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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女主她嫂子-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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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昕默然不语,老夫人眯着眼,“你这是哑巴了?我告诉你,裴昕,老太婆我精力有限,没那工夫操心你的那些个事情,今儿个晚上你要拿不出个主意,明儿个怎么样我可不会管你。”
  她年轻时候累死累活,老了老了是来享受的,可不是来操心这些个混账玩意儿的。
  裴昕垂头,屋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宁茴拨弄着腰间襳褵,时不时往裴昕那处瞥上两眼,裴老夫人眼瞅着她,“你怎么瞧的?说出来给你小姑子听听。”
  “这可是小姑的人生大事,我哪能说得?”宁茴眸子微动,不懂老夫人干啥问她,明明她和裴昕有仇的好嘛?这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夹带私货的。
  问这个这个不说,问那个那个也不说,合着她一个人唱独角儿呢?
  裴老夫人心头恼火的很,重重地拍了拍小几,“我叫你看看晋安伯府的事儿,你就没一点儿能说的?!”
  宁茴蹙了蹙眉,正瞧着老夫人沉下来的脸,唔了一声,把今日听到见到的搬扯糅合了一下,回道:“晋安伯夫人是个爽快人,挺好的。陈小伯爷人品上佳,也挺好的,只是晋安伯府的门第到底还是低了些,怕是和咱们府上不大……相配?”
  裴老夫人面色稍霁,扯了扯嘴角,“门第倒是其次,关键的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好。”
  呵,像他们显国公府,门第是高,生了一窝的败家混账玩意儿,有个屁用。
  宁茴点头,吹道:“祖母说的好。”
  裴昕微抬了抬眼,对面坐着的人身穿着流云纹广袖罗裙,面含着笑一本正经地附和着祖母的话,她发现她越发看不懂宁茴,如今便是这么笑一笑,她也不知这内里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裴老夫人哈欠连天,“陈小伯爷在应天书院进习,二郎也说不错的。定王府那边侧妃名头说得好听,但一入皇家深似海,那里头的勾勾绕绕剪不断理不顺,定王向着你还好,若不然裴昕啊,以你的脑子和脾性应付不来的。”
  老夫人这话是明显偏向晋安伯府的,她道:“话就说到这里,你琢磨会儿给个定话。”
  榕春换了一盏方灯,屋里的光又亮了些,宁茴掩了掩眼睛,取了一块酸果米糕吃着打发时间。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老夫人敲了敲身边小几,望向裴昕,“说,你待如何。”
  裴昕虚虚看着地毯上的锦绣花纹,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迷雾,她起身行至榻前屈膝跪地,整个人都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
  理智告诉她,兄长祖母说言句句在理,所言不虚。
  但情感上却又大不相同,当所有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的想要把她和定王府还有定王划分开,她就愈发惦念愈发不忿。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定王府是虎窝狼窟?为什么他们总认为进了那里她会过得不好下场凄凉?为什么别人进得她就进不得?
  明明她喜欢陆珏,陆珏也喜欢她,他们两情相悦,道德上情理上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一个落魄的伯府小爷,一个是皇家金尊玉贵的王爷,为什么所有人都乐意瞧她低嫁?
  这两日她甚至有时候会阴暗地想这些人是不是都存了心地要看她笑话,才会这样不遗余力。
  可是下一刻她又清醒了,宁茴柳芳泗暂且不说如何,但祖母虽然言辞刻薄却不会害她,她是兄长一母同胞感情甚笃的妹妹,也不会害她,也许晋安伯府确实是适合她的。
  裴昕紧抿着唇,这个时候额上身子冒出了细汗,她满腹牵扯,情感与理智的交锋让她身心俱疲。
  她叩拜在地,前额抵着交叠的双手,闭着眼泄气道:“祖母,孙女儿、孙女儿真的不知道。”
  人生的前路还那么长,她的一句话就要定下一辈子,太难了。
  裴老夫人眼看着她,“我说了这么多,你想来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自个儿没个清醒脑子,人的话你也不听,既然如此就交给老天爷来决定好了。”
  裴昕慢慢直起身,片刻后心一狠,“好。”
  裴老夫人见她答应便叫了一声榕春,榕春会意地退去了侧间儿,宁茴挺好奇这是要干什么,收回飘悠悠四处乱窜的思绪,眼瞅着榕春手捧着漆红托盘,呈了笔墨纸砚来。
  裴老夫人端坐了起来,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随即一撕为二,在手中搓捏成团。
  她往地上一掷,两个纸团儿在地毯上滚了几下,相继落在了裴昕荷叶纹绣的裙角边儿。
  裴老夫人伸手指了指,冷声道:“选一个,定王府还是晋安伯府,全看你自己这条命了。”
  裴昕垂在身侧的手一抖,指尖颤了颤,在裴老夫人不耐烦的催促下闭眼伸手摸索着抓了一个起来。
  她手心早出了汗,叫纸团上都沾了不少。
  皱巴巴的纸团在有些僵硬的指头间慢慢展开,裴昕看着里头的墨字陡然垂下了眼帘,宁茴盯了半晌也没瞧出个什么来。
  榕春将地上剩下的纸团拾起来递给了裴老夫人,裴老夫人打开瞥了两眼,轻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了,以后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她不耐再多说些什么,摆手道:“回自己院子去,别在这儿碍眼了。”
  裴昕抓着纸,对着裴老夫人又拜了拜,被榕夏搀着起身,沉默地退了出去。
  宁茴左看看右看看,放下手中的茶盏,“祖母,这是……”
  裴老夫人把手里的纸递给榕春,榕春又递到了宁茴手上,墨字上尽是皱褶却也不妨碍。
  “晋安伯府?”
  那裴昕抓到的不就是定王府??
  果然男女主的姻缘是天定的=。=
  珠帘晃动撩起道道暗影,裴老夫人扯了扯身前的被子,嘴角的皱纹动了动,“也好,左右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意,自己选的路自己哭着也要走完的。”
  她话虽说是交给老天爷来选择,然她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不愿,刚才她叫她回院子去也不会这么痛快。
  说到底这内心深处还是惦念着那头的。
  裴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使,但这心里头可清明的厉害,她似嫌弃道:“这果真是朱氏的亲闺女。”不像她老子裴敬,尽得了她老娘那一身儿。
  一旦涉及到男人,情感总能战胜理智,明明都不是什么愚笨的蠢人,偏偏有一颗蒙了猪油的心。
  宁茴点头,吹道:“祖母说的对。”
  这种全然没有技术含量的敷衍附和听得老夫人脸皮子直抽抽,她发现她老裴家的种全是眼瞎的,还一个比一个瞎得厉害。
  要不然怎么尽瞧上些“歪瓜裂枣”??
  她儿子裴敬,二郎还有裴昕就不说了,一向精明的很,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的她大孙子居然也能母猪上树铁树开花莫名其妙瞅上这么一个……憨货??
  哦,也不对,这家伙憨是憨了点儿,气起人来一个顶俩还嫌少的。
  裴老夫人撑头捂额,她老裴家男的不是个东西,女的一个比一个能蹦跶,完了,真的完了,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老太婆她还是好吃好喝好享受的过完这辈子,等死了再去跟老裴家的列祖列宗请罪。


第八十五章 
  老夫人今儿个晚上实在是熬得久了; 呵欠连天不说还带着头晕眼花的; 她撑在榕春手上下了榻往床上去; 边走边与宁茴道:“你也回去。”
  宁茴俯身拜了拜,青丹将臂弯的斗篷给她披了上去。
  这人一走屋里便彻底空了下来; 榕春给老夫人解了身上的袄子,“老夫人?老夫人?”
  裴老夫人坐着不动; 被她叫了两声才动作缓慢地往床上移了移; 她躺下去翻来覆去好半晌才挥开床幔,“榕春; 明日往贵妃宫里递个信儿去。”
  榕春有些诧异; “老夫人这是要……”
  裴老夫人鼻中哼出一声,“总得跟她通个声儿; 裴昕再怎么着都是她侄女儿。”
  榕春将手里握着的帐子轻放下,道:“老夫人到底还是念着大小姐的; 只是既然不想叫她入了定王府; 何不直接给大小姐定下婚事。”又何必来今晚这么一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谁又能说些什么?
  裴老夫人摇头; 闭上双眼,“我要真如你所言给她直接定下; 往后她可得恨死我的。”那可就真是平白惹个一身骚了。
  自己选的路自己走,自己种的因,这得的果是苦是甜都自己受着,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瞎掺和个什么?和她又有多大的关系?
  老夫人又打了个哈欠; 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这些个事真是恼人的很,都退下,我自己眯着。”
  “是。”榕春灭了两盏灯,与屋子里其他候着的丫头一道悄步退了出去。
  宁茴从福安院出来,迎面来的冷风吹得人直哆嗦,里外巨大的温差让人一时难以适应,她掩紧斗篷,一路小跑回了西锦院儿。
  西锦院还点着灯,里间的莲花缠枝红木灯架上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大半,裴郅坐在榻上,身上只披了一件月白色暗云流纹的大氅,发冠取了,长发散着身后,手中握着书,时不时无聊地翻个一页。
  “少夫人。”青苗本在外间守夜的小榻整理东西,见到快步进来的人满将手头的东西放下,倒了杯热茶。
  宁茴在三足暖炉前暖了会儿身,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热流席卷五脏六腑,似乎将一路上沾惹的风雪尽数驱赶了个干净。
  她进里间去的时候,裴郅刚刚把手里的书放下,偏头见着她抬手招了招,宁茴过去坐在长榻边缘上,将两只尚还微微凉的手揣进他怀里,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呢?”
  裴郅由着她将下巴搁抵在自己肩头,眼帘微抬了抬,“还早,想着再等会儿。”
  宁茴哦了一声,两人靠着坐了会儿,青丹便来叫她去沐浴了,等她完事儿了再回来,裴郅已经转到了床上。
  她头发未干,在暖炉边坐了将近两刻钟才散完了水汽。
  裴郅明日一早要早起上朝,不比宁茴这个无业游民,他搂着人躺在床上,手摸着她有些毛躁的头发,宁茴被顺毛顺得很舒服,只是裴郅的动作却是一下慢过一下,她瞧了瞧,却见人已经慢慢阖眼了。
  宁茴睡了一个下午,现在精神好得很,是一丁点儿的睡意都没有,她惯是不睡枕头的,脑袋在他肩头旁,大半个头都在被子里。
  青丹照例只给屋里留了一盏小桌灯,烛光朦胧穿过帘幔尤甚,她微动了动,半支起头,黑白分明的眼里映着点点亮光。
  宁茴支着不动,直到撑抵的手都有些麻了她才偷偷凑过去,伸着手指头轻碰了碰投映下一片密密青影的长睫。
  青青草原趴在自己的小被子里,两只黑色的小耳朵晃了晃,“你干嘛呢?”
  宁茴歪头,又小心翼翼地碰了两下,“没干嘛呀,就是睡不着嘛。”
  青青草原震惊了,“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宁茴没好气地瞪了熊猫两眼,“猪也不是从早睡到晚的好不好!”
  熊猫两只爪子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缩进被子里,“不管你个猪了,我先睡了。”
  青青草原说睡就睡,没隔一会儿宁茴就听见了它低低小小的呼啦呼啦声。
  她干脆关了显示屏,继续撑着头。
  裴郅朦胧间察觉到有人支手在他脸上作怪,他陡然睁开眼,面前的迷雾散去,视线渐渐聚焦。
  宁茴忙顿住手飞快地收了回来,身子往下缩。
  裴郅侧了侧身,扯开被她半蒙在脸上的被子,声音里还带着残留的睡意,“还不睡?”
  宁茴挪了挪头又往他面前靠近了些,近乎缩到了他肩腋下,脑袋一动一动的,有些痒,裴郅抬手摁在她脑门儿上,她方才小声回道:“我睡不着,你睡,我不乱动了。”
  裴郅闻声半阖着眼轻笑了笑,勾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叫她头枕在自己手臂上,侧头附唇亲了亲她的脸,“你这样叫我也睡不着了。”
  宁茴也偏过头,正对着他阗黑的眸子,晕着光,好比夜空下长河里的孤灯。
  她弯眸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扑在他怀里蹭了蹭。
  裴郅眯了眯眼,突然开口问道:“今天晚上你过去一趟怎么说?”
  宁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裴昕的事儿,恍然道:“裴昕抓阄抓着了定王府。”
  “那如今你觉着她进那府是为妻为妾?”
  宁茴揪着自己的头发,“现下看来定王妃的位置是肯定没有指望了。”
  她话音刚落,裴郅便托住了她的脸,“既然如此,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
  宁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面茫然,“什么输了不输了的?”
  裴郅垂眸,“怎么,这么快就把那个赌给忘了?”
  宁茴半天才回神儿,啊了一声,眉眼间可见玉色盈盈,“现在还是没有定论,不算你赢,也不算我输,好歹得等给定王和楼扇赐婚的圣旨真下才是你赢。”
  裴郅挑了挑眉,含唇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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