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是你-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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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子的表情可以说是强压着内心的扭曲，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手上还提着一袋红萝卜。
这是应子他妈妈叫他带给厉淮安的，说家里萝卜营养高，吃着补身体，他吃完饭就过来了，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我妈叫我给你带点东西。”应子放下萝卜，眼睛看向一旁的沈谦。
沈谦见自己打架也打完了，厉淮安被他捶了三拳，应该能老实一段时间。
他抬腿刚要走，厉淮安顶着肿了的眼睛说：“下次常来啊。”
……脸皮够厚。
沈谦没搭理他径直走出去，经过应子旁边的时候，应子攥紧了拳头。
……
沈谦找不到狗，他有点累的蹲在路边。人一旦空下来，脑子里就会涌进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厉淮安把他按倒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沈谦烦躁的揉了揉鼻梁，忽然手机嘀的一声。
屏幕上，厉淮安消息发来：你的狗在我手上。
……
厉淮安是送应子下楼的时候碰到妮妮的，妮妮当时和小唐在门口玩耍。
应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厉淮安看他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应子目光顿了顿，那双鹿眼生出几分可怜来，他想问厉哥，刚才在楼上和沈谦是在干什么，是打架吗，可是他并没有看出来。
“怎么了？”厉淮安又问了一遍。
“厉哥，你不讨厌沈谦吗？”应子抬头目光对上比他高的厉淮安。
厉淮安感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讨厌他？”
应子低下头：“没事，我以为你讨厌他，毕竟他是杨子明表哥。”
厉淮安笑了一下，他揉了揉应子的头，应子年龄小，对人际关系总是以简单的粗暴的加减乘除来计算。
“杨子明不能代表他哥，同样他哥也不能代表杨子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就像我揍航宁，但航宁的事情和航邵无关。”
应子点点头。
☆、各怀心事
小唐抱着妮妮蹒跚走到厉淮安身边：“厉哥哥，仙子哥哥来了吗？”
厉淮安掏出手机发消息给沈谦后，又蹲下去摸了摸小唐的脑袋：“要来了，待会你把这个还给仙子哥哥。”他指了指旁边的小狗子。
小唐高兴的点点头。
应子问：“仙子哥哥是谁？”他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什么仙子哥哥。
厉淮安道：“是沈谦。”
……
应子僵了一下，只听厉淮安又说：“是小唐给他取名的，说沈谦长的好看，和仙子一样，哈哈，这个名字还挺适合他的。”
“哥，我先回去了。”应子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身后厉淮安还说：“跟你妈说谢谢啊，大萝卜我们会吃的。”
应子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一处墙壁的角落，他颓废的蹲在地上。
他喜欢厉淮安。
这事谁都不知道，包括厉淮安。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
他一直不敢说，这事根本没办法说，如果被妈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妈肯定要疯了。
原本他就想这样陪着厉淮安，跟在他身后，当个小混混，有事陪他打架，没事就去滑滑板，偶尔串门，至少彼此都能看见，至少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可是他现在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了，从厉淮安眼里，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目光。
是小心翼翼，夹杂着热烈的期盼，还有温柔。
可是这个目光不是他的，而是看沈谦的时候才会有。
应子攥紧拳头，难道厉哥也喜欢男人吗？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沈谦？明明他才来这里没多久，明明他脾气傲的很，厉哥到底喜欢他什么。
又或者……应子没发现自己的泪流了一滴，落在拳头上，他恍惚的想，自己陪着厉淮安那么久，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沈谦了？
不会的，厉哥不会喜欢这种人。
应子狠狠的抹掉眼泪，起身站起来，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沈谦。
沈谦看了他一眼。
应子有些无措，他担心刚才自己的窘况被这个人给看到了，然而沈谦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压根没再多看他一眼。
沈谦到了厉淮安家门口，就看见小唐正在抱着妮妮，厉淮安不在。
“仙子哥哥！”小唐放下妮妮，冲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沈谦的大腿。
沈谦摸了摸小唐的脑袋，妮妮也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沈谦给了它一个当头暴栗，叫它乱跑。
“哥哥骗人，说好下次来，好久了……”
小唐瘪着嘴。
沈谦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只手提起妮妮的狗脖子站了起来，小唐仰头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一会，还是小唐先开口了：“哥哥下次还来吗？”
沈谦点点头，允诺她：“嗯，来。”他对小孩子挺温柔，只是不明白这么乖的小孩，会有厉淮安这么欠打的哥哥。
厉淮安靠在楼上窗户看着下面。
他单手撑着脸，看着沈谦提着狗脖子一步一步走远了。
厉淮安的嘴巴快咧到耳根了，他笑的小虎牙露出来，感叹似的自言自语：“真有意思。”
小唐仰头看到了楼上的厉淮安，她小手朝楼上一指：“厉哥哥，你在干嘛？”
“没干嘛，你妈回来了没？”他收了张狂的笑。
“没有……”小唐瘪瘪嘴：“妈妈很忙……”
厉淮安下楼把小唐抱回姜萍房间，然后打了姜萍的电话，姜萍那边又是忙音，厉淮安干脆不打了。
他之前就知道姜萍被一个老男人给缠上了，那人要姜萍，姜萍不答应，导致这几天就常常回不来。
厉淮安套了一件灰色外套，戴上耐摩的手套。
把小唐哄着看卡通后，自己骑着摩托车就去了洗菜桥那边。
傍晚洗菜桥一片昏黄，地面上的纸巾沾着不明液体，两边墙壁的墙角根下有积的一层油渍。
有些门口已经打开了灯，一条狭小的巷口，两边坐着的都是眼神空洞的女人，她们在冷风中披着单薄的纱巾，翘着白净的大腿，坐在门口倚靠着门框。
厉淮安走到一处门口，漆黑的门紧关着，从破旧的窗口透出来微弱的光。
他想了想，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正打算离开，忽然房里传来一声动静，像是有人从床上起来，先是床板咯吱的声音，一双拖鞋走近的声音。
门倏忽的开了，姜萍穿着很薄的一件粉衣服，她头发凌乱的挂在额前，看到门口的厉淮安，有些惊讶：“你来这干什么？”
说着，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厉淮安看见她这副样子，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撇开目光：“我看你最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还以为怎么了。”
姜萍一愣，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没事，你这孩子就爱瞎想，我这边就是有个顾客比较麻烦，但是没事……”她说到后面，声音渐渐放小，怕惊醒屋里的人。
厉淮安停了一下，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姜萍：“这都冬天了，你也顾着自己的身子。”
姜萍看着他身上就那一件毛衣，反反复复穿了好几次，又把衣服递给他：“我这在屋里用不到外套，你自己该买些衣服了，反反复复就这几件，也是个大伙子了，给自己收拾好点，啥时候还得找个媳妇呢。”
厉淮安呛了呛：“你这扯的太远了，我衣服不是挺多的吗，加上铜哥给的衣服，都够我时尚好几回了。”
姜萍不说话，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只是每次都觉得对不起这孩子，没能让他读大学。
厉淮安把外套又塞给她：“你就别跟我推脱了，衣服你披着，这几天降温，说不上冷不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他先前劝过姜萍换工作，毕竟这工作不是什么体面的。
但是□□这个身份，仿佛一旦挂上，这辈子都挂上了，姜萍也有几次去厂里打工，但都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要不就是人家不要你这个不体面的人。
姜萍自己也放宽了心态，怎么过都是过，只要能赚钱，怕什么呢，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还小，一个已经长大了。
姜萍眼眶泛红，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外套，厉淮安说：“妈，你要不晚上回来吃顿饭吧。”
姜萍一滴泪落了下来，她赶忙擦了擦：“不了，我这走不掉，等啥时候和他讲清楚了，估计就能回去待长点。”
厉淮安皱起眉头，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他还想说什么，姜萍似乎是听到屋里的动静，她立马缩着身子，示意厉淮安离开。
厉淮安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在对方客人面前，不然不好说，他只好看了几眼姜萍，然后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的门吱呀关上了，他捏了捏鼻梁，心里忽然漫上一股委屈劲。
走出洗菜桥，厉淮安到寒潭公园坐了坐，广场上都是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他惆怅的坐着，看着别人的一家人手拉手散步。
天渐渐的暗下来，就连山头最后那抹粉霞也倏忽湮灭。
星星一颗两颗跳了出来。
厉淮安仰头看着，上面的星星真少啊他心想。
是不是有些人，死后连星星都没办法变成，还是说，只有善良的人才配死后化为星星呢。
如果这样，那他估计一辈子都看不见父母的星星了，怪不得，他垂下头叹了口气，好像从来没有梦到过父母，他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很轻的一声叹息，轻的一滴泪就落下来了。
父母死的时候，好像就是被一帮人骂死的好。他那个时候才几岁，缩在角落里，看那几个警察，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平静的说：“自杀了。”
他根本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父母，不是睡着了，是自杀了。
是吸毒，自杀了。
邻居的声音很响：“千万别学你爸妈吸毒！！”
“吸毒会不会遗传啊？”
“这小子可惨了，以后谁敢养他。”
他畏畏缩缩的看着人群洪流般的好像要吞没自己，那些声音此起彼伏，目光如针的扎在他身上，他惊恐的看着四周，听着他们的争吵，他们的嬉笑……，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对他笑的很温柔，那是厉淮安这辈子见过最温暖的笑。
她看着他说：“这个孩子我要了。”这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大家听。那些叽叽喳喳的人群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你以后就是我儿子了。”
厉淮安就这么被她拉着，带进了新的家里。
……
厉淮安回过神来，眼前一片灰蒙蒙，有人在玩滑板，有人手里提着小灯笼玩……
他揉了揉眼睛，扯出一个笑，似乎感觉精神好多了，发现自己挺久没有剪头发了，头发有点长，打算剪个短发，毕竟快要过元旦嘛，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吧。
沈谦晚上在看书，杨淑琴翻了几页，考了几个知识点沈谦回答的都不错，她放下本子说：“这次还行，你下次可以找些难的习题来做做，还有，大学注重实践，光理论也不行，所以我到时候打算让你提前回临平，让你爸给你安排几个任务。”
沈谦翻书的动作停下：“不是说让我待到开学吗？”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因为你为了保送也的确花功夫了，所以让你来南苑玩，也可以陪陪外婆，但是玩也要有个度……”
杨淑琴看出了沈谦的不满意，她反问：“待了几天喜欢上良渚啦？”
沈谦手指动了动，没有回答。
“你要是觉得这边好，也可以多待几天，总之，回去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的。”杨淑琴把他手里的书本合上：“好了，现在也挺晚了，洗洗睡吧，不要熬夜玩手机。”
☆、游览□□
沈谦点点头，等杨淑琴走了后，他把门一关，打开了手机，翻到了刘蒙奇他们发来的消息，说是学校放假了，明天就来南苑。
沈谦笑了笑，回过去：别耽误学习。
那边似乎就在等他的消息，一下回了过来：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你现在挺忙啊，玩的都没时间回我们消息了是吧。
沈谦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不，恰恰相反，我是忙于学习。
那边回——真的假的，你妈不是让你玩到开学吗。
——你觉得可能吗？
——不是吧，还可以反悔吗？
沈谦顿了顿回道——也不是，只是叫我提前回去学习实践的东西。
刘蒙奇人都傻了：——大哥，你这样下去，我们真的配不上。
黄炎铭在一旁写英语作文，看到刘蒙奇在和沈谦聊天，他凑过去瞅了一眼，看到内容后直翻白眼：“操了，我在这刷英语，他就已经开始要准备金融知识的实践了吗？”
“我们和大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