则我们极有可能以侵权的罪名将你起诉上行星法庭。”
李晴冬的这番话算是不客气了。本杰明和马盖先都做出了一副要应对老头反弹的准备，这老头之前那种口气极大的样子，似乎也来头不小，想来这番话极有可能刺激到对方跳嚣，他们都想好了，要是这老头继续不依不饶，为老不尊，干脆就把他轰出去。
谁知道这人反倒是一副不以为忤的样子，兀自盯着抱着东西离开丁小布的背影，搓着手道，“这倒是……算是我鲁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客户是什么人，是他自己研制的这种能量阀吗？为什么要交给你们保管，你们和他之间什么关系……”
李晴冬干脆一副没声好气，“抱歉，无可奉告。”
这老头正欲发怒，却又自知理亏，那样子就像是酒客明明酒瘾来了，面前一杯香醇佳酿怎么也求之不得的焦虑，“是是是……只是我想请问一下，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有他的地址联系方式吗？……好吧，你们不能透露……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我的名片，告诉这件物品的制作者，要是他想要出这件物品，无论多少价格，都先给我打个招呼，另外，如果他任何有关技术方面想要探讨和新的想法，都可以通过传呼名片找我。”
老头拿出了一张晶态显示的传呼名片，递给了李晴冬。
传呼名片，这是有身份的人才会使用的一种珍贵通讯方式。上面不光有给予者的一些资料，甚至可以直接通过名片接通对方的手机。所以也不会轻易给予一个陌生人。
但这个老者很明显沉不住气了，更希望收到名片的人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他。
“好的，如果这个人再来了，我会把名片交给他，只是他是否会跟你联系，这就不是我们知道的了。”
“当然，当然，只要把这东西给他就好了。”
等到老头恋恋不舍的离开，李晴冬才打开名片，晶态名片上先显示出那名老者的三维样貌，然后一旁浮现出烫金的小字解说。
李晴冬先是一怔，然后喃喃念道，“三体星际贸易联盟……卡梅隆。”
一旁的本杰明，马盖先，丁小布三人表情凝固了。
大叔本杰明嘴巴渐次张大，“卡，卡梅隆……刚才那臭老头就是米兰星工程师协会的……那个会长？”
第三十六章 秘密笔记
工程师协会会长卡梅隆？
林海掂量着手上这枚已经被他去除了上面定位装置的晶态寻呼卡片。觉得这老头还真是有点意思。
为了想知道他是谁，不惜以一枚加装了定位系统的晶态卡片，想通过李晴冬易手到他的手上，只可惜在获得了这枚卡片的当天，李晴冬就猜到了这个可能，这老头那样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心态，哪里会被动等待林海跟他联系。所以李晴冬干脆把卡片锁入了可以隔绝一切信号的屏蔽室之中，再由林海起出了其中的定位芯片。
这段时间，林海在学院中，时不时会想起对方究竟的目的和来意。
但无论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林海还暂时没有和对方联系的打算。
对于那枚能量阀，他没什么可说的。依靠着清远学院重点实验室制造出来的东西，材质的用料和普通能量阀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比普通能量阀高出的性能，对林海而言可不算什么骄傲的事情。
四态合金的成本太高了，能用普通材料制造出相应性能的能量阀，才算得上是杰出的产物。
所以林海近段日子，一直在学院为了这个目标而奔走。
当他向冯一曼借阅相关书籍的时候，冯一曼对林海的这种想法则是爱不释手，越加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能成为他的导师，这真是郑秋水给他最大的馈赠。一个天才可以做出令人赞叹的东西并不足为奇，在机械维修领域，这样的天才学生每一届几乎都可以看到一两个，但难的是并不以此为骄，在这方面更深入的研究。
平心而论，林海用学院要害重地重点实验室的材料和设备打造出了那枚能量阀，有一定的取巧嫌疑，因为郑秋水已经将他所需要的一切最好的材料摆上来了，重点实验室的高端材料可谓应有尽有，哪怕出现帝国罕见的东西也不出奇。
所以林海的设计只要不出问题，那是绝大的机会可以成功的。然而如果换到恶劣的现实条件，没有重点实验室的辅助，没有那么多昂贵高端的材料，他还能不能成功？
不能成功，是否意味着天才也需要物质条件的堆砌，没有予取予求的资源，一个天才也要大打折扣？
而林海就在冲这种观念发起冲锋和挑战。一个好的牌手不是如何将一副好牌打得更好。而是如何利用手上的一副臭牌赢得整圈的胜负。
“四态合金之所以昂贵，是因为这种金属可以运用在很多高精尖的工艺品上面。而在能量阀上，并非不可替代，你的这种想法是不错的。这是我导师的导师的笔记，这个前导师曾经研究过合金领域的内容，毕竟有些久远了，都是导师去世时留给我的一个大箱子，清远学院当年研究这个的导师近半个世纪以来就他一个，当年被批不务正业……”
冯一曼还是交给林海一本笔记本。笔记本是传统书写而成，厚厚得如同一部字典。
递给林海之时，他语重心长，“记得入校时，学长都会跟你提过，在这所学院，有不少人钻入学术的死胡同，几乎消耗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成果的事情吧？”
林海点点头，学术是需要奉献的，但远不如想象中追求真理那样浪漫。
真理只有一个，而在真理的夹缝中，还有无数道深渊。进入星际大时代以来，有多少人为了追求真理，而动辄耗费了一辈子去追求去做一件事情。但当垂暮老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当初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条死胡同！人的一生，往往在这样回顾起来的时候，才倍觉肤浅和短暂。
学术墙上记载的成功者历来受人膜拜，光环加身，成为后人的丰碑。但又有多少人看清楚这些人们都是一条滚滚长河中浪花的闪光点，在这些闪光点之下，还有多少人的青春和岁月在轰轰烈烈的时光中淹没消逝。
科学是一条不归路，但永远有人飞蛾扑火，求得就是那有朝一日的成功。兴许这就是所谓的信仰。
有的人天资卓绝一骑绝尘。有的人总会跌跌绊绊，悟性不够，消磨终生。
冯一曼很清楚，这不应该是林海的人生。所以他提醒道，“科学虽然没有捷径可言，但你要知道，很多知识都有误区，你的大脑要时刻保持活跃和灵活，不要陷入可怕古板呆滞的境地。古板和停滞是摧毁一个人天才最大的障碍。要时刻保持清醒，如果觉得这条路走不通，可以再另行研究。兴许不是你智慧不够，而只是你不适合这个方向而已。”
“我明白。”林海点头。
冯一曼放心的将手中笔记交到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能对克莉丝汀说出那番话……敢面对一个人人垂涎却又敬畏的女人提出那样的要求……你做到了我曾经求学时想对学姐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是不是得罪了斯图尔特家族的那个女人，那都不重要了，不是么……有这种勇气，你果然是我的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