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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收获 2007第6期-第63节

小说: 收获 2007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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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很正常的。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细眉好看地动了一动,好像求大家原谅似的。 蒋冲却朝小马说:“你约她没约清楚。……你们都等在黄园路站头上,你在
  朝平江路方向的站头,而她在朝天目路方向的站头。偏偏这一站相对的两个站头 不在正对面,天目路站头要拐一个弯在小街上。……修月芳她都等了半个多小时 了。”
  平时蒋冲给人感觉是粗粗拉拉的,这一次他能细心地想到两处站头,并去把 她寻了来。而且在这一路上已与这位姑娘谈了不少话,知道了她的名字叫修月芳, 知道了她来的时间。语气中,显得与她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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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坐下来后,小马说她是陪修月芳来的。大家这才知道这一局该由蒋
  冲与修月芳下对手棋。谁也没想到今天是与女棋手对局。而且是与漂亮的女棋手 对局。要知道的话,屋里这些年轻的未婚男子,刚才还会不会那般地退缩呢?
  这个年代的年轻男子都很拘谨,面对漂亮姑娘,他们说话也庄重起来,房间 里有着一点不知所措的莫名气息。
  修月芳对房间的布置只是随便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注意。漂亮女人被邀 到大场合去的机会多,也许是见得多了。她坐在桌前,正对着棋盘,显着一种雅 致的静气。
  蒋冲也显得与平常不一样,他一点没有谦让,对桌坐着,摆出一副下棋的架 势,礼貌地伸了伸手掌,意思是让对方先行。
  蒋冲今天的手势特别多。
  “猜先吧。”修月芳说。 她说话的声音婉转柔和。她伸手到盒里去抓子。她的手细长洁白,真可谓纤
  纤玉手。棋子在盒里响着轻轻细细的声息,也让人有特别的女性感觉。她的身子 在桌前坐得特别直,神情上有着一种肃穆感。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棋的对局,就应 该是这样的,完全合乎着古来对弈的真正标准。
  蒋冲想也不想从棋盒里取出一个子来,放在盘上。他猜的是单。他平时猜先 不管是单双都用嘴报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懂了这一手。
  蒋冲猜对了,走黑棋先行。一旦看到蒋冲与修月芳下起棋来,旁边的棋手都 觉得让蒋冲上是错了。在大家眼里蒋冲还是那个蒋冲,显得粗俗,说话动作都冲 冲的,一张瘦脸上的小眼睛,转得也太快。与对坐着的修月芳,形成很不谐调的 反差。
  “你帮我倒水招待一下。”蒋冲支使着北巷小王,口气也有着了主人的意味。 一旁观棋的,只有小马一点不在意蒋冲,她不时朝坐在后面伸头向前的陶思 明看看。在座如说能与修月芳相配的,陶思明是唯一能算上的。作为男子,他也 许长得过于秀气了些,眼下,在小马的眼光下他显得拘谨。而小马那姑娘的眼光
  也过于大方,用她来配蒋冲,也许合一点。 蒋冲把一颗黑子拍在了盘上,手像握拳似地抓回来。 修月芳用中指与食指捏着一个白子,放在了棋盘上,显着她的手指特别的修
  长。
  蒋冲的棋下得狠,一点没有手软。 奇怪的是,修月芳的棋也一点不像她的温柔模样,一步步毫不退缩。修月芳
  牙轻轻地咬着唇,缓缓地向上移动着。嘴唇宛如花蕾,手指宛如花开。蒋冲下出 的棋子在盘上歪歪扭扭的,修月芳每次都会伸手把子重按一下,在她的手下,棋 子仿佛那么干净地排列着。
  因为是争棋,两个人下的棋非常好看,有着棋逢对手的味道。 围着的人都看得认真,像是喘不过气来。 棋越咬越紧,蒋冲毫不犹豫冲了一手。蒋冲下棋是逢冲必冲,一点不留余地
  的。一冲一挡,这是自然应手。修月芳却迟迟没有应棋,手指捏着子,眼盯着盘, 微微地蹙着眉头,眉尖向上顶起来。小马朝着修月芳笑。修月芳朝小马看一眼, 脸上莫名地就起了红晕,像是从里泛出来,眼光里也含着。小马张大着嘴笑。旁 观的人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只有陶思明朝小马看一下。小马这才笑出声来,对修 月芳悄悄说:“你是不是?……”
  那声音还是让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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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巷小王说:“怎么?……”
  小马摇摇头,修月芳蹙蹙眉。 小马就说:“她要那个了。她一紧张就要那个。” 修月芳红晕布满了腮帮,“谁紧张了?……” 陶思明看看小马,又看看修月芳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什么,伸头在蒋冲耳边
  说:“你这里厕所在哪儿?” 蒋冲说:“你要……”他停了口,也多少明白了,便对修月芳说:“你……来
  吧。” 仿佛在劝她做着什么事。
  修月芳慢慢地跟着蒋冲站起来,低着头,似乎在看着棋盘。 蒋冲把修月芳带到房间后侧,那里有一扇门。开了门,后面是一个窄窄的过
  道,隔着过道又是门,门外是后院,后院有个矮平房,做厨房用的。房壁上搭着 一个滴水的拖把,墙根长着几株杂草,开着几朵杂色的小花。
  过道左边是楼梯,爬上几层楼梯,拐转处,是底层与二层楼的中间地带。迎 面又有一扇小木门。蒋冲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只有一平方米左右的小间,正中放 着一只马桶。
  “你用吧。纸在后角。”蒋冲轻声说。 修月芳进去了,转过身来。小间只够转身的,修月芳的脸正好对着蒋冲,红
  晕消褪了,显得苍白。门很快地关上了。 修月芳觉得自己的动作太急了。然而,她却不习惯这只小小的马桶。她家里
  是新公房,用的是抽水马桶。而这小马桶边子太窄,小间里又溢着一股气味,一 股让她有点要窒息的气息。刚才她感觉急,现在却只是干坐在上面。她咬咬嘴唇, 依然只有木马桶的窄圈硌着她的感觉。眼前的门只是一层薄木板,糊着发黄的报 纸,仿佛那门便是一挂纸门。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于是就听到蒋冲在外面说:“这里下雨的时候,水在瓦楞中问淌下来,又从
  房檐哗哗地沿着水管冲下来,到处溅着水花,像无数的花开了一样。” 他的声音如没有任何阻隔地在她的耳边响着。 马桶里开始有着了哗哗的声息。修月芳觉得那声音奇大,都在耳边冲响着。
  她似乎觉得一切都裸对着他,一点没有门与墙的遮隔。 楼下房间的棋盘前,几位棋手议着棋。都说是一盘咬得很紧的棋。只有陶思
  明没说话。小马今天似乎盯上了他,她用手推推他说:“你看怎么样?” 陶思明说:“我看是修月芳的白棋好。修月芳的棋严密。蒋冲的黑棋冲得太
  过,有许多的漏洞……”他用手在盘上点了几处,没有再作说明。都是棋手,都 明白他的意思。
  小马轻笑了一下,她笑时又张大了嘴。
  “我和你赌一下怎么样?我认为修月芳要输。”小马咂咂嘴,看看陶思明,说:
  “修月芳的棋我清楚。你别看她的棋紧,她紧的时候是很紧。但蒋冲的棋只要不 停地冲,她总有一处就被冲破了。像一泡尿泻了气,只要一松下来,就松到了底。” 见蒋冲和修月芳一前一后从后门进来,大家都不再说话,只顾看着他们。
  此时修月芳不再低着头,腮上依然有点微红.如花照影。 一旦坐回到桌前,修月芳又恢复凝神的状态,纤手落子,眉头微蹙。只是她
  的棋势似乎失了气,对付蒋冲的冲,便只有消极防守,失去了还击的力量。蒋冲 却得理不让人,想出法子来冲。大家看到了这多年中蒋冲难得的棋力,他冲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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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得有力,每一步都冲得目。其实修月芳每一处都没有损多少,只是失了气势,
  也失了先手权利,整个地显出了女性的柔弱。 似乎一垮到底。修月芳投子了,她投子的姿式也是优雅的,轻轻地把手中的
  子放到了盘中。 小马带笑意的眼光盯着陶思明,满眼是得意。 棋局如梦幻。
  都说棋局如梦幻。相对那局棋来看,人生便更如梦幻了。说起来,棋局是实 实在在的,人生也是实实在在的,但眯着眼回思过去便有着了梦幻感。这一次棋 局,是一个因,似乎是偶然的一个因,几年后得的果,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新 时期来,随着棋赛的恢复,约人下棋的事少了。新棋手一茬茬地往外冒。旧日的 棋手都已成家立业,忙社会的事多了,有时在街上匆匆行走,突然就见了一位过 去下棋的朋友,站下来,谈上几句话。便会说到修月芳嫁给蒋冲的事,感叹这小 子还很会花女人的。说起来,还真是一块馒头搭一块糕。有人说,修月芳是被那 座带院子的房子迷住了,根本不知道那不是蒋冲的。有人开玩笑说,蒋冲那盘棋 彩头太大了,平时蒋冲很少胜棋,却一胜得艳。也有人说,修月芳平时能接触到 的男人,都因为面对她的漂亮,心里怯了。她是第一次遇上蒋冲这样敢于冲的男 人。而北巷小王说,陶思明很会看人的,那一次他便发现,蒋冲平时说话粗拉, 但对着女人他的声调是那么的温柔,充满磁力。
  下棋的人长于分析。但说归说,分析归分析。修月芳嫁给了蒋冲,还为他生 了个女孩。可惜的是这个女孩长得根本不像修月芳,大都继承了蒋冲的形象,小 眼睛还有骨头脸。母女俩走出来,一点也不相像。都说孕妇心里想得多的形象, 生出来的孩子就类同这形象。那么,修月芳当时心里只有着蒋冲。谁都看得出来, 修月芳是那么喜欢她的女儿。
  这天,市棋协举办了邀请赛并作挂盘讲解。邀来的外城棋手,主力便是陶思 明,他得到过全国的比赛名次。
  蒋冲与修月芳早早去了比赛场地,等着与陶思明见一面,说儿句话。 陶思明显得气派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这在刚开放的年代还少见。他与
  蒋冲握一下手,与修月芳的眼光相对一瞥。 眼光中流动着许多过去岁月的记忆。
  陶思明本不是这座城市的人,他是那个年代来到城市的。因为犯了小集团的 罪,他逃离了监督劳动的地方,来到这座城市,住在一个亲戚家里。他避免在公 开场合露面,也不与人打交道。但他喜欢棋,无法解脱棋瘾,才与棋友交往。他 的棋力很高,几乎城北的棋手都输过他。偏偏他有时会输给一般的下棋人,所以 大家认为他棋力不稳。现在能想到,他那是故意输的,与他平时低调同一策略, 是不想让别人把他的名字传开去。
  他们在休息室里坐下来,陶思明开口问:“你们还下棋吗?” 修月芳说:“下。”
  蒋冲说:“我下得少,她下得多。” 陶思明脸对着修月芳,眼光微微下垂着,“那你现在肯定下得很好了。” 修月芳说:“我的棋总是少了一点冲劲。” 陶思明抬起眼来说:“不。我看过你的棋,你有着一股内劲,这比表现的外
  冲更有力量,只是你自始至终不要松了这股劲。” 修月芳与陶思明的眼光又相对一瞥,她说:“你的第二局棋,和我下。” 本来安排修月芳下第二局棋,是市棋协根据北巷小王的提议,用来对付陶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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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的秘密方案,修月芳却不想瞒陶思明。
  陶思明说:“那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了。和你的一局棋,希望下得精彩。” 陶思明的第一局比赛,一开始依然还是他原来的柔韧风格,能飞的便飞,能
  关的便关。走得飘忽不定,也看不出有什么优势,让对手放心地占空。一旦布局 已定,对手还在疏疏地拓着虚空,陶思明突然走了一手:冲。于是,接下去陶思 明向对手的一块棋的薄弱处,进行了全方位冲刺,把那块棋的眼位冲小了,并进 行了包围战。对手这下走得 1.分小心了,只顾自保,只顾做眼,虽然大龙没有 死,但陶思明借冲在外围做成了空,棋便胜定了。
  修月芳与蒋冲不由地感叹陶思明棋力竟是如此之强。特别是蒋冲,过去他也 与陶思明下过,还曾有过胜绩,现在看来,那也是陶思明故意让着他的。他们也 理解陶思明那几年的境遇。
  陶思明一度与小马结了婚。这段婚姻看来也是一块馒头搭一块糕。运动一结 束,陶思明的罪名得到平反,他们很快就离了婚。那时离婚还是很稀罕的,陶思 明是快刀斩乱麻,做得很干脆。
  人的性格与人生观念确实不一样。 都说修月芳和蒋冲这对棋手婚姻也不会长。但修月芳与蒋冲的婚姻却延续下
  来了。修月芳棋上的算路很深,但在对男人的问题上,却感觉简单。她无法接受 与另一个男人裸裎相向。她觉得男女就是那么一回事,那种男人给的快乐总也抵 不上女人的窘态。她无法解脱开来。修月芳也清楚蒋冲,他并没有什么能耐,但 对他已经是习惯,便是无奈也只有如此,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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