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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皇后起居注-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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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助长那些为恶之人的邪心。”
  “所以,臣妾觉得,梁芳与韦兴这样的人,绝不能轻易放过。”张清皎顿了顿,又道,“臣妾还听肖女官说,他们俩当年因贪墨之事受了大行皇帝责备,所以恶向胆边生,便鼓动万贵妃要废黜太子?”
  “……”朱祐樘颔首道,“确有此事。”
  “那便更不能放过他们了。”太子妃很是义愤填膺,“区区御马监太监,不过是皇家的奴仆而已,居然敢因为私利而图谋废黜太子。这样的人,说是有谋反之心也不为过。反正,只要有意伤害万岁爷的人,臣妾便觉得绝不能轻饶。”
  一时间,朱祐樘只觉得心里百味交杂。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一个人真正为他主持公道,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小事”。即使是保护了他的祖母,亦只是想护住他的一条性命便罢了。唯有太子妃,唯有她……
  他注视着睁圆了眼睛作怒态的张清皎,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怎么看她都觉得神态明媚动人,仿佛带着勃勃的生气,令他竟有些目眩神迷。这样的她与平常温柔的模样全然不同,却更令他心头触动,令他禁不住想要紧紧地拥抱住她。
  “臣妾知道,万岁爷性情温柔、宽容仁慈。不仅待好人如此,待坏人大概也如此。但臣妾不一样,臣妾是一介妇人,心眼儿小,睚眦必报。”在皇帝陛下想要将怀里的人揽得更紧的时候,张清皎已经丢开了手中的夜明珠,搂住了他的腰,“所以,万岁爷平日里也顾念顾念臣妾罢,别让臣妾气得坐卧不宁……替万岁爷觉得不值……”
  “放心罢,不会的。”原本已经有些想法的皇帝陛下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打算,陷入了软玉温香之中。
  唔,处置臣子当可宽和一些,毕竟君臣不是主奴,但也须得按律法行事,绝不能纵容。处置家奴么,就该依太子妃所言,从重处罚才是。否则,很难将宫里奢靡、贪污、贿赂的风气扭转过来……
  梁芳与韦兴自是不知,他们巴巴地送给太子妃那么多珍奇珠宝,反倒是惹来了这位的怒火。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与他们曾经巴结奉承的万贵妃完全不是一路人呢?若是他们知道走这么一趟反倒是给自己惹来了祸患,想必会后悔不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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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几日,禁城内看似很是安宁,殊不知却有暗流隐藏其中。皇帝陛下招来了东厂督主陈准,命他主办梁芳、韦兴与陈喜之事,务必将他们的贪墨以及勾连、贿赂等事实都调查清楚。另外,他也招了掌锦衣卫事的都指挥同知朱骥,命锦衣卫辅佐东厂行事,并暗中将李孜省之事调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李孜省的同党。
  朱骥退下的时候,皇帝陛下忽然道:“锦衣卫内有位叫牟斌的百户,爱卿可好好用他。”他尚是太子的时候,牟斌替他办事就很是尽心尽力,从锦衣卫小旗升到总旗,后来又升到了试百户。最近终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了正六品的百户。
  朱骥躬身行礼:“微臣明白。”也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竟然得了皇上的青眼,恐怕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啧啧,若是这小兔崽子果然可用,性情也不错。那这锦衣卫的指挥使,也许是后继有人了。
  十二日一早,朱祐樘便穿着斩衰服,去了奉天门的西角门,视事文武百官,行奉慰礼。
  作者有话要说:  宪宗:都说后妃不可干政,你看看你,你看看你!!
  皇帝陛下:→ →,父皇,我家卿卿只是在交流打理中馈的经验,没有干政。
  宪宗:别狡辩了!
  太子妃:→ →,喔,万贵妃干政就不叫干政,我交流经验就叫干政啊。她连太子都能让您废呢,真是双重标准!
  宪宗:……等等,这和说好的儿媳妇的性格不一样啊……
  皇帝陛下:放心罢,她是您熟悉的那个儿媳妇,大多数时候都很温柔的。
  太子妃:→ →,是的,偶尔很想怼人,比如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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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上上颜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2…16 01:01:53
  amand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2…18 07:21:26
  谢谢亲们的地雷,么么哒


第114章 快刀乱麻
  国朝的朝仪素来繁琐; 不仅有朔望大朝、常朝御殿、常朝御门; 甚至还有午朝或者晚朝。不过; 那已经是生性勤政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与/太/宗/文皇帝(朱棣)时期的事了。时至大行皇帝时期,诸多朝仪都已经名存实亡。除去于奉天殿举行的朔望大朝之外,能勉强坚持下来的,便只剩下常朝御门了。
  所谓御门; 便是皇帝陛下驾临奉天门,群臣叩拜之后奏事。若是遇上天候不好的时候; 行礼之后君臣们就集体转移到右顺门内便殿奏事。不过; 如今正是国丧期间; 故而召见群臣便改在了奉天门的西角门。
  奉慰礼结束后; 众位言官还来不及踊跃上奏; 朱祐樘便命覃吉颁布敕谕,命礼部为大行皇帝拟尊谥。上尊谥的良辰吉日则由钦天监仔细计算,同时礼部须得尽快呈上到时候该采用的仪注; 一切按照仪注办事。
  尽管内库几乎已经被消耗殆尽,但该用钱的时候还是必须不含糊地用。比如说,以即位为名给宗室亲王和郡王赐金银等等。皇帝陛下在心里计算了一番,仔细说来,拢共加起来也不足万两金。但是,只要想到空空荡荡的内库; 想到被先帝挥霍一空的七窖金,他那所剩无几的对罪魁祸首们的宽容之心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朱祐樘以忙碌尊谥为由; 暂时不再回应群情激奋的言官们,任由雪片般的折子飞到御案上。摩拳擦掌的言官们自是不知,东厂早已经将梁芳、韦兴、陈喜以及与他们勾连的太监都扣了下来,锦衣卫也没有放掉任何一个与李孜省同流合污之辈。不过,因着此案与朝堂干系颇深,真要抓捕的话,恐怕上朝时文武百官都会空了一半,所以,身负官职的犯人都只是列出了名单,暂时没有住到诏狱里去。
  朱祐樘看完外朝内廷两份涉案名单后,皱着眉将陈准和朱骥招来:“这些名单上的人所犯之罪,核实无误?哪些是风闻,哪些是证据确凿?哪些应该是轻罪,哪些又是罪无可赦的重罪?朕要的不仅仅是名单,而是确实的证据。”
  陈准与朱骥领旨,继续日以继夜地办理这两个重案。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无处不在,若是陛下想要确实的证据,即便只是旁证,他们也能在不惊动主犯的情况下将该找的都找出来。因着牟斌深得皇帝陛下信任,也知道陛下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朱骥特地让他将所有证据都审核一遍,不合格的发回去重新寻访。
  “老奴斗胆,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侍立在旁边的怀恩问。
  朱祐樘答道:“轻罪者暂时不予计较,以观后效;中罪者夺官去职,或者罚俸;重罪者按照刑律处置,不可轻饶。”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觉得唯有清正不阿者方能成为可用之臣。相反,他曾经想给每一个人将功补过的机会,想看在他们曾经服侍过先皇或者为先皇尽忠的份上给他们一些体面。
  只是,自家太子妃那番打理中馈的言语令他醒悟过来——治大国若烹小鲜,无论如何也该有基本的规矩在。某些人格低劣,只会祸乱朝堂者,绝不能留。
  怀恩欣慰一笑:“万岁爷虽年少,但沉稳有度,真是国之大幸。”他盼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了这一位登基。总算是不必时时刻刻忧虑主子将朝政当做儿戏,更不必忧虑不知什么时候主子就玩火自焚了。
  “朕经验不足,还须得依赖各位伴伴的指点。”朱祐樘道,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不免忧心他的身体:“近日并无大事,戴先生不如歇息一段时日罢。有老伴与萧伴伴在,司礼监应该无碍。”
  “唉,老奴年纪大了,身子骨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怀恩道,“既是如此,老奴便负责清点大行皇帝的遗物罢。”哪些该与大行皇帝合葬,哪些该留下来,哪些该索性烧了送入地下,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毕竟,他已经侍奉大行皇帝二十余年了。
  朱祐樘自是颔首答应了,叮嘱道:“父皇的遗物,戴先生也留几个箱笼与朕,让朕日后便于寄托哀思。”就算他心底对父亲的情感已经变得又复杂又淡漠,这种明面上的情分也该做得尽量周到一些,免得落人口实。
  “老奴明白。”怀恩遂告退,离开的时候望了萧敬一眼。萧敬朝他笑了笑,神色间带着几分了然。他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哪里会不清楚,言官们掀起的战火已经再一次烧到他头上了呢?昔年尚铭那些事,他们到底还是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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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天过后,终于到了该给大行皇帝上尊谥的吉日。经礼部商议,朝廷众臣与朱祐樘审定,为大行皇帝上尊谥曰“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庙号宪宗。钦天监也算出了合适的下葬日期,宪宗将于十二月壬午那一天葬入茂陵。
  九月二十日,国丧期满,皇帝陛下以及后宫嫔妃、皇子皇女等皆释服。释服的第二日,朱祐樘便下令三司审办李孜省一案。除此之外,对于言官们弹劾的诸多问题,他也统一进行了批复:
  其一,近年来先皇受佞幸小人蛊惑,在宫廷内外供养了不少擅长异端方术或者奇技淫巧的妖僧妖道。此类僧道皆交给三司来处理,身负官职者全部罢黜。因妖风肆虐,助长了民间无度牒番僧番道泛滥的风气。若有大肆传教的,全部发回原籍,为了逃避差役从学番僧番道的百姓皆不予承认。
  其二,近年以来以进献珍宝玩物而直接封官的传奉官,由吏部主持进行考绩。考绩为中上和上上者,可以暂时留用,但文官必须尽快通过乡试考取举人功名。考绩为中下、下下者,罢黜官职,且追回所得官职俸禄,并必须交纳定量罚金。
  其三,吏部彻查冗官,同一职缺不许容纳无关紧要的多余人员。待计算出应有官员数量与冗官数量后,以弘治元年为官员考课大计之时。大计考绩为中下与下下者,令各回原籍,不得占用职缺。
  其四,内官也将实施考课,由司礼监暂定规矩。日后若弹劾内官,经东厂与锦衣卫查明审理属实后,由司礼监判定惩罚举措,最终由皇帝确认如何处罚。梁芳、韦兴、陈喜案便按照此法度办理。
  尽管皇帝陛下并没有明确会如何处置梁芳等太监,但这几条的答复已经让朝廷文武官员都无不为之一振了。除了少数追着萧敬、尚铭、汪直等不放的人之外,其他人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李孜省一案。所有与李孜省曾经有往来的官员纷纷撇清关系,而一贯清正的言官们马上一个都不放过地开始弹劾。
  被弹劾得无地可容的尹直尹阁老当机立断上奏折求致仕,却被皇帝陛下轻描淡写地留了下来。就在不明就里的家人都恭贺他深得皇帝陛下信任的时候,尹直心里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莫非,这一次他即将晚节不保?
  不久,李孜省案以及相关的僧僧道道之事也传到了后宫。周太后非常震惊,立即唤朱祐樘去西宫,问道:“先前不是说,要将此事轻轻放下么?要是惊动了大行皇帝的在天之灵,可怎么是好?”
  朱祐樘垂眸道:“祖母,孙儿也是没有办法。言官上的折子都已经快塞满东暖阁了,孙儿好不容易才拖过了父皇的丧期,如今是怎么捂也捂不住了。”少年皇帝脸上带着无奈,仿佛像是被前朝那些老狐狸哄骗胁迫得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周太后皱眉道:“皇帝,你年纪虽轻,却不能被臣子摆布啊!”想到万安、刘吉与尹直这三个不靠谱的阁老,连底下那些文武官员都弹压不住,她不禁有些怀念起了当初英庙托付的彭时、商辂等人。尽管这些人只知道与她作对,但在大事上都算是有魄力的,威望也高。若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想出合适的法子应对了。
  “孙儿明白,最终该如何处罚,必须由孙儿来定。”朱祐樘回道,“毕竟父皇丧期刚过,一应罪责都该减三分才是。”比如说,该判凌迟的改判斩首,该判斩首的改判流放三千里并抄没家产——他觉得对于重罪者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周太后听了,这才略微放心了些,又道:“驱逐番僧番道,若是误伤了真正的高僧大德,那便是有损功德的大事啊!此事你可得小心行事,好好甄别。你父皇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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