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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良夫晚成:纨绔太子妃-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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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她,坐在喜房里,看着镜中的那张面孔时,大概也和今日的自己一样吧。

    灰败的,死气的,空洞的一张脸孔。

    与云绫不同的是,自己如今要嫁的人,是个重情重义的铮铮好汉,做他的妻子,定然一世无忧,幸福安宁。

    可是,正因如此,才更加叫人感到绝望。

    这是不公平的,不论对自己,还是对他。

    阎烈洲这样的男子,老天爷理应给他安排一个温柔贤淑,善良纯洁的好姑娘,而不是自己这种自私自利,心很决绝的女人。

    她配不上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小姐,吉时已到。”身边响起喜娘的声音,一道红绸落下,遮住了她的视线,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漫天彻地的猩红。

    在喜娘的搀扶下,她弯身坐进花轿。

    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她能感觉到有人朝她伸出手。

    试探着抬手,随即,便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将她牢牢握住。

    迈出花轿,耳边不断传来喜娘的声音:“新娘子,小心抬脚,前面就是火盆了。”

    在身旁之人的搀扶下,她踏脚跨过火盆。

    这时喜娘又道:“新娘子,前面不能走了,让新郎背着你过去。”

    手上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喜娘的话音刚落,就又想起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来,我背你。”

    从火盆到喜堂,中间铺着长长的红毡,按照习俗,新娘在踏入喜堂前,脚是不能沾地的,否则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她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趴伏在男子宽阔的脊背上。

    阎烈洲的脊背很温暖,也很厚实,趴在他的身上,感觉非常安稳。

    像是怕摔了她一般,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坚实有力。

    从盖头下,她看到地面的红毡上,栩栩如生的绣着一对对大雁。

    雁在古人的眼中,象征着坚贞不渝的爱情,因为雁的一生只婚配一次,配偶之后便形影不离,二者中若死去一只,另一只则形只影单终生不再婚配。

    多么讽刺,明明不想爱的两个人,却要强行绑在一起。

    不知作为坚贞爱情象征的大雁,会不会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终于走到喜堂,阎烈洲将她放下,早就等候在此的司仪高声道:“请新娘新郎面对神案,跪拜天地父母。”

    苏墨钰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行尸走肉,完全没有灵魂,司仪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周围闹哄哄的,可她的心中,却一片死寂。

    “一拜天地——”

    在司仪的唱报声中,她缓缓跪下,与阎烈洲一同面朝东方,缓缓叩首。

    “二拜高堂——”

    鉴于两人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对着上首的两个空座位垂首叩拜。

    “夫妻对拜——”

    阎烈洲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女子弓下腰去,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

    司仪见状,以为她没听见,又喊了一声:“夫妻对拜——”

    她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喜娘急了,踏前一步,凑到她跟前小声提醒:“新娘子,别发呆了,赶紧着,夫妻对拜后,就礼成了。”

    苏墨钰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喜娘急得抓耳挠腮,正要再出声提醒时,一动不动的苏墨钰,突然扬手,扯下了头上的喜帕。

    “对不起。”不同于迎亲前,镜子中空落呆滞的眼神,此刻的她,眼底写满了坚决,写满了耀目的光华,似烈阳之下的冬雪,晶莹耀目,令人不敢逼视:“我终究还是做不出违心的事情,这个堂我拜不了,也不能拜。”她深深看着阎烈洲,即便他眼底写满了痛苦与哀伤,也绝不因心软而改变心意:“阎烈洲,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为了这份情谊,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可以为你出生入死,但我不能嫁给你为妻。因为我不爱你,就算嫁给你,我也无法把你当成我的夫君来看待,如果我今日真的和你拜了堂,成了亲,那我就是个骗子,一个连自己好友都欺骗的大骗子!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我自己,对不起了,阎烈洲,今日这场婚宴作废,希望终有一日,你能找到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女子,和她一起携手走上喜堂,跪拜天地,喜结连理。”

    说完,将手中喜帕丢给一旁的喜娘,提着裙摆,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飞奔出了将军府。

    喜娘一脸呆滞,捧着喜帕,完全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倒是阎烈洲,轻声对她道:“散了吧,让今日来的宾客都回去。”

    喜娘举着喜帕,结结巴巴:“那、那这……”

    阎烈洲伸手,拿过喜帕,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五彩鸳鸯。

    也许这就是天意,天意注定了,此生此世,她永远不属于自己。

    前一刻,他还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梦。

    他的身边站着她,站着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

    她穿着艳丽的嫁人,和自己一同,站在天地神案前,许下终身的誓言。

    他知道这不是梦,但又担心这是一场梦,一场看似幸福,实则虚幻的美梦。

    果然,这个美丽的梦,终究还是消散了。

    她不属于他,无论从前,还是将来。

    永远,都不属于。

    ……

    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天清气朗,月色明净。

    好似连老天爷,都在眷顾那对神仙眷侣。

    终究,她还是离自己而去了。

    终究,她还是成了别人的妻。

    站在窗前,一身明黄的男子,显得是那么衰败颓唐,连衣袍上的飞龙,都好似萎蔫不振。

    他惨然一笑,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入洞房了吧。

    容蓟啊容蓟,明明是你自己,为两人牵起的姻缘,此刻为何又如此痛彻心扉。

    想到她穿上嫁衣的模样,心中骤然一痛,喉中涌上腥甜的气息,却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要她今后过得幸福安稳,一切都没关系。

    艰难地抚着墙壁,正欲走回龙榻,寝殿外突然想起魏全诧异的声音:“苏小姐?您怎么会在这?”

    他怔了怔,猛地回身,寝殿的门扉突然被打开,红衣似火的女子,就那样身姿笔直地站在门前。

 第414章 不再妥协

    “钰儿?”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亦或者是,自己又自欺欺人的出现了幻觉。

    苏墨钰大步走进寝殿,一直走到他面前,蹙着眉,目光掠过他袖口的血迹,最后定格在他的双眼上。

    “容蓟,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

    “想通了我想要什么。”

    他强自抑制着内心的激荡,静声道:“你想要什么?”

    “你。”

    他垂在袖中的手,不自禁/地握了起来,紧张地连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

    她又朝前迈了一小步,踮起脚,抬手捧住他的脸:“还记得那个神棍说的话吗?命运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命运已经从我这里夺走了太多的东西,让我颠沛流离,让我痛不欲生,每一次,我都妥协了,但这一次,我打算与它对着干,我不会再让它得逞,不会再让它,从我身边夺走任何东西,任何人。”

    他颤抖着唇,心中的欢喜,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钰儿,我……我没想到……会等到你对我说这些……”

    “阿蓟,不要让我离开了,两年前,我们都犯过错,虽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我们没有几次犯错的机会。真正的遗憾,是不能被弥补的,这一次我离开了你,我们终究,都会后悔。”她轻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然后将他拥住:“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还能活多久,我都会陪着你,我也答应你,你死后,我会尽量活下去,活得风生水起,活得快活无忧,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记住你。”

    她说的对,这个世界是残酷的,真正的遗憾,永远都不能被弥补。

    两年前他退缩了,两年后,他又退缩了。

    只有她,一直都勇往无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

    比起她来,自己的确太软弱了。

    “钰儿,你总说宿命不可信,但我却深信不疑。”

    她在他耳边道:“为什么?”

    “宿命让我遇见你,让我爱上你,让我带着对你的思念死去,这些都是宿命,对我的惩罚,也是馈赠。”

    她轻轻推开他,看着夜色下,他越发幽深多情的眸子:“什么狗屁宿命,你信,我却不信。”

    “钰儿,你又爆粗口了。”他忽而笑了起来,这才是他记忆中的钰儿。

    “阿蓟,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赌一把?”

    “赌什么?”

    “赌我们的未来。”

    他垂下眼睫,他原本就不是个赌徒,尤其不擅长这种豪赌。可她眼里的光泽,是那么灼热,那么明亮,那么令人安心。

    从小到大,他无数次的彷徨,无数次的害怕,无数次的失望,但和她在一起,那些感觉通通不会有。

    这世上没有破镜重圆,却有失而复得,他是幸运的,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幸运。

    心里怀着欢喜,怀着温暖,也怀着希望,再艰难的路,也仿佛有了依靠。

    复又抬眸,对上她坚定不移的目光:“好,我跟你一起赌。”

    ……

    太和殿上站满了人。

    这个庄严又肃穆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自己能有资格,站在此处。

    而站在此处的人,又开始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往前沾一点,直到站在最前排的位置。

    不过,胆子再大的人,也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什么时候,能坐到正大光明牌匾下,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上。

    他们至多会想象一下,自己能把谁推上那个位置,谁能给自己无上的荣耀,以及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大家都散了吧,今天皇上是不会来了。”

    不同于平常的严肃,今日的太和殿,显得有些闹哄哄的。

    站在中间位置的某个大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闲闲说道。

    站在他旁边的某个人接口道:“魏公公不是说了么,今天的朝会照常举行,薛大人提出这样的建议,难道是质疑皇上不成?”

    “李大人,其实你心里和我想的一样,只不过不敢说出口罢了。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就连被誉为国手圣医的陈老太医都束手无策,这天恐怕马上就要换了。”

    此话一出,又有人跟腔道:“说的是呢,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马上也要告老还乡了。”

    “何大人也太悲观了吧,您可是两朝元老,就算新帝登基,您也不会受到牵连的。”

    “唉,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都明白。”年逾七旬的老者,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沉沉叹气。

    另一个年轻官员道:“就算皇上依旧身体康健,您年纪这么大,也该回去享享清福了。”

    “你们都说皇上生了重病,有证据么?”某些忠心的官员听不下去了,出言反驳。

    最先提出散朝的大臣道:“这还需要证据么?这么多天,皇上一直闭门不见,就算偶有召见臣子,也尽是一些心腹,这难道还不够说明吗?”

    “无论如何,我们应该让皇上给个说法,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大事,总该有人来出面主持。”此刻说话的,是吏部侍郎,前几日在苏墨钰哪里吃了亏,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连带着,对容蓟也心生怨恨,巴不得朝局大乱,刻意火上浇油。

    “说的没错,应该有人出面主持大局!”

    “丞相德高望重,我认为最合适。”

    “徐太傅一向为官清廉,忠君不二,徐太傅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与其挑选主持大局之人,还不如皇上禅位,睿王年轻有为,定然可以担此大任。”

    “我认为……”

    朝堂上乱成一锅粥,又提议选举以为官员主持大局的,也有提议皇帝禅位,另立新君的,偌大的太和殿,哪里还有半点的庄严肃穆,简直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

    “大家不用不再争了。”就在局面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太和殿门前。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适才出言之人,竟是换上了一身男装的苏墨钰。

    身着绛紫蜀锦长袍,腰系同色蟠离纹角带。长发高束的女子,就那样站在门前,逆光而立的她,身姿颀长,有种令人折服的凛然之气,如高高在上的骄阳,明媚热烈,骄傲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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