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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登徒女好色赋 作者:西弦(纵横2013-08-06完结)-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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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周围的打斗声骤然变小,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秋瑶手中这把罕见的剑。
秋瑶一手握鞘一手握剑紧张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不幸中的大幸,这里没有人是想伤及她的性命的,那些蒙面人同官兵一道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秋瑶一时间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异样,来不及细想,一声清越的马嘶打断了她的思路。
秋瑶心中雀跃一声,转过头,只见那飞奔而来的白马冲开众人,嘶鸣着朝自己冲来,稳稳当当地停在自己面前且低下了比原先高出不少的头颅。
众人见秋瑶上马,又不能用箭将其射下来,只能设法对着突然出现的白马下手,但那白马跑得飞快根本无法瞄准,那雄壮有力的马蹄让人根本不敢近身攻击,一眨眼的工夫连人带马都已经跑出很远,交锋双方极为默契地收回手里的兵器上马去追,但寻常的马儿又怎是騄駬名马的对手,不一会儿秋瑶与白马的身形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小白跑得虽快却稳,拿着剑双臂环绕在马脖子上,感动几乎快要哭出来。小白一路飞奔,带着秋瑶一直来到郊外才停下来,秋瑶亲了口马脑袋跳下马,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秋瑶吸了吸鼻子又亲了亲小白的下巴,“长这么高我都快亲不到你了。”
离家出走的时候秋瑶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带上小白,后来鄢城失陷后也没有人向她提起小白的状况,秋瑶被一大堆事情折腾得焦头烂额,直到近几日闲下来才想起这匹自己心爱的马驹,不料再见面时它不仅长高了一截还救了自己一命。
小白似乎听懂了秋瑶的话,很赏脸地将脑袋低至秋瑶可以亲到的高度,秋瑶雀跃着亲了下马的眼睛,“真是我的乖小白。”
回过头,身后是几户农家,而小白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其中一户的院子门口。
“老头子快出来,小白把谢姑娘带来了。”
秋瑶呆愣地看着走出屋子的六旬老妪,直到对方解释是宋玉嘱咐过秋瑶会来才跟随她进了院子。
“老婆婆您认得小白?”秋瑶一边同老妪讲话,一边看着老翁将小白带往院子后面的树旁边吃草。
“那是,宋公子一个月前将它带到这儿来的,我当时还问这么漂亮的马叫什么名字,宋公子便说它叫小白。”老妪抿着唇笑着,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中都嵌着慈祥。
秋瑶微囧,心中却是无比的温暖,但随即又是无比担忧,不知此时的宋玉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第四十九章 局中局
如果秋瑶此时与宋玉在同一处,她便会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有多熟悉。
“景大人请。”
走到其中一间牢房前驻足,景差默然,深深地看着里面那一抹与周边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的雪白。
少顷,景差令狱卒退下,向前走了两步。
“我已与大王说过,眼下是秦楚交战的紧要关头,不宜为了后宫而折损股肱大臣,况且此时过本不在你身,你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一番话说完,囹圄中的男子依旧是靠坐在角落中,双手枕在脑后作闭目养神状,那副绝世而清冷的面容上丝毫不见身陷囹圄的困窘。
景差眉头微微蹙紧,压低了嗓音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说,“这事无关调换神女一事……”
“但你终究是和夏侯联手。”线条柔和的薄唇中吐出数字,那双紧闭的眸子却仍未睁开,宋玉说得轻描淡写,令人难辨喜怒。
“这并非联手,”景差有些不耐,“他既然已经知情,终有一日会向大王抖出这件事,到时候你我都难善其身,我这么做不过是与他做一笔交易,尚且能保住你我二人的性命。”
“那我是该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宋玉的嘴边漾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还是应该笑自己愚钝对你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
“当真毫无保留?”景差胸口一钝,眼神愈发幽暗,却是盛着满满的苦涩,“如你所愿,瑶瑶逃走了。”
“这便是真正的原因么,”宋玉幽幽地睁开眼,眼中的痛苦较景差更甚,“我本是有备无患,而子云你却是有意相害……”
“我说过我是为了救我们两个的性命!”景差一时间有些失控,得知宋玉下狱消息的时候他后悔不迭,而宋玉此刻淡然的指责却让他无比愤怒,“夏侯见你极力主降早就有意要将这件事都出来,到时候瑶瑶必然受到牵连,我这么做既是保住了你我也是保住了瑶瑶。”
“所以你就伙同夏侯在大王面前信口开河说瑶姬与我有染,然后再试图用计将秋瑶带走?”景差看不到他枕在脑后轻颤的手,也看不见他那颗忍受锥痛的心,他本以为只是形同陌路,却不料竟然成了敌人。
“这并非信口开河,”景差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嘴边的讥笑不知是针对宋玉还是在自嘲,“易如歌对此供认不讳。”
宋玉一怔。
“不过你放心,她只是认了这条罪名,但丝毫没有提及瑶瑶的事情。”
宋玉闻言微微放下了心,眸色却更为暗沉,一种让人无力的疲倦感袭上心头,想要撂下什么绝情的话,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也无,重新合上眼,过了许久才听到景差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就这样了么。
为了共同的目标相知相交近十年,最后关头却因立场的不同而不计旧情,互相算计,互相防备,连他自己都想不通是那份曾以为堪比管鲍之交的友谊几时开始发生了变化。
是鄢城被淹,是巫郡失陷,还是更早?
牢门重又被关上,狱卒谦卑地同自己道别,手下低眉将马牵近。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身影,景差上马前行数米,却又勒马回身,静静地看向那紧闭的牢门。
那道门成了他与宋玉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决定之前有过良久的踌躇,但最后仍旧是选择如此,他不否认自己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与宋玉有此一日,也不否认他此时的心中有悔有愧,但是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先前,他仍旧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人策马而来,近身后下马而拜。
“景大人,夏侯有请大人前去赴宴。”来人景差并不陌生,是夏侯的心腹。
低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嫌恶与憎恨,语气却是平静得出奇,“同夏侯说,交易既成,我与他再无共宴的必要。”
“这……”
“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他。”景差不复多言,驾马扬长而去,他本该厌恶夏侯,但此时他更加厌恶的是他自己,方才与宋玉交谈时他言之凿凿说是为了二人的安危出此下策,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将二人最后的一点情谊抹杀。
往昔一幕幕在脑海中交替浮现,景差纵马一连狂奔数十里回到府中,下马径直走进书房,关紧房门后深吸一口气,随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望向院中某处。
先前见夏侯与宋玉朝堂上不和,找上门来意欲同他联手铲除宋玉,他自然不允,但后来夏侯提起神女一事,他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当初神女一事基本由宋玉经手,夏侯并不知道他也有份,但是即使不知也不难猜到。
与其让夏侯径直上告楚王,不如与其协商,给宋玉换个罪名,如此一来自己的罪责便可完全洗脱,为宋玉求情成功的几率也大了许多。
至此景差都觉得是为了大局才出此下策,但秋瑶一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
他原本想的很好,令夏侯的人进议政大夫府以王明拿人,他再派人半路阻截,丫鬟上车替代秋瑶的位子,而他的人则将秋瑶带回景府别院,他在向他阐明利害劝她先留下安身。如此一来既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身旁,又能令她自愿留下。
景差自嘲一笑,景子云,你终究是个小人。
既然已经错了,不如就这么一直错下去吧。宋玉既然已经将他视为叛徒,他也不愿枉做小人。
议政大夫宋玉涉嫌私通后宫,罪无可恕,本当处以极刑,然楚王念起有功,景差带领群臣求情,方逃一死。
消息很快便在郢城中传开来,百姓皆为愕然,平素见过宋玉的皆言其中有冤,但提及宋玉天人般的样貌,又觉得得到那瑶姬倾慕也是在情理之中。
秋瑶所住的村子距王宫较远,只得巴巴地坐在,门口等着去集市的邻里回来,从中获取一些宋玉的消息,但普通人步行前往集市,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日,秋瑶一直到了第二日黄昏才等到人。
宋玉的事情显然传得很开,秋瑶每听一句心里便凉上两分,听到瑶姬认罪那一段不禁有些愤愤,但得知瑶姬当晚暴病而亡又有些恨不起来,宫里没有对外说实话,瑶姬的死必然有内情。
楚王虽然免去了宋玉的死罪,但依然要追究他的罪责,瑶姬既死,凭楚王先前对她的宠幸程度就可以推断他对宋玉的仇恨程度,宋玉死罪虽免,活罪必定极重。她得知宋玉身陷泥潭,只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去,哪怕陪他受刑,她亦心甘情愿。
        
第五十章 大战前夕
一夜难眠,翌日晨起时,秋瑶的眼窝下挂着两团青黑。
床头放着一身干净的农家女子的服装,桌上放着一盆清水,秋瑶心里一暖,取过衣服换上后洗漱了一番,将换下的衣服放到了水盆中走了出去,恰好遇见抱着一盆刚洗过的衣服回来。
“姑娘把衣服放这儿去吃点东西吧,衣服我来洗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自己洗就可以了。”秋瑶弯下身把水盆放到就近的一个石桌上,笨手笨脚地洗起衣服来,老妪抿着嘴笑了笑,将自己的手边的衣服暂且搁下,走到秋瑶身旁教起她洗衣服来。
秋瑶微囧,穿越了将近一年,她几乎连这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快忘了,到后来便只有站在一旁干看的份。
数月前鄢城的百姓应当也是如此,日出而作,过着这样恬淡而宁和的生活,一想到这里那种安详的温暖便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忧虑。
“秦人兵临城下,你们就没有想过离开郢都去往更安全的地方吗?”鄢城被攻陷之前她见过不少流民和离开故城的百姓,只是更多的人选择了留在原地,这令她有些匪夷所思。
“现在这个世道,不管逃到哪儿都只能得到一时的安全,既然到处都在打仗,不如索性留在这里,毕竟家族的根在这里,即使难逃一劫,埋在故土中也比死在他乡来得好。”
秋瑶闻言默然。
她忽然有些迷惘,鄢城失陷时她思乡的愁苦空前强烈,然而在那之后,那种情感仿佛海潮退去,仅余沙滩上一些水迹。现代的记忆已经在她脑海中慢慢淡去,即使是在梦中,她所看到的听到的更多都是关于这个时代的人与事,身子与头脑的结合日益紧密,那种契合的感觉带给她的不是安慰,而是无尽的恐慌。
她是应该回去的,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什么时候这个念头逐渐淡出了她的脑海深处?
她本想着三年之后便可回到现代,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似乎与她记忆中所剩无几的历史知识无法完全重叠,三年之后,她当真还能回去吗?或者像某部穿越电视剧中上演的那样,重病一场,在这个世界撒手人寰,在另一个世界重新苏醒?
“姑娘……姑娘?”老妪伸手在秋瑶面前挥了挥,却见她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想什么这么出神呢,衣裳洗好了,我给您去挂起来,姑娘进屋去喝些粥吧。”
粥上冒着氤氲的热气,吃下去之后整个胃都是暖暖的,秋瑶自觉地收拾桌,一边和一旁缝衣的老妪交谈起来,谈话间才知道老妇人姓陈,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楚国的土地上,听她说话秋瑶知道陈婆婆原本还有个孙子,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这里有年轻男子,如此看来,这位陈婆婆的孙子多半是参军了。
陈婆婆见秋瑶面露疑惑,微笑着向她解疑,“我那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秋瑶吃了一惊,忙不迭道歉,陈婆婆倒也不生气,依旧是和蔼地笑着,眉眼间却满是掩藏不住的伤感,“说起这事,宋公子费了不少心。”
秋瑶放好洗净的碗筷,坐下来认真地听着。
“大王去岁征兵时要求年满十六的男子都必须参军,那时我的孙子刚过十六,孩子他爹刚战死,他娘因此一病不起,他娘眼见着没多少时日了,我便去想拦大王出行的车驾求情,那时宋公子在前开道,见我拦路便让人将我带往一边,亲口来询问我所为何事,而后向大王求情,待我那可怜的儿媳闭了眼才让我孙儿入伍。”陈婆婆幽幽一叹,干涩的眼中满是辛酸,“只是没过两个月,我孙儿也随他爹娘去了。”
秋瑶一时无言,如今这村子里放眼望去皆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她尚未见过年轻男女,可见多数都是向陈婆婆那样的情况,现代战争尚有家人抚恤金,但在古代男儿为国捐躯似是天经地义,而历经丧子之痛的老人还要挨着心酸过日子。
“您别难过,他们虽然都去了,但是你们二老还是要好好过日子,这样他们在地下也能安心长眠。”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陈婆婆,她只觉得自己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苦难,根本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去说些劝慰的话。
“我明白,”陈婆婆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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